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謝星柏将南鯉抱回了房間。
今夜的月光極其明亮,透過窗子照進來,正好落在南鯉身上,也将她那張慘白泛青的臉照得清楚。
南鯉躺在床上,仿若沒有氣息,連唇瓣都是透出不正常的紫紅色,她像是在昏睡中承受着什麽痛苦,秀氣的眉毛緊皺着,很是難受。
謝星柏坐在床邊抱着她,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比平日更蒼白了幾分,眉宇間攏着陰郁。
他低頭看着懷裏的人,一只手卻放在她丹田之處,源源不斷的靈力灌入進去,補着裂縫增大的燧心珠。
南鯉身上攏着一層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将她不斷外洩的靈氣竭力鎖住。
月滿則缺,她的燧心珠本就無魄,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謝星柏面無表情地垂着頭,随着他體內的靈力損耗殆盡,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到了最後,連唇色都是慘白毫無血色的。
他看起來很是虛弱。
南鯉的面色卻在一點點恢複,從青白到蒼白再到現在的紅潤,就是唇色也恢複了原來的粉潤,眉宇間攏着的痛苦也散去了。
謝星柏盯着看她恢複如初的樣子,放在她丹田處的手忽然收了回來,擡起捏住她的臉頰,狠狠掐了幾下,掐完左臉又掐右臉,直到看到她兩邊臉頰都被掐得紅撲撲的。
那動作,多少帶了點牙癢癢的怨憤。
南鯉似乎被掐疼了,不舒服得皺起眉頭,謝星柏還掐着她臉的動作一頓,過了一會兒放松下來,又按了按她柔嫩的臉頰,才是放下手。
謝星柏又抱着南鯉過了一會兒,才是松開她,将她放到床上。
他在床邊低頭看了一會兒,才是轉身離開。
謝星柏跨出院子兩步後忽然想起來那一大盆魚,又重新回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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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天氣冷,又過了這麽久,那盆魚早就結凍了,酸菜葉子搭着碎魚肉,湯底黃黃白白,看起來不忍直視,更別提空氣裏的那一股腥味了。
謝星柏坐了下來,重新拿起筷子,垂着視線,臉上沒什麽表情,慢條斯理地開始吃魚。
他不在乎什麽味道,他只在乎……
他沒什麽在乎的。
南鯉感覺渾身都很冷,像是旱鴨子時期落水後沉溺到湖底的那種渾身窒息又冰冷的感覺。
她想往上游,可她動不了,焦急萬分。
可就在這時候,南鯉看到了一束光,自上而下落在她身上,驅散了周圍的冰冷,令人依賴的溫暖在此時忽然包裹住了自己。
她蜷縮在光裏,窒息的不适也一點點散去,舒服極了。
這溫暖舒服得她都不想醒來。
可南鯉還是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時候,她眼神還有些放空,還在回味着睡夢裏那種溫暖舒适的感覺。
南鯉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感覺今天自己精神百倍,體壯如牛。不騙人,依照她現在飽滿的精力,她感覺自己能上山打虎,還能一下子打兩只,替代武松成為當代打虎女英雄。
這一股精力前所未有,她想宣洩出來。
她先看了一眼種菜的師兄師姐的命石,很好,活得好好的,然後就打開床頭的《謝星柏春宮紀實錄》又往後翻了兩頁。
這一看,不得了,體內真是蠢蠢欲動,兩行鼻血上青天,問就是謝星柏太誘人。
南鯉安慰自己,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防止以後自己被蠱惑,多了解了解。
擦了鼻血,南鯉合上畫冊,忍不住回憶了一下,想起了昨晚上吃的魚,她懷疑那魚不僅是有毒,可能還有補腎功效。
回憶着回憶着,南鯉忽然就想起來,昨晚上她吃了一口魚就沒了意識,後來發生了什麽?
她是怎麽回房間的?小書生抱她回來的嗎?
南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從房間裏出去,第一時間沖去了廚房。
廚房裏已經整理幹淨,昨晚上那盆魚也沒了,要不是桌上放着幹淨的碗筷,南鯉都要懷疑昨天做魚是不是自己在做夢了。
都……吃完了啊?
不僅吃完了,還把碗洗了?
南鯉在桌邊站了會兒,表情震撼,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天那魚的滋味就和陳年腐魚似的,就這,寒春還吃完了?!
她忍不住開始反思,是自己的味覺有問題,還是修羅就愛吃這味道的魚?
南鯉想了想內外城對于小倌的審美差異,忽然覺得修羅對于魚的喜好差異好像也不難理解了。
這會兒天還沒亮,南鯉整個人都很振奮,精力無處宣洩,她拿出包袱裏壓得最低的一本劍譜,那據說是她的美人師父親手畫的。
打開都是火柴人小人拿着劍在練劍,非常生動形象了。
南鯉抓着那把背了十多天沒派上過用處的劍在院子裏像模像樣的揮了半天。
雖然她不懂劍法,但或許是身體的記憶,那一套劍招劍勢耍上兩遍後便熟練流暢許多了。
只是南鯉不愛練劍,而且這把劍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沉了,就像是一個長久不運動的人忽然要跑八百米,跑完下來氣喘籲籲,就差喉嚨裏透出點血腥味了。
南鯉真的不理解,聽說劍修們每天揮劍都一萬下起步,這也太卷了!
好在她的師門好像不是個正經師門,師父也不在身邊。
南鯉收了劍,想到自己今天要正式開張酸菜魚館了,非常振奮。
這會兒天剛亮,南鯉從芥子囊裏拿出一沓寫好的宣傳廣告,出了門。
她直奔內城門口,遠遠的就看到那些身形高大,平均兩米五的修羅虎目威儀地掃視着周圍。
這會兒幾乎沒人進出,所以,南鯉這麽一個笑容燦爛的小孢子一下子引起所有人守衛注意。
尤其是上一次拿着‘掃描儀’掃南鯉的守衛長,看到南鯉的一瞬間直接下意識挺直了身體。
南鯉看到這麽大塊頭的一幫修羅,內心多少有點發怵,但她臉上卻親切無比。
“閑雜修羅不得入內!”守衛長語氣生硬,态度明确,伸手攔住了南鯉。
可他那雙眼睛卻不敢直視南鯉。
仰着頭看兩米五的修羅的臉脖子也太累了,所以南鯉也沒擡頭與大塊頭守衛長對視,她鎮定自若地說:“大哥你好,今天西街有一家酸菜魚館午時開張,誠邀大哥們有空去吃,我給大哥們打一折!”
大哥一聽這話,大哥腿莫名有些軟,手扶着長戟強撐住身形,道:“酸、酸菜魚?”
南鯉看着對方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樣子,理解成了對方震驚大喜,她鄭重點頭:“是的,酸菜魚,修羅最愛的那一款!”
小書生寒春最喜歡了,那肯定沒錯的。
就是一會兒她還要去聘個廚房幫雜片魚片的。
守衛長沒有立刻說話,僵在原地。
內城自兩個多月前開始就基本不吃魚了,因為王懲治了兩個做魚的廚子,內城的修羅們嗅覺敏銳,所以大家漸漸也不敢吃魚了。
應該是外城管的松,所以不禁吃魚。
南鯉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守衛長說話,以為他可能耳背,就又大聲說:“大哥!午時換班來吃酸菜魚啊!”
說完這話,南鯉就覺得自己好像站在花街裏拉客的老鸨。
大哥被吓得渾身一震,下意識立正稍息,回複得铿锵有力:“好!”
南鯉心滿意足離開,然後沿着外城走走停停發傳單,然後就到了調味十八郎。
她是肯定要去調味十八郎的,這裏的小倌們可是她來雲蓬魔山後最熟悉的人了,到時候一群顏好條順的小倌去她的酸菜魚館是多麽靓麗的風景線啊!
南鯉高高興興進去。
調味十八郎裏吹拉彈唱什麽都有,但生意好像是不太好,大堂的桌邊也就坐了三三兩兩的客人,吃着茶水點心的,小倌們倒是穿着清涼地陪在一側。
她一個小姑娘一進去,裏面所有人都齊刷刷看向她。
南鯉已經習慣了這些視線,反正每次來調味十八郎,她都能受到萬衆矚目。
她熟門熟路地進去,直接往後院去找老鸨爹燕十三,經過花魁争霸賽她替他贏了那麽多靈石後,他們的感情已經升華成忘年交,堪稱死黨了。
一到後院,就發現燕十三袒胸露乳正在那耍鞭子。
那靈力凝聚在那條黑色骨鞭上,一鞭子甩出去,南鯉立刻後退一大步,真擔心他不小心甩到自己。
只是……南鯉看着那鞭子,思維忍不住擴散了一下,心想,不愧是老鸨爹,武器都是那麽得富有特色啊!
燕十三早就知道南鯉過來了,但是還是耍完了一套鞭法活動一下筋骨才停手。
由于剛剛運動過,燕十三的額頭出了些薄汗,俊美風流的臉上桃花眼異常潋滟,他往石桌旁一坐,攏了攏衣領,就擡眼等着她說話。
南鯉立刻很識相地開口:“十三叔,今天午時我的酸菜魚館開張,到時候你領着兄弟們過去吃啊!”
燕十三一本正經問:“收錢嗎?”
南鯉就說:“打對折!十三叔來我肯定打對折!”
燕十三輕哼一聲,忽然像是不經意提起一般說道:“哎,不知道我們雲蓬魔山的安寧還能過得了多少時間,外面都說雲蓬魔山藏了乾坤火鼎,還藏了沈驚的幾個徒弟,找麻煩的真是不少,還有要我們內城闖雲蓬秘境的呢。”
聽到師父大名,南鯉心裏咯噔一下,她之前也在天靈玉簡上看到說魔山入口處有械鬥,一部分人是因為她那離譜的懸賞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因為謝星柏偷了乾坤火鼎,所以被人找上門的。
南鯉一臉好奇,并且忽略沈驚相關,只問道:“我聽說我們王偷了離陽城的乾坤火鼎,這事是真的嗎?”
燕十三一臉苦惱的樣子,“這事我一個老鸨爹怎麽知道呢?不過确實聽說過這個傳聞。”
南鯉就奇怪了:“乾坤火鼎不是鍛造神兵利器的嗎,難道謝……我們王還會煉器呀?”
燕十三搖頭:“這我怎麽知道呀!”
南鯉很是可惜,心裏好奇極了,總覺得這謝星柏在憋着什麽大事,但她也問不出什麽來,只好作罷,轉而往四周看了看,随口就問:“寒春怎麽不在?”
燕十三搖着扇子,聽了這話笑眯眯地看南鯉,“怎麽,小魚想他了呀?”
南鯉一聽,暧昧雷達爆響,立刻就否認。
可偏偏燕十三比她先開口:“他呀,昨晚上不知道做什麽去了,精力靈力殆盡,現在還在昏睡,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精力靈力殆盡……
南鯉不得不多想了。
可是,昨晚上小書生是和她在一起吃魚啊,難不成她……她失去意識後發生了什麽?
南鯉忽然憂心忡忡。
燕十三看她這個樣子,停下搖扇子:“那你去看看他?”
南鯉點頭,她現在的确很擔心,根據小說定律,就算是女炮灰和男炮灰,一方昏迷後,另一方精力靈力殆盡,很有可能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那魚……肯定有問題。
南鯉忽然心慌,她不會對小書生幹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吧?
作者有話說:
謝星柏:你吸幹了我。
南鯉:……
(雲蓬魔山相當于新手村,培養女主感情的起點QAQ大家不要不耐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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