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晚上，燕王妃把三個兒子和兒媳婦全都叫了過來，一起用晚膳。

“大哥，一個多月沒見，你是不是又長胖了？”朱高洵走到朱高熾的面前，拍了拍他大哥的大肚子，“大哥，爹一直都嫌你胖，你怎麽還越長越胖？”

朱高煦的話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其實并不是，他是故意的。

朱高燧附和他二哥的話說：“就是，大哥你以後還是少吃點肉吧。”

朱高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兩位弟弟說的是，為兄以後會注意的。”說完，他看了看兩位弟弟，“高煦、高燧，你們倒是瘦了不少，還曬黑了不少。”

“大哥，我們兩個哪有你快活，天天待在王府裏什麽事情都不做，我和三弟可是一直在忙着練兵，能不瘦嗎？”朱高煦看了看朱高熾，用一副為朱高熾着想的語氣說道，“大哥，我看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訓練，這樣你一定能瘦下來。”

朱高燧非常贊成：“二哥說的對，大哥你跟我們一起訓練，一定會累瘦的。”

朱高熾連忙擺了擺手：“你們也知道我身子不便，沒法和你們一樣訓練。”朱高熾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病好了以後腿腳就變得不方便，平時走路有些瘸。

“大哥，你只是走路有些瘸，可以練習騎馬。”朱高煦一臉認真地說道，“騎馬又不用走路。”

“不行不行。”朱高熾連連搖頭，“我這身子騎不了馬。”朱高熾的身材太過肥胖，別說騎馬，就是走路走一會兒就有些氣喘籲籲。再加上，他腿腳不方便，真的不适合騎馬。

“大哥，不是我說你，你身為爹的兒子，不會騎馬是不是太丢人了些。”朱高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朱高燧，“我和三弟都會騎馬，就你不會。”

“大哥，你別找借口了，你就是太懶，不想騎馬。”朱高燧說道，“大哥，你多多練習，肯定能學會的。”

“三弟，我不是懶，是真的不行……”

朱高熾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朱棣打斷：“老三說的對，你就是懶。”

見朱棣來了，朱高熾他們三個連忙站起身，朝朱棣行禮：“爹。”

朱棣懷裏抱着朱瞻基，目光不滿地望着朱高熾：“身為燕王府的世子卻不會騎馬，你自己說說像話嗎？”

朱高熾連忙認錯：“是兒子不對。”

“大哥，你少讀點書，多抽點時間去練習騎馬，一定能練會的。”朱高煦剛說完，忽然想到什麽，望向朱棣問道，“爹，後日出兵，大哥跟我們一起去嗎？”

“就他這身子能跟我們一起去嗎？”朱棣的語氣很是嫌棄。

朱高煦剛想在說什麽，朱棣懷中的朱瞻基突然開口，“爺爺，他們是誰？”

朱瞻基一開口，朱高熾他們兄弟三人全都望向他。

“瞻基，我是你二叔。”朱高煦笑得一臉和藹，“你還記得二叔嗎？”

朱瞻基好奇看了看朱高煦。他長得的确很像朱棣，最起碼有五分像。聽說朱高煦的性子也很像朱棣，勇猛狠毒，擅長騎射，這點完全遺傳到朱棣。比起文弱不會騎射的朱高熾，朱高煦更像燕王府的世子。再者，朱棣經常說朱高煦像他。

雖然朱瞻基不知道這段歷史，但是他能感覺出來他爺爺喜歡二叔，不喜歡他爹爹。還有，他二叔和三叔對他爹爹有很大的敵意。不過，這也很正常。身為皇家子弟，是不可能兄友弟恭的，只會争權奪利。

剛才他二叔和三叔對他爹爹說的那番話，就能看得出來他二叔和三叔對他爹爹這個世子很不滿，尤其是他二叔。

“不記得。”被父親不喜，又被兩個弟弟觊觎，他爹這個世子不好做。

朱高燧走到朱瞻基的面前，指了指他自己問道：“瞻基，我是你三叔，還記得嗎？”

“不記得。”三叔朱高燧長得并不像朱棣，也不像燕王妃，但是他的眉眼看起來有些眼熟，朱瞻基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朱高熾也走了過來，指了指自己，有些緊張地問朱瞻基：“瞻基，我是誰，還記得嗎？”

朱瞻基看了看朱高熾，随即對他萌萌一笑：“爹。”

“哎！”聽到兒子叫他爹，朱高熾滿臉喜悅。

“不對啊，瞻基才多大，怎麽就會說話呢？”朱高煦後知後覺地說道。

“對啊，瞻基才六個月大吧。”朱高燧也是一臉驚訝，“這麽早就會說話了嗎？”

“你們以為瞻基是你們幾個麽，一歲多才會說話。”朱棣抱着朱瞻基，滿臉驕傲地說道，“本王的孫子就是聰明，就是與衆不同。”

朱高煦和朱高燧見朱棣這麽喜歡朱瞻基，兩人的眉頭都皺了皺。

“爹說的是，瞻基跟一般孩子不一樣。”朱高煦問道，“爹，讓我抱一下瞻基吧？”

朱棣沒有把孫子遞給朱高煦，而是先問懷裏的朱瞻基：“瞻基，你要不要二叔抱你？”

“瞻基，二叔抱抱你，好不好？”朱高煦朝朱瞻基張開雙手，臉上露出特別親切的笑容。

“不好。”朱瞻基扭過頭，把小臉埋在朱棣的頸窩裏，背對着朱高煦。

“哈哈哈哈哈……二哥一定是你長得太兇了，所以瞻基不要你抱。”朱高燧幸災樂禍地笑道。

朱高煦瞪了一眼朱高燧：“我哪裏兇了？”

朱高燧沒有搭理朱高煦，對朱瞻基拍了拍手，露出他自認為最和藹可親的笑容：“瞻基，三叔抱抱你，好不好？”

“不好。”

“哈哈哈哈哈……三弟，看來你也長得兇啊。”

“二哥，我長得可比你和氣。”朱高燧沒想到自己也被拒絕了。

“瞻基，爹爹抱抱你，好不好？”

朱瞻基主動朝朱高熾伸出雙手：“爹爹，抱。”

朱棣沒有把孫子遞給長子，而是一臉狐疑地望着他問：“高熾，你會抱孩子嗎？”

“爹，我當然會抱孩子，我之前抱過瞻基啊。”

朱棣聽到這話，這才把孫子遞給朱高熾。

朱高熾動作熟練地抱過朱瞻基，還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兒子的後背。

朱瞻基被他爹爹抱在懷裏，笑得非常開心。

朱高熾被兒子的笑容萌到了，心頭瞬間變得柔軟。

朱高煦在一旁酸道：“爹就是爹。”說完，他眼底劃過一抹幽深，笑着對朱棣說道，“爹，您問問瞻基，要不要您抱？”

朱高燧瞬間明白朱高煦的意思，故意說道：“瞻基被大哥抱在懷裏，肯定不要爹了。”

朱棣聞言，對朱高熾懷中的朱瞻基伸出雙手：“瞻基，要不要爺爺抱？”

朱瞻基立馬朝朱棣伸出他的小手，軟萌萌對朱棣說道：“爺爺，抱抱。”

朱棣滿臉笑容，伸手把朱瞻基抱進懷裏，低頭親了親孫子可愛的小臉。

“哎喲，爺爺的好孫子。”

朱瞻基一雙小手抱着朱棣的脖子，張開小嘴回親了親他爺爺，弄得他爺爺臉上滿是口水。

被孫子親了，朱棣臉上的笑容更盛。

“瞻基最喜歡爺爺，是不是？”

朱瞻基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咯咯地笑着：“最喜歡爺爺。”

“爺爺也最喜歡瞻基。”

朱高熾見朱棣這麽喜歡朱瞻基，心裏很是高興，同時又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朱高煦和朱高燧可不怎麽高興，他們第一次見朱棣這麽寵愛一個孩子。他們兄弟倆雖然很受朱棣的喜歡，但是他們小時候絕對沒有像朱瞻基這樣被疼愛。

這時，馬三保走了進來：“王爺，王妃請您去膳廳用膳。”

“這就過去。”朱棣抱着朱瞻基走在前面，他一邊走，一邊說道，“瞻基跟爺爺去用膳。”

朱瞻基軟乎乎地說道：“好。”

朱高熾他們兄弟三個跟在後面，沒有說話。

很快，到了膳廳。因為是一家人，并沒有避嫌，三個兒媳婦也在。

張明珍她們三個向朱棣行禮，朱棣溫聲道：“都坐下來吧。”

“殿下，把瞻基交給我吧。”燕王妃說道，“我來喂瞻基吃飯。”

“本王來喂瞻基。”朱棣抱着朱瞻基換了個姿勢，讓孫子舒服地坐在他懷裏。

“聽說瞻基會說話呢？”開口說話的是韋氏，她是朱高煦的妻子。“瞻基，我是你二嬸。”韋氏看起來很精明。

“瞻基，我是你三嬸。”朱高燧的妻子徐氏，不過她的臉色不太好，有些蒼白。

“瞻基還沒有叫他娘，你們兩個倒好，要搶在明珍前面。”燕王妃打趣道。

“瞻基還沒有叫大嫂嗎？”韋氏笑着說，“那我要搶在大嫂前面，大嫂你不會怪我吧？”

張明珍嗔怪道：“那我肯定要怪你啊，瞻基怎麽能先叫你。”

她的話剛說完，就聽到朱瞻基叫她“娘”。

這一聲“娘”叫得張明珍先是愣了下，随即眼眶微微紅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哎！”瞻基知道她是他娘。

“老二媳婦，你輸了。”

“大嫂是瞻基的娘親，瞻基先叫她是應該的。”韋氏望着朱瞻基，誘哄道，“瞻基，我是你二嬸，叫嬸嬸。”

朱瞻基撅起小嘴巴說道：“不叫。”

沒想到會被小侄子拒絕，韋氏不由地怔住了，随即問道：“為什麽不叫二嬸？”

“不叫。”他這個二嬸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好人，估計和他二叔一樣。

徐氏在一旁揶揄道：“二嫂，你一定是吓到瞻基了。”說完，她溫婉地對朱瞻基笑了笑，“瞻基，我是你三嬸，叫嬸嬸，嬸嬸給你金豆子。”

朱瞻基立馬叫道：“三嬸。”

“哎！”徐氏欣喜地笑道，“三嬸這就派人去拿金豆子給你。”

“老二媳婦，你看你就沒有老三媳婦聰明。”

“是我失算了。”韋氏再次看向朱瞻基，“瞻基，你叫二嬸，二嬸也給你金豆子。”

“二嬸。”金豆子不要白不要。

“沒想到我們瞻基是個見錢眼開的小娃娃啊。”韋氏好笑道，“看來以後身上得帶金豆子，不然瞻基不認我這個二嬸啊。”

燕王妃輕輕地捏了捏孫子的小鼻子，笑道：“你這小家夥怎麽知道金豆子是好東西？”

朱瞻基回給他奶奶一個無辜又可愛的笑容。

朱棣大笑道：“本王的孫子就是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