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曾經滄海難為水（一）

林嘉慧講完電話後，一陣啜泣。蘇可溫心中犯難，估計是蕭佐放棄她而選擇宋思沐的緣故，女人真是苦命。

不過她還是頂着大熱天去了臻榮。

林嘉慧大中午在臻榮買醉，想來極度傷心。

開了導航定位臻榮398的方位，蘇可溫才上路。

臻榮名號蘇可溫只聽過，卻沒去過。她只知道那裏是家高檔會所，娛樂設施一應俱全。原本上次方鐘炎也約他們一起去的，沒想到半路遇到喪彪。

蘇可溫上網搜過臻榮的相關資料，它的本營原本在s市，兩年前這家高級連鎖會所入駐z市，成為z市不少名流的聚集地。

五年間，關于宗嚴的流言大部分都與這家會所有關，他被拍到的所有照片，背景都是這家會所。

據說，“臻榮”後面的數字代表了分會所的排號，“臻榮398”的意思就是第398家分會所。

宗嚴向來和這些烏七八糟的地方有很深的關系，雖然蘇可溫基本沒去過這些地方，但她也大致可以想象得到裏面的燈紅酒綠、色色聲聲。

蘇可溫将墨鏡戴正，遮住半張臉，挎着小包從容地邁進這座像極了宮殿堡壘的地方。

走過幾扇玻璃制成的大門，甫一入眼，是一處極大的廳堂，咖啡色皮質沙發環繞着一張張玻璃小桌，不少衣衫革履的成功人士正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這地方這麽文雅？蘇可溫不禁将墨鏡撥下一點，墨鏡後的暗淡總讓她覺得這裏的祥和有一種不真實。但通過自己的肉眼看到這眼前的一切，她依舊覺得好不真實。

環顧四周，金邊鑲嵌的玻璃櫃內是各種名貴的葡萄酒，偶有穿插其中皮制面的厚厚書籍，全是類似《聖經》那種有滄桑質感、歷史沉淪的書籍。

蘇可溫拿出手機撥了林嘉慧的號，問：“你在哪兒”

“二樓左拐最裏面一間，”林嘉慧的聲音有些沙啞，也許是哭過的緣故，她的聲線依舊有些不穩。

“馬上就到，”蘇可溫收起電話踏上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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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被分成了左右兩個通道，光線沒有一樓明亮，明顯暗淡許多，和ktv那種光線差不多。果然這種聲色場合有貓膩。

蘇可溫踏進林嘉慧所在的房間時，屋內的光線比走廊中更加暗淡，蘇可溫摘掉差點讓她變瞎子的墨鏡，才勉強分辨得出最裏面的角落中坐着一個人。

無奈一嘆氣，擡手打開門側的燈，陡然間被照亮的空間，到處散發着耀眼的光輝，蘇可溫不适的遮擋兩下，才勉強适應。

林嘉慧也對刺眼的光線有了抵觸的反應，煩躁的一把推開黑色古木茶幾上的一排酒瓶。

蘇可溫見她有些暴躁，又将光線調暗了些。

“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蘇可溫走至她身邊坐下，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如果那天她陪林嘉慧而不是宋思沐，也許宋思沐就不會看到那傷心的一幕，林嘉慧也不會大中午就在此買醉。

林嘉慧因為醉酒，四肢有些癱軟，她疲憊的靠在沙發背側，“男人的心都不是肉長的，全是鐵疙瘩，怎麽捂都捂不熱。”

她冷嘲一聲，像是在笑自己又像是在笑別人，她游離在清醒與迷蒙之間，有種飄飄欲仙的的悵然，也似乎籠罩着一層薄薄的悲哀。

蘇可溫坐在一邊，将茶幾上的酒瓶擺遠了點兒，默默聽着她或清楚或淩亂的訴說。

“你說蕭佐怎麽那麽帥？”林嘉慧迷蒙的眼神看向蘇可溫，企圖在她眼中尋找答案。但她得到的似乎只有蘇可眼神中的驚奇與訝異。

“他好帥啊，好帥，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帥的男人，”林嘉慧嘴角突然揚起一絲微笑，“我見過那麽多男明星，從沒覺得哪個能有他帥，你說這是為什麽呢？蘇可溫，你有沒有這種感覺，一個男人，明明不是明星，但在你眼裏，卻比明星還要耀眼。”

林嘉慧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蘇可溫腦袋裏冒出的第一個人是宗嚴。她一直都有這種感覺，盡管宗嚴從不像那些明星花美男一般模樣百出，總是穿着西裝襯衫，留着黃金板寸，但他就是讓她移不開眼。

“有是有，帥是帥，但也不能就此成為你折磨自己的理由，”蘇可溫将攤在一旁的林嘉慧擺正，讓她舒舒服服的靠在沙發靠背上。

林嘉慧凄涼地笑幾聲，口是心非說：“是啊，他帥關我毛線，我才沒愛上他。就是，就是覺得自己好吃虧，”她突然翻身，又窩在一旁，莫名的突然哭起來。

不只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其他，蘇可溫只覺得林嘉慧的情緒似乎變化的很快。

她越哭越兇，最後近似哀嚎，蘇可溫于心不忍，拿出包裏的紙巾扳過她的身子給她擦拭。

林嘉慧滿面濕潤，蘇可溫悉心的為她擦幹，撫着她的背安慰說，“一個渣男，不值得，你這麽優秀肯定有更好的人等着你呢。”

“真的嗎？”林嘉慧睜開眼，渴求的看着蘇可溫，“就算我當初懷過孩子也沒關系嗎？”

蘇可溫手一抖，指間的濕巾陡然滑落，她詫異而震驚的看向林嘉慧，“你懷過孩子？”

林嘉慧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自己主動抽出幾張紙巾簡單的擦了擦臉，她偏頭不敢看向蘇可溫，“沒，沒，你聽錯了。”

“嘉慧，”蘇可溫掰過林嘉慧的肩膀，迫使她面對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蘇可溫的眼神真誠而熾熱，林嘉慧滿含委屈的眼在此泛上汩汩熱淚，她一把擁住蘇可溫，緊緊抱着她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不斷地啜泣哽咽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孩子是誰的，我不知道，不知道——”

幾聲歇斯底裏的哀嚎之後，林嘉慧早已泣不成聲，蘇可溫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上不斷在有淚水滴落，快要被浸透了。

蘇可溫心疼的一下下輕撫着林嘉慧的背，心頭也想堵了一塊石頭一般。

林嘉慧哭沒了力氣，癱軟的趴在蘇可溫肩頭時有啜泣，她的眼神空洞無聚焦，沒有絲毫生氣，說話的語氣極為平靜，卻滿是悲涼，“十年前，我在酒吧當吧臺小姐，誤打誤撞地進了一個包間，包間裏有三個男人——然後，然後——”

說到這兒，林嘉慧突然頓住，她雙目緊閉，使勁兒的咬着嘴唇，身體不住顫抖，蘇可溫立即撫幾下她的背。

提到“三個男人”，蘇可溫突然意識到什麽，是關于蕭佐那個上流社會的游戲。

這樣的事簡直太恐怖，蘇可溫無法想象，剛剛年滿二十歲的少女如何面對這樣的醜陋。

蘇可溫還在呆滞中，林嘉慧卻掙紮着坐直身子，她悲哀的眼眸對上蘇可溫，“蘇可溫，雖然這是我的傷痛，但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