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三界撮合①

陰冷的氣息從陰差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充滿玉祭的兩室小房子。

玉祭甚至看到他家窗臺上的綠蘿,葉子邊上都挂了白色的霜,蔫蔫的。

張景煥狠狠的一哆嗦:“玉祭,你家空調開的幾度啊?這是要做人形冰棍?”

玉祭看了張景煥一眼,伸手按在張景煥肩頭,把張景煥推出半米遠:“稍等。”

砰的一聲,張景煥被關在了門外。

張景煥:“……”

現在的小孩兒,真是太沒禮貌了!

屋裏穿着铠甲身材魁梧的男人見閑雜人等—張景煥被關在門外,立刻鞠躬,雙手上擡,把手裏的東西遞給玉祭看。

那是一張黃紙。

三尺長,兩尺寬。

上書:無此引,不輪回。

黃紙下方,還蓋着紅豔豔的戳。

是冥界之主的冥主印。

是黃泉路引。

還是冥界大佬冥主親自蓋戳的路引!

男人垂首,恭敬的說:“冥主說,若您得空,請到冥間一敘,有要事相商!”

玉祭:“……”

黃泉路引是引亡魂去黃泉路用的。

冥主這意思,是讓他有空了去死一死嗎?

“不好意思,最近幾十年都沒空。”

玉祭回答的風輕雲淡,斬釘截鐵。

陰兵:“……”

玉祭看起來有點兒不爽。

陰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陰兵不過是死後執念強大,靈魂力量比常人要強大寫的鬼而已。

是鬼,就會怕玉祭這樣的術師。

但是冥主的命令,他又不能違背。

苗央端不住,咧嘴笑:“冥主大人用黃泉路引邀請別人做客?挺別致啊,冥主說管送回來嗎?還是直接打發小祭品從冥界去投胎?”

黑色的貓咧着嘴,露着尖銳的牙,看起來真是醜啊,玉祭扭過頭,眼不見為淨。

陰兵知道玉祭誤會,連忙解釋:“不是,冥主只是想邀玉師一聚。若玉師有空,燃燒路引,冥主會親自鋪路,不損壽命的。”

玉祭:“路引放下。”

陰兵将路引放下,恭敬的向玉祭鞠躬之後,才緩緩淡去身影。

陰兵離開,屋裏的氣溫頓時回升。

被凍了半天的苗央蹭了蹭自己被凍的有些僵的四爪:“盜屍案最後結果怎麽樣?”

玉祭:“張易華死了,跟他的父親一起被渡陰針釘在棺材上。兇手我抓了。”

鬼門才開了短短六七天,厲鬼挖鬼嬰,顧兆延說的布陣者,被施了奪魂咒而非正常死亡的一家三口,陰邪的渡陰陣等不尋常事件相繼出現,比往常一年裏發生的都要多。

還有帝都郊區幽林裏被辟邪神雷劈的神秘東西,以及那暴虐邪惡卻又有些熟悉的氣息。

這一系列的事情,讓玉祭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苗央擡爪撓了撓被凍的冷冰冰的鼻子:“莫名其妙的,冥主給你路引做什麽?難道冥界過法定節假日,冥主清閑了,想請你這個捉鬼的術士獨苗喝茶賞月?”

玉祭收了路引:“不管怎樣,路引來的正巧,最近事情有些古怪,可以問問冥主。”

苗央:“話說,你帶回來的那個張景煥,還在外頭。”

張景煥再一次哆哆嗦嗦的進了門,發現屋裏溫度上升了一些:“你們家這麽這麽冷?還有剛在那個穿铠甲的男人呢?”

玉祭面色淡然:“那只是個模型。”

張景煥:“……”

那麽大一個會眨眼睛的人是模型!?

在張景煥你真會騙人的目光裏,玉祭淡然的把背包裏的金絲網拿出來,一哆嗦,金絲網裏掉出了龐然大物,咚得一聲砸在地板上。

鬥篷男悶哼一聲。

張景煥成功的被轉移了注意力:“……”

這又是什麽玩法?

苗央隐晦得看了黃金網一眼。

玉祭收了網:“渡陰陣什麽情況?”

鬥篷男沒反抗,說:“我是黃氏集團董事長的貼身保镖,年前,董事長查出來得了癌症,醫生判定活不過一年。董事長怕死,就花重金求醫。”

“咳咳……大概半月前,董事長請了個天師,倆人在辦公室嘀嘀咕咕了半天,嘀咕出來個為董事長續命的辦法。”

張景煥皺眉:“那個天師出的主意就是渡……那什麽陰大陣?”

鬥篷男點頭:“是,第一個陣被你們破了,第二個陣又沒能連上,黃董事長現在估計已經斷氣了。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壽數綿延,不過一命換一命,或者是多命換一命。”

鬥篷男沉默片刻,冷笑:“不過死了也好,他死了,我也就不用再擔心我家人,也不用再這樣不人不鬼的活着了。”

鬥篷男擡頭,看着玉祭:“還有件事,有次那個天師給別人打電話,我無意中聽到幾句,說是這兩個渡陰陣是什麽的一角,還說黃董事長就算茍延殘喘的活着,也只是某個東西的養料。”

玉祭開口:“那個天師長什麽樣?”

事情果然沒這麽簡單。

鬥篷男搖搖頭:“他每次出現身邊都帶着一層霧似的,看不清模樣,看不清身形,也看不清穿什麽衣服,聲音也總是變來變去。”

鬥篷男不是自願穿上鬥篷去殺人布陣,也厭惡黃董事長的所作所為,所以坦白的幹幹淨淨。

張景煥要了黃董事長家的地址,沉着臉一路狂飙去了帝都郊區別墅。

下了車,張景煥就看見別墅大門挂着白布,寬敞的大廳裏放着個樣式精致的黑色雙人棺,與黃董事長的遺像。

張景煥晚了一步。

黃董事長在他們破了第一個渡陰陣的時候就死了,張景煥一路狂飙過去,正好趕上黃董事長的葬禮。

還被黃董事長的子女以為是黃董事長的朋友,被迫着參加了下葬儀式。

“他死了,兩條年輕的生命給他陪葬了。”

“老頭喜歡入土為安,他的兒女就給他選了風水寶地下葬,還給他配了陰婚,聽說還是那老頭的初戀情人。小老百姓活着備受欺壓,死了無處申冤,作惡者活着只手遮天,死了還有白月光陪走黃泉路。你說,這世道,怎麽就這麽不公平?”

張景煥參加了葬禮回來,坐在車上,給玉祭打電話。

死者為大,即使那老頭殘害了兩條無辜生命,生前作惡多端,但這人一死,所有的罪孽卻都一筆勾銷,萬事皆空。

無辜枉死的生命,到底誰負責?

玉祭把玩着黃泉路引:“生前做惡多,死後有冥間地獄十八層,酷刑千萬種,洗罪千百年。你要是覺得不公,等你死了,我可以帶你去冥間看看。”

張景煥一哆嗦,挂了電話。

巡查使帶走了鬥篷男,順帶着把報酬給了玉祭,小柯的案子算是結了。

玉祭擺弄了會兒黃泉路引,手指一撮,撮出一簇淡藍色火焰,點燃了黃泉路引。

路引一被點燃,玉祭就見一條淡金色的虛無大路鋪在自己腳下,延伸向不知名的地方。

冥主特批黃泉引鋪就的路,不過鬼門關,不走黃泉路,一路直通冥主殿,享受的是妥妥的高級待遇。

金色大路盡頭,是黑磚建就的冥主殿。

冥主殿巍峨高聳,氣勢磅礴。

光門口的大門就将近十米高,上刻的上古四兇獸表情猙獰,似要擇人而噬。

金色大道一路穿過大開的冥殿大門,通向雕梁畫棟卻幽冷壓抑的冥主殿。

黑暗奢華的大殿之上,擺着暗金色的王座,王座上坐着個身穿金絲繡邊黑袍的男人。

男人臉上帶着半截黑色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只露着幽暗的雙眸,光潔的下巴與微抿的薄唇。

玉祭按照玄學界禮數行禮:“玄界術師玉祭,見過冥主。”

高坐王座的男人點頭:“坐。”

玉祭剛坐下,就聽見冥主說:“聽聞玉師你至今單身,我有個人選介紹給你,了解一下?”

冥主是個直性子,有話說話,開門見山,但冥主太直,話題開的太突然,太有沖擊性,玉祭差點兒被驚到。

見玉祭沒說話,冷眉冷目的冥主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吓到了玉祭。

26歲的玉祭在冥主眼裏,嫩的跟剛出生的娃娃一樣,需要溫柔呵護。

沉默後,冥主僵硬得溫軟了語氣,繼續推銷:“我給你介紹的這個人,身高八尺有餘,形貌昳麗,君子風度翩翩,文武雙全,乃大丈夫也。”

玉祭:“……”

身高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

有點兒耳熟?

玉祭問:“您給我推薦的是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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