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和尚

蝕靈花?

原書裏寫過這個,女主常住陽街,從小接觸最多的就是妖物,妖物多能聚天地靈氣,吸日月精華作為己身修煉的方式,一妖物又多是聰慧靈秀之輩,她們擅長留後手,蝕靈花就是妖物的一種手段。

它們往往會将引入體內但不能歸自己所用的靈氣聚成朵朵靈花,生死一線的時候祭出靈花,有了蝕靈花在身戰鬥力會大幅度增高,陽街的妖曾為了共禦外敵,一口氣祭出千朵蝕靈花,越厲害的妖,體內積攢的蝕靈花就會越多。

這的确是妖物的手段,而不是鬼魂的。

莫非任橋生前是妖?

可她身上看不到半點妖物的特征,她既然沒有記憶,那維持的都是生前的樣貌,她沒有化形,自然不會是妖。

但是她能動用妖物的手段。

靳半薇想不明白,那佛像也想不明白,任橋自己都是不清楚的。

她微微抿唇,雙手再次合十,又是一朵蝕靈花被祭出來,只是這次的蝕靈花不再是紅白色,而是青白色,蝕靈花浮于任橋掌心竟是開始吸收佛光,每一分佛光都會讓蝕靈花成長幾分,佛像臉色大變:“你,你不是鬼物?”

一只鬼養出了妖物的花,妖花還能吸收佛光,別說佛像震驚了,靳半薇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她由衷感嘆:“鬼姐姐好厲害。”

沉寂半響的系統終于再次有了聲音。

【那是自然的,系統贈與的獎品都是最高等的,引來的魂魄自然也是一等一厲害的。】

問它怎麽破陣的時候,它裝死,吹噓起來自己倒是不吝語言。

看着任橋此刻像是占了上風,可在這陣法裏佛像的力量會源源不斷的恢複,靳半薇都能感覺到湧向佛像的力量,靳半薇又問了一遍:“快點告訴我怎麽破陣!”

系統又沒了聲音,靳半薇扁扁嘴:“裝死可恥!”

【破陣的方法有很多,但依着宿主現在的窘迫,既沒有辦法依着自身實力破陣,也沒有辦法靠外物破陣,為今之計只要依靠僵屍血破佛光了。】

靳半薇聽出來了,這系統的意思是雖然它知道很多破陣的方法,但靳半薇實力又弱,準備也不充分,一條也沒辦法用。

可僵屍難道她究竟找到了?這裏只有三個活人和已對鬼魂,她上哪去找僵屍去?

忽的,靳半薇想到了什麽,她朝着自己的手看了眼,雖然她身體已經融合了些,但那過冷的體溫還在提醒着靳半薇她的異常:“你說的僵屍不會是我吧?”

【當然就是宿主,宿主将血抹到陣眼上就能破開佛光,如果宿主怕疼的話,可以等鬼王打散虛影,耗光法陣靈力也可以破開陣法,鬼王實力很強,這裏面困不住她。】

靳半薇當然怕疼,可這屋裏源源不斷的佛光不停地為佛像補充着力量,真的要等任橋戰勝佛像不止要等多久,紅綢緞包裹下的蔣初初能撐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更何況……靳半薇腦海中想起來了剛剛任橋碎開的手掌,她咬了咬牙,将懷中的蔣初初靠着門邊放下,伸手就摸到了剛剛從蔣荔玉手中搶下的刀。

可真要劃自己的時候,靳半薇還是有些猶豫的。

她很怕疼。

就在靳半薇猶豫的時候,青白色的蝕靈花已經有桌子般的大小,它似到了極限,花瓣上浮出少許裂紋,薄弱處可以看見其中流動的金光,任橋雙手掐着靳半薇看不明的指印,蝕靈花開始急速旋轉變小,剩下的菩提子在佛像手中彙聚,化作一根法杖,法杖越變越長,朝着蝕靈花紮去,只聽砰的一聲,蝕靈花的花瓣竟是爆裂開了一瓣。

随着花瓣碎開,任橋口中飄出一團血霧。

靳半薇不再猶豫,她咬咬牙一刀劃向了掌心,她怕刀鈍,特地用了些力氣,要是沒劃開,她怕自己沒勇氣劃第二次,可沒想到這刀十分好用,傷口劃得太深了。

鮮血頃刻間湧出許多,浸染了整個手掌。

靳半薇疼的直咬牙,劃完她才想起來,她根本就不知道陣眼在何處。

鮮血不住地朝外湧出,靳半薇捧着手掌心的鮮血,還是有不少血水順着指縫滑落,她這樣一來,任橋反而是分了心:“小靳!”

她擔心靳半薇,又給了佛像可趁之機,法杖再次刺向了蝕靈花。

靳半薇心中焦急,伸手就摸到了離她最近的蔣荔玉,她看着蔣荔玉挂在脖頸上的玉佛将滿是鮮血的手靠了過去,她握住玉佛的時候,蔣念也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對我媽做什麽?”

掌心燙的厲害,像是要被灼傷,可鮮血染紅了的玉佛光芒越來越暗,漸漸化作了塊普通玉石,靳半薇松了口氣:“成了。”

靳半薇松開了玉佛,蔣念也松開了靳半薇。

此刻的玉佛早就沒了剛剛那般耀目的金光,血色染上了整個玉佛,紅繩漸漸變得寬松,直到完全從蔣荔玉脖頸上脫落,上好的玉佛落在地上摔成了兩半,蔣荔玉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她蹲下身,靜靜凝望着被紅綢裹成一團的蔣初初,她不敢伸手來觸碰虛弱的蔣初初,唯有凝望能夠寄托滿心思念 。

她雖看不到蔣初初的臉,但她知道這裏面是她夜思日想的女兒。

靳半薇手掌的血已經止住了,掌心還多了些焦黑,只剩下些血痕。

她的血果然是有用,只是這樣的方式太疼了。

缺失了玉佛,屋裏的金光淡了些,只是小祠堂處還在源源不斷冒着金光,看來玉佛并不是陣眼,她只是破了件法器。

靳半薇還在想要不要咬牙再劃上自己一刀,任橋已經收起蝕靈花,繞開佛像到了她身邊,朝着她掌心看了眼:“夫君,不要傷害自己,我會快點破陣的。”

任橋并不愛争鬥,就連被捉鬼師追殺時都僅僅是保命而逃,這是她面對程闌桂質問可以問心無愧的說出她從未傷人的原因,這法陣自然是人布下的,法陣一旦被破,布陣人也會遭到損傷。任橋起初的想法只是帶着蔣初初和靳半薇離開這裏,可靳半薇受傷了,她改主意了。

任橋又喊她夫君了,似乎在特殊的時候,她還是會喊她夫君,聽在耳邊是種享受。

只是現在不是分神的時候。

任橋的攻勢淩厲了起來,佛像雖有佛光助威,還有法杖在手,但還是漸漸落了下風。

他臉上的泥塊終于是完全碎開了。

沒有露出全貌的和尚看着很年輕,而露出全貌的和尚看着得有六十來歲了,他上半張臉幾乎看不到什麽皺紋,有幾分溫柔慈悲,偏偏下半張臉皺紋占滿了嘴角,看着有些詭異。

他嘴角微微彎起,滿是輕蔑。

這張臉蔣念是認識的。

“闵空師傅!”

佛像虛影下藏着的居然就是贈與她們法器的慈文寺闵空。

靳半薇越發可以斷定這就是慈文寺和尚又一樁對依戀死者的懲罰。

慈文寺的和尚總是對鬼魂和思念鬼魂的生者充滿敵意的,他們以自身血氣布陣,等于留下一雙眼睛在法陣中,一旦法陣開啓就會連通布陣人,他們可以欣賞到死者魂魄消散時,生者痛苦絕望的表情。

在原書中,慈文寺的和尚是挺熱衷于做個懲處者的。

或許是因原書女主的設定就是痛恨一切鬼物的存在,為了将這樣的女主凸顯出幾分溫柔氣,書裏無論和尚還是道士,女主那些同行不少都跟她一般偏激,甚至面對鬼魂比她更為兇狠。

慈文寺的和尚只是其中之一。

蔣荔玉也看到了闵空,那個她曾經十分信任的得道高僧,她歇斯底裏地質問着闵空:“和尚你為什麽要害我的女兒?”

闵空雙手合十,彙聚的金光襯着他雙眸漸有慈悲:“阿彌陀佛,蔣施主,您的女兒早就死了,從靈魂離開肉身開始她就不再是您的女兒,她該去輪回,而不是逗留人間。而您應該學會忘卻,開始新的生活,我也是為兩位好,活着的人不該和死去的人再有牽連。”

“生者要學會淡忘,死者應該前去往生,貪念俗世是惡,當誅。”

蔣荔玉指着闵空,指尖都在發顫:“小初永遠是我女兒,和尚你們佛家不慈悲救世,卻在這裏誤人母女團圓,你好狠的心腸!”

闵空淡笑一聲:“你說我不仁?若不是有我的法器,你們兩個陽氣充足的平凡人,如何能見到這樣不堪一擊的鬼?死者屬陰,生者屬陽,你們本該永生永世不得相見,我給你機會,讓你在她魂飛魄散前見她一眼,蔣施主,你該謝我的。”

“你若真想讓她們見面就不會用桃木做牌位,更不會用佛龛供奉,鬼魂七日回魂夜本就是冥府讓生者和死者的相彙的日子,她們在三十年前就該再見最後一面的,因為你才遲了三十年。”

任橋最後一掌也落在闵空胸前,随着這一掌,擺放在小祠堂的牌位碎開了,就連供奉牌位的佛龛也轟然倒塌,佛像的虛影漸漸變淡,他凝視着任橋:“沒想到你還懂五陰木,我們會再見的,等着見面時我一定要弄清楚你是什麽東西。”

他消失了,屋裏回歸了平靜。

任橋松了口氣,因為沒有認主,身體融合的并不完善,能發揮出來的力量比之從前要少太多了。

雖然法陣對沒有實體的鬼魂克制會更嚴重些,但沒有紙人身體的她力量強悍了可不止一星半點。

不過,她只跟靳半薇待十日,融合度差些也不太要緊。

只是,眼下招惹的和尚也不知以後會不會找靳半薇麻煩,但靳半薇畢竟是人,那和尚看着也是有些修為的,應該不會對活人動手,壞了自己的修行。

任橋還在擔心靳半薇的以後,靳半薇卻忽然湊到跟前,小聲問着她:“鬼姐姐累了吧,還要喝點嗎?”

她将食指遞到了任橋唇邊,指尖蹭過柔軟的唇瓣,淡淡的血香飄到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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