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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簡灼擡手, 摁住了耹瑤在他腹肌上作亂的手。
耹瑤不肯,反而将睡衣尾端掀了上去,“讓我暖暖。”
她的手常年都是冰冷的, 脾胃虛寒。加上一直忙着工作沒時間調理,如今半年內進了兩次醫院, 情況更為嚴重。
簡灼将她的手放好, “要暖手就乖乖暖, 別瞎摸。”
“反正你是我老婆, 我不摸誰摸?”耹瑤厚着臉皮叫他,手上動作變本加厲, 甚至挪到了危險邊緣。
簡灼聽到耹瑤這樣的稱呼,耳朵尖又莫名的紅起來, 整理床單的速度加快。
耹瑤傾身,在簡灼的耳朵尖上咬了一口,用氣音小聲道:“你怎麽這麽容易害羞。”
耹瑤對于他,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就是那只‘守株待兔’裏,在外面溜達一圈扭頭義無反顧撞上樹的兔子。期待過、遺憾過、最終驚喜到來的時候,只有滿滿的自我懷疑。
他清楚的明白, 耹瑤正在極力給足他安全感,不論原因是什麽。
而他也在努力感知這來之不易的愛。
每一絲、每一縷,都足夠讓他回味無窮。
或許也是Omega的身體激素分泌, 原本正常不過的親密接觸,都變成令他顫栗的電流。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簡灼無奈回道。
耹瑤扯着調調, “嗷——”
簡灼收拾好, 從她環過來的手臂中轉過身, 與她面對面:“先去洗漱, 我去做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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耹瑤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歪歪頭,萬分真誠地看着他:“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耹瑤如同一只辛勤采蜜的蜜蜂,圍着簡灼不停叫着。
活生生叫得簡灼腦袋紅透,像是一個死角都不落地被叮全乎了。
“嗯嗯嗯,”簡灼捂着她嘴巴,将她推進洗漱間,落荒而逃,“我先下樓了。”
耹瑤笑着關上門。
手機在床頭櫃上嗡嗡響了片刻。
耹瑤一遍刷牙,一邊走出去拿手機。
【查到了,人在城南監獄,月末死刑。】
耹瑤頓了頓,回撥電話。
“怎麽是死刑?”耹瑤開門見山,“近幾年法律沒有進行修改吧?”
一連問了兩個問題,傅欽在電話那頭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解釋。
“我單方面查到的,簡灼和任俏在前期搜集證據的時候下了功夫,連同早期簡先生和溫女士收到的恐吓信都有存證。你出車禍之後,他開始着手處理。各項違法行為加起來,教唆罪、故意傷人、殺人未遂,還有當年她女兒故意殺人案件也被重新翻出來再審。綜合起來,二審維持原判,死刑。”
耹瑤記下地址,兩人又閑聊幾句,電話掐斷。
今日未下雪,不過溫度着實不能算暖和。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加上北風一吹,骨頭都能碎成渣子。
耹瑤中午陪着簡灼又睡了一會兒,提前醒了,拿車鑰匙悄聲出門。
調出導航,往城南監獄開去。
鐵門哐啷哐啷響着,耹瑤在門衛處做了訪客登記,跟着警衛往裏走。
傅欽已經先一步到了。
這還是耹瑤車禍失憶加昏迷後第一次見傅欽。傅欽和夢裏大相徑庭,早已經長成十足十的商人模樣。
他身後還跟着負責這起事件的警察。
“羅明晨也在?”耹瑤問道。
傅欽點點頭,指了指側面的房間,“都在審訊廳了。”
耹瑤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沒出聲。
“先去見誰?”
耹瑤摩挲了一下口袋裝着的東西,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先去見方槐吧。”
方槐的人生,是從她的母親毀掉的。
她甚至未能理解什麽才是真正的母愛,也沒能擁有愛。可憐嗎?耹瑤看着正在輸入大門密碼的警察,順着門上的防護網往裏看去,在心裏默默否認了。
方槐一點也不可憐,甚至有些可悲。
她和她的母親一樣,同時做了金錢和地位的附庸品。沒有自尊,不會自愛,更無法懂愛。
她或許,有很多次能夠回頭的機會。
可她仍舊義無反顧,像個單刀赴會卻又滑稽的小醜。
嘩啦一聲響,有鎖鏈的聲音響起。
耹瑤擡起眼睛,在那扇玻璃窗的後面,見到了形容枯槁的方槐。
她的頭發如同幹草,絨亂地在她的腦袋上堆砌着。倘若這裏有鳥,那或許就是它的家。
方槐平靜無波的眼睛,在接觸到耹瑤的那一刻,看似波動了一下。
耹瑤輕微側過身,和警察交涉,“我想,和她單獨聊聊。”
“多久?”
“十分鐘。”耹瑤給出肯定的數字。
警察看了她一眼,又将眼神落在了角落的攝像頭上,“好。”
等大門‘砰’得一聲關上,方槐才施施然笑起來,像是恐怖片的某段音效,咯咯咯的,瘆人。
“醒了?”方槐上半身挺起,靠在了椅子上,眯着眼睛嘲道,“竟然沒死,可惜了啊……”
“讓您失望了。”耹瑤雙手合攏,手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禮貌起見,來看您最後一面。”
方槐嘴角抽動着,嗤笑一聲:“你還不如在墳頭看我的遺照呢,在這兒有什麽好看的,一點光線都沒有。”
“心态挺好。”耹瑤笑道,“最近這一個月,偶爾想到,我還是挺恨的。恨你、恨你的女兒。想着想着,還能恨到我的親身父母身上去。”
如果不是上一輩這荒唐的單向婚約,如果不是方槐和羅明晨的各種阻攔,她和簡灼,就不會隔了五年的錯位時空。
“呵——”方槐輕顫地笑了一下。
耹瑤:“您別說,一腳踏進來後,我卻一點恨意都沒有了。為了簡夫人這個名號,逼迫自己,還有自己的女兒。我突然想問問您,有沒有那樣的一瞬間,是讓你感覺到自由的?”
“自由?”方槐的手舉起,手掌張開,在白織燈下晃了晃,明亮的光線在眼球上晃動,和醉漢似的說,“我很自由啊。”
雙手手腕上,是禁锢住她自由的手铐,腳下是拖延她前行、防止她逃跑的鐵鎖鏈。
可在這狹□□仄的審訊室,她竟然察覺到了自由。
她像作家寫文埋伏筆一般的日子,終于到頭。
塵埃落定、劊子手已經舉起刀斧,她反而有種自得自樂之感。
方槐輕飄飄嘆道:“你們命大。”
她的視線再也沒有落在耹瑤這個方向,而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手铐,一遍遍摩挲着。
耹瑤起身,走到玻璃窗門口,淡淡的橘子氣味從各處縫隙逸散到對面。
Alpha的信息素壓制是不會有Omega逃脫掉的。
耹瑤看着方槐的臉色漸漸慘白,低聲說道:“您放心,你不會死在這兒。只不過,直到死之前,您得天天沉湎于自己的過去,甚至日日噩夢?”耹瑤笑了聲,“具體會夢見什麽我就不清楚了,最後一句話,想問問您,有什麽話想給羅明晨帶嗎?”
死寂。
耹瑤等了一分鐘,方槐只是靜靜地摸着自己的腕骨,低垂眉眼,再也沒擡起頭。
時間到,兩側的警察同時推門進來。
耹瑤擡步離開。
另一個房間裏的羅明晨,精神狀态就明顯沒有方槐那樣好。
她因六年前在商場故意殺耹瑤未遂,車庫開車逃逸,被警方抓捕,最後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今年是她的第六個年頭。
她已經被監獄的‘軍事化生活’訓練得,不像她了。
眨眼間,她們就從蹦蹦跳跳的小孩子,變成了獨當一面的大人。
她剪了頭發,以前那頭長發随着時間流逝已經看不到存在的痕跡了,夢中那青蔥少女的陽光模樣,真得像極了一場夢,晃過去,再也沒有回響。
“好久不見。”耹瑤落座。
明明在夢中才見過,可事實卻是,她們已經整整六年未曾見面。
羅明晨的存在是耹瑤曾經不可提及的,羅明晨這個名字,更像是耹瑤青春時光的代名詞,某一天,突然有很多人告訴她,她的青春滿盤皆輸,全部都是錯誤的定律,任誰都沒辦法接受。
她将羅明晨以及自己的青春、連同簡灼一起,埋葬在了過去。
如今,這個塵封已久的盒子終于被打開。
“這六年……”羅明晨擡頭看過來,“你過得還好麽?”
耹瑤一時半刻也想不出什麽好不好的意義,不過還是回道:“挺好的。”
被封鎖住四面八方的六年,羅明晨日日夜夜都會夢見自己将耹瑤推攘下電梯的那一瞬間。
夜夜驚醒,夜夜不得安睡。
如果說,她的前二十一年人生都是方槐操縱的提線木偶,那麽在監獄中的六年,就是她餘生的忏悔錄。
每當因為變現良好,被監獄長記錄在冊,年底清算減刑期,她都會萌生一種懼怕的心裏。
她沒辦法去面對耹瑤。
面對曾經用所有真摯和誠意和她交往的這個朋友,這個……閨蜜。
“我好像,欠你一聲道歉。”
六年前,怯懦和恐懼籠罩住她,逃避是她唯一的路徑。六年後,她也只能在她面前茍延殘喘片刻。
耹瑤沒有答話,放在口袋裏的手掌,慢慢握住,捏緊了一袋東西。
羅明晨自說自話:“對不起。我知道我和……對你造成的傷害很大,一句道歉是沒辦法挽回所有事情。但是我還是想說抱歉,這句話,梗在我心裏六年了。起初一年,我不知道你任何消息,以為你被我害死了,我還有點洋洋自得。可後來,每個晚上,我都在做夢,夢中你一次次從高空墜落,我伸不出手,拉不住你。”
她捂住臉,因為手铐和座椅鎖在了一起,她不得不拱起脊背低着頭。
羅明晨說話的聲音嗡嗡的:“我的人生沒有毀在別人手上,毀在了我自己的手上。我其實……其實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反抗、可以拒絕、可以向你說明一切……可是,她是生我養我的母親。那種,血緣下的心裏依從,我沒辦法擺脫。你原諒也好,不原諒也好,我總算找到見你的時機,将這句話說出口了。”
她伸直腰背,臉上有眼淚劃過。
“對不起。”她最後這樣說道。
耹瑤聽完她的所有話,眼眶發熱,手裏握着的東西被她拿了出來。
那是一袋,小小的,向日葵花籽。
“那個時候,網上星座預測挺準,說是我的星座需要桃花才能旺。那是冬天,市區沒有賣桃花籽的地方。你輾轉了好多地方,買到了一包桃花種子。你自己也拿了一些,說也要研究怎麽培育。後來我想了很多回禮。小玩意和錢太俗,直到我看見了一束向日葵。這種迎着陽光,日日燦爛的花,很像你。”
“我不了解你的家庭,只知道你在我面前,永遠都是開朗的陽光的,好像什麽事情都沒辦法打擾你的快樂。所以,我也在花圃裏種上了向日葵。”
“花圃一直有人打理,可是,在一衆嬌豔的花朵中,那幾株向日葵,看着還是格格不入。”
“或許,從一開始,我們的結局就注定了。”
耹瑤将小袋子放在了玻璃窗口,轉身猶豫了很久,還是說了一句善意的謊言。
耹瑤望着白織燈下自己的影子,“你的母親托我向你說一句對不起。”
長長的時光,被回憶拉長了影子。
審訊室內,一聲微弱的哭聲漸漸響起。
盡管往日的陽光一片灰暗,糟糕不堪,可是未來還是明亮的,不是嗎?
耹瑤走出關押房間的大門,傅欽在車旁邊站着。見她出來,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後。
“找事來了。”
耹瑤有些不理解,傅欽揚了下巴,打開車門先溜了。
車輛從耹瑤面前滑行離開,她這才看見傅欽的“找事來了”指得是什麽。
簡灼穿着一身運動裝,頭發也亂糟糟的,正站在一輛車前,靜靜地看着她。
耹瑤走了過去,伸手在他腦袋上扒拉了一下,“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簡灼抿抿嘴唇,“轉身想抱你,抱到空氣,就醒了。”
“這麽怕我消失呀,”耹瑤倚靠過去,和他相擁,側過頭,吻了吻他的耳朵,“那我們接着回去睡。”
“都這個時間點了。”簡灼說。
“這個時間怎麽了?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睡覺的好時辰!”耹瑤哼哼唧唧從他的懷裏撐出來,“開車好累。”
“那我開。”簡灼伸手問她要鑰匙。
耹瑤遞出去,“你打車來的?”
“嗯,”簡灼摟着人上車,打開副駕駛門,往後退出一點,準備給她系安全帶,“想着你要是和人跑了,我就把你車開回去。”
耹瑤笑眯眯摟住簡灼的脖頸,将人困在了副駕駛:“哦,這麽善解人意呀。”
簡灼看着她的眼睛,嗯了一聲。手上動作沒停,咔噠落扣。
“那我現在沒和‘別人’跑呀,”耹瑤湊近他的唇,偏頭,明知故問道,“那怎麽辦,我要不要把傅欽叫回來,讓他載我回?”
簡灼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逼近她,有些咬牙切齒:“你敢。”
“我不敢我不敢。”耹瑤哄小孩兒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們家簡小灼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寶貝了,連醋都只能偷偷喝。”
簡灼握住她的胳膊,想從她圍住的圈裏退出去。
耹瑤更縮緊了包圍圈,輕聲和他說:“以後,你要光明正大吃醋。你得讓我知道,你有多在意我。”
“偷偷吃醋,萬一把自己酸死了怎麽辦。”
簡灼的手掌摁着她的後腦勺,和她親吻。
天空中有雪簌簌。
“那不可以再答應耹思濯哄他睡覺的要求。”簡灼說。
耹瑤:“……?”
“不行嗎?”簡灼可憐巴巴看着他,和耹思濯的水葡萄眼神如出一轍。
耹瑤只想扶額望天,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簡小灼!你怎麽連小孩兒的醋都要吃!”
正在季朵朵家呼呼大睡的耹思濯小朋友,小腿抽抽了一下,在夢裏踩空。
他在半夢半醒間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吧唧吧唧嘴巴,又轉身睡過去了。
作者有話說:
耹思濯:有、、離譜哦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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