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出去

雖然有了齊大爺的保證，可是，葛長青夫婦也不會當真天真的認為齊家人會就此罷休，所以一面葛長青繼續上山打着獵，一面葛大娘則跟着李沁在家弄木耳。葛長青夫婦勤快，沒事兒的時候就去山上砍點柞樹回來，讓後打眼兒，再用水漚着，就準備一下雨就上山采木耳了。

這些天齊家人倒是沒什麽動靜，期間又收了一次陷阱，不過同樣收獲不是很多，連個大點的動物都沒有，就連餐都沒聚，所以更見不到齊家人了。

倒是于老伯，李沁見了一次，說是在山上弄了些野蜂蜜，給于斐家和葛長青家送了過來。

轉眼間就到了六月初五，每月的初五是山裏人出去賣野味的時候。

山裏賣東西的時候還是很熱鬧的，每家男人都會挑着自家最近晾好的肉用兩個大的包袱做成褡裢的樣子，挂在肩頭。然後大家一起，晚間出發，第二天一大早就會到了山外的鎮上，等到把所有東西賣出去，可以再回家看看，或者買些必需品回來，等到午後，所有人會再次結伴往回走，到晚間的時候，就又回來了。如此一來，就只耽誤一天的打獵時間。

因為要出門，今兒打獵的人回來的都早了些。李沁早就給于斐做好了小馇子幹飯、木須肉，熬了小菜湯，還做好了出門要帶着的苞米面貼餅。

今兒獵回來的動物不多，因為着急出門，就都交給李沁收拾了，于斐則在吃完飯之後就背起了之前李沁給收拾好的大包袱，裏面裝的是這段時間做出的風幹臘肉。

這一個月的東西拿回了胡家許多，又因為之前自己賣過一次了，所以于斐的東西不算多，只一個大包袱就夠裝了，不過因為要保持前後平衡，才分兩個裝的。

李沁又把之前曬好的木耳都交給于斐，好歹也能多賺點，兩個人過日子，總得存點錢不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也要為自己的小日子打算了。

“晚上走路小心點，夜路難行，也要小心狼群。”雖然知道于斐他們已經走慣了，李沁還是忍不住要囑咐。

“知道了。”于斐第一次感覺到有人這樣和他說話，整個人心裏都暖烘烘的，又看着李沁一點一點幫他整理東西，把兩個包袱的形狀整了又整，生怕他不舒服的樣子，心裏更是柔軟的一塌糊塗。

“咱們米面都不多了，出去之後，除了舅父給你拿的部分，你看着葛大叔買什麽，你就也跟着買點。然後別忘了，像咱們之前說的，別忘了把賣出去的銀錢留下來一部分，這是咱們要攢着的錢。”李沁有些不放心，又把之前商量好的事情又叮囑了一遍。

“嗯，咱們要留點過日子的錢。”于斐點頭應着。

“還有，包袱裏面還裝了一小罐蜂蜜，就是之前于老伯給的那個，你讓舅父拿回去給表嫂，算是咱們的一點心思。”雖然李沁也知道蜂蜜是好東西，可是他們兩個也不是非吃不可，為着長遠打算，多少也要給胡丁氏一些好處。

“不行，”說着，于斐就要去掏，“那個甜，好吃，你自己留着。”

李沁忙制止了他，“我不是非吃零嘴兒的，你拿回去給表嫂吧，她上次幫了我們大忙，以後也少不得麻煩她，總要有個你來我往才行啊！”

于斐看着李沁認真的模樣，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于斐轉身，可是又不舍得離開李沁，轉過頭來，眼巴巴的看着她，“我明天就回來。”

李沁笑着，“我知道。”

“出門要帶二黃。”于斐也囑咐道，這次出門的人多，所以他只帶大黃一條獵犬。

“好。”

“好好吃飯。”

李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無他，只是覺得于斐沒什麽話說，又舍不得離開的樣子，實在是可愛。

“知道了。”李沁輕輕推了一下于斐的後背，“出發吧，別讓大家等你一個人。”

于斐這才挪動了像是灌鉛的小腿，一下一下往外蹭着。

“哦，對了！”李沁忽然道，然後立馬跑回屋裏，在炕頭的行李底下掏出了兩枚野雞蛋。

“明天你過生日，這個你帶着，明天早上吃！”說着，就塞到了于斐的手裏。

雞蛋還帶着微燙的溫度，明天就六月六了，于斐以為李沁不知道的，沒想到她不光知道，還給他準備了雞蛋。一時間，一股鼓脹的情緒在他的胸膛噴薄欲出，再也控制不住地，于斐忽地抱住了李沁，想說什麽，可張了幾次嘴，最後只變成了五個字：“我很快回來！”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是自打重生以來兩人第一次分開，其實李沁心裏也有些不舍。可是她明白，在這山裏，每一個女人都是這樣生活的，她也不是特例。

話說的輕巧，可是真到了晚間，李沁便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以往幾乎沾到枕頭就睡着的，如今卻連閉個眼睛都困難，一閉上眼睛就是于斐今天離去時候的樣子，緊接着就開始擔心他晚上走夜路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明天的肉會不會賣上好價錢甚至他會不會挨胡大山的罵，想着想着，便再睡不着了。

前世今生，她還從未自己住在山裏過，想想其實也是有些害怕的，不過好在門外有獵犬，屋裏還有不停打呼嚕的小猞猁，總歸不那麽害怕了。

到底習慣了兩個人一起的日子，天才剛亮，李沁就醒了，摸着旁邊冷掉的炕席，不由有些悵然。

又躺了一會兒，總感覺天還是暗的厲害，便起了身。原來，這哪裏是天不夠亮，原來是陰天了。

烏雲已經壓得很低了，像是馬上就要碰到了樹尖兒一樣。而樹葉也都不安地躁動起來，嘩啦啦地作響。

這是要下雨了！

這要是下起來，而大家要是買了米糧，恐怕就要在外面呆到放晴才能回來了。李沁不由有些擔心，別人也就罷了，在鎮上都有自己的宅子，那于斐呢？她本打算今兒于斐回來給他好好過一個生日的，真不希望就這麽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