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1)

第26章 (1)

這不公平。

五條悟大聲控訴,這真是全世界最不公平的事了!

他明明什麽壞事都沒做,哪怕只是邀請別人來家裏吃飯都會被各種惡意解讀,從下馬威到服從性測試再快進到PUA,什麽過分的說辭都有。

二十七歲白發的六眼家主躺在榻榻米上,游戲手柄抛在一邊,對着已經有些發熱的手機屏幕控訴世界對他的惡意,明明咱們關系這麽好,這群人一定都是眼睛瞎了,才解讀得亂七八糟。

活像十七歲,或者七歲。

的場灼正在可麗餅店門口排隊,前面後面都站滿了人,說話聲音被壓低在了社交禮貌的範疇當中,“是因為他們對悟都不夠了解嘛。”

“我總覺得你在敷衍我。”

五條悟說。

“……這是錯覺。”

的場灼想了想,看着自己面前一點不見變少的排隊人數,還有大冷的天裏呼吸呵出的白氣,發出互聯網上被控訴過無數遍的直男暴言:“不過如果你硬要這麽想的話,我也沒辦法。”

五條悟:“……”

他嘟地一聲挂斷了電話,轉而撥號給自己的另一個熟人,拖長了音調,硝子,硝子——

“怎麽?”

現在可是新年假期,家入硝子縮在被爐裏,給自己剝橘子吃,接到電話之後把手機打開免提。

“我覺得阿灼他嫌我煩。”

“很有自知之明嘛,五條。”

“怎麽就連硝子也這麽說!”

“……因為你有時候就是有點煩,而且我覺得的場承受了你的大部分火力輸出,如果把五條悟比作是一個游戲BOSS,我們承受濺射傷害的話,那他一定是這個副本裏從頭到尾都在承傷的主T。”

硝子慢條斯理地回答:“不過那家夥不是早就習慣了嘛。”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習慣啊!畢竟所有人都說他肯定在心裏恨得牙癢癢只是因為打不過我所以才暫時忍耐下來——”

“噗,你是說論壇熱帖嗎,那個我也看了,編得可真像那麽回事。”

硝子忍不住笑出聲,她有時候确實會在論壇裏吃自己高中同學的瓜,主要是因為跟歌姬聊天的時候對方指天戳地控訴得太厲害,讓她也順道聽說了些“很有樂子”的業界風評。

電話另一端不出聲了,家入硝子又等了幾秒,還沒聽見對方繼續回話,才很驚訝地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打火機發出“啵”地一聲:“不會吧不會吧,你真信了那個?讓夜蛾老師改行去當小說家,喝醉了酒之後寫出來的東西都比這個要靠譜。”

“……可是我又沒法弄清楚他究竟是怎麽想。”

五條悟說:“別的咒術師至少還可以靠咒縛來保證說出來的是真話,那家夥就算把手指頭按在測謊儀上都沒用吧。”

他們立場不同?是這樣,的場灼在派系上更偏向加茂和的場本家,和他自己所引領的五條派閥不屬一支。限制了特級咒術師的晉升也是真的,咒縛當然也一樣,這些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在別人的口中不知道要生出多大的嫌隙。

當然,的場灼在那之後曾經親口承諾過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生氣,他們的關系也并沒有因此而發生惡化,但就像是咒術界高層一貫警惕的那樣,不咒者意味着不受大多數咒術師規則的制約,而普通人的法律條款在不少傳統咒術師的眼裏形同廢紙。

人類因為一個接一個的約定和捆綁關系而連接在一起,但那個人身上的聯結輕飄飄得一吹即散,像是被火焰焚燒過的煙灰,留不下任何痕跡。

“有這種念頭的話,我覺得你還是工作量不夠飽和,過年的年假在家裏太輕松了吧。”

硝子冷漠地判斷,“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要挂電話了。”

孩子想法太多,一定是因為作業太少。雖然他們現在都已經先後步入二十七歲大關,但五條悟的心理年齡一貫飄忽不定,同時适用于《幼兒心理學》和《如何走近女子高中生》。

被挂掉電話的五條悟非常熟練地一鍵撥號又打給了伊地知,對方滿臉痛苦地接通了電話,想不出來在這個年假沒有突發事件的時候為什麽還要被喊起來加班。

……結果聽五條悟的電話抱怨比加班還值得一張痛苦面具,而且伊地知不是硝子,他根本不敢主動把電話給挂掉。

介入神仙打架就很煩,而且很容易成為炮灰,伊地知工作多年早就練就了夾在各方大佬中間疏浚溝通的本事,但不管怎麽說,如果把面對的甲方之一改成五條悟,痛苦程度還是要呈指數級別螺旋上升。

而另一邊,的場灼總算排到了隊伍近前,看着菜單上琳琅滿目的品種挑花了眼,想要給五條悟打個電話确認一下對方到底想吃哪種口味,結果一連試了幾次都是忙音。

……特級咒術師的工作這麽忙嗎?現在明明是新年?

的場灼想了想,覺得有可能是推辭不掉的新年社交,畢竟靜司就是這樣,在二月三的節分日結束之前都會像是陀螺一樣忙得連軸轉。

等站在五條家主建築群門口的時候,五條悟才終于放過了伊地知——對方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已經到了“好好好是是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程度。

五條家的大部分人對的場灼的觀感都比較複雜:首先對方的立場和五條家不站在一條線上,其次是在這個立場不同的前提下,是他家的家主确實比較不做人……你看看人家排了長隊去幫忙跑腿,來到這裏提着大包小包,肩膀上還落着一層薄薄的雪。

于是,本該橫眉冷對的态度也加上了一點同情補正的溫度。

五條悟在家的時候都穿和服,厚厚的羽織披在身上,二十四小時常開的無下限隔絕外物,顯得風雨難侵。他臉上蒙着繃帶一本正經地過來推門引路,繃着表情顯出的态度比起加茂憲紀要大為冷淡,甚至沒什麽寒暄,直截了當地轉身示意的場灼跟着他走。

的場灼頂着一衆複雜中帶着同情的眼神跟在後面,一路穿過庭院和廣緣,在五條悟自己的和室當中停下。

确認了周圍沒有更多窺探的“眼睛”以後,繃緊的表情驟然松弛下來——像是演員終于下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還帶了新出的流心巴斯克蛋糕,聽說是最近最流行的口味,本來想打電話問你要不要吃,結果一直都是忙音。”

的場灼把他手裏的大包小包都找地方放下,除了可麗餅和蛋糕以外,還有本該最重要的,裝在長條匣裏的破魔箭:“你是在忙嗎?”

“嗯……算是?”

五條悟試圖吧這個話題糊弄過去,全然不提自己剛剛給伊地知打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甚至立刻就拐了內容:“怎麽落了一身雪,你出門沒帶雨傘嗎?沒帶的話,加茂家那個小子在你臨走前也該備一把。”

為了防止對方把攻擊的目标重新轉移到加茂憲紀這個高中生的身上,的場灼只能解釋,說自己是在排隊的時候突然碰到了熟人,而那個人又恰好沒帶傘。他作為成年男性,又是咒術師,總不至于淋一點雨雪就生病,将雨傘借給別人也是正常之舉。

“不是咒術師,是你上次遇見的高中生嗎?”

五條悟對于這個話題顯得很警覺:“都說了不許對高中生出手哦。”

“……确實是見子,不過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她好像是在來的路上看到了咒靈,在确認安全以後,我已經建議她去找當地的窗彙報了。”

其實在大多數時候,咒靈都不會主動出現在鬧市區,尤其是在京都這片咒術師濃度高得離譜的土地上,太過暴露的咒靈總是死得飛快。但見子這小姑娘似乎運氣總不太好,有好幾次都差點陷入險境,陰差陽錯費了些功夫,并且靠着高超的演技才轉危為安。

這是一個衆所周知的常識:能夠“看得見”的人,往往會承擔着比普通人類更多的危險。身懷術式,從小久經訓練的咒術師暫且不提,那些“能夠看見”卻欠缺對咒靈經驗的人,才是風險最高的危險群體。

咒術高專面向所有有能力的人開放,只要經過簡單的測試即可入學,除了來自咒術師家系的學生以外,也向全國範圍內自由招生,伊地知和輔助監督新田小姐都是用這樣的方式募集入學。大明星名取周一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盡可能多地從全社會當中發掘能夠“看見”的新人,但即便如此,咒術師的夭折率仍舊很高,很多人都無法熬過弱小又危機四伏的童年。

就算是如今業界最強的五條悟,他面對暗殺最為頻繁的階段也是在七五三節的年齡段,年幼的咒術師剛剛覺醒術式,對于自己力量的使用方式都不甚清晰,更別談熟練對敵,是将一切扼殺在萌芽當中的最佳時期。

“阿灼你在想什麽?還是女高中生嗎?真要這樣的話,即便是我也會報警——”

五條悟伸出一根食指。在的場灼的肩膀,額頭和身上到處亂戳,強行将對方的思路拉了回來。

“……我是在想,除了主要培養咒術師的高專以外,是不是還可以設立一些專門針對輔助監督和窗的學校。”

的場灼回答:“而且接觸咒術領域的年齡最好再壓縮一些,畢竟覺醒術式的年齡在三到七歲之間,也就是說,普通家庭出身的咒術師将面臨從小學到國中都無人指導,只能任由其野蠻生長的狀态。”

天賦強勁一些的學生還好說,要是像見子那樣的情況,但凡運氣稍微壞一些,就未必能成功堅持到高中。

“啊,其實也想過這個,蓋一所學校倒是花不了多少錢,我自己就能掏得起,但是落實到具體執行上就到處都是麻煩了。”

五條悟的整個身子都貼在的場灼的後背上,難得顯出些态度恹恹:“擴大招生範圍就意味着咒術界要暴露在更多人的面前,而普通人如果知道自己随時随地都有可能遭到咒靈的威脅,只會因為無謂的恐慌而誕生出更多的災害。”

這是螺旋向下的連鎖反應,咒術界一直以來對普通人秉持着嚴格保密的态度,也是基于這樣的考慮。

說話的聲音伴随着呼吸帶來的氣流擦過外耳廓,的場灼伸手收攏了一下自己束在腦後的長發,沒有動作:“或者要是能有什麽檢查的方法就好了,能夠高效率的把潛在的咒術師從人群當中篩查出來。”

這一點五條悟倒是能做到,但他自己顯然不能成為一個針對日本全體國民的機場安檢儀。

不過的場灼心态倒是很平穩,這種問題顯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不然的話,也不至于懸之又懸地擱置了這麽久——畢竟即便是咒術界的高層,對于“能夠指使的勞動力更多一些”也是樂見其成的。

木匣子裏裝着的破魔箭被扔出房間門,自有人收拾起來替換房梁上的舊屋,五條悟這人向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歪在懶人沙發裏沖着的場灼招手,要他也一起躺過來。

的場灼想了想,站起身挪動幾步,貼着五條悟的位置靠在了柔軟的沙發上。兩個人都長手長腳,縮在沙發上不算很舒服,但五條悟還是像貓科動物一樣擺出了餍足的表情,評價道:“果然這個樣子跨年才算跨年嘛。”

“……別在我頭發旁邊吃可麗餅,奶油都要粘上來了。”

“那就幹脆留下來住,房間和浴池都很大,而且你現在也不一定要留在的場家啊。”

“還是立場問題吧?我要是在你這裏留得久一些,要有不少人坐不住呢。”

“嘁,每次這種時候我都覺得幹脆把他們殺光算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五條悟邊說邊往嘴裏送可麗餅,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着最可怕的大魔王發言。

“……你平時開會就是這麽和他們說話的嗎?難怪每次一提醒你,所有人都是一副要心肌梗死的表情。”

“哈?他們到底在你面前說了我多少壞話?”

“重點是這個嗎?……算了,反正現在這種情況也确實有必要,就是要多辛苦你一點。”

“什麽嘛,明明是阿灼你更辛苦。”

五條悟說,不過,誰更辛苦的問題很快就被更加重要的內容覆蓋過去:“壽喜鍋和水炊鍋,你比較想吃哪一個?冬天的話,其實我也很推薦奶油炖菜。”

“我都可以,挑你喜歡吃的東西就好了。”

的場灼想了想,回答道。

争論不了了之,終結于房間門口放着的雙份大杯奶油冰淇淋塔——這是晚飯之前的待客點心。

有客人來的時候原本應該用茶招待,但五條悟不是普通人,他看着面前大顆大顆堆砌的冰淇淋球,以及外面正在下雪的天氣,還在感嘆和抱怨家裏人真是不知變通,不知道多準備幾種口味。

不遠處的老管家猛然打了個噴嚏。

……放過他們吧,的場灼想,大冬天吃冰淇淋,你是北海道人嗎?

五條悟顯然不是,他是地地道道的京都出身,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規定京都人不可以一口一個冰淇淋球,并且因為冰淇淋球把嘴巴凍得發痛,就想要湊過來用接吻的方式恢複體溫。

的場灼象征性地躲閃了一下——主要是不習慣,除卻乙骨憂太的這一次特殊任務,他們見面的頻率其實不算很高。咒靈總也殺不完,一年到頭都是工作,兩個明面上相性不合的家夥被分配到南轅北轍的方位,大多數時候,保持聯系都要靠手機通訊。

但這點下意識的動作顯然沒能成功,他被扼住了手腕,對方擺出貓科動物獵食一樣的動作急匆匆地湊過來,交換尚未消失殆盡的奶油味。

冰涼的觸覺,奶油冰淇淋甜甜的味道,放大的藍眼睛。

然後是扣住脊背的手臂。

他仍舊還在無下限的白名單裏——哪怕擁有理論上能夠擊穿無限的咒力特性,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能對五條悟造成有效傷害的幾個人之一。

裹挾着奶油味兒的觸覺轉瞬即逝,五條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動作,将額頭抵靠在的場灼的肩膀上,取掉繃帶以後的頭發自然垂落,零零散散地摩擦脖子和耳鬓,讓人覺得有些發癢。

五條悟在大多數時候看上去都很無害,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當今咒術界的最強。十七歲的五條悟鋒芒畢露,出個任務說不定就會轟掉半個建築物,而二十七歲的這個人卻已經很少是展那些驚世駭俗的招式,他将自己的力量控制和運用得很好,咒力的浪費程度幾乎會被壓縮為零。

“……冰淇淋吃得又快又急是會頭疼的。”

的場灼數着玻璃杯裏消失的冰淇淋球數量,有點無奈:“因為是血管急劇收縮導致,靠反轉術式也沒用。”

“阿灼你就只會說這些嗎?”

耳鬓傳來有些發悶的聲音:“——不要背着我去做危險的事。”

“托你的福,我在這方面向來很有分寸,而且至少現在,在那些人眼裏,我活着的價值要更高一些。”

手指的指腹伸進頭發當中,的場灼摸了摸那個人毛茸茸的後腦勺:“津美紀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眉目。”

“你有懷疑的對象了?”

五條悟問。

“差不多吧,現在還不是很确定,但高層當中确實有人想要刻意降低這起事件所造成的影響。”

的場灼回答:“只是我還猜不到對方這麽做的動機……毋庸置疑,津美紀是個普通人,和阿惠也沒有實質上的血緣關系,剩下的那幾個受害者出身也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都不是咒術師。”

“我在憲紀那邊旁敲側擊地問過……加茂的咒術師應該和這起事件沒什麽關系,總之在目的不明确的情況下,我這邊優先考慮解咒。有嫌疑的人名單我弄清楚以後會想辦法告知你,之後盡可能給他們找點茬。”

五條悟豎起大拇指:“沒問題!我最擅長這個了。”

不咒者和無下限之間到底孰強孰弱的競争早就已經落下了帷幕,從五條悟習得領域展開的那一天開始,所有試圖和他較量的行為就已經全部失去了意義,但這個世界上仍舊有不少人願意相信他們之間存在着某種對抗關系,并且期待着某一天,在解咒成功之後,他能夠成為制衡五條悟的力量之一。

對此,的場灼本人的态度是樂見其成。

棋盤上的棋子是沒有自主決定權的,即便是出身于歷史悠久的咒術師家系,在不掌權的情況下也一樣只是一枚相對好用的棋子。作為不咒者,他沒有辦法和其他人定下咒縛,因此,一切的要求和指令都只能以口頭形式傳達,這一來一回之中就多了不少轉圜的餘地。

畢竟,和的場灼相比,在咒術界的大多數人眼中,五條悟才是那個更加鋒銳的不可控因素。他最強,很有自己的想法,這些年來也救助了很多的咒術師,發展出了以自己為核心的全新勢力,并且劍指高層,毫不掩飾自己想要更替新血液的欲望。

而那些隸屬于五條悟麾下蓬勃發展的勢力則更加令人忌憚——這些年被他救下了不少的咒術師,被禪院家所抛棄的真希,從死刑判決當中被搶回來的憂太,還有三年級的秤金次……除卻本人就是特級咒術師以外,這些勢力明晃晃地威脅着咒術界原本的秩序。

于是就必須要有人制衡。

沒有人,就創造人出來。

五條悟本人和他所屬的勢力方越強,制衡的力量也就越為必要——當然,如果讓硝子本人來評論的話,這種想法不啻于是白日做夢,但說不定年紀一大腦子就不夠好用,讓的場灼成為了保守派手裏的一把不那麽好用,但很有必要的武器。

再次重申,在高層的眼中,他們都是棋盤上的棋子——但倘若棋子開始線下作弊,互相串通,沆瀣一氣,甚至頻繁互通情報,情況就會變得截然不同。

五條悟越強,他的存在就越有必要,因此獲取高層的情報也更加方便——于是兩個人都表面上心照不宣地維護起了“塑料關系”,的場灼放任論壇裏對他的流言愈演愈烈,而在面對非高專咒術師的時候,五條悟的氣人程度也足夠讓所有人相信,他們之間其實存在着深重到化不開的矛盾。

礙于種種原因,他們在這些年裏其實并不常見面——至于私下裏究竟關系如何,家入硝子和庵歌姬都只想痛斥這兩個演員缺乏職業道德,在她們的面前就從不僞裝。

***

五條家原本是個吃穿用度都非常傳統的家族,和的場與加茂沒有多大區別,但在五條悟繼任家主之後,經歷了一連串大刀闊斧的整頓改革,最主要的方面就是豐富了菜譜。

并且整個建築群無線WiFi全覆蓋,想在什麽地方打游戲信號都很好,建築物裏裝空調,部分房間撤掉榻榻米換了西式的軟床,相比于仍舊處在封建大家庭狀态的的場家,讓的場灼顯得頗為羨慕。

當上了家主就是好,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

……幹脆下次慫恿靜司在家裏裝路由器吧。

此時此刻,他的手機正被五條悟拿在手裏,刷着那個咒術師內部限定的,邀請制才能加入的,“Anti五條悟”的板塊。

——實際上他自己也有賬號,只不過沒有這個子板塊的通行權限。作為工作之餘的消遣,五條悟有過身披無數馬甲在論壇上拱火的經驗,依靠把大部分人氣得半死來讓自己減壓,手法相當令人發指。

他的心态非常平穩,看着連篇累牍彈劾自己的內容,不僅不覺得生氣,甚至還很愉快。

“……等等,你在用我的賬號回複?”

的場灼明顯覺得不對勁,等到他把手機拿回來以後對方早就已經用他的賬號回複了洋洋灑灑的挑釁內容。

論壇裏大多數的咒術師都是匿名身份,但的場灼的賬號……是管理員。

作為論壇的頻道管理員,他在這個區域是不可能匿名的。

的場灼:“……”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五條悟:“你幹什麽——”

突然搶走別人的手機是不禮貌的,冒用別人的身份大放厥詞當然也很過分,但這些常識在這個人的身上根本行不通,他是個曾經穿過歌姬的裙子來“幫助她調整任務失敗的情緒”的人……當時的場面一度控制不住,最後還是冥小姐幫忙收的場。

不過的場灼倒是沒打算在這方面計較——畢竟這麽多年他不習慣也該習慣了——只是很擔心一直以來認真營造的身份會不會馬失前蹄,在論壇裏翻車。

“阿灼你不用擔心啦,這些家夥都只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而已。”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雙手墊在腦後:“怎麽解釋都不會聽的,啧……有時候很難忍住不去撬開他們的大腦,看看裏面究竟裝了些什麽東西。”

在對方開始這麽抱怨的時候,的場灼已經劃開了自己的歷史發言記錄。

……好家夥,打字速度可真快,最強就連在網上拱火也是最強。

他去五條家的行蹤并沒有特意掩飾,京都又是個咒術師濃度極高的地方,哪怕是沿着鴨川河岸走說不定都能撞見幾個同行,這種大包小包被指示過去的行徑果然引來了探讨。五條悟用管理員賬號在評論區大放厥詞,說你們這群人有本事在這裏唠唠叨叨,不如直接一鍵快進到五條家來真人快打。

剩下的內容看了就讓人血壓爬升,包括但不限于“像你們這樣的人我一秒鐘能打五十個”,“一看就是要孤獨終老的發言”,以及“不會吧,既然你們都看不下去我把他叫來家裏打游戲,為什麽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出來聲讨我呢”?

賬號使用者的身份到底是誰已經可見一斑了。

沒有人願意和他真人快打,評論區裏留下了一連串的問號。之後迅速有人反應過來,說這個版塊不是禁止五條悟進入嗎,然後又恍然看到發帖人的身份認證。

……好嘛,一定是手機被搶走了,五條悟的罪狀再加一筆——但絕對不會有人以身犯險來五條家的勢力範圍領死。

大家紛紛就的場灼的賬號危矣,還能不能繼續在本區當管理展開探讨,全然忘記了這個管理員的身份還是全論壇投票被強行投出來的,對方曾經推辭過結果沒用。

五條悟也湊過來一起看評論,顯得樂不可支:“你看吧,大家也只會覺得你被威脅了而已,還有人讓你活着就出來冒個泡眨眨眼睛呢,要不要發個自拍或者錄點視頻啊?”

“……還是算了。”

你還是不要繼續去刺激別人的心髒了。

的場灼忍不住捂臉,擔心的情況倒是并沒有發生,大部分業界咒術師的想象力還是沒能趕上五條悟的行動能力。只是對方還不願意放過他的手機,一邊迅速吃光了剩下的冰淇淋,一邊在這個新的論壇分區裏縱橫馳騁,直到半小時之後的場灼的賬號被取消了管理員權限,然後慘遭庵歌姬的禁言。

五條悟憤憤不平地想要去給歌姬打電話,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

的場灼:“……”

意料之中,他甚至懷疑自己的電話號碼也被短暫地拖進了黑名單。

“不過,看到自己被說各種各樣的壞話,悟不會生氣嗎?”

的場灼問。

“生氣?你是說哪些?”

“……就比如,說是你出生以後咒靈都變多了之類的,咒術師的生活壓力一下子增加了很多。”

實際上原話比這個說得難聽的要多少有多少,看了以後就讓人很上火,五條悟一邊劃拉手機屏幕,給的場灼的手機裏下載了七八個手游,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阿灼會生氣嗎?”

“看了那種內容,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吧。”

而且平心而論,從他自己的立場上來說,“因為五條悟的誕生而導致打破平衡,咒靈的數量和強度有所增加”絕對是個占比不足三成的理由。

很多傳統咒術師都有些不問世事,只聽從于咒術界的指示,但實際上,五條悟出生的時間除了是“平成的開端”以外,更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尾聲。

——泡沫經濟的尾聲。

九十年代,大概就是大家剛剛覺醒術式沒多久的年齡段,日本的泡沫經濟慘遭刺破,此後迸發出了令全世界都感到震懾不已的經濟危機。債務的結算,企業的破産和裁員,加杠杆失敗破産的金融從業者,徹底潰敗的地産業,外加美國造成的經濟壓力……一切的一切将當時人們的精神壓力壓迫到了極限。

銀座的奢侈品店再也不像是早些年那樣顧客絡繹不絕,而是要麽開始打折扣,要麽走起了“只針對少數客人”實則壓縮經營範圍的自保方針,那個時候東京地鐵隔三差五就有人卧軌,在這種群體性的精神壓力和絕望之下,誕生出的咒靈強度決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比起虛無缥缈的經濟運作,比起美國強加給日本的廣場協議,日元的非正常升值和惡性通脹,大家都傾向于将矛頭指向已知而熟悉的領域,一個明确的個體也比複雜的金融邏輯要來得好理解。

祛除繃帶之後的那雙藍眼睛看着對方,無數信息灌入六眼,阿灼的咒力特性很好辨認,像是黑夜裏的火炬一樣明亮,但現在的重點并不是這個……

“……你真的生氣了啊?”

他眨眨眼睛,覺得新奇。明晃晃的咒力在他的視野裏竄動着,心率,呼吸頻率,還有脈搏,六眼收集而來的所有情報彙聚成一句“我确實心情不好”。

“總不能看到別人那樣說你,我還在旁邊拍手叫好。”

那也太不做人了一點。

五條悟的眼睛亮亮的,這家夥的臉型從高專到現在都沒太大變化,就好像時間根本沒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麽刻痕。他看上去很快樂地湊過來貼貼,一只手按着的場灼的手腕,呼吸打在耳畔:“——我很高興。”

“……因為我在生氣?這有點太過分了吧。”

“一點也不過分,是你的理解力有問題。”

“哈?”

“沒事——玩笑而已。”

他其實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作為最強,他人的期望,憎惡,怨恨和依賴都像是風與水一樣來得理所當然,人類會在乎植物或者昆蟲的想法嗎?那顯然不會,被蜜蜂蟄到或許确實有點煩有點痛,但那和整段人生以及要做的事相比,還不如一個草莓大福有吸引力。

就在這時,和室外面被輕輕地敲了兩下。

五條悟立刻松手,躺回了自己的懶人沙發上,擺出一副“我們不是很熟”的表情來。的場灼在心裏為這種翻車演技笑了幾聲,橫推開門,看到已經有些年紀的老管家搬着一個矮桌進來,擺在房間正中,随後又差人過來往房間裏端水炊鍋。

的場灼顯得有些難以置信——這裏可是禦三家,參考他早年在的場家生活的經驗,在自己房間裏擺桌子吃飯是要被老年人連聲大呼年輕人不講傳統世風日下的,然而五條悟甚至還很得意地擡起下巴,顯然是從童年時期一路抗争到青年,顯得戰果不菲。

老管家一言難盡地看了的場灼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地給水炊鍋裏加湯,再在小方桌上擺小菜:加了芝麻油的空心菜,調味過後的紅姜,還有可以涮在水炊鍋裏吃的蜂鬥菜,最後擺上兩個小碟子,在五條悟面前的那個碟子裏擦上山葵醬。

“……诶?”

的場灼看着對方只留了一份山葵醬就轉身欲走。

“——您不是不喜歡吃這個嗎?”

老管家輕飄飄地問。

他确實不愛吃……是悟提前打過招呼嗎?的場灼看向五條悟,然而根據他對對方這麽多年的了解,這實在是不太可能。

不過水炊鍋正在面前冒出誘人的乳白色氣泡,切好的雞肉塊在裏面沉沉浮浮,這個氛圍也确實讓人不太方便問話。

于是的場灼舉起筷子,很快就将那一點點疑惑抛之腦後。或許是由于術式對大腦的消耗,五條悟吃東西的速度向來很快,大根胡蘿蔔和新鮮的平菇漂浮在白湯裏,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逐漸消失。

窗外的積雪反映着夕陽照映下的暖光,有烏鴉抖着翅膀停在房檐下,不知道在啄食些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五條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的場灼看了一眼,來電人是伏黑惠。大概是新年祝福,或者在琦玉那邊碰到了什麽咒靈,畢竟他還沒有正式步入咒術界,在祓除咒靈相關的工作上,都是由五條悟負責接線……

……結果對方在接過電話之後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白發的咒術師沉默了一下,把手機塞到了的場灼的手上:“阿灼你來聽。”

“……什麽?”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迫将耳朵貼在了手機屏幕上:“抱歉……阿惠?”

結果卻不是伏黑惠在打電話,手機對面是一個成年男性的聲音,很嚴肅,帶着些責備的意味。

“你好,您就是伏黑同學的監護人嗎?”

……法律意義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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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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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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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