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家有鬼②

“雷雷!你怎麽又穿成這樣出門?”

一個妝容精致, 身穿旗袍的女人從802一路小跑出來。

女人一出來, 玉祭就看到小孩兒要裂出天際的嘴突然就恢複了正常,陰郁瘋狂的眼睛也恢複了懵懂, 瞬間變成了軟萌寶寶。

那速度, 快到玉祭都懷疑自己這辨是非、斷陰陽的天賜陰陽眼,是不是眼花了。

小孩兒轉過身,一臉乖巧:“媽媽, 我想穿這個, 我想穿……”

女人臉色不太好:“雷雷你是男孩子, 男孩子不能穿裙子, 會被笑話的。”

雷雷伸出手求抱抱, 嘴裏還念叨着:“媽媽,我想穿……”

玉祭看了女人一眼。

這個女人, 估計就是他要找的人。

叫雷雷的小男孩張開胳膊“媽媽,抱抱,抱抱。”

女人臉色有些發白,手抖了半天, 最終還是蹲了下去, 把孩子抱起來。

女人一側身看到了門口站着的玉祭。

玉祭上前打招呼:“是杜女士嗎?我叫玉祭,早上剛聯系的您, 想買您家那張弓。”

聽到玉祭的話,女人了然的點點頭, 對玉祭笑了笑:“雷雷最近受了驚吓, 總是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玉先生見諒,玉先生進來坐。”

女人抱着孩子往回走。

玉祭看向女人的肩頭。

她懷裏叫雷雷的男孩子趴在女人的肩膀,歪着頭看着他。

對比剛才他一出樓梯時的敵視,此刻的雷雷平靜了很多。

甚至,雷雷的眼裏還帶着好奇。

玉祭向孩子淺笑:“你穿紅裙子很漂亮。我是說,你。”

雷雷眨眨眼,突然咧了咧嘴,沖玉祭露出一個笑:“謝謝哥哥。”

笑容有些不自然,但是目光很純真。

玉祭伸手摸了摸雷雷的頭發。

杜冬煙住的是大三室的房子,進門是整潔亮堂的大廳,壁紙與窗簾都是暖色調,陽臺上還放着一張玻璃圓桌與兩個布藝沙發凳。

看樣子,得有一百大幾十平。

這個地段,這樣的裝修,可不便宜。

進了屋,杜冬煙把孩子遞給保姆:“雷雷,媽媽要跟這位大哥哥談事情,你跟阿姨去屋裏看電視好嗎?”

雷雷依依不舍:“媽媽你要快點兒。”

杜冬煙微笑安撫雷雷:“好,媽媽一會兒就去找你,雷雷要乖啊。”

杜冬煙坐在月白色的沙發上,倒了一杯茶遞到茶幾邊上:“玉先生你請坐。”

玉祭順勢坐下。

杜冬煙遞了茶,遲疑的看着玉祭:“玉先生是天師?”

玉祭因為常年打坐練氣,身體幾乎無雜質,肌膚嫩的好像能掐出水。

加上玉祭總是白色t恤或者休閑襯衫,配牛仔褲白板鞋,乍一看跟個高中生一樣。

杜冬煙有些懷疑。

玉祭給杜冬煙遞過去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地址是我家祖傳的驅鬼捉妖工作室。”

杜冬煙接過名片。

那是一張簡簡單單的名片,白紙黑字印着玉氏驅邪事務所,以及玉祭的名字與電話,下邊還有一溜串的地址。

杜冬煙看到那地址,有些印象。

那是老城區的一條街道,她以前路過過,在街道拐角的地方,的确是有一棟三層小樓,叫玉氏驅邪事務所。

杜冬煙将名片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玉師,真是不好意思,最近總有一些人渾水摸魚,我就是以防萬一。”

揉了揉眉心,杜冬煙還是沒放下戒備:“在您打電話之前,我朋友推薦了兩位天師過來,他們馬上就到,玉師要不您等等,等那兩位天師來了,我就一次性把情況說一說。”

玉祭看了眼杜冬煙,點頭:“好。”

坐等了一會兒,杜冬煙說的兩個天師還沒有來,杜冬煙開始頻繁的看手表,神色說不上焦急,卻也有些不對勁兒。

鬼王窩進玉祭的衣領裏說:“有怨氣,是厲鬼。”

玉祭點點頭。

從進了屋,他就感覺到了,濃濃的怨氣與死氣。

見杜冬煙隐隐有些焦躁,玉祭開口:“杜女士,我能看看那張弓嗎?”

杜冬煙愣了一下,然後捏了捏手指:“啊?哦,那弓啊,那弓太邪性,我放老家了……”

玉祭點點頭:“你有照片,或者老家有人能給我拍張照片嗎?我想看看是不是我想要的。”

杜冬煙側頭,看向客廳的大落地窗,緊緊的攥緊了手指:“我父母還有公公早去,老家裏就一個老婆婆,不會玩手機。”

玉祭突然眯眼,問:“杜女士,您的雙眼皮很漂亮,是做的?我有個妹妹,一直想割雙眼皮。”

杜冬煙愣了下:“啊?哦,在美容院割的。”

“戴的美瞳是淺紅色的?”

“啊?沒……我不近視,最近沒休息好。”

“您的臉上輪廓也是在美容院做的?”

“我……我的自然的。”

玉祭:“眉毛也是真的?”

杜冬煙看玉祭的眼神,有些變了。

一個男人,問這麽多整容的事情做什麽。

怕不是有什麽病?

玉祭淡然:“我有個妹妹。”

杜冬煙:“……”

我信你,世上就有鬼!

鬼王挑眉:這世上當然有鬼,你家住着一位,窗戶外邊飄着一位呢。

玉祭淡然端茶。

杜冬煙本相眼大瞳小露四白,眉毛絲絲重重雜亂,是尖刻刑骨肉父母早亡的面相。

印堂青白,家裏必定有長輩新喪。

她說她父母公公早逝,那麽新喪的應該就是她婆婆了,剛才她卻說婆婆在老家?

“嘟嘟嘟”

有節奏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杜冬煙身子一顫,而後不着痕跡的松了一口氣,放松得站起身說:“應該是我請的天師到了。”

杜冬煙整理了情緒,去開門。

玉祭扭頭看向卧室門口。

只見雷雷扒着門框,露出半張臉,用一只眼睛陰森森得盯着房門。

那目光帶着防備與審視。

“杜女士,我是玄派的弟子韓羽客,這是我哥哥韓羽守。聽說您家孩子被鬼附身,我們來看看。”

雷雷側眸看向杜冬煙。

目光很委屈,眼睛微微泛紅。

杜冬煙帶着韓羽客與韓羽守進門,邊客氣的說:“兩位韓大師您好,請坐請坐。”

“玉祭?”

看到沙發上的玉祭,韓羽客皺眉。

杜冬煙一頓:“你們,認識?”

這個怪怪的青年,真的是天師?

韓羽客呵呵一笑:“認識認識,認識的還不淺呢。”

說完,韓羽客轉頭看杜冬煙:“杜女士,可能您不知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沒有經過合作同意的,同一件案件是不接受兩方一起接的。”

杜冬煙看看玉祭,又看看韓羽守,說:“玉先生只是來買弓的,不算是我請的大師。”

雖然玉祭問的問題怪怪的,但杜冬煙還是不想放棄玉祭,畢竟多一個天師,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可能。

她實在沒有時間浪費。

韓羽守見杜冬煙猶豫,就扭頭看玉祭:“這位可是我們業界的名人,不久前嫁給了鬼王,很出名的。我看看,幾天不見,咱鬼後的內息怎麽弱弱的了?掉級了?被侯邺給艹的皮開肉綻下不來床,才掉的級?”

韓羽守繞過茶幾站在玉祭不遠處,啧啧嘲諷:“現在就坐了?傷口不怕裂?”

不久前,他們兄弟戍守山門,玉祭卻嚣張地攜萬妖網闖玄派山門,網他們玄派十幾名弟子,還用大師兄的符炸他們。

他們可是整整修養了七天才能下山!

剛下山就碰到罪魁禍首,韓家兄弟心頭的火那是蹭蹭地冒,話那是怎麽解氣怎麽說!

韓羽守一席話說的那是相當不留情面。

杜冬煙不是不經人事的小女孩兒,從韓羽守的話裏聽出了些東西,臉色有些微妙的低頭倒茶。

怪不得,總是問她美容的一些事情,原來是個伺候男人的貨色。

玉祭看向韓羽守,微微眯眼。

撇了一眼玉祭,韓羽守不屑:“反正,我們兄弟倆不會跟這個人合作的。”

韓羽守繼續說:“我們做法不方便有外人在。要麽你先跟這位玉先生談事捉鬼,我們告辭。要麽讓這位玉先生等我們解決了問題,再來談生意。”

韓羽守态度咄咄逼人,杜冬煙低頭思索片刻,就對玉祭說:“不好意思,我确實是先約的韓天師們,玉先生你要不先回避一下?”

玉祭看了看杜冬煙,又看了看韓羽守,站起身,點點頭:“嗯,好,既然您已經做出選擇,那我也就不打擾了。只是在我走之前,我要幫人做件好事兒。”

玉祭話音未落,杜冬煙覺得耳邊一陣風刮過,然後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

杜冬煙回過神一看,就見韓羽守鼻血橫流的躺在地上,而玉祭擡着一只腳,踩在韓羽守的胸口。

玉祭說:“有人大概出門着急忘了刷牙,臭烘烘的,我幫你洗洗。”

“咳咳……嘔!”

玉祭腳上一用力,韓羽守翻了個白眼,咳嗽起來,然而一張嘴,卻咳出一口血,接着又吐出幾顆門牙來。

“我內氣雖然耗損,但揍你綽綽有餘。”

玉祭微微眯眼:“自己舌頭都管不好,不如……我幫你割了。嗯?”

韓羽守有些驚恐的瞪大了眼。

收拾了韓羽守,玉祭看向韓羽客。

韓羽客想起古墓門口那一摔,以及玄山上的那一摔,就覺得胸口肋骨隐隐作痛,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見自家弟弟那慫樣,韓羽守忍不住又咳出一顆牙。

杜冬煙看看地上吐血狼狽的韓羽守,又看看一邊明哲保身的韓羽客,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傻逼的決定。

玉祭側首看窗外。

客廳落地窗外,一道影子飄忽來去。

玉祭:“杜女士,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是今天的代價,你怕是承受不來。”

玉祭開門離去。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顆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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