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升旗

冬沨微紅着臉，拿出本子，将“沨起雲游”規規矩矩的寫在紙上。

落筆娟秀。

果然是見字如人，呂游看到後感嘆了一下。

“回正題好吧，”史宸安嚷嚷，“趕緊定去哪兒玩。”

“十月一就別出門了，人忒多，”呂游咂咂嘴，“咱四個和小北、夏然一慧一起約個時間呗，再看看杉杉有時間沒？”

玩的時間長了，冬沨都習慣加入他們的隊伍了。

“我覺得要不去游樂場吧？”萬哲昔提議，“我年卡還沒怎麽用。”

“诶我也辦的年卡，”呂游點點頭，“那就得玩一天。”她轉頭看向冬沨，冬沨連忙點頭，“我這幾天都沒什麽安排。”

“慧慧她媽管的嚴，”史宸安拍了一下呂游，“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老大你了！”

“……”呂游扶額，“行吧行吧……那哲哲你去約夏然和杉杉，一會兒我再和小北說一聲。”

“我想十月一騎車去天安門看升旗欸，”萬哲昔發出邀請，“一起麽？”

“別了，”呂游想想自己的公主車，打了個顫，“十月一人那麽多。”

冬沨也附和着搖了下頭，畢竟自己也不能淩晨出門。

“我還看網上有人準備淩晨一點帶着被子和凳子去呢。”史宸安咂舌，“淨看人頭了。”

萬哲昔把臉趴在桌子上，一臉委屈。

“一慧，”上體育課時，呂游招呼道，“十月三四號的樣子，我們幾個打算去歡樂谷，能一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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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姑娘臉紅了一下，“是有史宸安嘛？”

“哈哈哈哈哈哈，”呂游覺得好笑，“那必須得有。”

“不過我媽媽可能會問，”林一慧絞着手指，“我得告訴她你的名字還有電話號……”

“害，”呂游擺擺手，“問題不大，我晚上發給你，或者你讓阿姨加我個微信都行。”

“好噢，”林一慧笑笑，“那我回去問問時間。”

“沒問題。”呂游比了個ok。

“不過，”一慧扭捏了一下，“我父母都不同意我早戀的……所以還得麻煩你們保密。”

“好家夥，”呂游點頭，喃喃道，“不讓早戀的都被我兒子拐過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一慧笑道，“他大壞蛋，套我話套出來的。”

“那真是太壞了。”呂游附和的咂咂舌，心裏卻默默的為史宸安的聰慧點了個贊，不愧是爸爸的好大兒。

“對吧對吧……”小姑娘搖着腦袋，看着操場上打球的史宸安，眼裏盡是笑意。

“大家別浮躁，”老楊的眼神掃射過教室的每個人，“還有四五天才放假呢，我看某些同學都把假期去哪兒玩規劃好了？”

角落裏的某些同學正裝作若無其事。

“高二了啊各位，”老楊扶額，“這才開學幾天，剛收心，又浮躁了……”

“老楊真是逐漸愛叨叨了，”萬哲昔輕聲嘟囔，“怎麽跟我媽一樣。”

“這不是高二了嗎，”呂游把頭往後靠，“慢慢适應……”

九月，前幾天剛下過秋雨，天氣漸涼。

窗外是陰天，樹上長滿了美國白蛾幼蟲，每逢體育課，就是和它作對的時候。

學校打了藥，蟲子數量漸漸下滑，但還是有。

葉子也在落，時不時跑步時就能踩到幾片落葉，落葉是脆的，還能聽個響。

教室的窗簾是藍色的，每次看到陽光透過的時候，只覺得心情格外好。

呂游還記得有道語文閱讀題挺扯的，藍色的窗簾就象征悲傷的心情？

老楊激昂演講，呂游止不住胡思亂想……

從最近穩定班級前三的數學成績到逐漸退步的英語成績，從和同學聊的八卦再到……身邊的冬沨。

一個月的相處，冬沨變化蠻大的。

現在呂游老帶着冬沨玩，她也不再過分害羞，逐漸能和大家玩到一起去了，別人都笑着調侃十八中四人幫了

她的性子柔，本來就是呂游喜歡的類型……

老楊開始講課本，班會課又被占了。

後排的萬哲昔啧了一聲，把呂游拉了回來。

“啊……”她無聲感嘆一下，也不知道在感嘆什麽。

【封塵：我覺得咱們還是有必要去一趟天安門，就咱三也成。】

晚上，萬哲昔不死心地在群裏發出不知第幾次邀請。

【TRAVEL：……？？？】

【史宸安：我無所謂，你要是真想去也行啊。】

【封塵：咱們就稍微去得比平時早一點點嘛，騎車去真的感覺會不一樣。】

【TRAVEL：我這輩子就沒看過幾次升旗……幾點啊？】

【封塵：淩晨三點就行吧。】

【TRAVEL：……】

【史宸安：來吧來吧，咱三一起去。】

【TRAVEL：……待我問問。】

呂游媽媽覺得呂游淩晨三點、還是騎車去天安門着實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呂父倒是很支持，不過擔心他們的安全。

“沒事兒的，”呂游撓撓頭，“他們倆都去，而且萬哲昔老騎車去天安門。”

“行吧行吧，”呂父擺擺手，“早上起來吃片面包再走。”

【TRAVEL：家長同意了欸。】

【封塵：老大萬歲！】

【史宸安：好耶！】

【TRAVEL：不過你們騎車的速度我可跟不上，放慢一點。】

【封塵：好的呢我就當遛彎了。】

【TRAVEL：？？？】

【TRAVEL：你有點傻逼 不是很想跟你玩.jpg】

【史宸安：哈哈哈哈哈.jpg】

【封塵：熊熊扭捏.jpg】

十月一號，淩晨三點。

直到呂游站在馬路邊上吹着蕭瑟的風時，她還是覺得自己有那個大病。

“阿秋……”打了一個噴嚏，萬哲昔正好到了。

四周黑漆漆的，呂游差點沒看見。

“跟他媽鬼一樣，”有一點起床氣的呂游蹬上自己的公主車，“趕緊走，凍死了。”

“好嘞好嘞，”萬哲昔帶路，“咱去找宸安。”

風在耳邊呼嘯，樹葉上有夜間的凝霜。

呂游大聲喊，“我記得天安門門口不讓停下車吧？”

“對，”萬哲昔回到，“咱得去南池子。”

頂級路癡呂游疑惑：“哪……兒？”

“哎你跟着我走就行。”萬哲昔覺得對路癡沒有解釋的必要。

“不是大哥，”呂游看着史宸安掃的小黃共享單車，“是不是過分簡單了？”

“不會，”史宸安把手機揣兜了拉上拉鏈，“爸爸騎這個也比你快。”

呂游：“過分了喂。”

史宸安笑着上了車，“我還買了共享單車月卡呢，不用白不用。”

“好吧好吧，”呂游握緊車把，“起飛喽……”

萬哲昔小聲吐槽，“您這速度真不算起飛。”

“嘿，”呂游差點一個側身摔下來，好氣又好笑，“怎麽說話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月份的北京淩晨，天還算黑，微涼，道路暢爽。

有呂游的緣故，幾個人車騎得很慢。

風也只是飄在耳邊，而不是嘶吼着狂怒着。

路旁的路燈發出暗黃色燈光，照在三個人和三輛車上。

兩個男孩子讓呂游在中間，萬哲昔帶路，史宸安在後。燈光一射，他們身後的影子漸漸拉長……影子交織在一起，交織在昏黃的光中，随着影子的主人們向前奔去。

他們到天安門的時候，四點多一點點。

但此時，人已經很多了，真的有些人，拿着小板凳，裹着小被子，在這裏等待升旗。

等待小號獨奏響徹整個天安門廣場，等待義勇軍進行曲回蕩在每個人心裏，等待冉冉五星紅旗緩緩升起、在空中肆意飛舞……

人們在用這種方式給親愛的祖國慶生，包括他們三個人，也都挺直了脊梁，肅立、莊嚴、安靜的等待。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6點09分，天安門廣場上響起了高亢嘹亮的歌聲。

冉冉紅日升起，冉冉五星紅旗也升起，冉冉中國的未來、也在升起。

呂游有些激動，眼淚流了下來，她現在覺得自己沒來才是有病的選擇。

剩下兩個人也都紅了眼眶。

少年們一直都覺得，他們為自己是一個中國人而驕傲。

他們會不忘初心，和祖國砥砺前行。

後來萬哲昔在随筆中寫到這樣一段話——

彩虹橋下，人民銀行旁；西單路上，中南海外。車道漸漸變得更寬，紅綠燈也變了模樣，籠罩于晨霧之中朦朦胧胧的天安門漸漸出現在眼前。淩晨，在北京氤氲的霧氣中，只有那巨大的國徽熠熠生輝，指引着前進的方向。那富麗堂皇的天安門城樓隐匿于黑暗之中，只有毛主席像在路燈的照耀下時隐時現。穿梭過大街小巷，進入南池子停車。

人漸漸多了起來，國旗杆下，人流裏五層外五層，水洩不通，就連金水層旁出旗的地方也不放過，從這邊望過去，只覺得烏泱泱的一大片……

“媽的，”呂游推着車，“狠狠的感動住了。”

“我就說嘛，”萬哲昔笑着，在陽光下生輝，“如果可以的話，這輩子一定要騎車去天安門看趟升旗。”

史宸安歪了歪頭，“明年一起？”

“好啊！”“那自然是沒問題。”

“話說……餓了，”史宸安捂着腹部，“去哪吃個早飯？”

“去西單圖書大廈吧，”呂游看着導航，“地圖說汽車十幾分鐘。”

“行，”萬哲昔拿手機和父母報備，“正好好久沒看書了。”

“大悅城旁邊有麥當勞，”呂游已經準備騎車了，“沖沖沖。”

這個時候騎車的速度倒是挺快的，畢竟大家都餓了。

西單圖書大廈也叫北京圖書大廈，早上九點開門。

幾個人在麥當勞裏唠唠嗑，出門溜達着到了門口，成為第一批進入的讀者。

“實體書真他媽貴，”呂游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微信向父皇要錢，“我這兜裏的錢還不夠買一套呢。”

“是啊，畢竟是實體書嘛，”史宸安潇灑的點點頭，“欸哲哲、老大，你倆來看這邊。”

各種法律，琳琅滿目。

“這以後就是你們的天堂啊，”史宸安拿起厚厚的書，笑着打趣，“這厚度……哈哈哈哈哈哈哈實慘。”

“咦……”呂游發出一聲悲嘆。

“慢慢來……”萬哲昔手都抖了，這法條也太多了……

陽光正好，西單圖書大廈的落地窗前，三個少年圍成一桌，認真看着手中的書。

窗外就是樹蔭，一擡眼便能看到陽光打在綠葉上的光輝。

烈陽當頭的人間中，微風吹過樹梢。

他們在一起時，便是青春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