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危險

胡錦兒對李沁的話有些不屑,覺得李沁跟她說這些,總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覺。但是胡丁氏,因為是頭胎,心裏難免緊張,所以李沁說的這些,便盡量記下,免得吃錯了自己遭罪。

李沁也是因為前世走過身孕,雖然不得婆家喜歡,但是娘家的陪嫁媽媽倒是細心,把什麽應該注意,都仔仔細細不知道給她講了多少遍,包括什麽是前三個月後三個月不能吃而中間能吃的,也都讓她記得牢了,生怕她不知道,中了別人的陰招。殊不知,人家光明正大就要了她的命,哪用得着這些?不過胡丁氏頭胎,到底還是要注意些的,投桃報李,她應該盡些心意。

饒是胡章氏心裏有點疙瘩,還是給李沁拿了好些種子。當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種子這東西,今年不種,明年多數就瞎了(種不出來),但是能讓胡章氏拿出來這麽多,也是不容易的,李沁自然感謝。

“哼,給你這麽多也是怕你種不好糟賤了!要是種出來多了,就別忘了給家裏拿回來!”胡章氏還是叮囑道。

要是沒這麽句話,估計李沁還能多感動會兒。李沁不禁覺得好笑,不過這就是胡家人,不是嗎?

這一晚,胡家人忙,李沁和于斐也忙。好在出了胡大山給他們撐腰的事兒,這一天,大家也就沒再為難她們,只是胡翠兒難免有些失望,但終究還是不能阻止李沁他們回山裏了。

早上,胡大山他們剛走,李沁便也出了門。

臨走前,胡丁氏給她拿了兩件破衣服,倒不是給她穿的,她們身高體形都不一樣,李沁也穿不了,不過是見她鞋子實在是破了,讓她回去拼一拼自己做兩雙鞋的。李沁自然是收下了,他倆現在別說是破衣服,就是破布也難找到的。胡丁氏給的這兩件,做了鞋應該還會有剩,到時候留些邊邊角角,還能給衣服打補丁。

李沁有些感嘆。前世裏追求錦衣玉食,似乎只有那些東西才能證明她的身份、她的存在。可是現在,她竟然會為有一塊補丁布而開心!真是時移世易啊!不過,李沁自認為也不是菩薩,對衣食都超脫了,只不過如今就是這個狀态。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在山裏,實在用不着穿那麽好看。相反,穿的越是花枝招展披紅戴綠的,還越容易成為野獸攻擊的目标,而且山裏淨是樹枝葉草,穿的滴裏當啷的,走一步刮一步,還不如這粗布麻衣來的方便。

這次的收獲大于預期,其實李沁甚至都沒想過會這麽順利的回到山裏。她以為,至少要等到于斐過生日的——

于斐在前面走着,身上扛了兩套被褥、兩個枕頭、一口小鍋,腰間的袋子裏還挂着慣常打獵用的砍刀、槽刀和從胡家帶回來的種子等,卻依舊健步如飛。兩條獵犬一前一後,也是撒着歡兒。

李沁身上只挂着一個小包袱,裏面是胡翠兒給的兩身衣裳和胡丁氏給的兩件破衣服,負擔很輕,所以就蹦跳地跟着他們,心裏輕快地像要飛起來一般。

遠遠的,李沁看到了那天他們吃烤魚的地方,那棵大槐樹依舊開的纏爛,遠遠望去,就似一片白色的雲。

“我記得咱們離家的時候,咱家門前泉眼旁的槐花還沒開呢!”李沁追上于斐,笑呵呵地道。

“山上冷,水邊涼。”于斐依舊是言簡意赅。

“等槐花開了,我給你做好吃的吧?就是咱們家沒什麽調料,不然我能給你做出來更多好吃的!”李沁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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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于斐應着,又轉頭看着李沁,眉眼處全是柔和,“下次進城買調料。”

李沁應着,“我會做槐花餅、蒸槐花、槐花包子、涼拌槐花、槐花餃子、槐花炒雞蛋、槐花豆腐——”

“咕咚。”因為離得近,李沁直接聽到了于斐咽口水的聲音,緊接着她便大笑起來。

“嘿嘿,其實不瞞你說,我一邊說,一邊也饞呢!”在于斐面前,李沁一點都不用避諱自己的想法。

“回去路上有,到時候摘點。”于斐直接拍板兒。

李沁連忙點頭,她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麽只說了幾個菜名兒就饞了呢?

回去比出來的時候好走,畢竟是先走大路,下午才會去走灌木和草窠的小路,這樣一來,至少身上不會被早上的露水打濕。不過下午就遭罪了,在走那段灌木叢的時候,會比較蒸的慌。

走到大路的盡頭,也就到了午間了。兩個人喝了點水,又吃了兩口幹糧,準備繼續趕路。

到了灌木叢的時候,路十分窄,因為天熱,李沁難免覺得又悶又熱、頭昏腦脹。正強堅持着,腳下一個打滑,人就摔倒了。因為地處山坡,盡管有一些蒿草和灌木,李沁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山下滾。

當即,于斐扔了東西就往李沁這邊跑來,等到了近前,他一把薅住李沁的背心,同時一腳向外一側,生生卡住了腳步。

就在李沁覺得終于化險為夷之時,于斐忽地抽出腰間的砍刀,直往李沁的頭上砍去,唬得李沁慌忙又閉上了眼睛,直到有水滴濺到臉上半晌,她才睜開了眼睛。

于斐滿臉通紅、目眦欲裂,顯然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這是李沁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于斐,兇狠、暴戾,這才是個獵人應有的樣子。

只是——

于斐的身子崩的緊緊的,目光不斷在周圍逡巡。

李沁擡手抱了抱他的腰,輕顫着聲音問道:“怎麽了?”

感受到女孩瑟瑟發抖的身體,于斐這才放松下來,又看到她眼中的驚恐,方解釋道:“你壓了根長蟲(蛇),它要咬你!”

在于斐說出“長蟲”的一剎那,李沁的身子便猛地一僵!她最怕這種軟軟的線形動物了!開地那會兒見到一根蚯蚓她都怕的要死,更何況是蛇!

好半晌,李沁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它、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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