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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就在裴懸注意時, 這股波動突然消失。天色一瞬間又恢複了霧霭，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哀目山在山林之中，常年群山圍繞, 這樣的天氣出現再正常不過，裴家庭院裏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剛才一閃而過的天色不對。

只有裴懸。

他目光沉了些，想到了之前似乎一直在指導天師協會的那個背後人。這次這群馭鬼師中有天師協會的人。

所以，剛才的天色是那個背後人弄出來的？

裴懸皺了皺眉，這個能量波動很奇怪, 至少他之前從未在同類身上見過。

這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目光轉頭望向馭鬼師們的方向，猶疑了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

祁元不知道自己剛才發咒語的舉動已經引起了邪神注意。這個世界和他原本世界之間的龍語是斷層的，這裏并沒有關于龍的語言記載。

為了防止葉渡祭獻錯, 不知道少了哪一個筆畫莫名奇妙的不知道給誰祭獻過去。祁元只好叮囑對方一定要印着手機臨摹。

葉渡在看到手裏的符號時, 目光微微頓了頓。他确實沒有見過這鐘奇異的符號。

天師協會內的藏書不少, 那些古籍他就算沒有全部看完, 但多多少少也都翻過。眼前這個符號不屬于任何一種派系的符箓, 也不是既定認知之中已經被人熟知的文字。而是更像是一種特殊的種族語言。

葉渡眯眼仔細看着, 完全從記憶之中找不到一絲想像的地方。心中對于這位神秘的前輩不是人的猜測更多了幾分。

不過見前輩鄭重其事的樣子，葉渡也知道這個符號不能随便亂畫。不然可能會造成可怕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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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協會之中有不少人因為随意觸碰這些未知的東西而身亡的例子, 當然他知道前輩不可能害他，他心底認真無比。

這時候從包裏拿出符紙來，看了眼手機屏幕，拿着朱砂筆開始臨摹。

葉渡畫的很小心，每畫一筆, 就要低頭認真看一次，确保自己畫的沒有問題。好在他之前學過符箓一道, 記憶力也還算不錯, 一個複雜的圖案, 磕磕絆絆的總算是畫了出來。

他低頭審視了一邊符紙上的圖紋。

這時候微松了口氣，轉頭看了眼外面。見外面沒有人之後，這才走到西方角落裏。用朱砂輕輕畫了一個圓圈，将避障珠壓在畫了符文的符紙上，放進了圓圈裏。

因為有之前符咒過來時天色異動的例子，葉渡這一次在放好之後十分迅速的用鬼母陰氣屏蔽了整個房間，西方角落裏的異動被悄無聲息的遮掩了過去。

在葉渡目光落在圓圈中時，一分鐘後，那圓圈裏的東西消失不見了。像是攝控取物一樣，不過拿到這個東西的人遠在另外一邊。

葉渡在看到避障珠消失之後松了口氣，耐心的等着。

而另一邊祁元用龍爪伸爪一扒拉，那個藏在深山老林裏的避障珠就被他隔着虛空拿了過來。

龍族的祭獻咒語生效之後，所有在圓圈裏的東西都可以被惡龍用嘴吸走。不過祁元不知道避障珠是什麽東西，保險起見還是謹慎了些。

畢竟他想起裴家供奉的那個眼珠子還有點惡心，誰知道這東西會不會是從眼珠子身上薅下來的。

一想到那個眼珠子的樣子，祁元不由打了個寒顫，對手裏的東西也嫌棄不已。

不過好在他舉着珠子觀察了半天，沒有發現這東西有什麽奇怪的。

不可能啊，祁元自言自語了兩句。這時候想到了什麽，用指尖蘊起一絲龍氣輸入到珠子裏。

白色的珠子原本平平無奇，然而在龍氣輸入之後卻忽然之間像是活了一樣，牢牢的黏在祁元手指上，想要将那絲龍氣徹底吸過來。

祁元微微眯了眯眼，切斷了一絲龍氣，果然珠子又恢複了平平無奇的樣子。然而在龍氣浸染之後，那枚避障珠上色澤更加光華了。

“這東西……”

“像是水蛭一樣能夠吸收存儲神力。”

“該不會是用來分裂那個眼珠子的吧？”

等等，那個眼珠不是他們供奉的神明嗎？

這些人怎麽會想要分裂對方？

他們想要殺神？

啧。

祁元反應了過來，這群人居然是想要将那個半神級別的眼珠子能量據為己有。所以才叫了這麽一群炮灰進去。

這個避障珠裏有個設計，和人接觸只要超過一天就會和人的血液相融。指示着人不由自主的往有神力的地方過去。

而這東西，只要一接觸到眼珠的氣息就會耗費人的血液啓動，在抽幹人之後，吸取神明能量。

這是唯一能夠儲存神力的辦法，用修煉多年的馭鬼師們全部的生命力當做引子

想必裴家這群人對這珠子應該已經研究了很久才能針對那個眼珠研究出這麽一個東西來。

不過，這東西雖然能夠靠祭品吸收神力，卻只對那個殘缺的半神眼珠有效。像是他和裴懸，這東西就跟撓癢癢一樣，神明可沒有那麽好觊觎。

祁元搖了搖頭，這時候把玩着避障珠想到了裴懸潛伏裴家的目的。

這人該不會也是和那些人打着同樣的目地。

吞噬那個半神吧？

祁元隐約猜到了一些，不過他不知道裴懸不止是要吞噬半神，他是要吞噬完整的邪神。

那個眼珠邪神能力缺失，已經退化成了半神，他要是想要吞噬随時都可以。但是他這些年卻始終沒有動手，而是一點一點蓄積對方的瘋狂，讓對方變得貪婪易怒。

直到瘋狂蓄積到一定程度，他會用燃燒那個眼珠生命力為代價，讓他在死亡之際恢複一秒鐘邪神的位格。

雖然對方一秒之後就會死亡，但是這又關裴懸什麽事呢。

他只是想要吞噬一個瘋狂中的完整邪神能力，所以才謀劃了這麽多年。至于其他人的想法并不在裴懸的考慮範圍內。

祁元從避障珠上回過神來，啧了一聲，覺得這可真是個麻煩。

他沒想到邪神居然是想要成為這裏唯一的神，野心也太大了吧。

算了算了，反正他只是保護葉渡，也不做什麽別的事情。

應該也不會對上吧？

祁元低頭看着手中的避障珠，這時候心神一動，稍微用力一點。将這顆避障珠裏的燃燒血液的陷阱化去，這才将松了口氣，将避障珠通過剛才的祭獻通道送過去。

另一邊，葉渡低頭看着眼前的圓圈。

忽然之前眼前一道白霧閃過，白色的避障珠重新出現在了眼前。這時候，手機也“滴”了一聲，一道短信發了過來。

葉渡拿起手機看向屏幕，前輩的信息此時映入眼簾。

“你猜的沒錯，這個避障珠真的有問題，裏面的避障珠和人只要接觸超過一天，就會燃燒盡人身上的血液，讓人血液幹枯而亡。”

“我已經替你處理好這個避障珠了，現在使用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對了，論壇明天應該會讓你們去對付邪神。”

祁元将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葉渡目光沉了些。

果然，他就知道那些看管他們的人不會這麽好心。

燃燒血液……

這避障珠根本沒有一點避障的功能。

他彎腰從地下撿起珠子來，想到記憶之中的那個眼珠邪神，眉頭緊皺了起來。

拿起手機和前輩道謝之後，将地上的紅色朱砂圓圈消除幹淨。

而此時，外面的裴家弟子還守在庭院外。

悄無聲息的監視着裏面，葉渡的動作安靜無比，沒有一個人發現不對。

幾個裴家弟子互相對視了一眼，卻都沒有放松下來。

“明天一早把他們押送到神壇就好了。”

“今天再堅持一下。”

值班的長老走過時目光在弟子身上巡視了一遍。

兩個弟子立馬應是。

庭院裏的氛圍不知不覺的變的愈加詭谲。天色陰沉沉的，黑雲壓在整個哀目山上，像是有一場大雨又要來一樣。

身處在祠堂裏的裴柏青安靜的看向外面。這時候耳邊卻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這道聲音輕不可聞，但是卻瞞不過祭司。

在風吹開祠堂門的時候。

裴柏青擡起頭來，這時候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這是……？

裴懸！

他怎麽會在這兒？

他睜大眼睛，臉上的表情沒有繃住，随即皺起眉來。

“大哥怎麽在這兒？”

“是父親叫大哥回來的？”

但是不可能啊，以父親對裴懸的排斥，怎麽可能在這時候叫他回來。

裴柏青神色複雜。

裴懸卻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瞥到祠堂中時，忽然勾起了唇角。

“你不是一直好奇為什麽裴正忌憚我也忌憚你嗎？”

裴懸這時候褪去僞裝，神色淡淡。

裴柏青皺眉沒有說話。

裴懸道：“祠堂背後有裴家的秘密。”

“你如果好奇的話，可以去看看。”

“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他微微笑了笑。

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裴柏青卻臉色一下難看了起來，裴懸過來找他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父親為什麽忌憚他？

腦海中響起這句話，叫裴柏青神色冷淡了些。然而裴懸剛才的話卻像是有魔力一樣一直存在他腦海之中。

裴家祠堂後面……

明知道不應該，這個大哥這時候出現在這裏一定有什麽陰謀。然而裴柏青卻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向身後的祠堂。

裴家歷代祖宗的金像都放在眼前。

裴柏青深吸了口氣，腦海之中掙紮了半天。這時候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他不是懷疑父親，只是想要看看那個便宜大哥是什麽意思而已。

裴柏青走到祠堂後，想到曾經好像看到過父親碰過一個金象之後祠堂出現了變化，在四周摸索了一下，果然在最正中的祖先金像上感覺到了機關的痕跡。

雙手微微轉動着，裴柏青沉下眼略微一用力，眼前的金像被轉開，一個冊子出現在了眼前。

好像是族譜？

裴柏青拿了起來，在心底莫名出現的不好預感之中打開第一頁，瞳孔驟然緊縮了起來。

這是……

族譜上裴懸和裴柏青的名字上打了一個紅叉，像是特別标注一樣。然而引起裴柏青注意的卻是底下的一行字。

“身帶祭司詛咒，必要時可以抹殺。”

祭司詛咒？

裴柏青零零散散的将事情拼湊了起來，腦海之中忽然明白了真相。

居然是這樣，他臉色變換不定。

這時從祠堂離開的裴懸卻微微笑了笑，并不在意裏面人的情緒。

裴家在迎接了一個邪神進入祭司家族之後，身上的血脈就被污染了。尤其是當他們第一次将人類投放到神壇之中主動投食那個眼珠時。

體.內本應聖潔的祭司血脈遭到反噬，居然形成了詛咒。

這些年裴家那些人遮遮掩掩掩蓋的秘密無非就是。

“裴家家主十年之後會死在自己的兒子手上”這件事。

這是來自祭司的詛咒。

而裴家之前提防的是裴懸，在看到裴懸喜歡上普通人無心裴家事務之後，裴正才開始忌憚這個年齡最小的兒子。

事情諷刺無比，不過好在，這些都和裴懸無關。

他只是給混亂之中的裴家再加上一把火而已。

裴懸身影隐沒在庭院裏，沒有一個人看到。

他本來是想要走到馭鬼師的院子裏，去查探剛才引起能量波動的天師的。這時候剛轉身離開，猝不及防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叮鈴鈴的電話鈴聲在此時有些突兀，但是裴懸卻還是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眼屏幕。

祁元在猜到邪神的計劃之後就有些坐不住了，倒不是覺得瘋狂什麽的。惡龍本來也不是多善良的龍。

而且神格原因也限制了性格，他雖然喜歡人類，但也不會插手裴懸的事情。

叫他糾結的是裴懸真的要吞噬一個被污染的眼珠子嗎？

那個眼珠子也太惡心了吧？

想到上次被糾纏的痛苦，祁元臉色霎時就.精.彩了起來。

捂着嘴，心中充滿着一種想吐不吐的感覺。

電話界面嘟嘟的響着，祁元神色複雜。

這時候，在最後一聲“嘟”時，電話終于被接了起來。

祁元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松口氣還是提口氣。

這時候聽見電話那頭熟悉優雅的聲音有些古怪。

“嗯？”

“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

裴懸在看到祁元名字的時候就有些詫異。如果他沒看錯，這還是祁元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而不是自己打過去。

他目光深了些，這時候從祠堂出來，心情居然也因為這通電話好轉了不少。在說完之後，靜靜地等着祁元開口。

祁元：……

啊！

這要他怎麽說！

他都想變成原型嗷嗚了，祁元在卧室裏腳爪扣地。這時候深吸了口氣：“你……”

“你下午吃了沒？”

原本想要明裏暗裏試探他是不是要吃眼珠的話語，話風一轉就變成了這樣。

祁元眨了眨眼，有些想要抽自己嘴巴一下。

裴懸卻怔了一下，有些詫異的挑了下眉。

關心他吃飯了沒？

他臉上神色平和了些，這時候道：“吃了。”

身在野外不用維持食物，裴懸這兩天其實都沒有吃東西，不過祁元不知道這件事。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裴懸下意識的在他面前僞裝了起來。

祁元一聽就知道在說謊。

吃什麽吃，這人在荒郊野外，能有什麽東西吃。

不過，不對。

再等等，再有一天他就要吃眼珠了。

雖然不知道裴懸為什麽要等到裴家那群人明天進神壇時才動手，但是祁元卻已經能夠想象出裴懸吃眼珠的場景了。

他臉色扭曲着，竭力的壓制着自己。結果一下子沒忍住，忽然在電話裏幹嘔了一下。

這一聲幹嘔來的突然，叫裴懸在凝神聽時聽的一清二楚。

他握着電話的手頓了頓，眉頭緊皺了起來。

這個人類怎麽了？

剛才嘔吐了？

他記得祁元雖然身體不好經常發燒，但是沒有什麽腸胃上的病啊？

剛才是怎麽回事？

然而正當裴懸以為是意外的時候，祁元張開嘴，忽然又再次嘔了一下。

然後嗆的聲音有些虛弱，竟然咳嗽了兩聲，聽着像是在捂着嘴一樣。

那邊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裴懸眉梢皺了起來，臉色微沉。

“你怎麽了？”

祁元：“嘔”。

怎麽有人要吃眼珠子啊。

那裴懸回來，他和裴懸在一張床上怎麽睡？

他真的忍不了啊。

嘔。

不行，真的不行啊。

他有眼珠恐懼症。

惡龍是真的受不住這樣啊，他本來是想試探裴懸的。結果嘴一張越腦補自己越忍不住。

這時候徑直的沖進了浴室大吐特吐。

浴室洗手臺的水池開着，在嘩啦啦的水聲響起的時候，電話被祁元無意中碰斷。

裴懸臉色難看，眼神冷的像是結了冰一樣。他只不過離開了兩天。

祁元就成這樣了？

手裏的電話被挂斷，想到對方吐的難受的樣子。裴懸這時候閉上眼睛，一瞬間遠程控制住了別墅裏的傀儡管家。

管家正在準備下午飯，正忙碌着，忽然眼神變了些。

裴懸讀取了祁元中午吃的飯菜還有行為等等，臉色并沒有好轉。他本來以為是管家照顧不周，導致祁元中午吃壞了腸胃。

然而中午吃的是最清淡不過的飯菜。

祁元剛才還在樓下吃水果，沒有什麽大問題，只是忽然之間就這樣的。

他皺着眉，猶豫了一下操縱管家上樓。想要看看樓上的祁元怎麽樣了。

然而在敲響門時，卧室裏卻傳來了一道虛弱的聲音。

“是誰？”

祁元虛弱的擦了擦嘴。這時候捂着肚子，從浴室裏走了出來。聽見敲門聲之後，勉強走過去打開了門。

剛才響起眼珠子的反胃感還在。祁元臉色蒼白，因為劇烈幹嘔，鴉色的眼睫微微有些濕潤，這時候紅着眼睛擡起頭來。

裴懸操縱着管家，動作驀然一頓，看清了祁元現在的樣子。

他一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還放在小腹上，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麽。

他目光從祁元面上往下移了些，放在了祁元比起前幾天好像微微有些鼓的小腹上，目光沉了下去。

這時候，祁元沒忍住又幹嘔了一下。

另一邊的裴懸微微閉上了眼睛，聽到幹嘔聲結合剛才小腹的弧度之後，他腦海之中忽然冒出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祁元是不是懷孕了？

他和祁元雖然同床共枕時沒有.歡.好.。但是那天祁元腹中燥熱發燒，他沒忍住用自己的本源陰氣替祁元梳理了身體。

邪神的繁殖并不像是普通人類一樣需要結合。本源與人類.精.氣.交.纏，如果是在主導者心神放松愉悅的情況下，也有可能會孕育生命。

那天的情況晚上……他和祁元确實有可能。

裴懸睜開眼後，眼神微微變了些。

雖然沒有徹底确認，但是想到祁元小腹，裴懸覺得已經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