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讨厭

李沁根本不是什麽真正的小丫頭，她前世再不濟也活了二十年了，什麽事情也多少經歷過許多。前世，她是沒遇到齊三，可即便是這一世才遇到，也不耽誤她打心裏泛出的讨厭。

齊老三的聲音到算是正常，只是他離她太近了，加上他故意放低了聲音，氣息就變得有些濃重，甚至呼出的氣流都噴到了李沁的耳朵上，即便是大夏天裏，也還是讓李沁的身上不自覺浮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齊老三的話沒什麽問題，可是李沁總覺得他這個樣子很是不莊重，但是他的問題那麽無聊，她又不能做什麽回答。

“咋了老三？”胖胖的齊大娘剛剛炒完了一盆腸肚，回身就見到齊老三跑到了竈臺這邊。

“哦，爹說讓我過來拿些蒜醬，是忘了拍蒜了麽？我正讓小琴給我弄呢。”齊三說起謊話來，絲毫沒有卡殼，好像剛剛真實發生的一樣。

齊老三站的還是太近，以至于李沁轉頭看向說話的齊大娘時，很容易就發現了她眼中的不虞。

李沁輕輕皺了皺眉頭，邊兒上的齊大嫂也開了口，“哦，剛剛是蒜用完了，才讓朵兒扒完呢，我這就給弄。”

剛出鍋的大骨頭熱氣騰騰的，快速的用手把骨縫裏的肉撕下來，就是動物身上最最好吃的拆骨肉了。拆骨肉肉質軟硬适中、又有嚼勁，一塊一塊被放到陶盆裏，直接端上桌。再在旁邊放上一碟蒜泥和鹹鹽水調成的蒜醬，那就更是美味不可方物了。當然過年的時候，他們還可以更加奢侈一些，用醬油直接調蒜醬，香鮮的味道就更是讓人回味無窮。

齊大嫂用搗臼快速地搗着蒜，一邊搗，一邊把鹹鹽也灑進去，這樣出來的蒜泥就直接是鹹的了，再添上少許水，一碗濃稠的蒜醬眼瞧着就做好了。

“呀，我要過去一下，小琴把蒜醬端過來吧。”齊老三說着扭頭就走。

齊老三并沒有怎麽樣，可是李沁總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因此就裝作沒聽到，繼續拌着自己手中的涼菜。

齊大嫂笑了一下，然後道，“小琴你先忙着，我給端上去。”

齊大娘本打算刷鍋，聽到這話又轉過頭來，見李沁果真沒有動地方，便嘟哝道：“上個菜還能累個好歹的？果然沒什麽眼力見兒！”

李沁權當是沒聽見，繼續着手裏的活計。剛剛的事兒不怨她，只是齊大娘本來就看不上她，所以才對她如此的。印象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一開始就注定了一輩子。所以如果不是什麽必須讨好的人，李沁并不願意扭轉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李沁的無所謂讓齊大娘愈發不喜，但是也說不出什麽更不好的話。

而李沁，也只做自己應該做的，不該說、不該做的，她便一樣兒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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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女的這邊吃的快，眼睛還要不停地瞄着男的那桌缺了什麽、少了什麽，趕緊去給他們添。

男人們今天都比較亢奮，能逮到這麽多動物，頂上平時兩三天的量了。而且這還不算這匹馬鹿鹿茸的價值！

齊老三是做倒買倒賣生意的，在城裏算是有一點門路。所以有這樣大活兒的時候，他就成了大家的焦點。

齊老三學做這樣的聖意也有幾年了，加之家庭的熏陶，這眼力上也是足夠的。所以談起成色、價格、用途、行情等等俱頭頭是道。齊家人之所以能在山裏成為領頭羊，也和他們處事公正不藏私有很大關系，所以即便是李沁并不認同這個人，也不得不承認齊老三給大家分析的很有道理。

大家夥兒對今天的收獲滿意，心裏高興，自然就喝的有點多。葛長青在離開的時候，已經站不住了。

于斐年紀小，大家也沒帶他喝酒。不過葛長青這一喝多，領到的東西就有些拿不回去了。這次每家分的東西都多，少了一個人拿不說，于斐可能還要背着點葛長青才行。

“小斐背着你大叔，我和小琴拿着肉。等小斐給你大叔送回去了，再讓他下來拿一回。咱們兩個也好先回去把炕燒了。”葛大嬸道。

“也行。”李沁應着。天也快黑了，晚上沒什麽月光，于斐腿腳快，一來一回應該也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我、我來幫你們送回去吧！”齊老三搖搖晃晃的站了出來。

齊家幾個人也喝的有點多，齊老大幹脆已經醉倒在炕上了，也就齊老三還能打着晃兒走幾步。

“我也幫着送上去吧。小斐家裏的東西還要收拾，他一個人怕弄不及，就別在這耽誤時間了。”齊大娘道。

“娘，天黑了，怎麽能讓您上山下山的，要麽我跟着三弟去送一趟吧。”齊大嫂趕忙擦了擦剛剛刷碗的手，站起來道。

“沒事兒，你照看着點家裏，我和老三去就行了。”齊大娘一錘定音。

李沁勁兒小，也拿不了太多東西，所以齊老三就幫着李沁拿，齊大娘則幫着葛大嬸分擔。

回去的山路有些崎岖，道路兩旁不是高草就是樹木，在本就有些灰暗的傍晚，更加顯得漆黑而光怪。

于斐勁兒大，背着葛長青還能走在最前面。葛大嬸擔心葛大叔，腳步倒也能追得上他們。齊大娘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是常年在山裏，即便拎着東西，倒也比李沁的腿腳利索。而齊老三，喝的有些多了，搖搖晃晃不說，還時不時地打個酒嗝，那味道唬得李沁即便再累，也只能加快腳步，盡量離他遠點、再遠點。

可是李沁總覺得齊老三這會兒就像是個陰魂似的，不管她怎麽走，齊老三都離她不遠不近，那熱氣呼哧呼哧地噴的她無比煩悶。

愈是煩躁，愈是加快腳步，可畢竟道路不平整，除了凸起的石頭，還有許多虬結的樹根，所以一不留神，李沁就被結結實實地拌了一下。

可不待她喊出聲來，齊老三拿着東西，直接就從後面用胳膊攬住了她！

前面的人誰都沒發現什麽異樣，倒是李沁，說不出的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