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送我一支玫瑰花

“老齊，”身邊人打趣道，“今天這發型帥啊。”

“可不是，”還有女生在附和，“大帥t看看我！”

齊布楀笑着回了一句，“這不是今天咱學校有客人。”

“對欸，咱們之前的年級第一……冬沨是吧，是不是也跟本部來啊。”

“嗯，”齊布楀翻着手機和冬沨的聊天記錄，“來的。”

“好羨慕啊，他們都有游學……”

“幹什麽幹什麽，”萬哲昔推着呂游往小面包車的方向走，民樂團的人按理說都要坐那輛車，“怎麽私自出逃呢。”

“那還用說？”史宸安在一旁啧啧啧，“這還不是為了和她姐坐一起。”

“太過分了你們，”呂游被兩個人拉着胳膊，“我就想跟姐姐坐一起怎麽你們了。”

“閃我們眼了，”萬哲昔笑着回複，其實是他剛剛看到洛塵找老大來着，“剛雞哥找你。”

“……”呂游撅嘴。

冬沨湊上去，耳朵尖紅撲撲的，“沒事兒，反正又不是見不到呀，你們早點過去還得準備什麽的……你昨天晚上不是說，要……要在我面前好好表現麽。”

“行行行，”呂游側身貼了一下她的臉，“那我先走啦啊……”

“媽的。”

“太狗比了。”

洛塵再一轉頭，就看到呂游憤憤的往前走，後面出現了兩只中指，還有……還有一個頭發卷卷的女孩子在一旁笑，白晃晃的光直打在她臉上，是……很陽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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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一下，幾天前的生日快樂。”呂游看到他，從包中拿出一個大紙袋子，家裏嚴，洛塵沒童年，細數的話也就小王子算一個，也不過生日，基本上沒幾個人知道生日，“九號玩嗨了，沒看到你人。”

“是什麽？”洛塵饒有興趣接過袋子，一件衣服和一條褲子，“這是……”

“天文啥的我也不知道，”呂游指了指logo，“NASA的衣服，”然後補了一句，“和小王子的聯名。”

洛塵笑了，很久之後，他說，

“呂游，活該你有女朋友。”

本來是不讓學生提前出來迎接的，但齊布楀愣是鑽了出來，在校門口等了一陣子，“冬沨！”

人群烏泱泱的，冬沨猛地一回頭，思索了幾秒才想起是前幾天剛發過微信的人，之前在學校冬沨也沒有多大印象，乍一下連全名都想不起來，“……小齊？”

齊布楀遞過一個袋子，“再次見面的禮物，”見冬沨不收，又補充了一句，“不是很貴重的東西，一點心意。”

冬沨這才點點頭接過，“謝謝。”一個本子。

“小沨，”萬哲昔跑過來，看着冬沨對面的短發女生頓了幾秒，“朋友麽？”

“昂對，”冬沨擡眼，“之前的同學了。”

齊布楀點點頭，“齊布楀。”

“萬哲昔，”萬哲昔也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又轉向冬沨，“老楊叫咱們集合，而且剛老大……”

話還沒說完，冬沨就感覺自己身後撲來個人，“……雲雲！”

“哇嗚，”萬哲昔不厭其煩再次調侃，“雲雲老大~”

“滾犢子，”呂游擡眼掃了一眼齊布楀，她摩挲着冬沨的耳尖，“這位是？”

齊布楀盯着呂游的動作。

“哦哦哦，”冬沨主動交代，“我之前的同學，不是同班的但上過一個選修課，然後……然後加過微信，齊布楀。”

“齊布楀？”呂游眼神和她對上，頓聲，“……觀棋不語真君子啊……”

齊布楀被盯得有點瘆……眼神飄忽了一下。

有點尴尬，萬哲昔一巴掌拍在呂游腦袋身上，“別君子了，快滾去民樂廳，老楊剛剛叫我們去集合。”

“那……拜拜。”冬沨揮了揮手和齊布楀拜拜，另一只手握了握呂游的手，“加油啊。”

“看見了沒，”呂游和萬哲昔得瑟，“我女朋友就是貼心大寶貝。”

萬哲昔冷笑一聲，冬沨紅着臉揮手去堵呂游的嘴，“……哎呀說什麽呢。”

剛準備離開的齊布楀腳步頓住，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後，她才踱步離開。

民樂團的展演是在下午。

上午民樂團的人先又排練了幾遍，提前在學校食堂吃完飯回去正是準備。

老楊則是帶着另外一幫同學旁聽了課，還去生物實驗室做了簡單的小實驗，等民樂團的人吃完飯後，她們才趕到食堂。

“為什麽為什麽……”呂游一邊幫忙擺椅子，“為什麽我和姐姐的吃飯時間要岔開啊……見不了了。”

“……”洛塵擡眼看她，“老在你旁邊那個女生叫什麽？”

“冬沨？？”

“不是，”洛塵搖搖頭，“頭發卷卷的。”

“噢噢，”呂游點點頭，“你說景冉啊？”

“……那就應該是吧。”

“怎麽，看上了？”呂游已經成功牽了好多對了，“要不要微信發你。”

“……不要，”洛塵愣了幾秒，“就是眼熟，你又不是不知道加女生微信我媽得盤問多久。”

“有道理，”呂游點點頭，“她是咱學生會宣傳部的。”

“噢，”洛塵接過別人遞給他的簫，“怪不得呢。”

“我靠，”萬哲昔接過老楊遞來的一大捧花，“楊姐這這……”

“一會兒你們看誰等演出完之後上臺給呂游，”老楊笑着搖搖頭，拍了拍他肩膀往遠處走去，“他們非得制造什麽氛圍感。”

“我都怕老大拿着這花在臺上笑場，”史宸安笑得喘氣，“太好笑了，這陣仗忒豪華。”

“怎麽回事兒，”景冉湊過來，“呦，這不得讓冬沨送。”

“有道理，”萬哲昔笑着把花推搡過去，本來只是打算開個玩笑，“嫂子送這花呗。”

“……啊，”冬沨明明臉紅的要命，但還是強裝鎮定，接過花還打趣，“行啊，那一會兒我送。”

說實話，誰都沒想到冬沨同意。

“操，”先開玩笑的景冉最後還被喂了把狗糧，“我是傻逼好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演奏的樂曲是《春江花月夜》

一切就坐，燈光只打在舞臺上。

一束光先給到大提琴，低沉的短奏響起，彈撥樂加進來……

不一會兒，光便出現在呂游身上。

憑借着對樂曲的理解，優美的景色，淡雅的樂章，她選擇了淡藍色的西裝。

頭發梳了梳，更加服帖的順着，指甲上綁着義甲，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第一個音是泛音，指肚浮在琴弦上，發出空靈的悠揚。

呂游擡腕揮指，“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學了多年琵琶，她心裏固然清楚這首曲子在琵琶屆的地位，雖說難度不高，但神韻極佳，曲子中富含的春、江、花、月、夜，這五種意向體現了良辰美景，構成了令人心馳神往的藝術境界。

簫聲悠揚，木魚打調子，飄渺中，好似輕舟在遠處的江面漸漸消失，春江的夜空幽靜而安詳，使人沉湎在這迷人的詩畫意境中。

掃輪彈奏，恰似漁舟破水，掀起波濤拍岸。

悠悠的輪指響起，像是呈現出月光照耀下的一幅萬裏長江畫卷，小舟在江面蕩漾，花影在西岸輕輕搖曳……

其實在聽到一半時，冬沨便覺得熟悉了，當年藝術節她參加完書法比賽剛要走，就聽到音樂廳半掩的大門處傳來曲調，琵琶聲穿堂而過……

而當時聽到的地方，正是絞弦……随即她詢問了琵琶聲部的同學，又上網翻閱了很多版譜子，發現譜子上并沒有絞弦的标注。

而那絞弦，冬沨認為，正是點睛之筆。

剛剛的演出，冬沨分明将絞弦聽的一清二楚，而且添加還不止一處。

時間的齒輪轉動，空間重合，冬沨告訴自己，這叫——

命中注定。

回憶還沒中斷，她的後背便被人拍了一下，景冉沖她使眼色，“該送花啦！”

學校安排送花的人其實很多，基本上每個班幾個人這樣，即使冬沨從坐臺跑到舞臺也不顯得突兀。

但呂游一眼便看到了。

她現在正站着向觀衆，琴托在鞋上，手勾起玉頭。她向觀衆禮貌的鞠躬，但眼神從未從冬沨身上消散。

一步，兩步，三步……她看着冬沨着急的步伐，看着她手中五顏六色的花，看着燈光，在自己的女朋友身上來回閃耀。

終還是接到了。

呂游一手抱起一大捧花，一手勾着琵琶，張嘴，“花哪兒來的？”

“……你彈得太好聽了，”冬沨笑嘻嘻的沖她說，“實在是想送你一束，我臨時變出來的。”

呂游失笑，“真厲害。”

“那是。”冬沨拿起手機自拍。

有呂游，有花，有泛着光的琵琶玉頭。

接下來的時間自由活動，冬沨被別人叫去要剛剛照的照片，呂游則被一群人擁住，要求再彈一首。

“你們怎麽不找洛塵呢。”呂游重新帶緊義甲，頗為無奈。

“他？”史宸安沒好氣，“他早跑了，我還想聽他吹豬八戒背媳婦兒呢。”

“有毒吧你。”萬哲昔邊笑邊拍他的肩膀。

“那我談一個《送我一支玫瑰花》吧，”呂游瞟了眼人群外，發現冬沨那邊還沒完事兒，“這首好像是四級曲目，挺簡單的，不過難的我都忘了。”

周圍人很捧場。

新疆那邊的曲子節奏歡快，色調也鮮明。

總結的來說，呂游認為，它表達了熱烈的愛意。

“老大老大，有人送你花沒？”曲畢。

“有啊，”呂游眨眨眼，“剛剛不就一大捧。”

“那你送給過別人花嘛？”

呂游剛想回答，就看到冬沨朝這邊走。

“有啊，只不過上次有些含蓄，下次再送的話……我想我會更直白的展現下自己那滿腔的愛意。”

“哇嗚！”人群都在起哄，呂游分明看到那人，紅了眼角，潤了眼眸。

馬上要離開學校了，還有一個心靈雞湯的環節。

“想問一下，”一個小姑娘走到呂游跟前，“學姐是什麽時候開始學琵琶的。”

“我啊，”呂游想了想，“小學一年級開始學，五年級把十級考過之後就沒再上小班了，一般是自己練練……啊不過不一定要考級，其實有在進步就好。”

“我也是學琵琶的，”小姑娘繼續，“有的時候一練就是一下午，特別無聊……”

“都這樣吧，”呂游忍不住笑了，“光《春江花月夜》，我當時考級前的假期恨不得每天練五六個小時，其實這都算不上多，咱這也只算業餘。”

“有什麽在支撐着你麽？”

“有啊，我覺得最直接的理由是琵琶很貴，”呂游攤手，“上課的錢也很貴。”

下面哄然大笑，一堆人跟着附和。

“其實其實，”呂游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寂靜的大廳便聽到呂游一個人铿锵的聲音，

“只要充滿自信的去跑，總會跑到光亮所在之處。那時的你，将會被光芒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