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愛吻

第45章 愛吻

後來的幾天, 孟菱沒有找過陳遂。

可陳遂每天都會給她發早安,午安,晚安。

寓意他還在, 但不打擾。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将近一周,阿卓看不下去了。

周五這天,陳遂去鄰市跑完簽售會,晚上回來陪阿卓李涼理發。阿卓問:“遂哥,你和孟菱還沒好?”

正在染發的李涼哼聲:“Damn!這麽點事兒至于嗎, 女人就是不能慣着。”

阿卓聞聲冷笑:“你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要不是你回來那天把梁燕那個害人精帶回來,遂哥和孟菱能有事?”

“嘶——”李涼聞言倒抽一口氣:“那girl什麽來歷, 你這麽幫她說話?”

“夠了。”陳遂懶懶制止, “你們別讨論她。”

越是這樣李涼偏想說:“有照片嗎,我倒要看看什麽樣的天仙?”

“你別膚淺了。”阿卓正剪頭發, 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說, “要是只看臉蛋, 陳遂早談一卡車了, 還輪得到孟菱?”

“……”李涼的話憋在嗓子眼, 默了默他挑眉一笑,看向陳遂, 眼神鋒利, “遂哥, 要不改天領我見見?”

陳遂窩在發廊靠玻璃牆的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盤着菩提:“再說。”

他明顯思緒遼遠。

阿卓問:“你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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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遂沒回答, 站了起來:“我出去抽根煙。”

想什麽?

他在想自己錯在哪裏。

李涼回國那天, 請大家到夜店玩, 他沒想到梁燕也在。

但就如他對孟菱坦白的那樣, 哪怕知道梁燕也在,他也不會有什麽要回避的念頭,因為他打心眼裏就沒覺得梁燕需要被特殊對待。

後來在首飾店門口遇見,她給自己說話,他就正常态度。

他的首飾是加急定制款,到店取貨的時候,人家還差最後一道工序沒完成,他在店裏等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就出門抽煙。

恰好迎頭撞見要進店的梁燕。

她問:“這家店不是只做女士飾品嗎?你來幹嘛?”

他如實說:“給女朋友打首飾。”

她笑說:“哦,我是來幫我媽媽拿首飾的。”又說,“沒想到你這麽貼心,還挺會寵人的。”

“我的人。”他吐了口煙,“我不寵着,誰寵着。”

她點頭:“話說我對你女朋友挺好奇的。我看到你超話裏那些粉絲發的照片了,籃球賽是吧?打扮的挺漂亮,妝容也很貼臉。”

“她本身長得就好。”他撣撣煙灰。

梁燕微怔,随即解釋:“嗯,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你女朋友真人長什麽樣。”

陳遂吸了口煙,沒說什麽。

他對女生一向這個态度,平時場子裏玩,也會和大家一起開開玩笑,玩玩游戲,但要是女生單獨和他說什麽,他就這個淡淡的态度。包括在茶館對晴晴小雪她們也是這樣。

梁燕又問:“那天在夜店都沒說上一句話,你最近還好吧。”

陳遂不打算和她寒暄,本想敷衍一句就進店,結果卻聽身後有人叫了聲“陳遂”。

他一轉臉,直愣愣對上孟菱那雙清澈的眼睛,微蹙的眉。

當時第一眼的直覺就是她誤會了,所以他的心瞬間就墜了下去。後邊和她說了什麽,完全就是憑本能反應,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麽,有沒有說錯話。

“遂哥。”阿卓理完發了,扒着玻璃門看他,“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上演青春疼痛電影了。”

陳遂微

皺眉,笑罵:“你他媽少貧。”

阿卓一笑,從門後出來,說:“好了,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段關系,所以一會……去‘春風沉醉’坐坐呗。”

陳遂挑眉:“聽我那的人說,你最近隔三差五就跑過去?”

“你那來了個新駐唱。”他笑,“我看她吉他彈得還行,捧捧場呗。”

陳遂眼尾淡淡一掃,丢給他一個嗤笑的眼神,像是在說“一看你就沒打什麽好主意”。

這晚陳遂倒沒有和阿卓去消遣,而是回公司把之前孟菱被人造謠的事情,進行收尾處理。

這世界上多的是陰差陽錯。

陳遂這晚沒來酒吧,可孟菱卻因為最近太悶,而被舍友們強制拉到外面散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們直接把孟菱帶到“春風沉醉”裏去了。

誰不知道這家店是陳遂開的,孟菱本來不想進,顧嬈直接上演道德綁架:“這雖然是陳遂的酒吧,但陳遂和我們又沒什麽關系,你總不能因為你一個人掃了我們大家的興吧。”

“就是就是,聽說酒吧新來了一個美女駐唱,最近抖音可火呢,我想見見。”曲洛和顧嬈打配合。

于是孟菱只好點頭:“那好吧。”

她最終還是進了酒吧裏面,一推門,就被一道女聲吸引住了。

女生穿着細吊帶深綠色連衣裙,長發又黑又直,像個文藝女青年,輕輕撥着和旋,聲音是很有特點的小煙嗓。

“惹了一身,驚豔的世故,

如此,也換不得你那一秒注目。”

林憶蓮的《幻覺動物》。

孟菱喉頭一哽,頓了頓步子。

偏偏有人擺手:“孟菱,顧嬈。”

阿卓夾着煙擺手:“這兒,過來坐。”

孟菱看過去,只見阿卓坐在最靠近歌臺的位置。

齊舒婷推了她一把:“你和顧嬈去打個招呼吧,我和曲洛先随便找個地兒坐。”

孟菱點了點頭說好,然後和顧嬈一起過去。

阿卓問:“你們宿舍團建啊?”

顧嬈笑,反問:“你今天居然落單了?”

阿卓眯眼抽了口煙,雙頰凹陷,他笑着“害”了一聲:“這不是不夠重要嘛,倆哥們兒,一個素了太久找女人開葷去了,一個回公司了。”說到這他瞟了眼孟菱,語氣意味深長,“說是要幫媳婦處理謠言。”

阿卓看着沒心沒肺,但是個聰明人。

顧嬈眼皮一跳,頓時回過味兒來,人家這是一句話就說到正點上了,而孟菱從進門到坐下,還不到五分鐘。

她幹咳了一聲:“你們先聊。”既然阿卓有意往孟菱和陳遂的事兒上引導,她幹脆順水推舟,把“舞臺”交給有準備的人,“我想去趟廁所。”

顧嬈起身離開。

這一桌便只剩下孟菱和阿卓面面相觑。

圓桌中心的蠟燭跳動着燭芯,臺上的姑娘換了首民謠在唱,阿卓把煙摁滅,也沒彎彎繞繞:“孟菱,今天正好見你了,有件事我想給你說一下,其實陳遂和梁燕真沒什麽。”

“我沒證據給你證明,但我就是可以給你打包票,他心裏就只有你。”阿卓“嚓”一聲又摁開打火機點了根煙。

孟菱沉默很久。

阿卓不知道她沉默是什麽意思,但見她眉眼淡淡的,似乎有點悲傷,但更多的是平靜,眼睛那麽澄澈,卻讓人看不透。

阿卓沒骨架似的陷在沙發裏,撣了撣煙灰又說:“那我說個有證據證明他在乎你的事兒吧。”

這件事說來話長,阿卓細細回憶:“上周六我在陳遂家玩,陳遂寫簽名,我幫他往簽名扉頁上蓋章,我倆搞到十二點,總算把全部的簽名搞完,然後就開始打游戲,正打得起勁呢,他經紀人突然打電話找他,提到你被造謠的事兒。”

陳遂知道這件事之後,直接退出游戲,登錄微博。

簡單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之後,他打給公司,要求律師抓緊取證,再讓公司的人私信微博客服,給幾個造謠的主要賬號發了律師函。

同時又去聯系大獎賽主辦方,讓他們做澄清,因為怕單獨提及孟菱做澄清反倒會加深大衆對造謠的記憶點,他幹脆親自撰寫了“以強調比賽公平透明,打分制度嚴謹”為主的澄清微博,讓自家編輯發給主辦方官微。

“總之就是他幫你把這事兒解決了。”阿卓叼着煙長話短說,看着吊兒郎當,但重點卻一句沒落下,“這幾天你倆不是鬧矛盾嘛,我還跟他說,不如把這事提出來到你面前邀邀功呀,人家倒挺酷,說‘應該做的,沒必要講’,你說我瞎操心不。”

孟菱靜靜聽完,神色并沒有太明顯的變化,只是淡淡擡眸,對阿卓說:“謝謝。”

然後她起身離開。

她沒有到舍友那邊去坐,而是給她們打了聲招呼,決定出去走走,沒等她們發表意見,就轉身走了。

說來也巧,打開門,就發現外面正在下雨。

空氣微寒,雨不大,淅淅瀝瀝的小雨點落在身上還挺舒服的,風也是輕輕的微風,正是應了“春風沉醉”的意思。

孟菱伸出手來接雨,站在酒吧門口靜靜站了一會兒,才邁步離開。

她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

漫無目的的走。

陳遂遠遠就看到孟菱的身影了。

他到公司見完律師,本來很快就可以走的,但是那個微博名叫“咕嚕”的人非要見他。

談了幾句才知道,那姑娘是梁燕的直系學妹,特別崇拜梁燕,偏偏也是他的書粉,也特別崇拜他,得知他和梁燕談過之後,立刻成為CP粉,還是有點腦殘的那種。

這姑娘腦子可能有點毛病,一個勁兒逼問陳遂:“你其實心裏還是放不下學姐的對不對,找那個女人只是打發寂寞。”

陳遂沒忍住,罵她一句傻逼,氣得踹凳子摔門離開公司了。

他被那女的整得心情不大好,尋思來找阿卓喝酒,剛開到酒吧附近,就見大馬路上游蕩的孟菱。

四月初,天氣還不算暖,她穿得很單薄,一條白色的長袖碎花裙,也沒披個外套。

陳遂不由皺眉,打了把方向盤,把車開到她身邊去。

離得越近越覺得她可憐,瘦瘦弱弱的,和被丢棄在路邊的小貓有什麽區別。

駕駛室與她并肩的時候,他朝她摁了下喇叭,她聞聲轉過臉,額前鬓角的幾絲碎發已經濕濡,淩亂的黏在臉頰上。

他說:“你上車,或者我下來和你一起淋雨。”

孟菱低下頭,不回答。

他沒有等她太久,踩了一腳油門提速,把車開到她前面去,又猛踩剎車停了下來。

在他的車穩穩停下的時候,孟菱不自覺握緊了裙擺邊。

下一秒,就看到車門開了。他長腿一跨,真的下了車。

雨恰好越下越大,他小跑到她面前,灰色的薄衛衣上星星點點的雨水,很明顯氤氲開來。

她擡眼看着他,想到他默默為自己處理那些以她的能力完全抵禦不了的事情,想到他在梁燕面前毫不猶豫的那聲“你是我媳婦兒”,想到了他所有的好,忘記了她原本介意的所有事。

莫名心酸:“你傻不傻?”

他定定回望:“你才傻。”

一輛又一輛的車從身邊駛過,車輪碾地留下長長的水轍,水花四濺,聲音也在耳邊濺開。夜晚的霓虹,被雨氣烘托的變濃,連樹梢上新綠的葉子,都帶有一種暗昧的氛圍。

陳遂眼神變暗又變暗,他也不知道接下來做的事合不合适,但是一切都是本能反應。

他忽然伸手把她往懷裏一帶,緊接着俯身對準她的嘴巴親吻上去。

說話已經承載不了這份感情,那就接吻吧。

孟菱瑟縮了一下。

他扣住她的後腦勺,一口口吃她,唇瓣,舌頭,甚至牙齒,一點點的舔.弄,噬咬,吞咽。

在雨中的街頭親吻擁抱。

愛意滂沱,淌了一地。

他們一共五天沒見。

這五天,孟菱度秒如年——她一邊自我抨擊,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了,畢竟他有前任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情;一邊又自我認同,談戀愛不就是談一份“感覺”麽,既然她明白自己需要時間冷靜,為什麽不這樣做。

可是,冷靜之後,想明白什麽了呢?

在他每一天“早安午安晚安”的問候中,她都會這樣給自己提問。

在反反複複的自我拉扯之後,直到此刻,他們隔着潮濕的雨霧對視上,她聞到他身上散發着她送的白毒味道,才恍然大悟。□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啊。

喜歡到小氣,別扭,矯情,嫉妒,虛榮,躁動。

患得,也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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