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是非

葛大嬸也咬着“不小心”這三個字不放，氣得齊大爺臉騰地就紅了起來，本來常年進山就長的黑一點，再紅起來，就顯得很是滑稽。

“老爺們兒的事兒，哪用得着你們娘們兒家家的參言！”齊大爺氣道，“你們懂個屁！”

“我們是不懂！”葛大嬸道，“但是一開始就是你家大嫂子說的，這裏面哪兒有你們爺們兒的事兒了？倒是老齊大哥你，我們娘們兒家家說的好好的，你一大老爺們參什麽言！”葛大嬸平時在家就沒少和葛長青遛嘴皮子，這腦袋一活絡起來，哪是齊大爺說的過的，頓時被她氣的擡起的手直哆嗦，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哼！”葛大嬸白了他一眼，“你看你齊大哥，人都哆嗦了，不能進山就別進了，這次是我家老葛福大命大，下次你要是再‘不小心’，那就指不定是誰倒黴了！”

事兒不落到自己頭上，誰都會說風涼話。可是葛大嬸這個假設，卻讓很多人，尤其是不參與打獵的女人擔憂起來。要是下一次齊大爺又是這樣，她們當家的會不會那麽幸運躲過呢？

葛大嬸見到周圍人的樣子愈發解氣，嘴角都不覺翹了起來。

“臭不要臉的，我撕了你這張爛嘴！看你還胡說八道！”齊大娘氣得眼睛都紅了，說這話就又要撲上來，“上次真是便宜你了！”

這麽多人，怎麽可能讓齊大娘真的撲過來？所以一見她動作，大家就趕快攔了上去，順氣的順氣，規勸的規勸了。

“嬸子說這話也未免空口白牙了，誰打獵都有這時候。再說了，齊大爺打獵向來是一把好手，這山裏誰不清楚明白？偶爾有一次而已，犯得着這麽揪着不放麽？”那個梁齊氏再次道。

“所以，那到底是到了歲數不小心，還是本來實力很強故意為之的呢？”李沁及時揪出了梁齊氏的漏洞。

“對啊！到齊大哥這裏，就是誰都有這麽一次，到我們家老葛這裏就是拖全體後腿了？再說，要是齊大哥真這麽厲害，怎麽還會‘不小心’呢？昨天齊大嫂才指着鼻子罵我，說要讓我們家在這山裏呆不下去，今兒就出了這樣的事兒！說是不小心，也得有人信才行吧？”葛大嬸立刻接着李沁的話反駁道。

“你——你——！”齊大娘指着葛大嬸你的好幾次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話她怎麽接都是坑，她怎麽還敢輕易說？！

事到如今，在山裏人的心裏，早把兩幫人的話分析了個遍！孰是孰非，大家心裏終究是有一杆秤的。就算是畏于齊家的勢力，也是要不免擔心自己的處境。畢竟今日是葛長青家，以後就說不準是誰了！

齊大爺環視一圈，看見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樣子，他明白，今天無論如何，他也是要表個态了。

“我姓齊的行的端坐的正，怎麽會用這樣的手段？哼，你們娘們之間打架跟我們老爺們兒沒關系，我今兒也把話撂在這兒，今天的事兒就是一次失誤，就和以前所有人都會犯的錯誤一樣，根本就沒有什麽故意這一說！我姓齊的今天沒用手段，以後也不會和大家用！”齊大爺挺直了腰板環視衆人，“本來不想說的，既然大家都在這兒，關于昨天我家媳婦和老葛家媳婦打仗的事兒，我也給大家一個交代。”

齊大爺見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看着自己，便講道：“我家從老葛家抱回來一只小猞猁。兩個孩子都稀罕，所以就争搶起來。争搶的過程中，我的小孫子不懂事，就把小猞猁摔地上了。老葛家的說我的小孫子不懂事，讓我們管教。我媳婦覺着老葛家的說話有些沖，加上慣孩子，就跟老葛家的吵吵起來，後來就動了手。老葛家的年輕、有勁兒，把我媳婦打出血了，我兒媳婦這才上來幫忙。至于拉偏架，是，拉架的過程中就咱們大老爺們都要一人拉一個，她一個女的，也不可能真把她們兩個都分開，肯定是誰打的更狠，就去拉着誰。至于什麽讓老葛家呆不下去的話，哼，吵架的時候誰不是能說多狠就說多狠？”

見自己的話讓周圍的人都有了贊同之色，齊大爺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一點，又繼續道：“但是這事兒，也不怪老葛家的生氣，就像她說的，昨兒我媳婦才說完，今兒老葛就出事兒，也太巧合了。但是，我想說的是，我老齊雖然堂堂正正，但是這次也的确沒管好自己家的娘們兒，給大家添了不少擔心。所以我今天要表個态，讓我媳婦去給老葛家的道歉，不管老葛家的當時說話有多不好聽，但終究是在我們家，來者是客，我媳婦就不應該和她打架。再則，我兒媳婦也的确沒處理好當時的情況，沒拉好架，也讓我兒媳婦鄭重地給老葛家的道歉。另外，我們齊家也會送上賠禮，希望老葛家的大人大量，這事兒就這麽揭過，以後咱們還是好鄉鄰！”

齊大爺越說，李沁的眉毛皺的越深。齊家不愧是幾代的領導，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不說，還各打三十大板，誰家的過錯都提到了，讓葛大嬸都開始低頭反省自己，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了、過分了。可是李沁卻發現，他這裏面避重就輕地把幾個敏感的問題都回避了，就連最讓大家诟病的拉偏架問題，他都用“女人力氣不夠”搪塞過去了，還說自己媳婦的威脅只是單純的放狠話！可是，要真想處理她們婆媳倆，他昨晚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就該處置了，所謂的賠禮道歉昨天也應該做完了，又怎麽會這時候才當着大家的面來什麽大公無私？而且，他又讓自己媳婦、兒媳婦道歉，又是要賠禮的，那葛大叔要是不表個态，豈不是又是他小氣了？

擡頭看葛長青，果然也頗有動容之色。李沁有些着急，好話都讓齊大爺說完了，那等以後大家回過味兒來，不都會覺得是葛家無理取鬧嗎？那麽，即便得到了賠禮道歉，葛家在這山裏，不也會讓人瞧不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