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或許是因為祁岸就坐在教室後排, 這節課的女生格外浮躁。

別說號稱選修課大混子的蔡暄,就連專心翻譯稿子的宋枝蒽,都能或多或少地察覺到前排那些女生頻頻回望的視線。

上半節課上完, 有個號稱英語系的系花, 踩着花裏胡哨的高跟鞋, 去找祁岸要電話號碼。

隔了兩排距離,不近不遠,女生甜甜的說話聲很明顯地傳來。

她先是介紹一下自己, 又大方自信地問祁岸, 可不可以認識一下, 交換個微信。

長長的話說完, 周遭暧昧八卦視線紛紛撇來。

祁岸從游戲界面抽回漫不經心的目光, 略顯潦草地撩起眼簾,那雙深邃的眼寡冷無波,慵懶散漫地撇了她一眼。

蔡暄眼巴巴瞧着, 一邊還給宋枝蒽當喇叭播報,“這女生我有印象,號稱英語系少男殺手, 但凡她下手就沒有男的會拒絕,啧,牛, 也不知道岸哥能不能把持住。”

宋枝蒽卻壓根沒聽, 敲擊鍵盤的速度絲毫不減。

蔡暄突然激動起來, 搖着她的手臂,“我靠我靠, 岸哥沒給!”

屏幕上剛翻譯好的句子差點被她弄沒, 宋枝蒽無語看向蔡暄。

剛要開口說她, 就見那位英語系系花,面色燥紅極為難看地下了臺階。

蔡暄抿着嘴偷樂,“我就說她沒戲。”

“每天趾高氣昂地覺得誰她都能拿下,現在吃癟了吧。”

“岸哥才不喜歡花孔雀。”

那語氣,跟頂流明星的毒唯似的。

宋枝蒽無奈瞥她一眼。

蔡暄一臉“我冤枉”,“我可不是尖酸刻薄啊,這女的之前勾搭過陳志昂,我看她來氣很正常。”

宋枝蒽稍稍意外,“那陳志昂什麽反應。”

“沒什麽反應啊,”蔡暄蠻得意地說,“他那會兒心都在我身上呢。”

宋枝蒽點了點頭。

也因此想到中午吃飯的事。

想着陳志昂這陣都在老家,蔡暄應該不會沒時間,便順口問她,中午要不要陪她一起請祁岸吃飯。

果不其然,蔡暄聽聞眯起眼,“時間我是有的,但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要請人吃飯?”

“剛剛不還有人看起來和岸哥不太熟?”

被她揶揄,宋枝蒽微吸了口氣。

想着這事兒始終也瞞不住,就說了實話,“那天确實是他送我回去。”

蔡暄眉毛一挑,“看來論壇裏那些人還真猜對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枝蒽不大自在地解釋,“我和祁岸其實很多年前就認識,他那天幫我,單純出于對——”

朋友兩個字似乎有些難以開口。

她頓了頓,換了個說法,“對老同學的關照。”

蔡暄果真瞪大眼,“你倆高中同學?”

宋枝蒽點頭,“高二上學期到下學期,一直同班。”

甚至,吃在一處,住在一處。

然而這些話,她是絕對不會對外說的。

蔡暄這回算是徹底恍然,但又有些疑惑,“難道我的眼光真的有問題?可明明——”

話沒說完。

她的手機響了,是陳志昂找她。

注意力被轉移走,蔡暄高高興興地接起電話。

宋枝蒽這才得以收斂心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到翻譯稿件上,可不知為什麽,心緒卻始終無法真正沉澱下來。

不過還好。

蔡暄後面都沒有再問她和祁岸的事情。

沒多久,第二節 課上完,蔡暄立馬充當起“橋梁”的角色,把祁岸他們叫過來,一起研究去哪裏吃飯。

下臺階的時候,祁岸剛好走在宋枝蒽後面。

她不必回身,就能聞到他身上幹淨好聞的氣息,如清晨露水下的青柏,沉凜清絕,如影随形地籠罩在頭頂。

偏偏蔡暄還頻頻回頭,和他熱烈讨論着周圍有什麽好吃的餐廳。

祁岸不鹹不淡地應着,往下走時,眸光漫不經意地掠過宋枝蒽被長發若有似無遮掩的,一截雪白到耀眼的脖頸。

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

又像是故意躲着什麽似的,宋枝蒽腳步下意識加快。

剛巧有個不認識的同學橫插到兩人中間,阻隔這抹視線。

收回神時,蔡暄剛好提到校外那家口碑不錯又實惠的簡餐店。

祁岸深眸一斂,長睫如鴉羽般根根分明地遮下來,“那就去。”

就這麽。

四個人前前後後出了教室。

鄒子銘說下午還有事,想拒絕,卻被宋枝蒽阻攔,“一起去吧,四個人吃飯也熱鬧,而且也不會浪費多少時間。”

祁岸抄着兜,閑閑挑眉,“你走了,就不怕我孤單?”

鄒子銘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他。

最後也只能放棄掙紮,一起去了校外的簡餐餐廳。

那位置也挺妙,就在宋枝蒽之前和蔡暄吃火鍋那家店的斜對面,再往前,就是當時祁岸和辣妹他們一起喝咖啡的咖啡店。

兩家店是一家老板,裝潢很像,也都有戶外座位。

天氣不錯,幾人選了戶外。

只是位置有些尴尬。

宋枝蒽剛挨着蔡暄坐下,那邊鄒子銘就非常有眼力見兒地坐在蔡暄的另一邊。

動作最遲緩的祁岸,就只能在她的左手邊“纡尊降貴”地坐下。

明明同樣的座位,別人正正好好,他卻身高腿長像是被拘着。

姿态也閑閑散散,颀長手臂在桌面上随意一搭,另一只戴着烏銀手環的手,把玩着一枚銀質打火機。

宋枝蒽餘光瞥了眼,沒說話,默默端起白水小口抿着。

在蔡暄拉祁岸閑聊時,鄒子銘叫服務生點單。

蔡暄興沖沖地指給祁岸,“就那個位置,我當初就看到你在那兒,還有其他幾個人。”

說着又搖了搖宋枝蒽的手臂,“還有枝蒽。”

祁岸朝前望了眼,旋即收回視線,“看到我們幹什麽。”

“就聊天吧,”蔡暄想了想,“哦,還有,你旁邊坐着辣妹,上車的時候辣妹給你遞咖啡,你不喝。”

被她這麽一說,祁岸像是終于回憶起,扯了下唇,“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不過辣妹是什麽鬼。”

說話間,微敞的長腿不經意動了動,褲料不經意擦碰到宋枝蒽的膝蓋。

“……”

宋枝蒽收了收小腿。

“辣妹就是那個粉色炸彈啊,留着一頭金毛的,我們在日料店門口也見到過,”蔡暄稍稍湊上前,瞪圓眼,“岸哥,你說實話,她是不是你對象。”

不想祁岸還沒回答,鄒子銘倒是笑了,“岸子有對象?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說完,三人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祁岸,包括宋枝蒽。

只是他的目光,只承接到一人。

祁岸眼神透徹,蘊着若有似無的漣漪,咬字磁沉緩慢,“巧了,我也不知道。”

被這一眼灼到。

宋枝蒽哽了哽,盡量自然地移開眼,看向桌上空了的水杯。

蔡暄眼睛在兩人間提溜提溜轉,語調也有些做作,“那到底是什麽關系啊,你跟我們說說呗。”

打火機蓋子被拇指掀開,咔噠一聲。

祁岸聲嗓明晰銳利,“底下的員工,俱樂部的經理人。”

蔡暄更驚訝了,“你手底下的員工嗎?你還真開俱樂部啊。”

“何止。”

鄒子銘笑着搭話,“祁老板最喜歡投資賺錢。”

這麽一說,蔡暄眼底頓時迸發出欽佩的神情。

祁岸卻松散如常,擡手撈起右手邊的水壺,順手般在宋枝蒽剛剛用過的水杯裏,倒下一杯嶄新的白水。

注視着一點點上湧的水線。

宋枝蒽指尖蜷了蜷。

剛巧侍應生過來,在這刻為四人點單。

這頓飯是宋枝蒽請的,她自然第一個接過菜單,簡單掃了眼。

菜式确實如蔡暄所說,洋氣好看又不貴。

宋枝蒽看完後,遞給左手邊的祁岸。

祁岸挑了挑眉。

宋枝蒽嗓音輕軟,“你是這頓飯的主角,想吃什麽你點。”

視線在她蔥白指尖上瞥了眼,祁岸往後微微一靠,好整以暇地接過來。

正翻看着,侍應生開口,“今天是520,有活動的。”

蔡暄一瞬恍然,“對哦,今天是520,我都忘了,剛剛陳志昂還給我發了紅包。”

鄒子銘聽聞也來了興致,“什麽活動?”

侍應生笑說:“你們桌有情侶的話,可以滿99-30,滿200-60。”

說完這話,剛巧隔壁桌叫侍應生。

眼見侍應生離開,蔡暄興沖沖地撞了撞宋枝蒽,“這活動力度好大哎,可以幫你省不少錢。”

宋枝蒽無語,“我們四個又沒有情侶,哪來的活動。”

“沒有情侶那就裝啊,”蔡暄小嘴跟鹦鹉似的,“你跟岸哥郎才女貌的,CP感十足,不是最好的人選?”

宋枝蒽被這話堵得結結實實一哽,眼神荒唐。

祁岸亦不疾不徐地擡起眼。

兩人視線就這麽在空氣中不知第幾次地再度相接。

宋枝蒽白皙耳垂透着粉,幾乎一觸即離地避開視線。

鄒子銘有理有據地解圍,“你說裝情侶就裝情侶啊,也要店家相信。”

蔡暄啊了聲。

鄒子銘在類似的店打過很多次工,對這種活動比較熟悉,他朝店裏正摟在一起的一對男女揚了揚下巴,“要想打折扣,肯定要湊在一起拍張親密照貼在牆上。”

“這樣啊。”

話說完,蔡暄恍然,“那是我魯莽了。”

祁岸沒說話,勾着唇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

好在侍應生很快就回來,問他們要不要參加活動。

蔡暄替宋枝蒽拒絕,“參加不了,我們沒情侶。”

侍應生很意外地看了眼宋枝蒽和祁岸,“這兩位不是?”

這下蔡暄和鄒子銘都傻了眼。

兩人齊齊看向宋枝蒽和祁岸,蔡暄不由自主地低聲咕哝,“你看吧,不止是我說你倆CP感強。”

那眼神都快拉絲兒了好不好。

宋枝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直接在桌下踢了她一腳。

蔡暄嘶一聲。

剛要說話,祁岸就在這刻平聲靜氣地開腔,“不是情侶。”

他語氣淡淡,情緒不辨,說完便垂下眼波瀾不驚地點菜,剛好截住剛要蔓延的尴尬氣氛。

宋枝蒽從始至終都沒開口。

蔡暄倒是沖她擠出一個笑,用口型說了句“騷凹瑞”。

沒多久,四人點的簡餐紛紛送上來,中間還加了道大家一起吃的主菜。

蔡暄想起宋枝蒽是左撇子,想提醒她坐過來些,不料還未開口,就見原本右手拿着餐叉的祁岸,忽然把餐叉換成左手。

男生手指修長幹淨,姿勢娴熟自如地握着餐叉,将盤中的意大利面攪了攪。

蔡暄微微睜大眼,“岸哥,你也是左撇子啊。”

“不是。”

宋枝蒽手一頓,不受控制地朝他看去。

祁岸眼皮都不擡一下,調子漫不經意,“以前家裏有人是左撇子,為了遷就她,專門學的。”

話說得平淡,卻像落在心上的玻璃珠,噼裏啪啦擊得人心神發顫。

宋枝蒽捏着餐叉的手緊了緊,神思不受控制地漲起潮。

沒有人比她再清楚祁岸為什麽學會左手吃飯,也沒有人比她再清楚,祁岸為了誰堅持用左手吃飯。

餐叉默不作聲地紮着盤子裏的西藍花,宋枝蒽不知其味地塞進嘴裏,緩慢咀嚼。

她本以為,這一刻,這一頓飯,已經是她這天經歷的最讓她不知所措的事。

然而更大的玩笑在後面。

就在蔡暄開口笑說“那正好,枝蒽就是左撇子”時,何恺就在這一刻猝不及防地出現。

他的車就停在餐廳圍欄之外。

在看到宋枝蒽和祁岸坐在一起吃飯的畫面,神色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毫不猶豫地推開門下車。

這條街太窄,他關門的聲音又太大,以至于“左右逢源”的蔡暄第一個注意到他走來。

緊跟着表情就僵了下來,在桌底拉了拉宋枝蒽的裙擺。

宋枝蒽愣了愣。

反應過來的時候,何恺已經怒氣沖沖地走到他們跟前。

他直勾勾盯着宋枝蒽,惱火的嗓音像一盆冷水,驟然澆滅餐桌上的輕松氣氛,“拉黑我所有聯系方式,卻在這裏和祁岸吃飯,行,宋枝蒽,你真行!”

咬牙切齒的字句,憤懑得像是要撸起袖子幹架。

身側的祁岸就在這時放下餐叉。

本就鋒利的眉眼在這刻似染上冷霜,毫無善意可言地看向何恺,“她為什麽不能和我一起吃飯。”

平平靜靜的聲線落下,仿佛冷水沖淡這一刻的暴怒。

宋枝蒽眸光閃了閃。

甚至有些恍惚,好像一切事情突然朝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最不可控的就是何恺,他這刻情緒上頭,全然無視祁岸,只盯着宋枝蒽,“我在跟她說話。”

心髒随着這話,仿佛被拴上鐵鏈,滞悶地下墜。

宋枝蒽面無表情地擡眸。

何恺下颌緊繃。

宋枝蒽用看陌生人般的視線看着他,“我跟誰在一起吃飯用不着你管。”

“……”

“什麽叫不用我管。”

“我還沒答應和你分手呢!”

幾句話說得氣急敗壞,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學雞。

偏偏對面的蔡暄和鄒子銘一臉漠然譏諷。

蔡暄更是陰陽怪氣,“分手又不需要你同意。”

鄒子銘在旁邊拽了她一眼。

蔡暄翻了個白眼,閉嘴。

何恺這話激得惱羞成怒,猛捉住宋枝蒽細軟的胳膊,“你出來,我有話單獨跟你談!”

這一下用了十足力,疼得宋枝蒽眉頭驟然蹙起。

或許是被這一幕激到。

又或許是何恺這一刻毫不憐香惜玉的手弄疼宋枝蒽。

祁岸就在這瞬牢牢扣住宋枝蒽放在桌上的半截手臂,眼裏浸着風雨欲來的厲色,視如仇寇般看向弄疼宋枝蒽的那只手,“她已經和你分手了。”

說話間,他凝眸冷對何恺。

沉冷嗓音裹挾着濃重的威懾,陰鸷滲骨子裏,“松開。”

作者有話說:

盯妻+護妻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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