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南山島(五)
日暮西沉,天邊浮起紅霞,山林海水都被鍍上了血的顏色。
不久,大美人的房間點起了燭火,橙紅的燭光從窗戶流瀉出來,搖搖晃晃。
我推門進去,大美人坐在床邊,猛然擡起頭看我。
眸子裏清明如月光下的一灘靜水。
他朝我笑笑,“暮兒,過來坐。”
我坐到他旁邊,端詳了他一會笑道:“說話不算話,不是說好一天麽,怎麽把我梳的頭發解了?”
他皺皺眉,道:“你喝酒了?”
我咧嘴笑,舉了舉手裏的酒壺,“小酒怡情。大美人也來點?”
主要是如果不喝酒,我怕我堅持不下去。
大美人遲疑了一下,還是拿出了酒杯。
我笑道:“這才是我的好美美,來,咱們主仆倆不醉不歸。”
溫熱的酒漿倒入杯中,發出清脆的聲音。
大美人喝酒的姿勢就像在品味什麽,抿着嘴小口啜着,眼睛彎彎地看着我。
我笑起來,道:“你這樣喝酒如何喝得爽快?要學我,對着壺嘴吹……才爺們……”
酒漿順着我的嘴角流下來,濡濕我的衣襟。
我大笑,“好酒,美人,佳夜,良辰。此生無悔!”
如今我有的,只是這一壺溫酒,一輪明月,一支紅燭,還有陪在我身邊的這個人,僅此而已。
其他的,都不是我的,不想管,不願管。
我肆意地大笑,拼命地往嘴裏灌酒,一杯又一杯。
大美人皺起眉頭,道:“暮兒,你醉了。”
我笑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道:“就是要……醉了才好。”
他的身體,散發着清香,由于喝了酒的緣故,他裸露出來的肌膚有些發熱。紅燭之下,他面色潮紅,勾人魂魄。
我一定是醉了,因為我看着他,居然對他說了一句話。
“美美,你抱我吧。”
大美人身體微震,緊接着他抱住了我。
我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但手指卻抖得連衣帶都解不開。
他握住我的手,眼中有遲疑的光,“暮兒,你今天有些奇怪。”
我深吸一口氣,笑道:“什麽奇怪不奇怪,美人在懷,是個男人都會奇怪。”
我終于解開了他那該死的衣帶,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裏摸索,觸手處溫潤細膩,如同一塊光潔無瑕的軟玉。
他的身體逐漸熱起來,喘息也開始不穩了。
我張嘴輕咬在他肩上,他的身體微微一震。
他突然把我往床上一壓,一雙含水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他微皺眉頭,“那酒……”
我笑道:“良辰好景,千種風情,一夜春宵值千金,不要浪費了才好。”
他眼角輕挑,一雙促狹眉目眯了起來,幽藍的光茫隐隐若現。
“這可是……你說的。”他低聲說着,突然俯身含住我的唇,用力啃齧起來。
和以往的吻不同,這一次的親吻既粗暴又霸道,撬開我的唇齒長驅直入,卷住我的舌頭用力地吮吸,簡直不像在親吻,而是在攻城掠地。
我被他親得頭暈目眩,悶哼出聲。
我想起師公說的話。
“若要除此蟲毒,用藥者與中毒者須得血肉交合,在身心為一之時讓中毒人飲下用藥者之血,毒蟲貪嗜藥血之味,趨血而出,才可被逼出體內。”
我在心中暗罵,究竟是那個天殺的混蛋造出了這種毒,居然要血肉交合解毒?這也太變态了。
為了避免到時交合也交了,大美人卻拒絕喝我的血,我在他的酒裏加了龍鳳合歡散和九天攝魂丹,讓他敏感于血液的味道。
可能是我手抖得厲害,藥下得有些多了,現在這小子的模樣好像有點超出我意料啊。
大美人一掃平時溫和如水的模樣,雙手死死地壓着我的肩,在我的臉上、肩上用力地吸吮啃齧,手也不閑着,在我身體上又是掐又是捏,弄得我難受極了。
他擡頭看我,冥藍色的眸子裏目光凜冽。
我吞了口唾沫,覺得他可能會把我連皮帶骨頭都啃幹淨。
這九天攝魂丹藥效真夠猛的。
他親了我許久,我感覺身體變得很奇怪。
被他撫摸的地方感到顫栗,被他親吻的地方微微發熱。
但我渴望更多。想要他的親吻,渴望他的撫摸。
我一定是醉了。
他擡起我的腰,在我後面抹上了清涼的什麽東西。
我意識到什麽,轉過頭瞪他:“你小子,居然早有準備……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想……”
我話還沒說完,突然有一個又硬又炙熱的東西頂了上來,壓進我某個難以啓齒的部位。
“靠……”我的話變成了低呼。
他停了一下,俯下身來親吻我,我咬着嘴唇,深深地喘了幾下氣。
他身體上挂着薄汗,發絲散開來,披在他如玉的身上。
他眼中似乎彌蒙着一層氤氲,他問我:“疼麽?”
我咬牙道:“疼不疼,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他眼中有猶疑之色,輕輕往外退了一些。
我掐着他的手臂,道:“沒事,進來吧。”
他把着我的腿,緩緩推進,我覺得我的身體要被他劈成兩半了。
等他完全進來,我身上已經挂了一層冷汗。
我覺得就是用刀直接把我劈開也沒這麽疼。
我深吸一口氣,道:“動吧……輕點。”
他俯下身來親我,手托在我身下,讓我放松一些。
他開始動起來,那感覺就像鋸子在體內鋸肉一樣。
我簡直要垂淚了。
以前看龍陽交歡圖,那些在下面的人也是一臉欲仙欲死的模樣,為什麽到我身上就這麽痛苦呢?
我再也不相信什麽斷袖了。
木床輕搖,燭火晃動。
大美人薄唇輕啓喘息着,汗珠順着他曲線美好的脖頸流下來。
有人說,人生有三大快事: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這世上已沒有我的故知,我也不大可能去考取名利。
但至少,我還能跟這世上最美的人,共度一晚花燭夜。
我伸手摟住大美人的脖子,腿圈上他的腰。
他有些詫異地看我,身體的動作更加用力了。
有一陣顫栗自身體內部出現,瞬間傳遍全身。
我閉上眼睛,顫栗感就像在我體內點燃了一把火,逐漸将我的理智摧毀。
“美美……”我看着他,“這種時候……我卻沒辦法叫你的名字……”
“暮兒……”大美人看着我,眼神有些複雜。
他加快了抽*動的速度,我忍不住哼出聲來。
體內被一陣熱流充滿,我們同時洩了出來。
大美人看着我,目光凝重。
我笑道:“還沒完呢。”
從枕下摸出小刀,我拿着刀在自己的頸邊劃開了一道口子,粘稠的血液瞬間湧出來,滑下肩膀。
大美人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
九天攝魂丹起作用了。
我把手放在他的後腦勺上,按着他的頭放在我肩上。
我說:“裝什麽裝,又不是沒試過。”
他溫軟的唇吸吮着我的傷口,血止不住地流着。
我的身體越來越冷,眼前的景色逐漸變暗。
我正在走向死亡。
房門突然被敲響,有個人在外面說:“宮主,洛水山莊的人來了。”
是彩雲的聲音。
我睜開眼,說話變得有些困難。
“美美……他剛才叫你……公主?”
大美人擡起頭,嘴角沾了一絲猩紅。
他的眼中凜冽如寒風。
他伸出舌頭舔掉嘴角的血,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
“宮,流月宮的宮。”
我的心裏一窒,一切似乎都停止了。
所有的景色都不複存在,只有他冷冷地看着我的眼眸。
宮,是流月宮的宮。
別人叫他,宮主。
我扯了扯嘴角,“你別和我開玩笑了……你怎麽可能是那個……邪教……流月宮的宮主……”
大美人的眸子越來越冷,他拍了拍手,道:“南陌,你進來。”
門被推開了,彩雲走進來。
他低着頭單膝跪在地上,“拜見宮主。恭喜宮主成功取血。”
他說,恭喜宮主成功取血。
取我的血。
我意識到我現在的醜态一定很難看,光着身子,渾身上下都是青紫的痕跡,身上的穢物還沒有清理,半個肩上沾滿了血跡。
我想拉一張被子來遮住身體,四肢卻虛弱得動彈不得。
大美人卻絲毫不在乎裸露着身體,大大方方地坐在床上,頭發披散在光潔的胸膛上。
他說:“南陌,擡起頭來。”
南陌擡起頭,看了看我又看着大美人,眼裏毫無波瀾。
大美人說:“你告訴他,我是誰。”
南陌說:“流月宮宮主,流蘇。”
流月宮宮主流蘇轉過頭,有些嘲弄地看我,“你聽明白了麽?”
他的臉還是那樣美得無法無天,但那雙眸子卻是我從未見過的。
他問我,聽明白了麽?
我看着他,擠出一絲笑來。
我不聾,也不傻。
這江湖上還有哪個教派暗藏着這麽多個武功高強的人,我卻一個都不認識?
這江湖上還有哪個人走路飄着一股香味還這麽美得驚為天人,卻從未為人稱道?
既然要騙我,為什麽不騙到底呢?
騙我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騙我他喜歡我。
就像我自己騙自己的那樣。
那樣,即便我舍命救活了我的仇人,我或許也沒有現在這麽難堪痛苦。
我道:“哦,原來是流蘇宮主,小的狗眼無珠,竟沒認出流蘇大宮主來,污了宮主的身子,小的無顏再見宮主大人了,小的這就走。”
我努力想要支起身子,下身疼得我身體打戰,四肢無力。
流蘇抓着我的手,又把我扔回床上。
我瞪着他,心裏翻滾着怒氣和絕望。
我罵道:“你還想怎麽樣?在我這個鄉下郎中身上再發洩一次嗎?我真是受寵若驚啊,竟能得到流蘇宮主的寵幸!”
流蘇欺身上來壓着我,再一次含住我脖子上的傷口,血液流得更快了。
我的意識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模糊,我氣得發抖,用力地掙紮,但他力氣很大,我就像他爪子下的老鼠,根本動不了。
我用最難聽的話罵着他,罵着罵着腦袋越來越不清楚,最後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眼前的景物模糊了,最後徹底黑了下去。
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弟子這回真的要死了,真的要投奔到你的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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