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張浩成的生日安排在星期四晚上。

因為是突然邀請，莊星辰還真不知道送什麽禮物好。

他一邊幫周楠做着筆記，一邊想着應該送張浩成什麽禮物。

記憶中，他只在小學的時候，有去參加過同學的生日會，那時候的禮物，基本都是他心愛的玩具，或者爸媽會幫忙準備。

和現在不一樣。

應該送什麽呢？

今天的‘校霸’實在太過安靜，讓三班的同學都有些不适應起來。

自從昨天朱凱和他的狗腿被‘校霸’揍了一頓之後，朱凱等人就老實多了。

以往朱凱就算不來找茬，周楠也沒有那麽省心。

哪像現在，不僅認真聽課聽了一個上午了，現在課間自習，他竟然還在做筆記！

大夥都不敢靠‘校霸’太近，可又按奈不住好奇，頻頻向周楠的前桌使眼色。

周楠坐的是最後一桌，因為班級總人數是單數，他剛好一個人一桌。

周楠的前桌好幾次故意看窗外，實則偷偷用眼角的餘光往後瞥，發現‘校霸’真的是在做筆記後，迫不及待地在班級小群裏分享。

‘他真的在做筆記！字寫得很特別好看！！’

‘不敢相信，校霸從良了？’

‘可能是高考壓力太大了吧，連校霸都開始緊張起來了，我們還有什麽資格不努力！’

‘我去，王麟！校霸正在看你！’

周楠的前桌一看見這句話，頓時一個激靈，猛地轉過身，就對上‘校霸’深不可測的眼。

王麟讪笑兩聲：“周、周楠同學有什麽事嗎？”

不會是知道了他們在班級小群裏偷偷吐槽他了吧？

完了！

王麟只覺得冷汗都要掉下來了。

按照校霸的脾氣，怕是要把他們揍一頓！

眼見‘校霸’擡起手，王麟害怕得閉上了眼，捂住腦袋，想大喊‘別打臉！’

預想中的拳頭沒有落下來，只有‘校霸’平靜的聲音：“你的筆掉了。”

王麟有些懵逼地睜開眼，看見‘校霸’手裏拿着一根筆。

的确是他掉的筆。

王麟尴尬地接過筆，幹巴巴地說：“謝、謝謝。”

莊星辰：“不客氣。”

‘校霸’的好說話，讓王麟松了口氣，暗惱自己真是想多了，人家哪有那麽蠻不講理，哪有一言不合就打架？這不挺好說話的嗎！

王麟抿了抿嘴，忍不住又回過頭去，幹巴巴地說：“周、周楠、你在記筆記嗎？那、那以前的筆記……要不要給你抄？”

他記得以前周楠是從沒記過筆記的。

既然現在開始記了，那肯定需要以前的筆記。

莊星辰愣了下，本想說不要，轉念一想，他不需要，但真正的周楠需要。

他點了點頭，說：“我可能需要晚上帶回家抄，你介意嗎？”

王麟連忙說：“不介意不介意，老師劃的重點多，現在也肯定抄不完的，你就帶回去吧！”

莊星辰：“謝謝。”

王麟受寵若驚：“您客氣了……”

說完發現自己說了‘您’，立刻又尴尬起來。

莊星辰沖他笑笑，又低頭冥思苦想起來。

有過和‘校霸’短暫的交鋒，王麟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了。

偶爾回頭，見‘校霸’沒有再記筆記，而是在思索什麽，膽子也大了起來，主動詢問道：“你在想什麽？”

莊星辰想了想，興許同學可以幫忙出出主意，便道：“有個朋友過生日，我不知道送什麽。”

萬萬沒想到‘校霸’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頭疼，王麟看着‘校霸’的眼神都和氣起來。

“這簡單啊，看對方喜歡什麽？是男是女？是男的，他有喜歡的明星嗎？有就送他明星周邊！他要喜歡打游戲，就送他新款游戲！如果喜歡打球，就送球鞋等等……如果是女生，就更好辦了，送她護膚品化妝品準沒錯！”

王麟的話一下打開了莊星辰的思路，莊星辰感激：“謝謝，我知道送什麽了。”

王麟摸摸腦袋：“客氣了客氣了。”

接下來，王麟各種跟‘校霸’探讨送禮物精髓。

班上同學見他們‘相談甚歡’，在小群裏瘋狂艾特王麟，詢問到底怎麽回事。

王麟于是在群裏為‘校霸’辯駁。

‘我覺得大家以前都誤會校霸了。’

‘他其實很好相處的！還特別客氣！一直跟我說謝謝！’

‘咱們以前太先入為主了，覺得他天天打架，肯定不好惹，都避着他！’

‘可是周楠其實很有禮貌的，以前一定是朱凱那些傻逼故意惹他的！’

王麟巴拉巴拉在群裏說了一堆，把‘校霸’是怎麽的外冷內熱，看似很兇其實很有禮貌的性格各種舉例說明，說得同學們半信半疑。

王麟最後敲下一段話‘真的！不騙你們！不信你們可以去私聊他，他想抄以前的筆記，你們有的可以借給他！’

于是當天晚上。

周楠在莊星辰的監督下正苦逼的抄着筆記。

他的手機就‘叮咚叮咚’的一直響。

周楠拿出手機看了看，頓時就懵了：“他們這些人怎麽回事？怎麽一個個都要借筆記給我抄？這麽多，我怎麽抄！這是想累死我啊！”

莊星辰皺眉，不贊同地說：“他們都知道你缺了很多筆記，是為你好，你應該謝謝他們。”

周楠很想吐槽，可在莊星辰不贊同的視線裏，只能默默地吞回想吐槽的話，悲涼地一一回複：“謝謝大家！”

同學們看見周楠的回複，暗道王麟說得沒錯，校霸真的挺好相處的！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也随之改變。

莊星辰站起身來：“你接着抄，我上去找舅舅。”

周楠想說什麽，話到了嘴巴又咽了回去，只道：“那你快去快回，早點回來陪我。”

“好。”

聞默祈在三樓書房辦公。

他一直都挺忙的，一回家就去三樓書房了。

不過他哪怕再忙，回來也會給他們兩人帶小蛋糕吃。

到了書房門口，莊星辰看見門沒關，禮貌性地敲了敲門。

聞默祈從文件裏擡起頭來，挑了挑眉。

莊星辰問：“舅舅，我可以進來嗎？”

聞默祈：“進來吧。”

莊星辰走進去，聞默祈已經收好文件，問：“找我有事？”

莊星辰點點頭，然後朝他書架邊的一副骸骨模型看去，說：“我想買這個。”

那是一個1.3米左右的骷髅模型。

莊星辰記得張浩成很喜歡骷髅模型，尤其喜歡頭蓋骨。

這點從他的微信名‘揭開我的頭蓋骨’可以看出來。

這是王麟給他的啓發，張浩成喜歡這個，那就送他一個這個好了。

他去淘寶搜過，質量看上去不怎麽好，發貨還得三天，來不及買了。

想起來聞默祈書房有一個，無論是質感還是精致程度都非常好，便打算從這打聽。

聞默祈有些詫異：“你喜歡？那這個直接送你。”

莊星辰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是喜歡，但不是他自己要：“朋友過生日，想送他這個做禮物。”

聞默祈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

他放下咖啡，扶額，用‘你是認真的嘛’的語氣問：“你确定？過生日送人這個？”

他第一次聽說給朋友送生日禮物，送骷髅的。

放在別人身上，只會覺得這是惡作劇吧？

莊星辰很認真：“嗯，不可以嗎？”

“對方喜歡這種東西？”

“嗯。”

“确定對方喜歡就好，就怕人家不喜歡，你還送這個，會被打的。”

莊星辰有些好奇：“舅舅也喜歡？”

聞默祈點頭：“喜歡。”

他走到那具骷髅面前，伸手摸了摸骷髅的頭蓋骨，輕聲說：“我喜歡，是因為骸骨是最好也是最後的證人，它們從來不會說謊，你想要的答案，在它身上，都可以找到。”

莊星辰若有所思。

聞默祈笑了一下，繼續說：“法醫人類學家說過，每個人的骨頭，都是那個人為自己編寫的一部傳記，他們是誰？來自哪裏？經歷過什麽？親人又在哪裏？它都會告訴你。它見證了生，見證了死，而最後，每個人都會成為它。”

聞默祈說完，見少年在沉默，眼裏露出一抹笑意，說：“不過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成為它。”

莊星辰疑惑：“為什麽？”

聞默祈笑眯眯地說：“因為我們會被火化。”

莊星辰：“……”

是了。

只有被抛屍荒野，或者無人收殓的屍體才會腐爛，最後化作骸骨。

聞默祈這具骷髅模型是在熟人那邊買的，他聯系了那人，那人答應明天一早就送一副來聞家。

搞定了生日禮物的事情，莊星辰就不再打擾聞默祈，回去陪周楠了。

第二天下午。

莊星辰放學後，直接從周楠的學校出發，讓周楠帶着他的禮物一起去Z大附近的KTV，他也已經跟張浩成說了，今天會多帶一位同學過來。

周楠送的是一雙名牌球鞋，他的禮物倒是挺好拿的，就是莊星辰送的禮物讓他很好奇。

“星星，你送的這到底是什麽，這箱子這麽大！”

足有1.4米高的箱子，好在不是很重，他還抱得動。

莊星辰在手機裏提醒：“你不要知道比較好。”

周楠只當莊星辰想保密，也不再問。

他讓司機搬上車，一路來到了張浩成給的定位位置。

KTV裏，大家都已經到了。

大夥兒相互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算是認識了。

張浩成等人都對‘周楠’很好奇，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和莊星辰走得近的朋友。

“還帶什麽禮物呢，真是的這麽客氣！”紀橙一把攬住‘周楠’，也就是莊星辰的肩膀，說：“兄弟，現在上哪個大學啊？也是Z大的嗎？”

莊星辰說：“高三。”

周楠默默掩面……突然就覺得有點丢人。

紀橙似乎也沒想到‘周楠’還讀高三，看他們年紀相仿，星辰又說了是同學，他們還以為對方也是大三學生呢。

周楠扯開話題，趕緊說：“我們還是先拆禮物吧。”

張浩成等人都覺得今晚的星辰比較外向了一點，不過大家心情都很嗨，也好奇莊星辰那麽大的箱子裏裝的會是什麽，很快便轉移了視線。

莊星辰有些遲疑：“要現在拆嗎？我覺得回去拆比較好。”

周楠連忙說：“就現在拆吧！”

他怕紀橙等人再問下去，就暴露了自己是高六生的事情，在一群學霸面前，太丢人了。

心裏也暗暗發誓，這次一定要考上大學！

張浩成：“那我拆了？”

紀橙起哄：“拆拆拆！”

箱子很大，周楠和紀橙、柳善他們湊在了一起，把箱子圍成一個圈，看張浩成拆箱子。

張浩成拆得不慢，箱子一打開，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骷髅頭。

骷髅的頭微微仰着，兩個漆黑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們。

張浩成頓時尖叫出聲！

“啊！！！”

周楠他們被吓一跳，也湊過去看了看，下一刻，更高的分呗嚎叫了起來——

“啊——！！”

周楠臉色蒼白，猛地後退幾步，眼裏又驚又怕。

他看向莊星辰，眼裏不敢置信！

星星你怎麽能這麽惡作劇呢！

看把大夥吓成什麽樣了！

還沒開口控訴，就見張浩成又是好幾聲尖叫，把箱子裏的骷髅抱了出來，又親又啃！

周楠：“……？”

張浩成：“啊啊啊這手感！這質感！媽呀！這是純手工磨的吧？這用的是那個叫什麽礦石磨的吧！據說永不變形！永不褪色！卧槽！這個得要六千塊吧！”

周楠：“……”

原來你的尖叫是喜悅的尖叫？

周楠還在迷茫，就見張浩成已經沖了過來，也把他一把抱住：“嗚嗚嗚星辰！我真的太喜歡了！謝謝你送我這麽帥的禮物！我……嗯？星辰，你的手腳這麽這麽冰涼？你怎麽還出冷汗了？”

莊星辰深怕周楠又被吓暈，趕緊上前一步，認真地說：“他，感冒還沒好。”

周楠眼淚嘩地流了出來：“對、我我我感冒還沒好。”

所以，能不能放開我啊！別用你剛剛抱過骷髅的手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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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張浩成：據說永不變形！永不褪色！卧槽！這個得要六千塊吧！

莊星辰：舅舅說這個是盜版仿真，只要三百塊。

第二天。

Z大三百多個同學加了莊星辰微信，求購盜版手磨骷髅。

莊星辰依次登記好名字：“舅舅，大生意。”

聞默祈：“……”

只好含淚補差價。

文中舅舅說的話，出自《遺骨檔案》

今天超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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