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情敵 (1)

朝熙沒想到他這麽會玩, 倒是笑了笑,開始配合他:“恩?這麽好看的小郎君,你妻主也放心讓你出來?”

“奴跟妻主走散了,暫且在這裏歇腳。奴的妻主威風得很, 若是這位大人膽敢亂來, 妻主定然不會饒您的。”

他這楚楚可憐的小模樣, 做起戲來, 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朝熙猛地将人撈入懷中, 直接将他撲到了身後的石臺之上。

這山洞夏日裏格外涼爽,一陣涼風吹來, 這身上的暑氣也消解了不少。

而這小郎君的戲還沒過, 他仰起頭, 淚眼汪汪地望着她道:“大人, 不可以,妻主就要回來了。”

朝熙勾起嘴角笑了笑道:“忘了你那妻主吧,你這小郎君,本大人要了。”

說罷, 她直接摟着人, 吻了上去……

……

朝熙本以為,她讓這小郎君得償所願了, 他的戲瘾也就過了。誰知道朝熙停下來望着他的時候, 他還不忘摟着朝熙道:“大人比奴的妻主厲害多了, 以後奴就跟着大人了,大人可一定不要辜負奴啊。”

朝熙挑眉道:“本大人家中有一悍夫, 你若是跟我回府, 便要伏低做小。你可願意?”

他眨着眼睛, 可愛極了:“大人, 既是悍夫,您就休了他,納奴為夫便是。奴會的東西多着呢,定然叫大人滿意。”

“哦?你都會什麽,說來聽聽。”

朝熙與他雙雙坐在這石臺之上,眼下這副樣子,看着像是朝熙在欺負小郎君,實則卻是空寰在抱着她。

方才意動之時,朝熙用手撐着後面的石梁,可之後她卻發覺,空寰身形瘦弱,力道卻不小,他撐着朝熙全部的重量,卻絲毫不覺費力。

後面朝熙幹脆不撐着石梁了,她完完全全地信任着小郎君,不需要任何着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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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不用力,這小郎君也斷不會讓她摔了。

“奴會的東西特別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奴還學會了圖畫本上的所有招式,足足有一百種。若大人喜歡,您便休了那悍夫,娶奴回去,奴的侍奉,定然會讓您滿意的。”

朝熙原本要質疑他力道的話,渾都忘在了一邊。她驚愕道:“那圖畫本上,竟有一百種招式嗎?那麽薄的一個本子,你莫不是在哄朕?”

空寰立刻道:“當然有一百種,陛下那日看到的只是上卷,還有中卷下卷和新添卷,臣君可都細細研究過了。這幾日無事,除了看陣法書,便是看圖畫本,只是有些招式,臣君怕陛下接受不得,都不敢說出來呢。”

朝熙與他又鬧騰了半個時辰,兩個人靠在石臺上休憩之時,她才忽然道:“你這小郎君,又不止一次犯上了。你若真想試試那一百種,待朕有興致之時,可讓你好好發揮。”

說完這話,朝熙忍不住問道:“那咱們現在用過的招式,有幾種了?”

空寰對此一道,可謂了解頗深,他拿出手指算了算,最後只對着朝熙道:“我們現在只有四種,還有九十餘種快樂之法,陛下沒有嘗試過。”

朝熙驚得睜大了眼睛,一時竟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她自以為,她和空寰之間的花樣,已經夠多了。

妻夫房中事,左不過就是那些,哪裏還有那麽多的學問。

可是空寰有幾次的侍奉,确實讓朝熙覺得歡悅至極。

想了想,朝熙終究松口道:“好吧,朕準了,你好好準備,若你能讓朕開心,你喜歡什麽樣的招式,朕依了你便是。”

空寰大喜過望,他忙拽着朝熙的手臂道:“陛下一言九鼎,可不許诓臣君啊,那還有九十六種招式,陛下到時候可不許拒絕。”

朝熙忍俊不禁,這空寰自打跟了她,整日裏想得都是這些事。

也罷,讓他有點事情做,他也不會覺得煩悶。

“當然,朕答應你了。”

空寰又開始扒拉着手指算道:“那算上之前陛下欠臣君的那一次,再加上這九十六種招式,陛下就欠了臣君九十七次。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以後陛下若是冷落了臣君,臣君還可以拿這事求寵。”

朝熙驚愕一瞬,她蹙眉道:“這九十六次,朕勉強算欠你的了,怎麽又冒出來一次?”

他眨着眼睛,小聲道:“咱們回程路上,陛下說過欠臣君一次,陛下都忘了嗎?”

朝熙忙道:“可那一路上,朕日夜都陪着你,不都還了嗎?”

“陛下寵臣君的時候,可沒說要還上那一次,陛下既沒說,那這一次便一直欠着。陛下可不許耍賴啊,回去之後,便給臣君立個字據。白紙黑字,臣君日後也要有個憑證。”

朝熙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們空家的生意裏,有沒有人放過印子錢啊?”

空寰連忙搖頭:“放印子錢犯法,我們空家都是做正經生意的。陛下可不要套臣君的話。”

“還好你不做這等生意,要不然誰若是沾了你們家的印子錢,不把這條命賠上,怕是不能善了喽。”

空寰輕笑一聲,道:“陛下欠着臣君一些不好嗎?陛下欠着臣君,臣君心裏便踏實一些。臣君寧願陛下,一直欠着臣君的。”

聽到此話,朝熙笑了笑道:“好好好,朕算欠着你的,這麽個欠法,還到朕頭發都白了,怕是也還不清了。”

空寰突然嚴肅起來,他一臉深情地望着朝熙道:“如此甚好,陛下可以還一輩子,這樣,臣君才可以和陛下共白首。”

朝熙整理好衣服,與他在這裏吹了會兒風,便拽着他回了紫光宮。

一路上,她也同空寰講了許多小時候的事。

“朕皇兄小時候喜歡偷懶,他的課業相比于朕,實在是少了不少。朕要學治國之道,他只需要讀書認字便好。有的時候母皇縱容他,覺得他只要把當日寫的字認全了,課業可以少寫一點。可即便如此,皇兄還是不滿足。一到進學堂的時候,滿宮裏的人都在找他。那個時候,他就偷偷跑到那山洞裏躲着,還不許朕說出去。”

憶及往事,朝熙感慨頗深。

她一邊與空寰散着步,一邊道:“朕很想念母皇父君,也很想念皇兄。皇兄八歲那一年離開神都,去了仁國,朕從那之後,便再未見過他。仁國的畫師,倒是經常送來皇兄的畫像,可那些畫像是冰冷的,朕都不知道,若皇兄此刻站在朕面前,朕還能不能認出他?”

“皇兄小時候就愛玩,他被皇叔接走,去仁國做皇太子時,仁國正是不安穩的時候。神域王朝自胥氏開山皇帝拿下基業起,便一直打壓民間那些反女尊的叛黨。如今千年過去,仁國雖是彈丸小國,又附屬于神域,卻始終保留着男尊的傳統,那些老頑固們,至今還不能被教化。”

“母皇跟朕說過,皇兄做仁國皇太子期間,便遭遇了六十二次刺殺。他膽子那樣小,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聽聞,皇兄的皇後已經為他添了一子一女,前陣子皇兄來信說,他的皇後又有孕了。朕至今,都沒有見過侄兒們呢。”

仁國在神域境內,這些年空寰對仁國的了解,便是知道他們的上上任國主是個十足的禍害。

他仗着自己是男尊的皇子,又長了一副傾城之貌,所以便四處留情,聽聞魔月境內,還留有他的子嗣。

不過,按照親緣來講,這人雖有大罪,他卻是朝熙的親爺爺。

那仁國老皇帝,其實細想想倒真是厲害。

他四處留情,聽聞膝下子嗣,他自己都數不過來。

他雖沒得善終,可他的如意算盤,倒也沒打錯。

如今仁國的國主朝暮,還有神域的女帝朝熙,從血脈上來講,都是他的孫子輩。

當年,六大世家打壓莫起,也是因為有傳言說,莫起的母親,與仁國老皇帝有過一段情。

莫起母親終身未娶,莫起一直父不祥。

不過,這件事倒沒有事實依據。

一則,莫起的長相,并未繼承仁國老皇帝,聽說那仁國老皇帝年輕的時候,美得讓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

二則,莫起的母親是賤戶出身,那仁國老皇帝雖然是個爛茄子,可他最看重女子地位。賤戶出身的女子,他一般不會去勾丨搭。

有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六大世家為了除掉莫起,加諸給他的莫須有罪名罷了。

太上王君牧子期之所以能成為天下第一美男,聽聞也是繼承了那位老皇帝的樣貌。

仁國老皇帝生平最大的志向,便是一統中原,削弱魔月神域的母系皇權。最終他的志向沒達成,還把仁國的江山,拱手讓予了神域。讓仁國成了神域的附屬小國。

空寰忽然正色道:“臣君雖遠在魔月,可也聽說,仁國的國主是個有大才之人。他到了仁國之後,便頒布了一系列法令,提高了仁國女人的地位,他還允準女人多納幾個夫郎,讓男人女人一同參加科舉。仁國有幾千年的男尊歷史,那些野蠻人,一時半刻是馴化不得的。他能力排衆議,做到此步,已是經天緯地之舉。在陛下的記憶中,您的皇兄是位貪玩之人。可他經歷過那麽多次刺殺,卻依然能安穩地坐在那個位置上,臣君想想,便覺得拜服。”

這還是朝熙第一次同空寰說體己話,空寰的見識遠比朝熙想得要廣闊。

朝熙側首望着他了一會兒,這才嘆口氣道:“其實皇兄也想在神都做個逍遙王爺,可被逼到那個份上,他也只能前進,不得後退。”

空寰握緊了朝熙的手,忽然道:“陛下,您的母皇父君,還有皇兄,如今都不在宮中。可是陛下,您還有臣君啊,臣君會永遠陪着您。有臣君在,您便不是孤單的一個人。有陛下在,臣君也有了依托。”

是啊,諾大的神域皇宮,朝熙的家人,一個都不在她的身上。

母皇曾誇耀過朝熙數次,誇她自立,誇她各項都出類拔萃。

母皇還曾認真牽着她的手,告訴她:“朝熙啊,你比母皇更适合做皇帝,你是母皇和父君的驕傲。”

或許正因為如此,母皇和父君才覺得,哪怕他們不在神都,朝熙依然可以把控好整個朝堂。

朝熙也的确沒讓他們失望過,這些年,不說有大功,但是她自問也沒有大錯。

神域境內安穩,百姓安居樂業,這才是她母皇最想要看到的局面。

可是朝熙,也會想家啊。她夜晚一個人入眠之時,也會想要靠在母皇的膝上,聽到她過去的故事。

她也想疲累之時,母皇能牽着她的手,安慰她幾句。

她不想示弱,今晚她難得說了那麽多話,句句沒提孤獨,可是空寰這個有玲珑心的小郎君,居然能看破她的心思。

眼瞧着到了紫光宮,朝熙拉着小郎君去湯池沐浴。

近日天熱,晚上泡完湯池,登玉都會準備加了碎冰的酸梅湯,殿中的冰盒裏,也會時時準備着冰水果。

晚上朝熙想吃冰西瓜的時候,卻被空寰攔住。

“陛下,太醫說了,您夏日裏不要太貪涼。晚上都喝了一杯酸梅湯了,這冰西瓜太寒了,您還是不要吃了。”

旁人都不敢管朝熙,唯有空寰膽子大。

朝熙想了想,最後只咬了一口,便将那塊西瓜放在了一邊。她笑着捏了捏空寰的鼻子,道:“罷了,聽你的。”

寝殿內準備了幾盆大冰,夜間這殿內,倒不至于太熱。

朝熙嫌熱的時候,都不喜歡空寰抱着她。

今夜倒是難得,她伸出手,抱住了空寰,安穩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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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君冊封大典那一日,宮裏頭倒是格外熱鬧。

朝臣家中的內命夫們,提早便入宮侍奉。

而空寰更是從辰時起,便開始換裝打扮。

巳時一刻,正是禮部算好的吉時,貴君的寶印、寶冊、寶文皆已準備完畢。

朝熙需要帶着空寰先去太廟給列祖列宗敬香,之後更是要将空寰的名字,記在皇家宗案之上。

空寰只是貴君,按宮中規矩,紫光宮貴君身份再高貴,可也不是王君。冊封大典當日,陛下不必跟在身邊。

只需要空寰行六肅三跪三拜禮後,再到朝熙跟前行跪拜大禮即可。

然而,朝熙為彰顯對空寰的恩寵,冊封大典當日,始終陪在他身側。

授印冊之時,更是朝熙親自将空寰牽了出來。

朝臣和家眷們,從前只聽說這空寰長得美,卻不知,他一身華裝出現在衆人面前時,是那般的驚豔絕倫。

授印當日,天氣晴好。

碧藍色的天幕,潔淨無華,澄澈無比。

漫天的金光灑在了大殿之上,空寰站在光影之下,美得仿佛是一幅畫。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了一句:“這樣貌,說是貌比太上王君,也不為過啊。”

“本以為太上王君已是人間絕色,誰成想,咱們還能見到這般樣貌的仙人。”

“怪不得陛下不肯擇選王君,有了這空貴君,怕是連費大人家的小公子,陛下都瞧不上眼了。”

費酒大約是聽到了這話,她回眸斜睨了那人一眼,之後便站立在那,面色無波,不知在想些什麽。

禮部侍郎宣讀冊文、寶文之時,空寰直挺挺地跪在那,那副容顏,當真讓人難忘。

當日,還有宮中畫師,将這絕美的一幕畫了出來。

消息傳到神都百姓口中之時,還有人說,這空貴君,哪怕被譽為當今天下第一美男,也是不為過的。

朝堂之上,有人上趕着給空貴君寫贊歌,自然也有人讓陛下莫要被美嬌郎所惑。待一年之後,星辰臺有禦君年滿出宮,勢必要進行第二輪大選。

朝熙覺得這些事都不必急,凡是提及空寰的折子,都被朝熙壓了下去。

今年風調雨順,江南那邊也沒有水患。朝臣們不能拿空貴君這事做文章,便徹底閑了下來。

這群人大抵是沒什麽可上奏了,連永安王和家裏的郎君深夜争吵擾民這種事,都叨擾到朝熙面前了。

朝熙壓根沒把永安王這事當回事,不過早膳過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花靈一句:“表姐和她那位小郎君,不是感情甚篤嗎?怎麽突然就開始吵架了?”

花靈默了一瞬,話倒是也說得委婉:“那小郎君畢竟是紅樓出身,沾染了一些習氣,輕易改不過來。”

“發生何事了?”朝熙放下了茶杯,擰眉問。

花靈這才道:“聽聞是前一陣子,魔月使臣空大人在永安王府住了一夜,那一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之後有人看到,說是永安王府上的小郎從空大人的房中衣衫不整地跑了出來。永安王知道此事大怒,那小郎也不肯承認。如今空大人也不在神都,總不至于跑到魔月去對峙。不過,永安王身邊的這位小郎,确實不太安分,聽聞他之前,還和禮部尚書的長女盧雅有過一段情。嫁入永安王府之後,也不安生。他與盧雅私下往來的信件,還被永安王抓個正着。”

朝熙蹙了蹙眉,這男子如此不檢點,确實不讓人省心。

若按朝熙的意,這種男人若有實證,證明他不安分,直接打死也不為過。

只是,永安王朝陽早年受過情傷,後來給她指了費家長子那門婚事,那費大公子又早夭。

至此之後,神都中便流傳,這永安王許是克夫,世家子弟,也沒人敢嫁給她。

再則,這永安王脾氣确實是怪,一般的小郎君,輕易入不了她的眼。

朝陽的心上人,朝熙也是知道的。正是如今鎮守仁國邊關的那位齊大人。

這齊将軍與朝熙的母皇是一輩人,當年齊大人為太上皇誓死效命,正是因為愛慕朝熙母皇。齊大人如今,已過不惑之年。朝陽如今二十有八,正是盛年。那齊老将軍,足足大了她一旬。

齊霄本是仁國的鎮國将軍,他是三朝元老。當年逼宮,推翻老皇帝的政權之時,齊霄還立下了大功。

仁國這些年能如此安穩,齊霄亦是功不可沒。

齊霄一生未娶,他心中只有朝熙的母皇,他只把朝陽當成了半大孩子。

當年朝陽要娶齊霄的時候,太上皇還覺得朝陽年紀小,不過同她玩笑罷了。

可這些年,朝陽找的小郎君,各個都是按照齊将軍的樣貌來尋。

聽聞她府上那位姓鹿的郎君,正因為眉眼與齊将軍相似,才得了朝陽的寵。

朝熙何曾不希望自己的表姐能有個安穩的後宅,可是朝陽旁的事都能勸得動,唯有感情之事,她固執得很。

朝熙忍不住腹诽道:“那齊将軍年輕的時候再好看,如今都老了。朕真是看不懂表姐,年輕貌美的小郎君,神都內外,朕随便讓她挑,她何苦非要喜歡那老男人。”

花靈跟着笑道:“這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陛下不知道吧,這神都內,好老男人那一口的,可多着呢。”

朝熙看着花靈笑了:“你呢?你也喜歡老男人嗎?”

花靈忙垂首道:“陛下說笑了,奴婢可是宮裏人,自幼縛上千道鎖,斷情絕愛,可沒有那般的念想。”

“千道鎖只是死物,是束縛你們的枷鎖,可卻不能束縛住你們的思想。你過了年,便二十二了吧?”

神域皇宮的宮女們,為了不沾染陛下的後宮和星辰臺,都要縛上千道鎖。那千道鎖由金屬制成,一旦鎖上,沒有太醫院的特制針法,絕對解不開。如此,便也杜絕宮女與後宮郎君們私會的可能。

花靈忙道:“陛下關懷,還記得奴婢的年紀。”

朝熙放下手中奏折,嘆口氣道:“你在朕身邊侍奉的時間,可不比定夜他們少。你的生辰,朕自然記得。”

花靈一時竟紅了眼。

“宮女們到了年歲,也是可以出宮的。朕總想着,你将來解了千道鎖,便給你指一個妥帖的郎君,讓你安穩度過下半生。”

花靈忙跪下道:“芒恨姑姑也是一生都在宮裏侍奉,奴婢不願離宮,想要一生侍奉在陛下身邊。”

朝熙笑了一聲,沖她道:“你不懂,這身邊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啊,總比一個人孤孤單單得要好。不急,等你以後遇到了,便明白了。”

朝熙這話,沒多久便傳到了登玉那裏。

彼時,空寰正坐在書房內看着書。近日天熱,他也不願大熱天往藏書樓那邊跑,只得先借了書,拿回宮,吃着冰芒果,慢慢看才好。

登玉說這話的時候,空寰眉歡眼笑道:“陛下當真如此說?”

登玉點頭笑了:“自然,花靈領事的話,不會作假。”

空寰“恩”了一聲,又問道:“這話,是陛下當着許多人的面說的,還是她只當着花靈說的?”

登玉這才反應過來,忙垂眸道:“奴才知道輕重,此話定不會外傳。”

在這宮裏,空寰拉攏星辰臺的奴才,拉攏內務府的奴才,朝熙都未必會放在眼裏。

可如果,空寰把手伸到了朝熙身側,那便是大事了。

空寰擡眸對着登玉道:“你辦事妥帖,本君一向放心。不過,你還是要小心,切忌得意忘形。哪怕如今陛下身邊唯有本君一個,你也得時刻保持清醒。等過一陣子,朝臣們再提擇選王君一事,咱們才是有的忙了。”

空寰猜得沒錯,前朝大臣們一直在上書擇選王君之事。

陛下大婚,乃是大事。

之前朝臣們忙着給空寰開刀,被朝熙否決了之後,朝臣們便又開始想別的法子,逼朝熙娶夫。

比如說,朝熙将小郎君納回宮裏,已有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朝熙是日日都寵着他,可那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朝臣們認為,皇嗣一事可是大事,不能怠慢。

若是半年之後,空貴君還是沒能讓陛下有孕,那陛下少不得便要擴充後宮,擇選有能耐的郎君入後宮侍奉。

朝熙将這折子丢到那盧大人面前,蹙眉道:“這事,朕都不急,你們跟着急什麽?”

盧大人忙跪下道:“陛下,皇族一脈,子嗣一直不夠興旺。陛下雖正值盛年,可皇嗣不能馬虎。如今陛下遲遲未納王君,于國運無益啊。”

“朕不是三歲孩童了,別什麽事都扯到國運。盧大人若是閑得發慌,也管管家裏。聽聞大小姐盧雅年歲也到了,至今還未娶夫。她總是到紅樓那種地方荒唐可怎麽行?她也該安定下來,給盧家開枝散葉才好。”

盧大人聞言忙跪了下去,讨饒之後,便徹底閉了嘴。

之後,朝熙聽說那盧雅倒是徹底安分了下來,再不敢去紅樓那種地方閑逛,連和永安王府的那位小郎君,也徹底斷了。

說來,朝陽府中的那位不檢點的小郎君,當真讓朝熙覺得心煩。

朝熙找人請朝陽入宮之時,提及此事,朝陽似乎還想縱着那位小郎君。

大約是他長得太像齊将軍了,朝陽根本不舍得。

朝熙與表姐閑談之時,索性道:“若不然,朕今日陪你去星辰臺逛一逛,若你有喜歡的,朕馬上給你們賜婚。你後宅有個安穩的郎君替你管管家業,朕也能放心。”

朝陽忙道:“臣惶恐,星辰臺禦君,都是陛下的人。年紀未到,便讓臣先挑,這不合規矩。再則,臣眼下也沒有娶夫的心思。”

朝陽這個性子,連她的親爹、朝熙的親舅舅都不敢管。

朝熙還是覺得不妥,便命人加急給母皇送去了一封信。

這信只能送到她父君的山莊,至于何時能到母皇手中,還真是不一定。

不過很快,朝熙便收到了母皇的來信。本以為母皇是關心永安王那事,結果信中半分沒提永安王,說的都是朝熙和宋啓之事。

朝熙看到信的落款,這信竟然是一個半月前寫的。

母皇若是着急,定然不會容這封信這麽久才送入朝熙手中。

朝熙了解她的母皇,她任由這信慢悠悠到朝熙手中,大約也是覺得,到了這個時候,朝熙便能想通她和宋啓之間的事了。

信中,朝熙印象最深的便唯有一句話,母皇說道:“罷了,世上郎君千千萬,宋啓不好那就換。母皇和你父君游歷大川,若遇到好的小郎君,便給你帶回去,也讓你高興高興。”

朝熙和宋啓這門婚事,還是母皇親自選的。如今出了這事,她母皇大約是怕受埋怨,信中說了許多安慰朝熙的話。

母皇好久不來信了,朝熙小心地将那信收好放入了錦盒之中。

本以為,母皇只是同她開了個玩笑。

誰知道,三日之後,她的母皇,竟然真的從仁國擇選了三位郎君,送到了神都來。

仁國雖然是神域的附屬,可他們男尊的習氣還是沒能改掉。

這從仁國來的郎君,都沒有被教化過,性子難免倔了一些。

可人是太上皇親自送過來的,宮裏人也不敢怠慢。

正好星辰臺有一批禦君将要出宮了,這三位郎君,按照禮部的意思,是先送到星辰臺教化。

這若是旁人送來的,朝熙早就将人打發回去了。

可偏偏人是母皇帶來的,朝熙即便是覺得母皇給她找麻煩,可也不敢多言,只能讓人先住在驿站。

再者,這三位郎君,家世皆是不俗。

其中那位叫齊則的,還是齊霄将軍的遠房侄兒。

定夜将三位郎君名冊遞到禦前的時候,還特意禀告道:“陛下,除了齊小郎君,另外兩位的父親也在仁國朝堂身居要職。尤其是那位百裏小郎君,聽聞百裏是仁國的古姓,從祖上起,家中便是大家氏族,不可小觑。”

朝熙心煩之餘,已然明白了母皇的意思。

仁國歸順多年,卻遲遲未能教化。

如今将仁國朝中重臣的兒子送到這神域來,便是要讓他們明白,既然歸屬了神域,在這神域大地上,便是女子為尊。

那幾位郎君,再不情願,也得來神域侍奉。

再則,這三位郎君的父親,定然在仁國朝堂不太老實。把他們家中的長子送到神域,也能讓他們安穩一些。

他們若有異動,那麽兒子的性命,怕是不保。

朝熙起初只讓人留在驿站,想明白了這個關竅,她便也嘆口氣道:“既如此,留在外面像什麽樣子,将人帶進宮來吧。定夜,你親自去迎,好好給他們講講這宮裏規矩。若有不聽話的,也得想辦法讓他們聽話。”

定夜正要退下,朝熙便又道:“那位齊小郎君,可有畫像?”

定夜以為陛下是對外面的小郎君感興趣,便忙将畫像遞了過來。

朝熙看了一眼之後,便道:“定夜,你派人先去永安王府,通知永安王親自接應他們入宮。你吩咐人,趁機提點一下永安王。若她覺得那齊小郎君合她意,便帶回府中,讓她好好教化。”

朝熙本是好意,那齊則本是齊将軍的遠房侄兒,這容貌上,定然比那位鹿郎君更合她意。誰知道,朝陽見了人,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要。

朝熙無奈之下,只得将人叫到宮裏來,問道:“表姐這是怎麽了?那齊小郎君雖是仁國人,可樣貌出挑,像極了齊将軍。他至今未娶,身子還幹淨着呢,可比你府中那位強多了。你怎麽就不要?”

朝陽深吸了一口氣,半響後才道:“碰旁的人就算了,臣不想碰他的侄兒。她本就把臣當成小孩子,若是納了他的侄兒,按照他們仁國的規矩,臣豈不是成了他侄媳婦?”

朝熙頓時火了:“這是神域,哪有什麽仁國的規矩?仁國是神域的附屬,神域的規矩,便是他們的規矩。你是神域人,不能因為喜歡齊将軍失了智!”

見朝熙動了怒,朝陽忙跪了下去,道:“臣失言,請陛下恕罪。”

朝熙這才收斂了神色道:“齊則若是到了你府中,教化不好,那就讓他做小。”

朝陽紅了眼道:“臣要旁的人,也不會要他。”

朝熙倒也不想勉強她,只道:“朕倒是寧願你像從前那般,納了一個又一個。你風流一點不要緊,可小郎君若是不知檢點,那該發落就發落出去。尤其是那個鹿郎君,朕雖沒有門戶之見,可不介意他出身紅樓,可入了你府,還和外面的女人牽扯不清,你居然還忍了下來。這事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你?”

“你府上家事,朕不過問。就算是你想要找與齊将軍相像的,朕也懶得管。但是這個鹿郎君,你還是打發出去吧。”

朝陽想了想,終是狠下了心道:“既如此,臣把他送回紅樓便是了。陛下若真心想讓臣教化仁國來的郎君,不如就把那位修誠賜給臣做小吧。這仁國來的郎君,脾性不佳,若是陛下都塞給臣,臣也應付不來。”

朝熙這才松了口道:“也罷,若你有喜歡的,諾大的星辰臺,任你挑便是。”

這些日子,神都內外,笑話永安王被戴了綠帽子的可多了去了。

這傳言都到了朝熙耳朵裏,朝陽就算是再想忍,也忍不下去了。

送走鹿天藍那一天,她回府喝了一頓悶酒。

然後次日,便當真去了星辰臺,要了幾個寒門小郎君回府做小。

聽聞,起初那修誠還不願意和其他郎君們一起侍奉,朝陽親自動手,到底将那仁國來的郎君給打服了。

這事傳出去的時候,外面人都當笑話聽。

街邊的百姓提及此事還道:“那仁國來的郎君,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聽說仁國男人不吃神藥,力氣大得很。起初永安王讓他侍寝,他不僅不肯,還咬人。永安王何許人也,那功夫好着呢,三兩下便将人鉗制住,打了三天三夜,終于把人給打服了。聽說,現在也學會了争寵,也知道讨妻主歡心了,哈哈哈……”

“從仁國不是還來了兩位郎君嘛,陛下至今還沒有傳召嗎?”

“哎呦喂,陛下宮裏有空貴君那樣的天仙,哪有功夫馴化他們啊。聽說,陛下還有意将人賞賜下去,可是朝中大臣,沒有願意接的。那仁國來的男子,樣貌雖不差,身段卻實在不濟。一點柔弱美都沒有,別說陛下了,給我我也不喜歡。”

“你就吹吧,那日他們入神都的時候,你明明誇好看來着,若陛下真賞給了你,你還不得偷着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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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百姓們所言不錯,那百裏青和齊則,樣貌都不差。

尤其是這齊則,眉目疏朗,玉樹臨風,頗有幾分齊霄老将軍年輕時的氣勢。

至于那百裏青,亦是淡雅如霧,容貌非凡。

這最難啃的骨頭,便是那位修誠了。

另外兩個脾氣還能稍微和緩一些,那修誠卻是個脾氣暴躁的主。

剛好,被那永安王挑了去。

朝陽許是也起了馴服他的心思,朝熙聽說這幾日,朝陽連着寵愛修誠。

朝熙那一日,也是起了心思,跑到星辰臺去看了禦君們的功課。

那百裏青的爺爺,聽聞是有名的大儒,他去星辰臺不過幾日,便和幾位禦君交好。

朝熙一直派人看着他,他和齊則這些日子在星辰臺做了什麽,都有人同朝熙報備。

那日,剛好百裏青與費宸下棋,朝熙沒讓人通報,便站在身後看了一眼。

費宸的棋藝精湛,這百裏青竟也絲毫不遜色。

費宸最終,費力才贏下了百裏青。

百裏青倒是也起身道:“在下不及費公子,輸了。”

費宸正要與他還禮,擡眸便撞見了朝熙。

費宸忙起身跪了下去:“臣給陛下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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