22 21℃

齊盛調侃性的話語剛落, 雲熹就紅了臉,瓷白的臉染上薄紅,現下更是熱得連指尖都在發燙。

什麽表白, 什麽見證。

這兩個詞就像顆石子, 重重砸在她心裏,掀起重重漣漪。

雲熹匆忙垂着眼, 不敢擡頭看別人, 而是下意識地扯了扯擋在自己面前人的衣袖。

陸祉年穿了件薄款黑衛衣,純棉的料子觸感極好,但她抓在手裏的時候,忽然就頓住了, 虛虛停在半空。

她記得,他不喜歡別人的觸碰。

她從來沒見過陸祉年和誰勾肩搭背過,即便是和齊盛這麽熟的關系,肢體觸碰也只會發生在籃球場上。

遑論跟他不熟的女生,就是有人給他遞情書, 他也跟人隔着一丈遠,将距離感擺得明明白白。

反應過來後, 雲熹連忙撒了手,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麽?”

陸祉年回頭望她, 面上瞧着沒什麽情緒,可驀然擡眼時,眼尾往上撩起, 裏頭隐約可見笑意。

“是我占你便宜。”

腔調慣來散漫, 卻又不顯輕浮。

陸祉年指的是齊盛他們說出的調侃話語。

他頓了下道, “要說不好意思, 也該是我才對。”

“咚”的一聲響, 毫無由來地,雲熹心頭的漣漪在頃刻間化為了驚濤駭浪。

她茫然地點點頭,略微遲滞地“哦”了聲,沒別的動作,只是一瞬不移地盯着他看。

溫柔晚風裏,陸祉年目光略過雲熹透澈的眼,他懶洋洋擡起手,然後停了下來,随手撓了撓她的頭發。

“給你出氣怎麽樣?”,他低聲詢問道。

雲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陸祉年突然轉過了臉。

他朝包括齊盛在內的男生,遞了個眼神過去,語氣不鹹不淡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還要我教你們?”

溜冰場門口,人潮擁擠,大人小孩都有。

極大的熱鬧喧嚣中,雲熹模糊不清地聽見他說了句,“少打趣她,嘴不要可以捐了。”

說話時,陸祉年唇角極輕極淡地勾起,整個人看起來輕描淡寫,和平時相差無幾。

但齊盛這種跟他相熟已久的人,再清楚不過他現在說的每個字都是來真的。

“哥,我錯了。”齊盛一秒認慫。

于是乎,沒人再敢八卦,全都安安分分閉上了嘴。

最後,一行人連忙将話題帶過去,将視線從雲熹和玫瑰上收了回去,嘻嘻哈哈地往溜冰場裏走。

……

倒是雲熹,還停留在原地站着,像是沒能回過神來,纖細的身影隐在夜色裏,一動不動。

“走了。”

背後卻倏然傳來股勁兒,雲熹稍偏了偏頭,發現陸祉年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此刻正伸出只手半推着她往前走。

他比雲熹要高大半個頭,手紳士地隔着層衣服停在她右肩處,從背後看,他的動作簡直毫不費力。

……

快走到檢票口的時候,雲熹擡起臉,望着陸祉年清晰的下颌線,鼓起勇氣問道,“我能問下,你為什麽答應買它嗎?”

她懷裏,玫瑰花熱烈如初。

“是……是送給我的嗎?”

雲熹怕自己自作多情了,問出口時,面上的猶豫和不确定一閃而過。

“還能送給誰?”

陸祉年輕笑了聲,先回答了後一個問題。

答案在他肯定的語氣裏毋庸置疑。

雲熹心跳聲恍然漏了拍,抱住玫瑰的手緊了緊。

正想聽陸祉年說為什麽買花時,對話卻被售票員倏然打斷。

“這裏可以排隊買票,兩位需要什麽呢?”

聞言,陸祉年不動聲色地過去掃碼取票,高瘦挺拔的身形在人群裏分外矚目。

雲熹默默注視着他的背影,不由嘆了口氣。

被打斷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追着問。

……

進去後,衆人換上裝備開始滑冰,陸祉年沒什麽太大的興致,只懶懶地坐在觀衆臺上看,視線大多時候落在同一個身上。

齊盛滑不了五分鐘就沒滑了,大大咧咧地往陸祉年身旁一坐,“陸哥你這眼睛是磁鐵吧,完全被吸着走呀。”

陸祉年不輕不重地瞥了他一眼。

但這對齊盛沒有絲毫的警示作用,他繼續叨叨道,“還是人身上磁場太強,讓您挪不開眼?”

陸祉年懶得搭理他,注意到雲熹旁邊的女生在喝水時,才不緊不慢地同齊盛說了句,“去買箱汽水來,我請大家喝。”

……

場上,雲熹滑了整整好幾個來回後,無意識地擡頭往觀衆臺上去。

她記得陸祉年坐在臺子的最左邊。

看了下發現,他确實坐在觀衆臺最左邊,只是不是一個人,身邊還圍着幾個同樣穿着溜冰服的女孩。

她們拿出手機,貌似在要微信。

雲熹停在原地,沒再上前。

這樣的事經常發生,就她看見過的都有兩三次,可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不能習以為常。

她深呼口氣,正想別過頭去。

前方倏而響起她的名字,陸祉年在叫她。

旁邊的女孩手機屏幕還亮着,露出微信二維碼頭像,話到嘴邊沒說完,“帥哥我們還挺有緣的,大家加個微信——”

陸祉年卻只敷衍地點了個頭,他人松松垮垮站起,手搭在橫欄上,朝雲熹招了招手。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明裏暗裏地朝雲熹看了過去。

她在衆人或不解或一臉“這女的是誰”的表情下,硬着頭皮滑了過去。

堪堪頓住,就看見陸祉年彎腰取了瓶箱子裏的白桃汽水出來。

他毫無顧忌,也不在乎身旁的木瓜,出聲問她,“累不累,休息下。”

……

五分鐘後,雲熹坐在了陸祉年旁邊的觀景臺上,手邊的汽水已經被人擰開過,那幾個女孩也已經全部不見了蹤影。

喝了口汽水,桃子的甜味萦繞不散,她緩了緩,不想讓氣氛沉悶下去,開口問道,“你不滑冰,剛剛無聊嗎?”

她一句“要是無聊我們可以早點走”還沒說出口,就聽見身旁的陸祉年不着調地“嗯”了聲,“還行,不太無聊。”

“在替你看玫瑰花。”他說。

雲熹愣神,稍一偏頭就發現陸祉年身後果然是那大束熱烈的玫瑰花。

旋即,玫瑰又被他塞回她手裏。

目光交錯之際,雲熹聽見他說了句,“既然你回來了,那也該物歸原主。”

……

“你倆說什麽呢?”

辛辛苦苦跑了趟腿的齊盛從箱子裏撈了瓶汽水來喝,“剛才沒看仔細,這花還挺好看,陸哥在哪買的?”

喝完汽水,他突然掏出手機,“不拍浪費了,索性給你倆拍張合照吧。”

拍照?

面對鏡頭,雲熹下意識地調整姿勢,儀态好得像只雪白的小天鵝。

唯一不足的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大了些,齊盛看着手機裏的照片,喊了句,“你倆靠近點,要出鏡頭了。”

雲熹正猶豫要不要往中間挪的時候,陸祉年湊了過來。

距離一下得到拉近,她下意識地想朝他看,耳畔驀地傳來疏冷嗓音,“別動,看鏡頭。”

後來照片洗出來的時候,雲熹才發現叫自己看鏡頭的人,壓根兒沒有看鏡頭。

“咔擦”一聲定住的是女孩染着笑意的眼,和身旁少年回頭往她的側臉。

……

從溜冰場出來後,雲熹慢慢走在前面,陸祉年單手抄着兜站她身後。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很有規律可循。

忽而,腳步聲斷了。

早已習慣了的雲熹往後一看,發現陸祉年停了下來,又随手買了束粉紫色的滿天星。

他朝她遞來。

“你怎麽又買花?”雲熹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以為玫瑰是結束,沒成想是開始。

“覺得漂亮。”

他漆黑眉骨挑了挑,随口說了句,“不過玫瑰也好,別的花也好,在我眼裏其實沒什麽區別。”

反正,都是送給你。

好像未曾出口的答案随風起,又吹回耳邊。

雲熹望着他,附和地點了點頭,“是很漂亮,我很喜歡。”

……

他們最後沿着三一大道去了趟南川最有名的落霞洲,那裏每到晚上就會有很多人唱歌表演。

最大的觀景臺的旁邊圍着洶湧的人潮,連綿不絕的喝彩聲仿佛能掀翻屋頂。

可就在這熱鬧歡愉的氛圍裏,有人持刀沖出,從臺上一縱而下。

雲熹離得近,在旁人還以為是演出效果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不對勁。

那歹人劃破道具,幾大桶的水傾盆大雨般從人頭頂上方灑下,人群開始騷動。

來不及再管其他,逃生已經是第一要務。

憑着本能往空曠處散去的時候,雲熹又忽然回頭,匆忙扯了下身後正低頭看手機的陸祉年,用盡力氣喊了句,“快跑。”

而在陸祉年尚在進行判斷的幾秒時間裏,歹人往他們這邊沖了過來。

眼看刀鋒就要傷及他腹部,一個麻袋憑空扔了出來。

他沒受傷,雲熹反倒因扔麻袋的沖勁,被撞翻在地,光潔的額頭撞上地面,被礫石劃破,磕出鮮紅的血珠。

“走——”

陸祉年垂眼看向倒地的雲熹,毫不猶豫地扣住她手腕,将人從地上拖離,艱難地避開歹人的追擊,往暗處躲去。

屋外漏進來的月光下,雲熹額頭上的傷口愈發顯得鮮紅,但她攔住陸祉年往前探望的動作,痛得直抽氣道,“別管我,先報警。”

陸祉年看了眼雲熹,除開傷口處,身上衣服也被水淋濕了個徹底。

他摸出手機撥號,同時利落地脫下了身上外套。

倏而,雲熹感受到自己身上多了件猶帶着體溫的外套。

報警的電話聲裏,雲熹聞着衣服上冷冽的薄荷味,暈暈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雲熹,雲熹——”

陸祉年回過頭,皺眉喊道。

見雲熹久久不應,他一下慌了神。

喧鬧而又混亂的夜裏,陸祉年手搭在她膝蓋彎下,抱着她就往就近的醫院跑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T ^ T),昨天考試去啦~

我争取以後補上

小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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