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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 一定要去香金鎮嗎?”弟妹本來告訴向大姐這個事情,是想着讓大姐想辦法。

但她也沒有想到大姐的辦法是去找騙子把錢要回來!

“不去怎麽辦?你們怎麽跟大隊交代?”

向蘭作為大姐,弟弟妹妹犯了錯, 她從來都是幫忙收拾爛攤子。

“你們四個人去放電影沒有找大隊報備, 現在也做不出賬來,向梅那個脾氣,又不肯承認錢丢了。那就只能去把錢要回來。”

那丢的不是自家的錢,是公家的錢,不能就這樣算了。

弟妹一聽這話,她還想說反正大隊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場電影,掙了多少錢。

但她不是第一天認識大姐了, 她家孩子都十歲了。

她知道,要是敢這麽說, 哪怕她孩子都十歲了, 她還是要挨一頓罵。

“到了以後,你一定要把眼睛放亮一點,看看到底是哪一個人騙了你們。”

“好。”

兩個人坐了運輸隊的車出去。

向蘭從小就在雨蘭鎮, 後來也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她本來還在想她有一天也要坐大車出去開會。

去看看城裏是什麽樣子。

幾乎每一個去過平城的人都會回來跟她說, 平城發展得特別好。

她一直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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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第一次坐大車離開雨蘭鎮, 卻是出去找騙子算賬。

雨蘭鎮的運輸隊都是大車, 向蘭坐在後面, 那山路十八彎, 繞得人頭暈眼花,沒一會兒就開始吐了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香金鎮, 向蘭暈得頭都擡不起來了。

直到車子終于停下來了, 向蘭才擡起頭。

她……就好像來到了電影裏一樣。.

幹淨的街道, 不遠處是人來人往的商鋪,還有酒館。

雨蘭鎮的車站旁邊就是稻田,遠處就是山。

向蘭踩在這裏的路上,這才發現腳下的路都是水泥路。

她原本的想象中,找騙子也應該找香金鎮的鄉親們幫忙,可現在,她才發現路上多數都是在開大車的人,哪裏像雨蘭鎮找人那麽容易。

香金鎮真大。

她在雨蘭鎮的時候,上上下下的人她都認識,沒有一塊地方是不熟悉的。

她本來以為香金鎮就算是有錢一些,也不會差別太大,畢竟香金鎮也是鎮,不是城裏。

現在一看才知道差別很大。

運輸隊的隊長是向蘭的朋友,他們是來香金鎮買肥料。

運輸隊和她約好了下午在這邊彙合。

向蘭兩個人便蹲在車站這邊等騙子出來活動。

但騙子怎麽可能還在原地。

兩個人在這裏守了半天,連個騙子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大姐,騙子肯定又換地方了。”向蘭的弟妹張書說道。

向蘭看着香金鎮,怎麽都想不明白。

這麽有錢的一個小鎮,她們有煤礦,聽說挖煤的工分比種田種地都高,本身水災雹災都少。

這麽好的地方,怎麽還會有騙子?

另一邊,雨蘭鎮上。

大姐去香金鎮找騙子了,向梅被這個事情吓了一跳。

沖動耿直又不懂外面的事情的大姐,人生地不熟的香金鎮,詭計多端很有可能是團夥作案的騙子。

這幾項元素一結合。

向梅一下子就慌了。

比擴音機壞了還慌!

她大姐從來沒有離開過雨蘭鎮,哪裏知道外面跟雨蘭鎮不一樣。

那些騙子分明就是一個團夥,她真不知道是該擔心大姐找不到騙子還是擔心她找到騙子怎麽辦?

能到處跑着當騙子的人,都不是好東西,這不是雨蘭鎮的鄉親們吵架鬧矛盾。

向梅越想越覺得害怕。

向家這麽多年都是以大姐為首,一直以來都是大姐是主心骨,現在主心骨可能有危險,向梅很慌,立馬把大家叫到了院子裏。

“大姐去香金鎮了。”

“大姐去香金鎮做什麽?”二哥問道。

三哥和向梅她男人對視了一眼,沒說話。

“我們之前去香金鎮放電影,掙了一百多塊錢。”向梅也顧不得臉面不臉面了。

衆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向梅接着說道:“我們的錢都被騙了。”

“所以大姐去找騙子了。”二嫂反應過來了,這真的是大姐幹得出來的事情。

“那怎麽找得到?騙子又不是傻子,他怎麽可能不走?”

向梅:“找不到還算好事,要是找到了,大姐那個脾氣你們也是都知道的。”

大家一想,立馬就明白了。

“大家收拾一下,我們都出去找她們,磚廠的滿菊姐會開大車,她可以送我們過去。”

向家雖說分家了,但這種時候,自然大人們都要去。

于是,向梅她們也出發去香金鎮了。

向梅所說的滿菊姐是她們村的人,有出息的很,以前去城裏讀過書,現在是磚廠廠長。

衆人坐在大車後面,滿菊聽了她們說的情況,道:“放心吧,向大姐也不是小孩子,她也是經歷過那麽多事情的人,不會那麽容易被騙。”

向梅搖了搖頭,道:“你不知道,我大姐這個人死腦筋,她要是遇到了騙子,她肯定上去就逮着人罵,還當是在雨蘭鎮。”

“香金鎮哪裏像雨蘭鎮,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知根知底的,那個地方,你又是外地人。”

向梅越說越擔心。

另一邊,香金鎮的兩個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們找不到騙子,向蘭又惦記着家裏的牲畜,大隊的莊稼。

耽擱一兩天沒事,再這樣耽擱下去肯定不行。

“等運輸隊來,要是還沒找到人,我們也要回去。”向蘭嘆了一口氣,錢怎麽辦?

是她弟弟妹妹犯了錯,她們家想辦法把錢補起來。

不遠處,一個背着背簍的老大姐摔了一跤。

向蘭吓了一跳,趕緊過去把人扶了起來。

“同志,你沒事吧?”

老大姐大概五十歲的樣子,摔倒後哎喲了兩聲,被拉起來以後又去拿背簍。

“謝謝你啊,妹兒。”

“不客氣,你沒摔着吧?”

“我沒事。你們是其他鎮過來的吧?”老大姐說道。

“是啊。”向蘭說道:“是不是我們不像本地人。”

“沒有,是因為我是本地人,以前沒見過你們。”老大姐說道:“你們急着回家嗎?不着急的話,去我家喝口茶吧,我家就在旁邊,隔得不遠。”

“可能不行,我們還在等人。”

“沒事,車站的那個站長我認識,我去跟他說一聲,等你同伴來了,也可以來我們家喝口水。”

老大姐熱情極了,拉着她們就去車站那邊,跟工作人員說了一聲。

向蘭也不好拒絕了,兩個人本來就口渴,道:“那太麻煩你了。”

“有什麽麻煩的,多虧你們幫我,我家就在旁邊,家裏也沒其他人,你們要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了。”

兩個人也沒多想,就跟着去喝水。

老大姐是個很健談的人,邊走邊說:“我家男人半輩子都在煤礦裏,前兩年得了痨病死了,大兒子大兒媳婦也都在煤廠工作,小兒子小兒媳婦在紡織廠工作。”

向蘭她們很喜歡聽這些事情,雨蘭鎮也想要建紡織廠,但一直都只是在說,沒有真正的行動起來。

沒辦法,雨蘭鎮窮,不像香金鎮有煤礦,雨蘭鎮就只有磚廠,瓦廠這種小廠子。

老大姐說起這些事情來,還有些驕傲:“我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好在腿腳還好,我是鎮上的裁縫,所以我一看你們就知道你們不是本地的,因為我們鎮上所有人都穿過我做的衣服。”

向蘭道:“我們是雨蘭鎮的,這是第一次來你們鎮,你們鎮發展得真好。”

老大姐道:“主要還是國家政策好,我小兒子說,他們紡織廠的機器都是國外進口回來的。”

說着說着,三個人就回到了老大姐的家,對方住在一個小樓裏,樓下的人都和老大姐打招呼。

她們上了樓,老大姐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向蘭都驚到了。

屋子本來就有點小,堆了一大堆布,最上面的還都是紅色大花布。

“快進來,家裏亂的很,你們随便坐。”

“不會不會。”向蘭看着這麽多布,道:“你怎麽這麽多布?”

“我是裁縫,家裏肯定布多。”老大姐一邊說一邊給人倒水。

弟妹忍不住摸了摸那布:“這布比我們鎮的好太多了。”

“真的嗎?”老大姐有些驚訝:“你們鎮的布還沒有這個好嗎?”

“我們鎮窮。”

“那你們鎮的布是多少錢一尺?”

“四毛錢。”

向蘭看着布料,沒說話。

“你們知道我這個布拿成多少錢嗎?”

“多少?”向蘭也問道。

“一毛錢。”

向蘭有些驚訝:“怎麽會這麽低?你們這邊的布買的時候不需要票嗎?”

“你們還太年輕了。”老大姐給她們倒了水。

向蘭沒喝,而是問道:“這怎麽說?”

“那些明面上的價格,都是用來限制購買,實際上成本沒有這麽高。”老大姐看了看兩個人,道:“說起來,你們鎮布那麽貴,我這裏能拿到便宜的布,要不然這些布送到你們那邊去賣?”

向蘭立馬搖頭:“那不行。”

老大姐只當她們懷疑布的來源,說道:“這些布都是好布料,能賣不錯的價格,我是不把你當外人才跟你說的,我小兒子小兒媳婦在紡織廠,這些都是他們送出來的,你摸摸就知道料子有多好。”

老大姐繼續說道:“你們鎮缺布料,這些拿回去,肯定能掙不少錢。”

旁邊的三嫂聽着這些話,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就是那種即将要占便宜的感覺。

她警惕了起來,拉了拉大姐的袖子,說道:“大姐,我們回去吧。”

向蘭沒有理她,而是對老大姐說道:“買這些布料也可以,大姐,你能帶我去看一下紡織廠嗎?在哪兒?我是個鄉下人,沒見過紡織廠,想見見世面。”

“這當然可以。”老大姐道:“紡織廠離得不遠,我知道妹子你是擔心我騙人。我這麽大年紀了,怎麽可能騙人。”

“我沒有覺得你騙人,哪有人拿這種事情騙人。”

老大姐爽朗極了,說道:“那咱們一起過去看看紡織廠,我是看妹子你心好,還幫了我才願意帶你一起發財,要換了別人,求我我都不會答應。”

三個人又下了樓,下樓的時候,鄰居們還在下面劈柴。

“老大姐出去啊?”

“是啊,帶兩個親戚去看看我小兒子。”

“哪兒來的兩個親戚啊?以前怎麽沒見過?”

“雨蘭鎮來的。”

“那地方我知道,她們是運輸隊的吧?今天運輸隊來我們這裏買豬仔了。”

向蘭沒怎麽聽他們說話,她的心思都在樓上的布料上。

弟妹原本覺得可能是騙子,現在聽她們說話,又見人願意帶她們去紡織廠,就覺得應該不是騙子。

紡織廠就在不遠,很大的一個招牌,香金紡織廠。

外面還有兩個保安。

老大姐說道:“我去跟”

向蘭抓住了老大姐的手,沖着紡織廠的保安喊道:“廠長在嗎?有人偷了廠裏的布料在外面偷賣。”

她們這邊都要打起來了,保安也趕緊過來了:“同志!同志!不要在這裏打架!”

向蘭見他過來了,道:“這是你們廠員工的家屬,你們廠的員工和家屬裏應外合,偷國家財産賣錢!”

周圍已經聚起來一群人了,都在看熱鬧。

保安:“你不要胡說八道!”

向蘭道:“我有證據!你們廠長在哪兒?讓廠長來處理一下,這麽嚴重的事情居然沒有人發現嗎?”

老大姐被她弄懵了,現在也回過神了,還想跑。

向蘭:“大家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衆人趕緊把人抓了回來,她們也看向保安:“她都要逃跑,看來是真的,你們廠管理不行啊。”

保安也意識到不對,趕緊去裏面叫負責人。

人也越來越多,老大姐意識到情況不好,立馬喊道:“我沒有偷,我都是原價買回來的。”

“別聽她胡說,這麽好的布,她賣我一毛錢一尺,我問她哪兒來的這麽多布,還這麽便宜,她說她的小兒子小兒媳婦在紡織廠,紡織廠有人,還賣這麽便宜,這不是私下裏偷國家財産來賣嗎? ”

人群也憤怒了起來。

“廠長呢!快出來!把她小兒子小兒媳婦也叫出來!”

“對!快點出來!給個交代!”

老大姐也震驚了,此時此刻,她在想,現在承認自己沒有親戚在紡織廠,那些話就是騙人有用嗎?

她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說的所有謊話,對方都當真了。

以前就是要對方相信她說的所有話,騙局才能夠行得通。

而今天,正是因為對方把每句話都當真了,她的騙局反而走不下去了。

早知道就別說是從紡織廠拿出來的!

作者有話說:

這章留言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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