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作品相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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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都不眨地瞧着一個個的菜色。她沒見過白老爺這樣的府裏,吃的到底是什麽飯,反正她來到這兒這麽幾天,吃的無非就是清粥白飯,鹹菜饅頭,幾乎難得一見葷腥。

這樣的家宴她還是第一次參見,心裏暗呼:這次可得吃個十二分飽,肚裏有了油水,再吃幾天的粗茶淡飯,怕還好過些。

一桌子很快擺滿了菜品,白玉暗中數了下,整整四十道菜!天哪,還真是豐盛到了極點了,她的口水快要流出來了,勉強地低下頭,吞咽了一下,才敢擡起頭來。白玉心裏也罵着自己沒出息,可是這個小身板兒真是太缺營養了,讓她控制不住地想吃啊。

白老爺等菜都上齊了,才拿起象牙箸,點點桌子,笑着招呼大家:“來,來,今晚上高興,大家多吃些!”

說完,又轉臉對着左手邊的三女兒白瑩笑着:“你身子還未複原,來,這道清蒸甲魚最是滋陰補肺的,多用些。”就用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她的碗裏。

白瑩甜甜地一笑,攏過白老爺的胳膊,嬌聲說了句:“謝謝爹爹!爹爹,來,女兒給您斟酒。”就起身把白老爺的酒杯給斟滿了,樂得白老爺一個勁兒地點頭撚須。

旁邊的白晶撅起了嘴,扯着段氏的袖子,撒嬌道:“娘,您看,爹爹偏心妹妹呢。給妹妹夾菜,不給我夾呢!”

段氏忙笑着對白老爺道:“老爺,您看,女兒生氣了呢。”

白老爺心領神會,也給白晶夾了一筷子甲魚肉,一邊哄着:“看看,我們晶兒吃醋了呢。”一家子其樂融融,高興的氣氛彌漫在大廳裏。

看得白玉心裏直犯嘀咕:瞧瞧人家,這才是親父女呢,自己可算個什麽呢。落了水還挨一頓數落。人家三小姐落了水,爹爹溫言絮語地噓寒問暖,真真是一個好父親呢。

只是那兩個妹妹多大的孩子了,還纏着自己的父親撒嬌,還讓不讓人吃飯了?白玉眼巴巴地看着白老爺給兩個妹妹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夾着菜,自己只能默默地吞着口水。

眼看着這對父女沒完沒了地續情了,姑姑白敏貞朝着白老爺一笑,指着桌上的菜對白玉也道:“來吧,我們都開始吧。”也不管段氏射過來的白眼,白玉微微一笑,拿起筷子也吃起來。

十章 禮物

白玉小心地在自己面前的盤子裏夾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地嚼着,味道還不錯!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幾樣菜,除了這道青菜,就是兩樣木耳肉絲和青芹百合了。姑姑和表哥那邊也是幾道平常的家常菜。原來這四十道菜中的大菜,基本上都擺在了白老爺和繼母、妹妹面前了。

這丫頭也會擺放,誰重要,就把好菜往他面前擺放。白老爺并不特別照顧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妻女一個勁兒地說笑着,吃喝着,時而也向李原投來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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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心想:看來這白老爺和姑姑、奶奶之間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不然,親兄妹哪至于就這樣冷淡?就算是段氏居心不良,在背後調三窩四,若白老爺不是個軟根子,就有分辨事情的能力,怎麽會這麽對待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呢?

白玉一邊想着,一邊細品慢咽着,雖然她饞到骨頭裏了,可是也得忍住。兩個妹妹雖然心眼兒不怎麽樣,可是這吃相還是極文雅的,顯見的繼母和父親是花了心思調教的。而自己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估計也沒人來教她這些規矩,也許這正是繼母安的壞心,想讓她以後在這些地方出醜呢。

當下,白玉越發拿捏,雖不至于像兩個妹妹那樣翹起蘭花指,但是那吃相也是挑不出毛病來的。她從繼母臉上看到了一抹驚訝,心裏只是暗笑:就你的女兒上得了臺面啊?

一頓飯下來,白玉雖然裝作矜持不太伸筷子,但是每一筷子下去的分量,卻是不少。她時而擡頭看看白老爺和兩個女兒親密無間的樣子,時而側臉對着姑姑笑笑。

卻在轉臉的時候,看到表哥朝自己投來贊許的一絲微笑。她立即低下了頭,這個表哥的笑有些意味深長,讓她不敢直視,心裏卻在敲着邊鼓:難道這個表哥和玉娘之間有些什麽不成?

再擡頭的時候,她就只是看向白老爺一家了,繼母臉上偶爾露出的譏諷還是讓她捕捉到了,也許,以前的玉娘受不了繼母的這種笑,才吃了不少暗虧吧。她可不吃這一套,你笑你的,我吃我的,吃到肚子裏才對得起自己!

宴席快要結束的時候,繼母段氏放下了筷子,瞥了一眼白玉,才細聲細氣地對白老爺說道:“老爺,您女兒給您準備了好東西要拿出來呢。”

“哦,是嗎?真是爹的好女兒,快拿出來讓爹爹開開眼。”白老爺一撸胡子高興地看着白晶和白瑩。兩個女兒故作嬌羞:“爹爹,女兒的東西怕是入不了您的眼呢。”

“說什麽呢,只要是你們為爹爹準備的,爹爹都喜歡。”白老爺贊許的目光,好像給了兩個女兒莫大的勇氣,白晶率先讓丫頭把禮物拿出來,原來是一方精致的帕子,上面繡了一支折枝的老梅。

白老爺仔細地看過了,又誇了幾句“有長進”的話,當着衆人的面收到了懷裏。白瑩眼睛似有若無地瞥了一下李原,臉上帶了一抹少女的嬌柔,低聲說道:“女兒的東西怕比不上表哥的了,還是表哥的禮物大氣!”

說着也讓丫頭進上來,是一個紅布包着的四四方方的東西。白玉正納悶是什麽,白老爺已經打開了,原來是一方硯臺。

白老爺本就心疼這個小女兒,如今女兒的東西對了他的脾胃,他更加高興起來,接過白瑩的話道:“你表哥是個男兒,自然和女孩兒的東西不一樣的。不過你的這硯臺,就超脫了普通女兒的心态,爹爹喜歡。”

“真的嗎?”白瑩一邊笑着看向李原,一邊問着。卻勾起來白晶的不滿:“爹爹總是誇妹妹,女兒的東西是女兒精心做了一夜呢,您瞧,女兒的手上還被紮了好幾下呢。”

段氏忙打圓場:“好了,你爹不是也誇你了嗎?這麽大的孩子了,還和妹妹計較呢。”說得白晶一言不發。

所有的人都送過禮物了,段氏這時候把眼光投向白玉。白玉從那斜睨的目光裏看出了嘲諷和輕視,想必段氏以為玉娘一定什麽都沒帶吧。

以往的玉娘就是這個脾氣,知道父親不喜自己,自己也不善于在父親面前表現,只一味地生着悶氣,讓繼母和妹妹更加得逞了。

白玉心想:幸虧小環提醒,還好自己帶了一個荷包,雖不是自己親手繡成的,總比沒帶東西強。她低頭斂眉,裝作有點尴尬的樣子,卻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各人的反應。

段氏臉上明顯地湧上了喜色,想必要看玉娘出醜了,她心裏高興得很。兩個妹妹自然也是這種心理。而李原和姑姑卻都是一臉焦急,白敏貞暗想:唉,都怪自己這兩日照顧原兒辛苦,就忘了讓人告訴玉娘帶點東西過來。

表哥李原心裏卻是另一種想法:這次玉娘又不落好了,本來身子就弱,若是再挨了舅舅的責罵,心裏還指不定有多難過呢。

白老爺雖然神态自若,但是眸中的憤怒卻是難以遮掩的。本來就是那個賤人生的賤種,自己養活了她這麽多年,她一點兒都不感恩戴德,每次還總是和兩個妹妹格格不入,什麽規矩都不懂,真是白養活了。

白玉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這才不慌不忙地喚着小環,讓她把荷包拿出來,起身來到白老爺面前,低了頭恭敬地說道:“女兒不才,這兩日身子不好,讓丫頭代做了一個荷包,祝願父親年年高升,日日進財!”

這幾句簡單的話,從白玉嘴裏說出來,差點驚掉了段氏和兩個妹妹的下巴,她們萬沒想到玉娘像是變了一個人,這麽會說話了。

以往的玉娘,打死也不會上前對白老爺這麽說的,她見了白老爺,永遠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哪像今天,雖然低着頭,但明顯地還是看出來那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連李原都看住了,好像從沒見過這個可憐的表妹有過這麽明媚的笑容。

白老爺顯然是吓到了,白玉雙手高擎着那個荷包,直到手都快舉酸了,他才幹笑着接過來。

他和段氏的心理一樣,沒想到這個女兒對着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清了下嗓子,平複了一下心思,才淡淡地答道:“難為你,有心了,回去坐着吧。”

十一章 不給希望

其實他聽了白玉的那幾句話,心裏還是非常高興的,誰不盼着年年高升,日日發財啊。尤其是自己的女兒說出來的,雖然這個女兒他心裏從來未承認過來,可是這一刻,他心裏還是感到了溫暖,心底的某一個地方霎時柔軟了下來。

他本想着也順嘴誇上白玉幾句的,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那兩句話,原來他對于和這個女兒說話還是別扭的很的。

白玉再回到座位的時候,接受到表哥李原投過來的一束贊許的目光,四目相對時,她忙低下了頭,倒不是怕見這個表哥,而是她總覺得這個表哥似乎對自己有些不一樣,至于哪裏不一樣,她心裏隐隐約約地有了底。

剛才白瑩言語裏提及表哥的時候,那神态就是一個單相思的小姑娘。白玉雖不是個中老手,可這個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白瑩對表哥的感情不一般。

而自己,現在的處境尴尬,表哥跟着姑姑進來的那一剎,白玉看到白老爺的眉頭是蹙着的,她敏感地捕捉到,白老爺是不喜這個家宴上有外男的,可能因為已經來了,又加上今晚着實高興,這才沒有表露出來。

由此,她知道,白老爺對這樣的事兒是非常在意的,所以,她在這上面一定要步步小心,行差踏錯一步,就會給繼母以口實。憑着繼母的毒舌,她到時候就算跳進黃河恐怕也掰扯不清了。

至于妹妹白瑩,人家可是繼母和父親的心肝寶貝,自己這樣可不行,人家就沒事兒。就是這麽個現實,不接受也不行。白玉心裏哀嘆着,又祈禱着這個表哥不要給自己找什麽麻煩才好。

李原在接觸到表妹的目光之後,從眸中感受到了躲避,他心裏不由一痛:這個表妹怎麽了?今晚上他是特地來見她的,那日裏她去看望他,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是連裏屋都沒進,連個面都沒見,就走了。怎麽今兒見了自己還躲避呢?

他頓時就瀉了氣,以往這個表妹對自己可都是一團火的呀,今晚上趁着舅舅高興,正好可以和她說幾句話,誰知道她卻約束住自己的眼神,不讓它們發生碰撞!

李原此刻心中懊惱難過,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對面三小姐白瑩射來的含情目光,但是白玉卻是盡收眼底,這個小丫頭倒是情窦初開了。

沒想到這個表哥有這麽大的魅力呢,不僅迷倒了以前的玉娘,還讓這個驕橫跋扈的三小姐也芳心暗許了。不過看這樣子,李原似乎更傾心于玉娘呢。是不是這些也讓那兩姐妹生了殺機?

白玉不得而知,肚子已經吃飽了,反正和父母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只好坐在那兒察言觀色,想着心事了。

其實李原現在說客不是客,說主子更不是主子的,以他的身份,應該埋頭苦讀才對,若是真的對府裏的哪位小姐有了好感,也應該放在心底才是。

可是他對自己難以遮掩的情意,既然連接觸他沒幾天的白玉都看得出來,正陷在感情漩渦中的白瑩恐怕也能輕易覺察出來。

白玉不由為自己捏着一把汗,這位表哥目前看來是個好人了,不僅人長得玉樹臨風的,還寫得一筆好字,畫得一手好畫。只是未免單純了些,憑着他們母子的寄居身份,能容得着他這麽釋放感情嗎?

白玉想事兒走了神兒,也沒聽見對面的白老爺說了些什麽,就看到大家都站起來了,她也連忙跟着,原來今晚上的家宴到此結束了呢。

目送着白老爺和段氏帶着妹妹兩個先出去了,白玉才低了頭,招呼了小環就要走。這次,她不想再和兩姐妹争什麽先後了,人家一手挽着一個大人,難道自己還能插得進去?

她可不是那麽沒眼力勁兒的人,自然分得清輕重。姑姑白敏貞帶着李原也就出來了,三個人在門口的燈籠邊上站住了。姑姑拉着白玉的手,問長問短:“這兩日身子好些了?吃的可還好?”

白玉一一應承了,望着李原灼人的目光一個勁兒地在自己的身上轉,她忙別轉了臉,低頭輕聲說道:“多謝姑姑記挂着,已經好多了,改日還要給奶奶請安呢!”

她不知道這個奶奶是個什麽樣的人,怎麽連自己的兒子升遷的喜宴都不來參加?可見這母子之間是不睦的,自己正好不受白老爺和段氏喜歡,若是靠上了這麽一個人,說不定以後在這府裏生存下去會順利許多呢,所以,她在姑姑面前先露了露。

果然,白敏貞高興地直點頭:“瞧瞧,還是我們玉娘懂事,不枉了奶奶和姑姑疼你一場。”

見李原兀自站在那兒不說話,白敏貞早就知道兒子的心事,只是眼下婆子丫頭都還沒散,也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和侄女兒就這麽站在這兒說什麽話,畢竟,她深知這府裏是非多,不想招來口舌,讓自己和兒子難以自處。

他們母子兩個就是想依傍白老爺,好讓李原靠在白家的私塾裏讀幾年書,将來好考取個功名,也算是對得起早死的李老爺了。

可是兒子的心事,她是一清二楚的,對于玉娘這孩子,她打心眼裏也是滿意的。先不說她和她母親要好,單說這個孩子,雖然生養在富貴人家,可是身上一點兒嬌氣都沒有,也吃了不少苦頭,對她和表哥都親熱得很,性子模樣兒又是千裏挑一的,她那樣的處境,将來必定不會嫌棄她兒子的。

兒子對玉娘的感情,她還是默默地支持的,只是背地裏也曾告誡過李原,不能輕舉妄動,讓白老爺和段氏發覺了。否則,他們娘兒們隐忍了這麽多年,就白搭了。好歹李原在白老爺的庇護下,能中個舉人,到時候能得個一官半職,白敏貞的後半生就有指望了。

可是李原是個血性少年,哪能控制得住呢?偷偷摸摸地、想方設法地還是要接近玉娘。這感情啊,真是擋都擋不住的。白敏貞想起來自己年輕的時候,若不是自己固執己見,也許不會有現在這樣寄居人下的後果。

兒子是個懂事的,她也不忍過多責罰,她的心時刻都懸着,擔心哪一天兒子會因為這個被舅舅厭惡,他們娘倆失去了依靠,畢竟,現在的白府是他們唯一的靠山了。

十二章 李原的心思

白敏貞早就看慣了世俗的冷暖,這麽一日一日地熬着,就是希望兒子将來能出人頭地。望着兒子癡戀的眼神,她無聲地嘆息了一聲,拉過兒子的手,拍了拍道:“原兒,該回去了,還有好多功課要溫習呢。”

白玉早就受不了李原熾熱的眼神了,只是礙于姑姑的面子,不好直接就這樣走。這時聽姑姑說出這話來,她忙順勢答道:“姑姑說的是,玉娘也該回去了,表哥還是早點回去溫習功課要緊。”

朝白敏貞微微福了福身子,白玉使了一個眼色給小環,小環就上前給她披了大氅,主仆兩個相攜着就要邁步兒往前走。

耳邊傳來李原輕輕的嘆息,顯然,醒來的玉娘,和以前對他的态度大不相同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表妹落了一次水之後,待他忽然就冷淡起來了?

先前,表妹雖然也不怎麽多話,但是見了他,眼角眉梢滿含情意,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加上他們身世都很凄苦,自然地,他們有了共同的話語,雖然這樣的機會并不多。

可是現在的表妹,處處躲避着他,生怕和他搭上邊。他心裏愁悶無比,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哪塊兒出了毛病,或是不小心得罪了她?

可是想遍了,也沒找出自己得罪了她的地方。按說,這麽冷的天兒,他奮力跳下冰冷的河水,救她上來,自己又得了風寒,躺在床上發了兩天的高燒,表妹不說感恩戴德,起碼也得比以前更加熱絡才是。

那日她倒是到自己的院子裏謝過了,不過人連裏屋的門檻都沒跨進去,就匆匆地走了。李原站在那兒,望着白玉纖細的背影,傷感不已。

白敏貞呆呆地站在燈下,兒子一臉的凄絕,讓她于心不忍。望着白玉将要離去的身影,她束手無策。這麽多的人,她總不能拉着她,讓她停下來和自己的兒子說上兩句話吧?

眼看着白玉主仆就要離去,她的目光像發現了什麽忽然亮了一下,大聲喊着:“玉娘,等一等!”

白玉将要邁開的姿勢停滞了下來,慢慢地轉身回頭,臉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輕輕問着白敏貞:“姑姑喊玉娘還有什麽吩咐?”

白敏貞此時已經靜下了心,腳步沉穩地走向白玉,在她疑惑的目光裏解下了身上的黑色貂皮大氅,親手替她披在肩上。

剛才令她眼光一涼的,就是她發現白玉身上的大氅毛已經掉的差不多了,估計今晚為了裝門面,才不得已拿出來穿的。

這個孩子,自小兒就沒了母親,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看看段氏那兩個女兒穿的,簇新鮮亮。自己這個哥哥恨屋及烏,由着段氏這麽糟蹋這個孩子。

她一個做姑姑的,本就吃着人家的飯,幫不上什麽,可是一件衣裳還是拿得出手的,好歹自己的嫁妝裏還有不少,反正放在那兒也用不着。自己都年近四旬了,這些年,吃素守寡,也沒了妝扮的心情,所有的,就是這麽一個兒子。兒子只要高興了,比給她一萬兩金子都金貴。

兒子的心上人,自然也是她心尖上的,于公于私,她送她一件大氅都合适。

白玉沒想到姑姑會有如此舉動,這個家裏,除了小環,就是姑姑和表哥待她最好了。表哥的心事,她心知肚明,但是她不敢招惹。

姑姑的衣服,披在身上,頓時傳過一陣熱流。她渾身仿佛都沐浴在陽光裏,暖和極了。

看向姑姑時,她的臉上,在燈光裏泛着淡淡的紅暈,雖然青春不再,眼角有了細細的魚尾紋,不過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坯子。此時,望着她的目光裏,飽含着慈祥與溫情,讓她好像看到了母親一樣。

表哥站在姑姑旁邊,夜色裏,面龐更加清秀溫潤,玉樹臨風的樣子,确實是個讓懷春的少女情窦初開的理想戀人。一雙明亮的眸子,望着自己微微地發笑。

只是白玉不能也不敢和他繼續下去,畢竟這是個冷酷的家庭,稍有不慎,自己和他都會被人家揪住小辮子,連翻身的餘地都沒有。

白玉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一股涼氣穿過肺腑,讓她瞬間清醒了許多。表哥還未長成,過得是依傍于舅家的日子。眼下雖然對自己有情,但是還沒有一雙羽翼能夠給自己遮蔽風雨。所以,白玉下定決心,千萬不能給他任何機會,不讓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早日成才,擺脫舅家的勢力,過上自己的日子。若是那時候,他還不忘情,那她也許會敞開心扉!現在還不是時候,這樣只會害了他和她!

艱難地別轉過臉,白玉把身上姑姑剛剛給她披上的那件大氅脫了下來,塞到姑姑的手裏,低頭說道:“多謝姑姑的好意,只是這衣裳這麽華貴,若是讓母親看見了,該說我小孩子貪慕虛榮,和姑姑讨要東西了。”

眼下,只能借段氏的名義了,既不讓姑姑母子覺得尴尬,也不會太傷他們的心。李原母子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白玉和小環兩個消失在夜色中。

良久,白敏貞才長嘆一聲:“真是苦了這孩子了,這又何必呢?段氏的手段再厲害,我送她一件衣裳又能挑出什麽刺兒?”

倒是李原,眼中欣賞的目光更濃了,聽着母親嘆息的話,他反而爽朗地一笑:“玉妹妹真是長大了。”

白敏貞斜了兒子一眼,用胳膊肘子搗了他一下,喝道:“就你小子話多,還不回去看書去?仔細明天師傅打你的手心?”李原吐了吐舌頭,跟上了母親的腳步。

一路上,他腳步輕快,一掃剛才的陰霾。醒來後的玉娘,給他的感覺真是大不一樣了,先前的她,雖然善解人意,細心懦弱,但是眉宇間總是帶着一絲淡淡的哀愁。

今晚的她,不僅能在宴席上游刃有餘地化解尴尬,還能不動聲色地拒絕他娘送給她的衣服,真是讓他刮目相看了。這樣的玉娘,柔中有剛,才是他最欣賞的類型。他想起今晚上的一幕幕,嘴角不由上揚了幾次。

十三章 誰做靠山

白玉一路上懷揣着小鹿走了回去。姑姑和表哥什麽心思她怎麽能不知道,面對姑姑的一片盛情,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的衣裳,雖然她急需要那件衣服禦寒。

可是為了更好地在這府裏生存下去,她不得不防繼母段氏。好在搬出她的名號,讓姑姑和表哥不至于太傷心。

夜裏,白玉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裏,小環睡熟的鼾聲清晰地傳入耳中,她卻一點兒睡意也無。

炯炯的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屋頂,白玉腦子裏思緒紛飛:眼前的狀況,讓她不得不為自己的将來思慮。她得在這府裏站穩腳跟,要想做到這一步,就得找個靠山。如今看來,父親指望不上的了,本來他就疑心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又怎麽可能肯為她出頭呢?

繼母和兩個妹妹更無法巴結,兩個妹妹想置自己于死地,這件事繼母難道不知道?所以,靠攏她們,無異于與虎謀皮,說不定到時候被人家害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呢。

先前的玉娘可不是吃了這個虧,兩個妹妹給她一點兒笑臉,就樂颠颠地任由人家擺布了,丢了性命不說,連個好都沒落下。

姑姑更是靠不了,他們已經是無根的浮萍,又怎麽能庇護自己呢?雖然表哥對自己一往情深,可那也只是少年的懵懂感覺罷了。若是真刀實槍地沖破這個家庭,恐怕希望渺茫啊!

眼下,自己該好好謀劃了。白玉翻了一個身,把眼睛閉上,家裏所有的人都被她細細地過濾了一遍,她發現,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助她一臂之力!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腦子有些木木的,可她還是一點兒困意也沒有。今晚上的宴席,她聽得多,說得少,不顧繼母段氏刀子一樣淩厲的眼神,來回地在她身上逡巡,若是那眼神真的是一把匕首的話,估計此刻的她,早就體無完膚了。

偏生她好脾性,不聲不張,不哼不哈,吃了個透飽。這會子只覺得肚子裏鼓得漲漲的,讓她更加心煩意亂起來。

她起身披衣,想到院子裏站站。說不定被那寒風一吹,就能想出好主意呢。緊了緊那件破舊的大氅,白玉慢慢地拉開了吱呀作響的門,一股朔風迎面而來,吹得她連打幾個顫,卻還是堅定地邁着步子出去了。

天鵝絨一樣黑灰的夜空,密布着顆顆晶亮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好像在和白玉打招呼。一輪下弦月,慵懶地挂在屋頂邊,好像一個疲倦的人,靠在那兒喘一口氣。

白玉慢慢地适應了冷冽的空氣,松開了身上的衣服,慢慢地把手伸了出去,感受中這夜晚的冷風。就在手快要凍僵的時候,她腦子忽然靈光乍現,想起了今晚姑姑和父親、段氏他們的談話。

白老爺提到白老太太的時候,段氏在那兒三言兩語就岔過去了,白老爺顯得漫不經心,對這個母親并不是十分親熱。

白玉想起來自己當時還和姑姑說過,要去給老太太請安的。先不管白老爺、段氏和老太太的關系如何,自己若是能搭上這根線,可比一個人孤軍奮戰的強。

正好自己病剛好,順勢去見見這個祖母也是天經地義的。

就這麽定了!白玉響亮地打了一個響指,只顧着高興了,忘了攏身上的破大氅,結果大氅就滑落下來,她只身着白色的中衣,自然是凍得瑟瑟發抖了。

彎下腰,飛一般地撿了大氅,白玉就憋着一口氣竄到了屋裏,鑽到被窩裏,再也不敢露出頭來。

第二日,晨曦微明時,小環就醒了,起身穿衣的窸窣聲吵醒了白玉,但是她閉着眼不想起身。

小環用鐵箸撥拉火盆裏的炭塊,爆出哔哔啵啵的聲響。屋子裏頓時有一股熱流經過,一下子暖和起來。白玉更加留戀熱乎乎的被窩了,又往裏頭縮了縮。她滿足地攏了攏被子:還是有丫頭好啊。

小環收拾好火盆,就把一把水壺坐在上面溫着,自己先梳了頭,就來喊白玉起床。白玉只好伸出腦袋,想着今兒一早要去拜見祖母,就勉強打起精神,由着小環給她套上了棉衣。

昨夜沒有睡好,又吹了風,此刻這腦袋還昏沉沉的。她兩手摁住太陽揉了揉,才穿上鞋子,讓小環給她梳了一個少女髻。

坐在火盆上的水壺滋滋地響着,冒出了幾縷熱氣。小環熟練地用抹布包住了把,提了下來,就在門口盆架子的水盆裏傾了些。白玉才慢騰騰地站起來,朝那兒走去。

接過小環遞來的青鹽,白玉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一邊設想着見了祖母該怎麽說。小環站在一邊見她沒完沒了地擦着牙,不由出聲提醒:“小姐,還沒好嗎?水該涼了。”

白玉這才意識過來,匆匆地放下青鹽,捧了一捧溫水往自己臉上招呼過去。這古時候還真是麻煩呢,也沒有牙膏牙刷,也沒有洗面奶的,這臉現在還年輕看不出來,若是再上幾年,沒有什麽護膚品保養的話,怕是老的就快了。看來自己還得想些土方法養顏了。

這府裏給她配的唯一的保養品,就是裝在一個小瓷瓶裏的白色膏狀的東西了。不管怎麽樣,總好過沒有。

白玉皺皺眉,用小指挑了一點,均勻地抹在臉上。這個東西倒是滋潤得很,只是味道嘛,怎麽聞怎麽像豬油。白玉曾一度懷疑,是不是繼母她們以次充好,給她的是練過的豬油!

就這麽瞎想了一會兒,小環已經把飯菜拎回來了,不過是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湯,和兩個雜糧面的窩窩頭,一小碟子黑乎乎炒得看不出面目的鹹菜。

這就是她們主仆兩個的早飯了。白玉望着這些飯菜,一點兒食欲都沒有。這就是白家大小姐的早飯,若是讓外人知道了,鐵定不信。

但是飯還是得吃,再怎麽不好吃,也得先填飽肚子再說。白玉拿起筷子,和小環兩個默默地吃着。

這屋裏人少,白玉也就不讓小環立規矩了,左右不過是兩個窩窩頭,也沒什麽好讓的了,一人一個分了就這麽吃了。

十四章 拜見祖母

小環本來有丫頭飯的,人家府裏管事的說了,小姐的飯菜吃不了,丫頭就她一個,就不特意給她配備了,小姐吃剩的就是她的。

白玉知道,這是繼母她們整治她的招數,所以,為今之計,是早點找到靠山,好吃上一頓飽飯哪!

為了這個念想,白玉吃完了飯,就讓小環趕緊收拾了一下,帶着她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那兒她自然是不識的,玉娘以前肯定去過,也不知道老太太待玉娘如何,趁着這個功夫和小環探探,不至于到時候手足無措。

白玉一邊走着,一邊琢磨着怎麽讓小環說得多、說得細,自己還不露出馬腳來。恰好前頭正是一條石子的甬路,白玉走近了,忽然“哎喲”大叫了一聲,就停下來。

吓得小環忙問:“小姐怎麽了?”

白玉搖搖頭:“沒什麽,不小心踢着一塊小石子了,腳趾頭疼!”

說罷,就在一邊的石臺子上坐了下來,狀似無意地嘆了口氣:“小環,你說,我病了這麽些日子也沒去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會不會怪我呢?”

小環嘴一撇,瞅着白玉就笑了:“看小姐想到哪兒去了?您和老太太在這邊兒是祖孫,若是論起娘家的輩份來,可是親上加親呢。這三個孫女兒裏頭,老太太可是最喜歡您了呢!”

白玉稍稍松了一口氣,看來老太太對自己還不壞。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落水之後,姑姑都來看過自己了,老太太怎麽反而連個丫頭都沒打發過來呢?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問小環:“那依你這麽說,老太太對我是很好的了?怎麽我落水也不見她老人家打發個人過來瞧瞧?”

小環四處打量了一下,才神秘兮兮地靠近白玉小聲說道:“小姐莫氣,不是老太太不讓人來,實在是老太太不願意讓太太看見呢。”

白玉不解,疑惑地望着小環:“老太太才是這府裏最大的,難道她還怕太太不成?”

若真的是這樣,老太太又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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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