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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就說怎麽突然這麽熱!

原來是.情.熱.期.。

祁元眼尾抽搐地盯着水面, 一時之間居然有些懵了。

他龍生之中還是頭一次經歷這種事情。

龍性本熱,雖然每只龍都會經歷這麽一次,但是祁元卻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

他之前總是太冷淡, 在該來.情.熱.期.的時候沒來過,沒想到穿越之後,現在居然陰差陽錯來了。

這……!

這叫他怎麽辦?

這裏可是連他同族都沒有啊。

泛起漣漪的水面輕輕晃動着,祁元漆黑的鱗片藏在浴池底部, 被水色暈上了一層光澤,要是往常, 祁元肯定要好好欣賞一下自己的英俊龍尾。

但是現在……他愁都愁死了。

.情.熱.期.來的兇猛, 祁元一想到往常那些在.情.熱.期.發狂的同族就頭疼。

他難道也會變成這樣?

祁元下意識的嫌棄,然而只是短短一陣,他身上的體溫就迅速升高了。

祁元嫌棄的想要張嘴罵人, 嘴剛一張開, 一口火噴了出來, 火苗落入水中, 沒一會兒, 冰冷的水池就泛起了“咕咚咕咚”的滾燙燒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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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煮我自己的祁元:……

龍鱗堅.硬.無比, 當然不怕燙水,但是他現在卻是.情.熱.期., 這麽一熱無異于火上澆油。

祁元連忙将漂亮的龍尾甩了出去, 不讓尾巴尖兒上的熱意蔓延。

這時候,他肚子裏的火又燒了起來!

祁元:我特麽怎麽那麽煩?

在.情.熱.期.的影響下,漆黑漂亮的龍尾在浴池邊不耐煩地拍打着。

祁元一轉身,就把樓下的地板給打穿了。

“哐當”的一下, 一個大洞出現在浴室地下, 祁元不得不克制了些自己的體重, 慶幸幸好底下的鄰居長年居住在國外。

要不然不得被他當場吓死。

祁元在浴池裏走來走去,思索着這個.情.熱.期.要怎麽過去。

然而……這特麽根本無解。

他都懷疑是這個世界和自己開玩笑。

他,一個世界上唯一一條西方龍,怎麽獨立度過見鬼的.情.熱.期.?

頭上堅.硬.的龍角越來越滾燙,來回踱步的祁元也被熱的有些焦躁了。時間一長,他就會被龍的本能支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來。

就在這種關鍵時刻,祁元咬緊着牙,卻忽然聽到了一陣手機鈴聲,一直舒緩着神經的那根弦猛然地被崩斷。

森然的龍瞳豎起。

祁元倏地一下轉頭看向了手機。

在他停下腳步之後,手機自帶的音樂聲就響了起來,輕柔的聲音在浴室裏格外清晰。祁元吐了口火,用尾巴卷了過來。

他危險地看向眼前的手機,腦海裏卻絲毫沒有要接起的想法,滿腦子都是把這個礙眼的響個不停的東西給摔碎!

吵什麽吵?

煩死了!

一股熟悉的躁意從腹中升起。

然而,下一秒,在長滿刺的龍尾卷向手機的時候,卻“啪”的一下,被倒刺帶動,不慎誤觸了接聽鍵,在“嘟嘟”兩聲之後,将剛才的電話給接了起來。

音樂聲戛然而止,随着電話被接通。

浴室裏只剩下了祁元将水蒸的“咕咚咕咚”的聲音。

裴懸電話打過去之後,見那邊半天都沒有接起,不由皺起了眉。

他将手機放在一邊,屏幕上只剩下最後一聲“滴滴”聲,通話就要挂斷了,然而就在這時,電話卻被接了起來。

裴懸剛拿起手機,就聽見了與衆不同的聲音。

對話的界面顯示着被接通,然而“咕嚕咕嚕”的聲音卻連續不斷。這微小的水聲在電話裏有些模糊,不過以裴懸的聽力卻無法被忽視。

耳邊還有着咕嚕聲,裴懸瞥了眼。

“祁元,你在做什麽?”

在沒有了外人之後,他又叫回了祁元名字,只是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語音中格外好聽。

.情.熱.期.的惡龍欣賞能力格外出衆,祁元誤觸了通話,在聽到裴懸聲音的時候,居然詭異的停下來欣賞了會兒。

然而只是一會兒,這個東西怎麽又不發聲了?

惡龍有些不悅,張開嘴之後,這時候從腮邊噴出一團火來,把水加熱的更加“咕咚”了。

半天得不到回答,裴懸耐心告罄。

“你在燒水?”

祁元吐了口氣,凝神聽着聲音,沒有回答。

然而這時候,剛才被他角頂穿的樓頂上忽然“啪”了一下,緊接着,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

頭頂上的支架終于支撐不住重物,讓上面的東西稀裏嘩啦的掉了下來。

手機被砸的震動了一下,饒是隔着屏幕也能感受的到。

裴懸垂下眼。

意識到祁元是生病了,并且有可能是……病糊塗了。

人類總是如此脆弱。

如果是平常,有人類在他面前生病,他并不會将多餘的目光看過去。

畢竟那只是蝼蟻而已,在達到目的之前,他不會關注多餘的事情。

然而現在,生病的人是祁元,是他的婚約對象。

暫時還有利用價值。

裴懸阖上了雙目,似是在思索着敲擊着桌面。

一分鐘,兩分鐘……

在做了決定之後,裴懸睜開眼,看了眼時間,準備叫高助理過去接人去醫院。

然而剛拿過手機,裴懸就想起了祁元對高助理的滿意,指節又頓了一下,随即站起身來自己拿起了衣服。

算了,還是他親自去一趟吧。

裴懸微微垂下眼,瞥了眼手機,在對面因為長時間沒有人說話而挂斷前淡淡道:“在家等着。”

“我一會兒過來。”

裴懸說完之後就拿上鑰匙,挂斷了電話。

那邊,祁元噴了會兒火之後,腦子裏的躁熱終于消退了些,他甩了甩頭,就聽見了手機裏的話。

等等……手機!

還沒等他消化完手機什麽時候接通了的事情之後。

裴懸就已經挂斷了。

鋒利的龍爪按住手機,祁元睜大迷茫的眼睛。

他說……他等一會兒要過來?

祁元腦海裏遲鈍的思考這是什麽意思,在沸騰的水裏站了會兒後,忽然轉頭反應過來。

等等。

裴懸等一會兒要來找他?

這句話叫祁元腦子終于清醒過來,他睜大眼睛看着手機,在想起來自己幹了什麽之後,內心一聲卧槽,臉色難看的從浴池中爬了起來。

他變成龍形和對方對話半天,還把人叫來了!

祁元自己都想抽自己發熱的腦子一尾巴。

他欣賞什麽不好,居然欣賞裴懸的聲音!是聲優聲音不好聽,還是動漫語音不夠蘇!

一想到裴懸要過來,祁元只好痛苦地将臉變了回來。在艱難地克制中,他充滿詭異美感的惡龍面孔終于變成了人臉。

祁元吐了口小火苗,心口的火燒的更旺了。

龍族的原形其實比人形更能散熱,但是沒有辦法,誰讓自己作死呢。為了錢,祁元只能.硬.生生地憋着一口氣,又收回了龍尾。

鏡子裏的少年身後拖着布滿倒刺的長尾,收回時看着有些驚悚。

正當祁元準備一鼓作氣将龍角也收起來時,這時候浴室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拍擊聲。

是大蛇。

祁元從玻璃門影子上看到了對方,身體一僵之後又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裴懸。

清透如同紅血寶石的龍瞳豎起來,外面的大蛇不明所以的打了個寒顫。他剛剛外出覓食回來,察覺到浴室氣息不對就過來了。

然而不知道怎麽回事,卻莫名有些害怕的無法靠近那兒,只能遠遠的拍打着,希望吸引那個人類的注意。

祁元知道大蛇是擔心自己,深吸了口氣,啞聲道:“我沒事。”

他說完之後随即又想到大蛇肯定會疑惑自己為什麽過不來,這時候抽了抽嘴角,又道:“別怕,我在浴室灑了點雄黃做實驗。”

“你可能聞不慣味兒。”

“我晚上要做一晚的實驗,你今晚去外面公園裏的窩睡吧。”

大蛇在公園裏還有一個覓食的窩,平常祁元不在家時,它就去那兒。

雄黃嗎?

它聽到祁元的話後也沒有多想,見裏面的人聲音沒有什麽問題,家裏的感覺又實在難受,就乖巧的又從窗戶裏游了出去。

看着門外的大蛇離開,祁元松了口氣。

沒想到自己剛才瞎編的雄黃實驗對方也信,他作為一個黑心惡龍居然難得良心上也有些過不去了。

然而下一刻,這種過不去又被燥熱感給蓋過了。

他記得同族的.情.熱.期.第一天一般要持續一整夜的。

該死的。

他等一會兒到底該怎麽掩飾自己的熱度?

裴懸可馬上就要來了。

祁元拔着龍角在地上踱步,然而不等他想出辦法來,門鈴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祁元收回龍角,這時候深吸了口氣,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裝病的想法。

他咬牙讓自己看着虛弱點,在對着鏡子看了會兒,确定沒有異類的痕跡之後,這才想象着生病的人類的感覺,扶着牆艱難地走到了門邊。

這病容……看着應該夠慘吧?

在走到門邊時,祁元還在這樣想着。

隔着貓眼,祁元握緊手,看見了站在門外的邪神。

裴懸穿着西裝,腿長肩寬,這時候手邊搭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在按了門鈴之後,正耐心的等着。

他氣質沉嵘,即使是大半夜的站在門外,也有種優雅的感覺。

祁元眼皮一跳,發現自己噴火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在門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祁元默念着二十億,深吸了口氣,打開門來。

“裴先生。”

他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攥着,因為剛砸碎浴室的緣故,并沒有讓裴懸進來。

裴懸也沒有興趣看別人家裏,他只需要确保祁元不死而已。

在對方開門前,他一直漫不經心地等着。只是這時門打開後,他卻看到了祁元酡紅的臉。少年低着頭,鴉黑的長睫落在蒼白的皮膚上,隐約有些潮熱的濕意。

裴懸擡眸上下掃了他一眼,很自然地從人類的記憶中找出了一個名詞。

“你發燒了?”

祁元.硬.憋出來的症狀确實很像發燒,他雪白的面容沾染了些粉色,眼尾薄紅,整個人都冒着熱氣。

雖然頭腦昏沉,但是謹記着自己在裝病的祁元當然是——點了點頭。

“好像、有點感冒。”

他這幾個字簡直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艱難。

病成這樣了?

比裴懸來之前判斷的還要嚴重,裴懸目光落在他泛粉的面容上。

“不舒服怎麽不去醫院嗎?”

去醫院有什麽用,醫院又治不了.情.熱.期.!

然而祁元卻不能這麽說,他支撐着不說話,裴懸皺了下眉。

“我送你去醫院。”

祁元:……真去啊。

不過算了。

與其和裴懸在這裏呆着時間越久越露餡,還是去醫院更好。

祁元深吸了口氣,這時候只能虛弱的點了點頭。

“那麻煩你了。”

裴懸倒是沒有拒絕這聲道謝。

雖然是本來就有些無聊,但是這确實已經是他額外的關注了。

他看着祁元跌跌撞撞的出來,轉手關上了門。

這時候看向對方:“需要我扶嗎?”

深知這只事兒.精.邪神潔癖本性的祁元立馬搖了搖頭,咬牙道:“我自己走就行。”

被人扶他還擔心露餡呢。

因為熱度,他貓瞳裏潋滟一片,看着就像是要哭了一樣。

裴懸指尖頓了一下,不自覺摩挲了一下。

看着祁元按下了電梯。

在高強度的控制下,祁元表面上只是簡單發燒。

然而在密閉的電梯裏,他卻嗅到了裴懸身上淡淡的香氣。

祁元鼻尖動了動,為了避免引發不可控事件,這時候忍不住離他遠了些。

只是腦海中不自覺想,這事兒.精.這時候還噴香水。

不過還……挺好聞的。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又竭力克制着自己,好在“哐”的一下,電梯終于到了。

深夜裏小區一個人也沒有,只有路燈還亮着。裴懸走過去打開了車門,轉過頭。

“後座?”

祁元頭腦發昏的坐進去之後才意識到不對。

等等,司機呢?

車裏怎麽就他和裴懸兩個人?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裴懸已經關上了門。

“年司機晚上請假,我送你去醫院。”

“可以系安全帶?”他從後視鏡上看了眼。

祁元反應過來,深吸了口氣從腰邊拿出安全帶來,又轉頭看了看旁邊的插孔,試了幾次才完全插進去。

生病的人笨拙的不行,一雙手軟綿綿的,不知道被燒成了什麽樣子,居然連安全帶也插不進去。

裴懸其實并不喜歡太笨的人,因為覺得蠢。

然而今晚看着平常總是.精.力滿滿的祁元這樣,居然出乎意料的覺得……還挺可愛。

可愛這個詞在心中念過一遍,裴懸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詫異。從後視鏡上移開目光後,他啓動了車子。

……

祁元也顧不得前面就是邪神了,他全部.精.力都放在克制自己的身體上,擔心一不小心就讓自己的本體的顯露。

虛弱的少年躺在後座上,緊閉着眼睛,看着就像是燒暈了過去。

一時之間,車內就只剩下了兩人的呼吸聲。

祁元住的不算偏,裴懸聯系了一家私立醫院之後,就将人帶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已經停到了醫院裏,祁元才慢慢睜開眼。

“醒了?”他一睜眼,就看到裴懸正站在他旁邊,看樣子是想要叫醒他。

祁元微微眨了眨眼,看向外面時還有些迷蒙。

不過,卻也不失……可愛。

裴懸眉梢挑了挑,見他醒了不由有些可惜,摩挲了一下指尖。

“阿元不起來是想我抱你嗎?”

他聲音懶散,又十分好聽,拂過耳邊時叫祁元不由又想起了白天在餐廳時的場景,眼皮不由跳了跳。

“不用,謝謝。”

他說完之後,就掙紮着解開安全帶起來。

裴懸靠在門邊看着他動作,也不幫忙,只看着祁元扶着車門出來走在前面,微微眯了眯眼。

……

一個小時後,在祁元不斷持續的裝病下,果然被診斷為了高燒。

祁元松了口氣,看着醫院裏護士醫生忙忙碌碌,心裏抽了抽嘴角。

醫院給安排的是高級病房,祁元躺在床上,看着手背上被紮的針孔,悄悄嘆了口氣,有些想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他不就是.情.熱.期.到了在家裏泡冰水嗎?

怎麽就裝病被拉到醫院裏吊針了。

說到底還是要怪裴懸,他目光不自覺瞥向一旁坐着的人。

那些退燒的藥對他一點用都沒有,但是旁邊有個邪神在,祁元就只能痛苦地裝作有用的樣子了。

畢竟他只是想裝病,而不是想裝的突破人類身體極限,被拉去順便做個實驗。

好在,.情.熱.期.也是分時間段的。只在晚上的時候才格外猛烈,在天快亮的時候,不用他刻意控制,祁元身體裏的熱度也終于自動消退了些。

他摸了摸額頭,驚喜地感覺到身體好像沒有那麽燙了。

裴懸在祁元伸手時,就放下了文件,按了一下床鈴。

不一會兒就有護士過來了,他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淡淡道:“麻煩幫他再量一次溫度。”

說實話,昨晚祁元被送來的時候醫院也吓了一跳,高燒燒到了39度多,這本來就很危險。一晚上時間,醫生都關注着這裏。

結果晚上的時候即使是用了藥也越燒越厲害,他們差點都懷疑自己用錯了藥。好在快天亮的時候,溫度好像終于退下去了一些。

想到那會兒測量的溫度,護士深吸了口氣,将溫度計拿了出來。

祁元見又要測溫度,還有些不自在,這時候緩過來之後伸出手來。

“謝謝,我自己來吧。”

他本來就長得好看,因為發熱虛弱的樣子更顯得眼睛濕漉水潤,護士的心髒軟了一下,只覺得這個少年乖的不像樣子,母愛泛濫的将溫度計遞給了祁元。

祁元背對着裴懸,自己偷偷将溫度計塞了進去之後,才轉過身來。

裴懸沒有對他剛才的動作發表什麽意見,只是重新漫不經心地低下了頭。

過了會兒後,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裴懸一看就知道什麽事。

公司裏這會兒高助理急的簡直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今天本來是裴懸休假結束的日子,然而他今天在公司始終沒有等到裴總來。

裴總忘了今天是結假日?

高助理心裏嘀咕着。

要知道裴總上班可是從來不遲到的!

今天是怎麽了?

他下意識地給司機打了個電話,然而卻得知裴總今天根本沒有叫人來接,這在往常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助理拿着手機猶豫半天,眼看着快要到開會時間了,終于克服了對裴總的恐懼,将電話打了過去。

悅耳的音樂聲在病房裏響起,裴懸看了眼祁元,見他轉過身來,接起了電話。

“裴總,那個您今天不來公司嗎?”那邊高助理斟酌着語氣小心問。

裴懸是随意接起的,也沒有怎麽在意隐私,因此這一聲隔着電話,祁元也聽見了。

裴懸今天休假結束啊。

啧。

堂堂一個邪神,一天活的也太累了吧,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的,就連休假也只休了這麽幾天。

祁元心底感慨着,然而對上裴懸輕挑的目光時才意識到。

呃。

這意思是——他耽誤裴懸結束假期上班了!

祁元眨了眨眼,就見注視着他的邪神開口:“今天會議改成視頻會議吧。”

“我不來公司了。”

“裴總?”高助理有些疑惑。

裴懸只是淡淡道:“祁元生病了。”

“我在醫院。”

裴懸在外人面前叫回祁元兩個字,叫祁元終于松了口氣,不再起雞皮疙瘩了。然而緊接着,他又糾結起了別的事。

不是,助理電話都打到這兒來了,裴懸居然不去上班,而是留在這兒嗎?

祁元是着實有些驚訝。

“你不上班嗎?”他悄悄做了一個口型。

裴懸看了他一眼,卻忽然輕笑了一下:“等你燒退了。”

祁元:……

他是絲毫想不到裴懸會對他溫柔怎麽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句話背後一定有什麽陰謀。

然而那邊的高助理卻誤會了,他睜大眼睛之後,回想了一遍剛才裴總說的話,恍惚中又确認了一遍。

祁先生生病了,所以裴總陪在醫院。

裴總對祁先生果然不一樣。

自以為窺見了什麽秘密,高助理心中對祁元的重視程度又上了一層,這時候壓下恐懼,畢恭畢敬的等着那邊挂斷了電話。

裴懸又轉過頭來看着祁元。

“你看着我做什麽?”祁元面色蒼白的皺了皺眉。

裴懸神色淡淡,仿佛剛才那一笑是錯覺,瞥了祁元一眼:“你溫度計好了。”

祁元:……

溫度計好了不能直說嗎?

剛被裴懸做作的樣子搞的祁元差點忘了“正事”。

他伸手貼在脖子上準備拿出溫度計,頓了一下,又背過身去,自己偷着拿出來。

溫度計還有些熱,祁元仔細看了半天,然而詭異的發現……他根本看不懂。

祁元雖然穿越來很久了,但是因為本體是龍,他從來都沒有生病過,更何況發燒測量溫度。

因此……這溫度計對他來說就像是天書一樣。

夜裏護士拿起來看了一眼就得出的溫度,祁元轉了半天都看不懂。

這時候只能憋屈的偷摸轉過頭來。

裴懸似乎不知道他看不懂一樣,擡起眼來,挑了下眉。

“多少度?”

祁元:……

算了,他幹脆把溫度計給了對面人。

雖然滾燙的溫度降了,但是儀器餘溫還有熱度,溫度計上帶了些祁元的體溫。

裴懸本是随意擡手,但是在兩人指尖接觸時,他心中微微頓了頓。

他本就是惡鬼,身上的溫度都是僞裝出來,體溫也是。再加上因為潔癖原因,裴懸平常幾乎不和人接觸,只是這一次……

帶着祁元體溫的溫度計從指尖燒入皮膚。

裴懸眉心跳了一下,握着溫度計的手收緊了些。

随即垂下眼,平常的将溫度拿起來。

水銀的條痕顯示出了上面的溫度。

“37.7”不算高燒,只是還是比正常溫度高了一些。

裴懸甩了下溫度計,瞥了他一眼。

“吃什麽?”

正常了正常了。

祁元心底也松了口氣。

折騰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祁元這會兒其實沒有什麽胃口,不過裴懸既然問了,他就順口報出了幾個菜名。

然而在他剛說完之後,裴懸就道:“今天只能喝白粥。”

他雖然對照顧病人不了解,但是卻知道,這種程度的高燒過後只能吃清淡食物。

裴懸說完之後,就自然的叫助理去定了白粥。

祁元:……?

那你還問什麽!

本來就沒有胃口的祁元簡直有口說不出,他哪裏是高燒。

他這是.情.熱.期.啊!

而且跟白粥有什麽關系?

然而已經僞裝成高燒的祁元又什麽都不能說,這時候只能憋屈的咽下了抗議。

粥要送來還要等一會兒時間,兩人之間這時候又恢複了安靜。

說實話,祁元對于裴懸一直呆在這兒等還是有些不自在。

之前通過視頻觀察彼此相處就算了,現在共處一室,還是在他.情.熱.期.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尴尬。

祁元用被子蒙住頭嘆了口氣。

病房裏一片死寂,只剩下了翻動文件的聲音。

沒一會兒時間到了,裴懸站起身去了病房裏面的套間裏開視頻會議。只是隔着一道薄薄的牆,青年冷靜的聲音傳來。

祁元深吸了口氣,從被子裏悄悄探出一點頭來,他真的好想變成原形打滾啊!

這個事兒.精.到底什麽時候走!

然而那邊祁元的怨念裴懸卻仿佛一點兒也不知道,在開會途中,他忽然聽到“咚”的一下,擡眼看過去,就看到祁元将自己纏成一個蠶蛹的樣子在病床上滾。

裴懸:……

他收回目光來,繼續聽着那邊報告。

一直到最後,才聽見高助理道:“裴總,那會兒老裴總來電話了。”

裴家的電話沒有打給裴懸,反而是打給了公司,直接打到了辦公室,正好是裴懸不在的時候。

聽見這話,裴懸意味深長:

“他問了什麽?”

“就問裴總您怎麽不在公司。”助理小心道。

裴懸輕笑了下:“你們怎麽說?”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問。

助理瑟瑟發抖,但還是只能如實說:“我、我們說祁先生生病了,您在醫院陪着。”

伴侶生病在醫院陪着,天經地義。

裴懸若有所思。

就在高助理心驚膽戰,捉摸不透這位的意思時,裴懸卻微微笑了笑:“你們做的不錯。”

“如果裴家繼續問。”

“就說我一直在醫院。”

一個有伴侶,并且疑似喜歡極了自己伴侶的裴家大少爺,可比心思深沉的裴總好掌控的多。

裴懸向來知道這群人的心思。

蝼蟻就是蝼蟻。

他眼神玩味兒。

不過陪蝼蟻玩玩也不錯。

他這樣想着時,卻不經意想到剛才接觸溫度計時的體溫,眉梢微微頓了頓。

祁元當然知道邪神不可能是真的因為什麽假伴侶而陪他才留在這兒。

探出頭聽到裏面的對話也不意外。

原來是做給裴家看啊。

祁元正眨巴着眼睛想着,就看見裴懸推開門出來。

兩人目光相對,祁元輕咳了聲,也沒有對剛才偷聽的話發表什麽意見,只是舉手道:“吃白粥就吃白粥吧。”

“能不能再喝個奶茶嗎?”

惡龍一輩子就沒吃過什麽寡淡的食物,白粥是真的不行。

就算生病也不行!

他痛苦的看着裴懸,期望裴總在利用他之後還有一點良知。

在定定看了會兒之後,看到眼前少年對于他剛才視頻裏薄情的話沒有任何表示,裴懸表情有些莫名。

不過到底還是如了祁元的願。

他挑眉拿出了手機,一份奶茶外賣很快的點好了。

“謝謝。”

祁元眼睛亮了些,這時候也不掙紮了,騙到奶茶之後,就抱着自己的蠶蛹造型,蜷縮在被子裏繼續拿着平板打游戲。

裴懸心情微妙,雖說他從不會在意一個人類的情緒,不過自己這麽直白的表示送他看病其實只是利用。

他就一點也沒有生氣?

看着病床上變成長卷的祁元,他倒是第一次有些摸不透這個婚約對象。

說是聰明,但是對方又滿腦子都是吃的。

說是不聰明……卻又不是。

他笑了一下,轉過身去:“這家醫院不允許外賣上來,我下去拿。”

“嗯嗯,麻煩了。”

祁元打着游戲分不出心神來,随意的點了點頭,連頭都沒有擡。

知道裴懸是利用他病了和裴家交鋒,祁元這時候就放心多了,指使起邪神來也不用怕什麽陰謀詭計了。

不過……對方晚上的時候應該就走了吧?

在裴懸離開之後,祁元向外面看了眼。

裝模作樣一下午也就夠了,總不能晚上的時候也留在這兒吧?

祁元開始時是這樣想的。

然而他沒想到,到了傍晚的時候,裴懸還沒走。

不僅沒走,而且還又給他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公司剛才的視頻你也聽見了,裴家最近準備來人。”

“我那位弟弟裴柏青估計馬上要到雲城。”

“阿元,我們接下來可能需要住在一起了。”他剛接完電話手裏提着奶茶上來,看見祁元語氣無奈。

祁元剛打完游戲就愣了一下,看到裴懸臉色時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

等等,住在一起?

他眉頭皺了起來。

裴懸淡淡道:“當然,如果你想住醫院的話,我後面幾天可以繼續留在這兒。”

做戲做全套,這段時間他當然會跟祁元在一起。

無論是醫院還是裴家都一樣。

祁元的燒到下午的時候已經徹底被他控制的退了,留在醫院其實根本沒什麽必要。他本來準備等裴懸離開之後,自己就偷偷出院的。

沒想到這個關頭裴家居然來人了。

必須和裴懸同居?

祁元見裴懸神色不像作假,就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但他特麽還在.情.熱.期.啊!

真特麽巧了!

祁元面無表情的咬牙。

龍的.情.熱.期.沒有那麽短,至少都得延續一個月,不出他所料的話,自己今晚應該還會發熱。

祁元:……

邪神要做戲,自己是趕不走他了。

呆在醫院這樣人多的地方和裴懸面對面,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的住,如果和裴懸回去的話……

就算兩人是同居,但是應該也是各自一間房吧,到時候他門一關,自己度過情熱時間也方便些。

腦海裏兩種後果比較了一下,祁元深吸了一口氣。

“回你家吧。”

“我身體好了,不需要住院。”

“你确定?”

裴懸看了眼他額頭。

“今天剛退燒,再多住一天吧。”

他知道的人類體質都很弱,祁元昨晚恹恹的模樣一閃而逝,他不太相信祁元真的沒事了。

祁元:……這人怎麽還不信呢。

“我真的沒事了。”

“叫護士來看看吧。”

裴懸不置可否。

在護士過來時,他确認祁元是真的恢複,這才同意了他今晚出院的請求。

“收拾東西吧。”

他來的時候沒有拿什麽東西,出院的時候,自己把被子疊了離開就好。

只不過昨晚出了一身的水,祁元這只潔癖龍又有點不自在。

“我能不能洗個澡再走?”

裴懸動作倏然一頓,擡起頭來,在祁元眼巴巴時淡淡道:“我家有浴池。”

醫院的淋浴間只是簡單的淋浴而已,不能泡在水裏。

祁元思考了一下就放棄了,這時候跟着裴懸一起出了醫院。

他手裏還捧着杯奶茶,在.情.熱.期.過後,這會兒緩過來又恢複了往常活力的模樣。

裴懸這次沒自己開車,而是叫了司機過來。老年在車裏等着,遠遠見兩人下來,連忙下來打開車門。

祁先生先坐進去,老年本來是想問裴總是不是先送祁先生的。

沒想到剛問出來,裴總就淡淡道:“他今晚不回去,直接回別墅吧。”

今晚不回去……

老年愣了一下。

祁元喝了口奶茶,坐在後座上才忽然後知後覺的想起來。

“對了,我的衣服還有洗漱用品都沒有拿。”

他等一會兒還要泡澡,什麽都沒有很不方便。

祁元一向是條想得開的龍。

事已至此,既然無法改變同居的事實,他就只能想辦法提高生活質量了。

至少要讓自己的.情.熱.期.度過的舒服點。

聽見他的話,人到中年的年司機反應過來,詫異地看了眼後座兩人,不知道腦補到了什麽。

裴懸懶得解釋,在祁元說生活用品時淡淡道:“等會兒需要什麽,讓司機去買。”

為什麽不是高助理?

祁元本來想問這句話,不過在看到裴懸眼神時,最終又停了下來。

算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喝着奶茶很快忘了這件事,而前面的司機開車聽着兩人對話簡直好奇不已。

祁先生和裴總什麽時候這麽親近了?

這才一個晚上過去吧?

他神色詭異。

祁元不知道司機在想什麽,還在思考自己需要的東西。

車子行駛了三十分鐘才到別墅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叢叢高大的梧桐。漂亮的樹木從車窗穿梭而過,複古的園林出現在了眼前。

祁元原本對住在裴懸家裏沒有什麽興趣的,只覺得和一只邪神同居麻煩至極,一路上都在對自己的生活質量表示擔心。

不過在看到漂亮的園林之後,祁元眼神卻微不可察的亮了些。

他雖然是惡龍,但是也有審美,喜歡珍珠寶石,也喜歡一切漂亮有價值的東西,要不然昨晚用尾巴接電話時,也不會被裴懸好聽的聲音蠱惑了。

眼前這個園林式的別墅,就在祁元認為的有價值裏。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舒服了,他微微将車窗打開了些,目不轉睛的看着外面。

“喜歡?”正在閉目養神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看了過來。

祁元點了點頭,不吝誇贊。

“很漂亮。”

是真的漂亮,漂亮到祁元都心動了。

他到時候合約到期拿到二十億拍拍屁股走人後,也要買這麽一個別墅,将自己整個龍身都裝進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

裴懸似乎只是随口一問,就收回了目光。

保安盡職盡責的站在門口,車子七拐八彎的穿過小道,停到一處車庫,祁元才在夕陽下下車,看清了整個別墅的全貌。

在看清之後,祁元這只惡龍第一次有了仇富的心理,并且壓過了.情.熱.期.的感受。

萬惡的有錢人啊。

這別墅換個名字叫園林也行。

祁元站在門外,就看到裴懸回過頭來。

“怎麽不走?”

他低咳了聲,又擡眼:

“阿元在等我牽你嗎?”

祁元:……他呸。

想到邪神牽着自己的手進入別墅,祁元立馬起着雞皮疙瘩打了個寒顫。

“謝謝。”

回頭一把将采購名單塞給司機,這才跟着進了別墅。

出乎意料的是,別墅裏的傭人并不多,除了管家和保姆幾個之外就沒有別人了,和祁元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在進來之前,裴懸回頭看了他一眼,貼在他耳邊道:“管家是裴家人。”

這聲音很輕,只有祁元一個人聽見了。

他正常的看向管家。

看着看着就琢磨出不對了。

這個管家……怎麽一直盯着他們?像是在悄悄觀察一樣。

這點一般人看不出來,祁元卻可以。

祁元挑了挑眉,裝作沒看見觀察的目光,心中古怪的想着。

這些人知道自己觀察的是誰之後恐怕會吓死。

好在裴家盯着他們的人也知道輕重。

在他們進來之後,張管家收回目光連忙走了過來。

“大少爺,這位是?”他行止舉止恭敬,又看了祁元一眼。

祁元眨了眨眼,就見在外面一直和他保持着距離的裴懸伸手搭在了他肩膀上,笑了笑:“張叔年紀大了不記得了嗎?這位是我的伴侶。”

“裴家的少夫人祁元。”

祁元:……這特麽什麽年代的惡俗稱呼。

他被少夫人三個字雷了一下,差點嗆死,不過面上還是維持着笑容任由裴懸開口。

張叔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詫異。

不過很快就道:“少夫人最近要搬過來了嗎?”

裴懸彬彬有禮笑道:“阿元最近生病了,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祁元假笑着靠近裴懸。

張叔看着兩人親密的模樣,若有所思。

立馬道:“我馬上給少夫人安排房間。”

“正好小少爺回來了,別墅裏也能熱鬧熱鬧。”

祁元一直維持着笑容沒有說話,只是聽到安排房間,他耳朵豎了起來。

想要看看管家給他安排的房間怎麽樣。

這別墅這麽大,房間應該都不錯吧?

他喜歡靠窗戶一點的位置。

祁元正在心裏思索着他的喜好,就聽裴懸淡淡道:“不用了,阿元和我住。”

他看向張叔,微笑道:“張叔去安排吧。”

祁元:……

和、和他住?

這事先沒有說好啊?

他假笑維持不住。

裴懸垂下眼:“住一個月,額外加兩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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