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少年愛意

35

2016年11月22日

‘膽小鬼’這三個字, 就像是一道枷鎖，困住了我。

我在這三個字的逼退下，不斷懊惱、悔恨。

我唾棄自己。

今天, 瑤瑤放學後沒有等我。反而和傅欽一起。

哦對，她和傅欽都在外面租房住, 她已經不回家了, 我們不同路了。

2016年11月23日

我難得地推開窗, 對面是已經沉入夜幕的另一扇窗。

我知道, 它不會再打開了。

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下雪了。

2016年11月27日

今日暴雪。出門前, 我從抽屜裏翻出暖寶寶。

瑤瑤很怕冷，每次出門都會躲在我身後避風。

我背上書包,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司機将車從車庫駛出，摁了好幾聲喇叭, 我才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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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她了。

中午大課間，我發現她沒有戴圍巾，整個人縮在牆邊, 時不時拳起手哈氣，防止手指僵硬。

上午放學，趁大家都走了, 我将書包裏的圍巾和暖寶寶放進她的抽屜。

圍巾是她生日那天沒能送出的禮物。

下午返校，她發現了圍巾。

她很開心地問身邊的女生，是不是她送的。

那個女生竟然點了點頭。

我的腦袋當即嗡嗡作響, 畫圖的筆尖咔嚓斷掉, 迸飛好遠, 遠到, 我開始後怕。

我該找個機會和她聊聊。

2016年12月1日

昨天，學校莫名組織了一場‘冬游’

一行人哼哧哼哧去爬山。

爬上山的那天夜裏，我将帳篷搭在了瑤瑤隔壁。

我想等大家都快睡覺的時候，把她叫出去聊聊，我開始在腦袋裏構思我究竟要說些什麽。

我能不能向她告白？

會不會被大餅抓？好像不能早戀。

也不知道她接不接受我。

可那個叫羅明晨的人卻攔住了我，她站在樹蔭與夜色下，她問我，喜歡瑤瑤嗎？

我說我喜歡。

她笑笑，我有些不明白。

2016年12月10日

體育課，我照例提前去了一趟籃球場。

和朋友打了一聲招呼，請同樣是檸檬味信息素的同學放學吃飯，讓他們暫時離開球場。

等她來的時候，我想叫住她談談。

沒想到比她先一步下樓的，是一個叫秦遙遙的女生。

因為名字，我時常避開她。我不想以後叫瑤瑤的時候，衆人的目光都會挪在她身上。

她攔住我，說李主任找我。

可李主任今天根本沒上班。

就這一晃神的功夫，撇頭就看見了瑤瑤。

我察覺到她腳步停下了一瞬，随後又面不改色從我身邊走過。

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卻笑了一下，開玩笑對我說：“拉錯瑤瑤了吧？”

她的眼神，如同玫瑰上的刺，刺破我的無名指，那一根距離心髒最近的手指。

2016年12月31日

我問了傅欽班上的同學，知不知道他現在住哪。

知道傅欽的住址，也就知道了瑤瑤住哪。

打聽到之後，我在那條巷子口等到深夜。

我買了好多她喜歡的鶴望蘭，都是從隔壁省快送過來的。

迎接新年，我也不想和她錯過。

2017年1月1日

現在是淩晨三點。

我睡不着。

喝了好幾瓶酒，反而越來越清醒。

剛才我咬了一口鶴望蘭的花瓣，好苦啊，比酒還苦。

花沒送出去。

傅欽在燈下擁抱她。

我好像是小說裏，青梅竹馬的男二。我敵不過天降。

耹瑤的故事中，好像不該有我的劇情。

2017年3月1日

今天我仔細翻看了一下這四冊日記。

這還是我頭一次間隔三個月沒有寫一句話。

我們放假了，在家一邊上網課，一邊等待分化。

我和瑤瑤的關系不鹹不淡，我也沒能和她徹底談談心。

可我好像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每次和羅明晨和秦遙遙接觸後，我和瑤瑤的關系總會更糟糕一瞬。

希望我只是胡亂猜測吧。

2017年4月24日

今天早晨，我正和瑤瑤通電話。

我挺開心能接到她主動打來的電話。

我還沒說幾句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劇烈的聲響。

我聽不見她的聲音。

她出了車禍，分化也提前了。

2017年4月24日，晚

醫生說，瑤瑤分化成了一個Alpha。

太奇怪了。

瑤瑤明明從小到大的各項檢測都證明着她會成為一個Omega。

我偷偷去問醫生。

醫生告訴我，她的性腺中，發現了隐性毒素。

有人對她下藥，導致了她分化出現了反向進程。

誰會對瑤瑤做這種事。

傅欽？還是羅明晨？

2017年4月28日

瑤瑤在ICU躺了整整一天，睜開眼幾秒鐘後又昏睡過去了。

只依靠着營養劑和呼吸機。我不能再怯懦下去了。

我想和她在一起。

2017年4月29日，早

剛才醫生讓我簽訂協議書。我同意了。

雖然我已經有了分化的傾向，但好歹還沒完全分化。

小時候瑤瑤問過我，Alpha是什麽，Omega又是什麽。兩個性別的人才能在一起對嗎？

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訴她了。

她很天真，說“那我以後要是變成了一個Alpha，那麽你一定要變成Omega，給我當老婆！”

現在，十八歲的我答應你。

好。

盡管你已經忘了。

2017年6月24日

畢業照拍攝現場。

瑤瑤從不遠處向我走過來。

遞給我一支向日葵。

“畢業快樂。”

2017年7月5日

不知道為什麽，我和瑤瑤的關系開始緩和。

只不過變成Omega後，我一直沒能開口告訴她我分化的結果。

每每出去組局，她都遺憾地說：“以後就是兄弟了，多多擔待。”

……

2020年6月2日

可能是Omega體內時常會分化激素的緣故，我的小心思越來越多，也愛胡思亂想。

別人靠近她我都會很不爽。

Omega的身份不能藏太久，可是我別無他法。

我只能頂着我是Alpha的身份，和她整日稱兄道弟，引開了無數想要粘她的人。

今天下午，我們一起吃飯，她還佯裝哭泣，醉醺醺地向我抱怨——

“都怪你太優秀了，把我的桃花都吸走了。”她漲紅着一張臉，我也不知道說的話是真是假。

她靠在我肩膀上，很小聲說道：“你這桃花功還吸引同類，每次靠近你，我都想上你！”

“但是兩個A是沒有結果的。”

2020年9月1日

我們步入大三。

瑤瑤在大學期間成長了很多，在創業老師的帶領下，在校外自己發展起來了一家公司。

暑假的周末我們經常出來喝酒。

每次見面，她總會開玩笑地和我說：“你怎麽越長越像Omega了？”

每次這個時候，我的心裏沒由來的震顫。

2020年9月20日

剛醒，還沒洗漱，怕自己忘記，所以先寫下來。

我想記住一場夢。

夢裏，我和瑤瑤好像很早就在一起了。

我們還養了一條小狗，是金毛，不過因為年紀不大，一只手就能抱住。

她還親手給我做了蛋糕，她會在每晚睡前吻我，告訴我，她很愛我。

畫面一轉，她手上又拿了很多牌。

她調侃我：“要不要和我戀愛？”

我估計，是真的發癔症了。

2020年10月25日

我的生日。

瑤瑤給我準備了一場驚喜。

她還告訴我，聯系到了以前的老朋友。

她捂住我的眼睛，讓我猜是誰。

我不知道，但是周圍人都在起哄。

後來我看清了，是秦遙遙。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所有人都默認我們是有關系的。

可是我愛的，是瑤，不是遙遙。

耹瑤将秦遙遙推到我身邊，小聲說：“人家現在是人見人愛的Omega，再遲一步就是別人家的了。”

我靜靜地看着她，她倒是很真誠地在撮合人。

她不知道的是，秦遙遙已經和她母親一起，與耹自遠組成了新的家庭。

當時我很想問問她，她奪走了你的一切，你還想将你的竹馬送給她當戀人？

我将她拉到一邊，到了嘴邊的話竟然變成：“你喜不喜歡我？”

她怔愣住，拍了拍我，笑說：“兄弟，做夢了？你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哎，和我哥哥一樣，我怎麽能和你在一起，而且，你不是喜歡秦……”

沒等她說完，我先行離開了。

那場燦爛一瞬又墜落塵泥的生日會……

我也不知道結局。

2020年10月26日

她發消息，問我是不是生氣了。

我說沒有。

哎，我還是不忍心冷落她。

2020年11月19日

明天是她的生日。

我準備向她坦白一切，然後表白。

不成功便成仁。

2020年11月20日

天意弄人吧。

羅明晨拉着她去了隔壁省。

生日快樂，瑤瑤。

這個有點冷清的夜裏，我很想你。

2021年2月21日

還有五天就要過元宵節。

學校老師突然下達了一項任務，讓我們進行一次市場調研。

我和瑤瑤還有幾位同學匆忙組隊，去了各大民宿采樣。

2021年2月25日

22號那天，只有我們兩個人去了輕宜山。

晚上，老板在門前的空地上點燃篝火。

大家都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她喝得有些多，我也是。

不知道為什麽，或許因為酒精，引發了她的易感期。

她的信息素侵襲來得很快。

很快将我裹挾在了情.欲的浪潮中。

第二天我先去了一趟藥店，買了解酒藥。

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醒了。

我騙了她。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那一刻退縮。明明是一場坦白局，卻被我玩成了大冒險。

2021年4月6日

學校組織大三學生拍攝畢業照，趁着這個月份天還不是很熱。接到通知的時候，我正在廁所。

上個周開始，我開始斷斷續續的嘔吐。

我不知道被标記後還會有這種後遺症，我愣愣的去藥店問有沒有藥。

可藥店護士卻告訴我，這是懷孕的征兆。

我将驗孕棒翻來覆去地看。

我懷孕了！我懷了瑤瑤和我的孩子。

2021年4月10日

今天孕吐反應實在太大，瑤瑤以為我吃壞肚子。非拉着我要去醫院。

我攔下她了。

不過我們來回耽誤，竟然沒趕上畢業照。

輔導員大發善心，和後期老師說了一聲，單獨給我們拍一張合照，後期再p進合照。

這種荒唐又合理的行為讓我大為嘆服。

2022年5月3日

我去醫院做産檢。

不巧的是，遇見了羅明晨。

她非常震驚問我：“你怎麽會懷孕？你不是Alpha嗎？”

瞞了四年的秘密終于展在陽光下了。

2022年5月4日

竟然沒有接到瑤瑤質問我的信息。

不管她的态度如何，孩子，總歸是我唯一能留下的，愛她的證明了。

2022年5月5日

今天，我知道了一件秘密。

羅明晨是瑤瑤最信任的朋友，為什麽……

2022年5月10日

今天穿褲子，竟然發現我有孕肚了。

孕育一個小生命好神奇。

2022年5月11日

瑤瑤約我出去談生意。

結束去吃飯的時候，她還摸了摸我的肚子。

“你的腹肌都沒有啦，圓滾滾的。”

她好像并不知道我是Omega這件事情，羅明晨沒告訴她？

2022年5月12日

前幾天拜托任俏姐查到的信息已經能組成一條完整的邏輯鏈了。

2022年5月13日

羅明晨約瑤瑤出去玩。

快要收網了。

2022年5月20日

現在，我正在去往洛杉矶的航班上。

航空餐很難吃，我在廁所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或許是前幾天經歷了太多事情，寶寶也有點吃不消。

有點無聊，寫一些東西吧。

自從知道了羅明晨的事情後，我與任俏姐，以及她在市公安刑偵隊的愛人一起收網。

14號那天，我和任俏姐一起跟着瑤瑤。

我站得遠，羅明晨并不認識任俏姐，所以，在瑤瑤差點被羅明晨推下三層手扶電梯的時候，是任俏姐和她的愛人将瑤瑤救了回來。

羅明晨趁着衆人一團亂，從另一邊跑走。

我追了上去，同時将實時定位發給任俏姐的愛人。

後來，就是一片混亂。

也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胎動。

可是事态緊急，我安撫了一下肚子，追上羅明晨将其摁倒在地。

誰也沒想到她還有同夥。

那一輛車閃着刺眼的白光沖着我飛馳而來時，我竟然只想到瑤瑤。

有點後悔沒和她求婚。

不對，是有點後悔沒嫁給她。

一聲槍響後。

我在輪胎在地面上摩擦的巨大動靜，還有無數路人的尖叫中暈了過去。

醒來時，我在醫院。

爸媽都在。

耹自遠也在。

“謝謝你幫瑤瑤抓到兇手。”

“等她婚宴那一天，會給你們請柬的。”耹自遠虛假着一張臉，笑得谄媚。

她要結婚？

我有些難以置信。

這條消息如鲠在喉，整整兩日我沒合上眼睡着。

耹自遠說她要結婚了。

爸媽也說她要結婚了。

任俏姐也帶來消息，說她要結婚了。

我覺得應該是我做夢還沒醒。

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要結婚？和誰結？在哪結？她連戀人都沒有，結得哪門子婚。

好像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在逼我離開。

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她和別人相愛。

16號我去醫院樓下散步，瞧見了她。

她身邊站着傅欽。

那一霎，

我覺得自己從年少開始的愛意，好像都如煙火一般，砰砰飛上天空，然後絢爛綻放。

然後，沒有然後。

我知道自己在退縮，我沒有辦法。她喜歡誰都好，為什麽要喜歡傅欽？我比傅欽，可能就多了初中那三年。我沒有勇氣同他攀比。

她不愛我，這就是最後的重錘。

我沒有力氣了；沒有向她闡明一切的力氣；沒有向她表白的力氣；更沒有，和她共享同一片藍天的力氣。

我活在一個有愛/的/家庭/中，卻因為愛一個人，将自己變成了不會再愛人的模樣。

我的惶惶不可終日，随着轟鳴陣陣沖上雲霄的飛機，徹底結束了。

作者有話說：

*喜歡一個人會變得像膽小鬼。瑤瑤沒能給小灼正确的回應，而小灼的秘密一瞞再瞞，最終成了令他退縮的劊子手。

*現在可以說啦：瑤瑤并沒有穿越，只是在昏迷的三個月中，天天聽耹思濯念簡灼的日記。以簡灼所期望的樣子經歷了一遍美好的人生，明白了簡灼默默的愛～

*這是對27歲耹瑤的救贖。

*現在，27歲的耹瑤明白了17歲簡灼的愛，要重新救贖27歲的簡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