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銷魂的姿勢
帝都,淩晨一點半,夜色深深。
天空中的點點星辰與月色被陰沉沉的烏雲籠罩,沉悶的雷聲響在天際,轟隆隆,轟隆隆,沉悶而壓抑。
布局精致的人工湖邊,茂密高大的樹木郁郁蔥蔥,樹上繁茂的枝葉,紋絲不動。
空氣潮濕,沒有風。
湖邊別墅落地窗裏透出來的昏黃燈光,落在湖面上,反射出點點星光,卻照不透那層疊的樹葉。
高大的樹林中,光線陰暗。
夜裏沒有風,但深林深處卻似乎有什麽東西飄來蕩去,伴随着輕笑與粗喘。
“呼哧……”
還未處暑的夜晚有些潮濕悶熱,即使是價值十幾萬的高檔襯衣,被汗水打濕了貼在身上,也黏膩膩的讓人覺得不舒服。
但奮力奔跑着的人,顧不上這些。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然後滾進眼睛裏,刺的眼睛生疼。
但是青年不敢停下腳步去擦一擦眼睛。
他不敢,也不能!
但是,真的好累啊。
兩條腿就像是被灌了鉛,重的快要擡不起來。昂貴到能讓一個普通家庭傾家蕩産的西褲,絲毫不會在他累極的時候給他一絲絲的體能。
在生死面前,名牌跟地攤貨沒什麽區別。
身後傳來沙沙沙的聲音。
“沙沙沙。”
似是皮肉與樹葉摩擦的聲音。
聽到聲音,青年瞪大了眼,用盡全力奔跑,青年張大了嘴,想要尖叫卻又生生的憋了回去,憋到淚流滿面。
不能叫,它會聽見!
更不可以停,它會追上來!
“呼哧……呼哧……”
但是,真的好累,好累。
“噗通”
慌亂的青年踩了坑,崴了腳,摔在地上,軟綿綿的腿用不上力,青年在地上掙紮了好久都沒能站起來。
“沙沙沙。”
那東西,越來越近。
“滾開!你滾開!救命啊啊啊!”
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音,趴在地上怎麽也站不起來的青年抓住旁邊的一根樹枝,胡亂的揮舞,心态徹底崩潰!
“沙沙沙沙!”
詭異的聲音突然急促起來。
有什麽東西,急着要從樹林裏出來。
“你滾你滾啊啊啊啊!我給你錢,給你這輩子都用不完的錢,你滾啊!”
青年把手裏的樹枝胡亂的甩,鼻涕一把淚一把得大吼大叫,剛才一瞬間爆棚的求生欲爆完,青年只能成為一條待宰的鹹魚。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阿!”
“沙沙沙沙沙!”
越來越急促的聲音就在眼前。
“轟隆隆!”
一道猙獰如惡龍的閃電,從樹林上方劃向遠方,将天空撕裂成兩半,随後沉悶的雷聲突然清晰起來,就像是在森林上空滾動!
震耳欲聾的雷聲過去,林子裏一片寂靜。
大雨下了一夜。
帝都周末的清晨,小雨還在淅瀝瀝的下。
不用上班的年輕人或蒙頭呼呼大睡,或溫了牛奶面包,坐在打開的窗邊,邊看着窗外的雨景,邊愉快的吃着早餐。
而街道邊上的門鋪,相繼開了門。
帝都尚佳小區邊上的包子鋪,跟往常一樣早早就開了門,然後迎來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客人。
淅瀝瀝的雨幕裏,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小區門口拐出來,破開了蒙蒙的雨霧,由遠及近,最後站在包子鋪的門口。
那是一個執着一把藏青色雨傘的青年。
青年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穿着白襯衣牛仔褲,整個人幹爽利索,俊郎不凡。
尤其是那執傘的手,修長,白皙。
“小玉來啦,還是老樣子?”
包子鋪的老板是個濃眉大眼的中年男人,說話大嗓門,心腸卻很好。
“今天多加一份魚幹。”
青年把傘往上撐一撐,露出清秀的眉目,還向店主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呦,是不是你家喵回來了?”
店主利索的用油紙袋裝了幾個素包子,拿出一杯新鮮豆漿,然後從店裏拎出一瓶三寸高的玻璃瓶子。
“好幾天沒見小喵了,這是我婆娘專門給小喵做的魚罐頭,不準給錢!”
店主堅決不收魚罐頭的錢。
青年道了謝,拎着早餐進了雨幕。
玉祭拎着早餐進了家門,就見一只黑眸的黑貓懶洋洋的窩在白色的沙發裏,兩只黑爪子還啪啪的點着手機屏幕。
那是一只通體烏黑的貓,就連眼珠子都是漆黑一片,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雜色。
黑的詭異。
“監督局在你進門前剛發布了一條緊急消息,報酬很不錯,我幫你搶了。作為報答,這瓶魚罐頭我就笑納了!”
黑貓見玉祭進門,把手機往玉祭的方向推了推,然後嗷嗚一聲準确的撲在了玉祭左手拎着的魚罐頭上。
三界監督局是一千多年前人妖鬼三界合資建立的三界官方機構,最開始是只負責三界的和平與治安,裏邊的工作人員都是三界精英大佬,辦事都是以暴制暴。
在三界是很權威的存在。
但随着時間流逝,三界監督管理局管的事情月越來越多,部門也越來越詳細化,招收的人越來越雜。
監督局這朵高嶺之花下的嶺,慢慢坍塌。
塌到現在,三界大佬們再次合資,直接在帝都市中心的繁華街道買了一棟高達60層的商業大廈,作為三界監督局在21世紀的根據地。
還與國家牽線,開起了合法安防公司,有上萬個職位可供玄學界子弟任職,五險一金國家上,工資報酬由三界財政發,地氣簡直接到了冥間的負18層。
玉祭身在玄學界,就随大流的在三界監督管理局挂了兼職,五險一金上,每個月可以領點兒補助,接任務需要外出時還有出差補助。
最主要的,可以領三界監督局發布的任務賺積分,去兌換一些符紙丹砂等物品。
加上玉祭自己祖傳下來的特殊事物處理所,小日子吃喝不愁。
玉祭新接的是帝都郊外的一個案件,報酬是玉祭一直很喜歡的辟邪符紙。
吃了早飯,玉祭帶着黑貓往北郊去。
玉祭抱着苗央趕到帝都郊區的著名別墅群的時候,雨還在淅瀝瀝的下着,別墅周圍的樹林邊上,很熱鬧。
三三兩兩人聚在一起,對着樹林指指點點,警察拉了警戒線,包圍了人工湖邊樹林的邊緣。
警戒線內躺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
青年額頭青筋暴露,大張着嘴,眼睛瞪的老大,一根拇指粗細的樹枝貫穿青年的喉嚨後入土三分。
因為大雨沖刷,青年喉嚨上的傷口泛白,身下的土地被鮮血成暗紅色。
青年的胸口,被開了個拳頭大小的黑乎乎的洞,沒有任何血跡,心髒不知所蹤。
屍體周圍封了警戒線,警察們來來去去取證采樣,法醫圍着屍體轉來轉去,警戒線邊緣,站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男人五官端正身板挺直,穿着筆挺的警服,單單站着就成為雨中的一道風景線,惹得邊上的男男女女們頻頻回眸。
那些指指點點的人群裏,有多半人的目光是看向男人的。
玉祭抱着黑貓走到男人身前:“你好,是張警官嗎?我叫玉祭。”
張景煥打量眼前的青年。
青年眉清目秀,皮膚白嫩水靈,身上穿着白t恤藍色牛仔褲,腳上踏着一塵不染的白鞋,懷裏還抱着只巴掌大的黑色奶喵。
身高一米八,臉卻稚嫩的像個高中生。
張景煥有不好的預感:“監督局的玉師?”
玉祭點頭:“是的,請多指教。”
張景煥:“……”
早上,他們警局接到報警,說是帝都北郊別墅區發生命案,被害者是三男一女。
他們接到消息後急慌慌往現場趕,但走半路,他們接到上司電話,說是案件離奇,上頭派了人來協助,讓他們全力配合。
來到現場看到被害人的死狀,張景煥理解了上頭說的離奇是什麽。
張景煥活了三十多年,工作後參加過十幾起殺人命案,卻從未見過這樣詭異的殺人手法。
面對這樣詭異的案件,張景煥本以為上頭派來的是位見多識廣經驗老道的老前輩,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嫩到似乎還沒成年的男娃。
張景煥很想打電話問問上司,讓這麽一個小娃娃來破案,還讓他們全力配合,這都是認真的嗎!?
張景煥的糾結與質疑,玉祭看在眼裏,他沒解釋什麽,只是淡淡的問:“還有三具屍體在哪?”
張景煥深呼吸,在心裏拼命說服自己:這是上頭派來的!這是上頭派來的!這是上頭派來的!
默念三遍,張景煥開口:“在林子靠裏一些,林子邊緣那位被樹枝穿喉的青年,是林氏集團董事長的老來子林貝,被家裏人捧在手心裏長大,成天游手好閑。昨天這位少爺邀請了三男兩女在這棟別墅裏開狂野派對。”
“法醫檢測林貝死亡時間大約是在淩晨一點半到兩點,致命傷應該是被刺穿的喉嚨。”
“至于裏邊的,是林貝的兩個男性朋友,還有一個最近很火的恐怖靈異女主播。”
頓了頓,張景煥輕咳一聲:“那三位死者的死因與死亡時間需要回去檢測,至于屍體……太黃太暴力,你就別看了。”
玉祭:“裏邊沒有血腥氣,死者屍體應該不會比外邊的那位更加血腥暴力。如果不看屍體,我不能确定死亡原因。”
張景煥皺眉:“死亡原因與死亡時間,待回到局裏有了工具,法醫自然會鑒定出來,鑒定出來我就告訴你。”
玉祭看了張景煥一眼:“你确定?”
張景煥:“……”
麻蛋,看就看!
長針眼別怪哥沒攔你!
張景煥帶着玉祭往林子裏走了大概200米,停下腳步,指向前方:“在那。”
說完,張景煥抱臂看玉祭的反應。
玉祭看到一個紅色帳篷。
帳篷外鋪着一張雙人床大小的黑色地毯。地毯上擺着一些直播用的工具,還有一些紅色蠟燭。
帳篷裏,是三具疊在一起的屍體。
屍體們赤條條的糾纏着,我中有你你我相依的交疊在一起,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三人的表情迷亂享受。
玉祭上前幾步蹲在屍體邊上觀察。
張景煥:“……”
未成年看到屍體版限制場景,這樣臉不紅心不跳,還淡淡定定的蹲到屍體跟前觀察,真的好?
要知道,他看到的時候不自在了好久!
兩個男人一躺一跪,将漂亮的女人夾在中間,三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動作與表情齊齊定格。
披着栗色波浪長卷發的女人,眼睛半眯,皮膚瑩潤透紅,水嫩白皙,渾身上下充斥着餍足的氣息。
而兩個男人的表情都是即将攀上巅峰釋放時享受卻又隐忍的模樣,皮膚卻皺巴巴的坍塌下去,雪白雪白的,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像是被抽幹了血。
兩個人男人全身沒了血液,死去的女人的肌膚,卻像是被剝去了熟雞蛋蛋清外薄膜的雞蛋,水嫩光潤。
能死成這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正常。
玉祭:“這種疊三明治前後夾擊的姿勢,男女雙方的快感都會很強烈,極致時荷爾蒙會無限發散,香氣很濃郁。”
苗央:“喵~”
吃起來也很香。
妖界有一種狐,最喜歡吃這樣的。
張景煥:“……”
未成年這樣面不改色在屍體旁邊談論姿勢爽不爽的問題,真的好嗎?
還有,這女的屁股不痛的嗎?
玉祭站起身,手指微動,疊羅漢的屍體就輕飄飄的分離開來,肩并肩躺在地上,下一秒,還被披上了一張淺黃色的大床單。
整整齊齊,沒有褶皺的那種。
上一秒還是有色電影,下一秒就就轉換到玄幻頻道啥的……
張景煥:“……”
tf!?
玉祭看向林子深處。
張景煥順着玉祭的視線看過去。
雖然已經是早上八九點鐘,但是因為陰雨綿綿,加上林子裏樹木高大,枝繁葉茂,森林深處光線還是很陰暗。
大概是有風,又或者雨水綿綿打動了枝葉,張景煥總覺得裏邊影影綽綽的。
好像有無數活物、又或者不是活物的東西,在蠕動,在飄蕩。
“沙沙沙”
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林子裏傳出來。
似是樹葉在動。
又似是什麽與樹葉摩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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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