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衆人跑到半路上就遇到了三隊下來報信的人。

對方看到她們是又驚又喜：“你們怎麽已經來了？”

唐國興來不及解釋這個問題, 直接問道：“現在上面什麽情況？是梯子拐拐着火了，還是梯子拐？”

“梯子拐拐着火了，梯子拐拐的那片竹林已經完全燒了, 再開始往上面燒, 已經燒到松樹林了。”

唐國興松了一口氣。

梯子拐拐的地勢特殊，它往下是農田和種了土豆的地，往上是竹林和松樹林，但上面的松樹林的右側是懸崖。

她們需要控制正面火勢，不要讓火到梯子拐。

唐國興确定了位置以後，便對人說道：“第一中隊去打水，送往梯子拐, 一路上用接力的方式，兩個人一組, 接力送水。”

剩下所有人帶着油鋸鋸子奔向梯子拐。

三隊的人現在卻不再梯子拐了, 他們在拐的大彎那裏的山裏，她們現在這個位置背着山，看不到另一邊的火勢。

大家在砍樹, 準備用砍樹阻斷火勢。

哪怕是在這裏，依舊能夠聽到那邊燒得噼噼啪啪的聲音。

山的另一頭像是一只火龍在咆哮, 人類在它面前如此渺小。

唐國興趕到以後, 三隊已經砍倒了兩棵大樹了。

但這個進度實在是不樂觀。

“唐主任。”兩個隊長都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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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什麽情況？兩座山上的人都已經疏散完了嗎？”

三隊隊長：“全部都疏散到我們大隊的大院子裏了, 這邊火控制不住了, 我們準備在這裏砍樹斷絕火勢。”

“我先過去看看風向火勢。”唐國興在這裏看不到那邊的情況。

至少要空出十五米的地帶出來, 如果位置太近了，砍樹來不及。

唐國興翻過了第一個大拐, 迎面而來的便是一種強烈的熱風, 那熱風形成了巨大的熱波, 一浪一浪地烘烤着這邊的樹木。

唐國興随手一摸，灌木叢的樹葉都已經幹了。

燃燒的樹林順着風飛出無數火花，一旦落地便是火蛇流竄。

唐國興又去了上游觀察了一下，她看到遠處的火苗白煙開始往這邊偏，唐國興跑了下來，大聲喊：“往回退。”

“所有人有序往回退！”

“怎麽了？”

“有風。”唐國興說完，他們這邊看不到另一邊的火的情況，可那燃燒的聲音更大了。

“這裏來不及砍樹隔離，我們退回梯子拐，在那裏砍樹隔離。”

梯子拐沒有懸崖作為掩護，往下全是森林，這也是一隊三隊隊長要在這邊砍樹隔離，就是怕往後竄。

如果火到了梯子拐，沒有被攔截成功那裏不成功，火龍可以跟着梯子拐往下竄，形成下山火。

“大家聽從指揮，接下來三隊二隊和木廠工人一起退回梯子拐砍樹隔離，一隊在這邊打火，延遲火勢蔓延，回梯子拐的兩個隊有序後退，不要擁擠，不要搶先，前後照應，兩個隊的婦女隊長出來維護秩序。”

二隊三隊和木廠的人有序往回走，一隊隊長問道：“火海那麽嚴重，怎麽打火？”

“不去去那邊打火，就在這裏打火。”

“這邊還沒有火。”

“很快就有了。”

唐國興說完沒一會兒，就有火舌竄過來了。

好在大家時刻準備着，立馬沖上去拿着樹枝，幾下子就打滅了。

她們所在的這個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山的背面，那邊的熱浪火舌沒有那麽容易烤到這邊的樹木。

可是飛濺出來的火花一旦落了地，立馬就能燒起來。

趁着現在樹冠還沒有燃起來，把地表的火滅了，能夠很大程度上減緩火勢的突進。

“所有人砍樹枝！打火！”一隊隊長也喊道。

大家紛紛烤樹枝，開始打火。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打火，直上直下，猛上猛下，火還越來越大了。

“打火的時候要斜着打，打下去以後要碾兩下，拿起來的時候要輕，三個人一組輪流打。”

“隊長，向大姐，王老五，佟叔，你們四個人不要打火，你們負責看樹冠，一旦樹冠燒起來了，立馬喊大家往後退，不要戀戰。”

唐國興安排了這邊，立馬又去了梯子拐。

“砍樹的方向要和風向垂直。”唐國興指揮道：“三大隊負責用油鋸砍樹，二大隊負責把樹搬走。”

另一邊，水也已經送上來了，知青們找到了一個适合她們做的事情，那就是送水。

“水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給前面打火分隊送去，讓他們多喝水，一部分讓他們用來滅火，其餘的都放在這邊，到時候用來打濕隔離的地面。”

前面的溫度很高，她們整個衣服都已經濕透了，如果不趕緊補充水，很容易中暑。

“好，我們馬上就去送水。”秦子英說道。

“你們來來回回不要單獨行動，每次至少兩個人。”

“好，我們馬上送過去。”

唐國興确定了每個人的事情以後，這才回到了打火的位置，這裏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需要她看着的地方。

山上都是人，每個人都拿着樹枝，嚴陣以待，只要有一點火星落下來，趕緊打滅。

但很快，向蘭就看到了最邊上的兩棵松樹樹冠燒起來了。

“第1小組往後退，你們上面的樹冠燒起來了。”

“這是一個信號！立馬所有人往回退十米！”

說明邊上的樹冠都處于易燃的狀态。

唐國興這個時候注意到三大隊的廖大姐沒有往回退，還在打灌木叢的火。

“廖大姐！往回退！”

廖大姐這才回過神，趕緊把地表上的火星打滅了，這才往回跑。

“不要戀戰，一旦樹冠燒起來了，必須往回退。”唐國興叮囑道。

所有人退到了下一個安全地，又開始掃地上的枯葉。

另一邊砍樹分隊正在進行，鋸樹的鋸樹，砍灌木叢的人砍灌木叢，清理砍到的樹木的人也在努力拖着樹。

沒有一個人說話。

直到有人去喝水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對面山上，有一個地方是亮着的。

那是三隊的大院子。

男人看了一眼那個院子，又看了一眼下面了解在一起的森林，突然他睜大了眼睛，問旁邊的人：“如果這裏攔截不了，火會燒到對面山上去嗎？”

“兄弟，別想這個了，快鋸樹！”

而這座山再往後是三隊的家，若是不能再這裏攔截，火勢會從這兒下山，那對面的山也要跟着一起燒起來。

二隊的隊長也在跟唐國興說這個事情：“你能确定我們在梯子拐攔截住火勢嗎？如果攔截不住，會從梯子拐那兒形成下山火，燒到對面去，三隊的大院子在那邊，三隊老人和孩子都在那裏，真的不需要讓他們現在撤嗎？”

唐國興自然也知道這個問題，她上來第一句就是問的撤退的問題，她才知道他們把人撤到三隊的大院子裏，并沒有下山。

那個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了，老人和孩子如果再成群結隊往山下走，下山路本來就不好走，沒有年輕力壯的人護着，又是在晚上，很難不出意外。

“我們現在至少把火拖到明天天亮，天亮以後，讓知青們護送她們撤去鎮上。”唐國興說道。

另一邊的老人們也意識到了火勢很大，這天晚上，老人們誰也沒睡。

孩子們本身瞌睡就多，又不懂這到底有多危險，在大院子玩了一陣後就在裏面房間裏打了地鋪，都已經睡了。

淩晨兩點時，老人們都在看對面上的火，而這一次，他們看出來了不對勁。

梯子拐那裏在砍樹！

年輕人們居然在梯子拐砍樹攔截，怎麽退後那麽多，脾氣暴躁的老人已經開始罵了。

“梯子拐那裏沒有懸崖隔斷，一旦攔不住，我們這邊都要跟着一起燒。”

“我們老了，死了就死了，還有這麽多孩子！”

“快點把她們叫起來！我們快下山！”

知青們得到了消息，把水送回來以後，正好水桶都用完了，又聽大家說等天亮就去送老人和孩子下山。

于是大家幹脆現在就過去，天亮了就正好走。

唐國興千叮萬囑：“你們走夜路不要急，注意力要集中，前後要相互照應，千萬不要有人落隊。”

知青們紛紛點頭，可能是事件太急迫了，她們精神頭都很好。

衆人打着手電筒朝着三隊的大院子出發。

然而，她們只走到了大院子下面的山腰上，就聽到了上面傳來了一陣孩子的哭聲，伴随着孩子們的叫喊聲——

“爺爺！爺爺！”

出事了！

知青們趕緊跑上去，只見大院子下來的梯子路上站滿了人，而下面田裏摔了好幾個孩子進去，還有一個老人。

後面還有老人，一直在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想要往前面走。

天啊！秦子英吓到了，下一秒，她就發現田裏的人都還在動。

反而是梯子路上的人有危險，最前面的兩個孩子吓傻了，走不動了，後面的人還在往下走，秦子英趕緊喝止：“停！所有人站着不要動！”

秦子英學着唐主任那樣，一邊往田裏走一邊指揮道：“開林，你帶五個人上去，有序地把孩子們帶回大院子。”

“其他人和我一起去田裏救人。”

田裏的老人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幾個孩子是為了去拉他，自己跳下去的。

老人膝蓋受了傷，秦子英和另外兩個知青輪流背人，把人背回了大院子。

秦子英給老人看傷口情況，她讓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孩子帶着小鳳去燒點熱水，又問了其他人，誰住在這邊，去家裏拿一點幹衣服過來。

現在這個情況，秦子英皺了皺眉頭，老人受了傷，明天下山怎麽辦？

不止是這位受傷的老人，其他知青統計人數的時候也發現好幾個老人都說明天不走了。

她們都是一樣的說法：“我們這麽大年紀了，腿腳不好，走不動了，帶上我們還給你們添麻煩。”

“你們明天把孩子帶走就行，要是火燒過來就燒過來吧，我們也活夠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大家早點睡，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