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還治

好容易等到了雨停，時間已經是午後了。大約未時的樣子，沒什麽風，雲卻跑的很快，于斐就收拾會兒東西的功夫，雲就變得很稀薄了。

兩人到姚家的時候，姚小嬸領着大女兒青青已經上山采木耳了，兩人和姚奶奶打了招呼，就帶了小磊下山。

等到山下的時候，天上的雲差不多都開了，露出了湛藍的天。

水邊已經聚集了不少男人和小孩。

男人們都光着膀子，以家庭為單位，兩三個人哄魚，另外拿着網兜的人則在這邊接着，随時準備把裏面的雨撈上來。方法雖然笨了些，但大約因為水泡子裏的魚真的很多的緣故，竟然也能撈上來一兩條。不過大的兩三次才能遇見一條，終究還是巴掌大的多一些。

水泡子面積不小，可一家圍堵一個地方，倒也把水邊占滿了。于斐家住的高一些，來的也晚，就也沒什麽好位置了。

于斐倒是不甚在意，領着李沁和小磊就到了一個平日裏的一個地段比較高的地方。地段高的話，水相對就淺，有大魚的幾率就會小很多。可是這地方就是這樣，先到先得，誰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于斐先是在水面上灑了一些魚草，然後又灑了一把苞米面，就靜等着魚往這邊來了。

等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尤其他們的地勢并不好，所以小磊覺得無聊，就去看別人弄魚了。

齊家齊大爺、齊老大領着齊小二一起，他們的設備比別人家的都好，是花了不俗的價錢從鎮上買的，據說是專業漁民的東西，一張網差不多能甩到水泡子中間去，等個半個時辰，一收網，裏面就會有許多魚了。而一邊下網，他們也不閑着，和別人家一樣，也在邊上捕一些小魚，真真是大小通吃。

齊小二還小，齊大爺他們抓上來了魚，放在水桶裏，他就把手伸進去來回扒拉着玩，不一會兒，就有幾條魚翻起了肚子。

“哎呀，你不能這麽弄！這麽弄魚就死了！”

“我樂意！”齊小二一邊更加用力的攪和桶裏的水，一面白了一眼剛剛說他的小磊。

圍觀的孩子很多，大家也都跟着起哄。

“對啊！反正也是要吃的，死了又怎麽了？”

“你還一條魚沒抓到呢，就開始心疼別人的魚了！”

“就是！關他什麽事！”

大家七嘴八舌的，頓時說的小磊無地自容。

“小二，鲶魚是吃葷的，要麽給死魚弄出來點血，讓鲶魚來吃？”有人提議道。

齊小二頓時眼睛一亮，覺得這個提議好極了，當即拿出腰間的小刀，給死掉的兩條小魚身上劃了兩道，內髒都露了出來。

果然，鲶魚聞到了血腥味扭動着身子慢悠悠的游了過來，等近了，張口就把小魚吞進了肚中。

一群小孩子一起拍手叫好，熱鬧極了，但越是這樣，就越顯得小磊這塊的冷清。

李沁把這些看在眼裏，別人的孩子她管不了，可小磊是他們領過來的，她不想看到他不開心。于是就把他喊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喪父的打擊，小磊乖巧的很，一點都沒猶豫的就回來了，但也沒在背後說那些孩子的不好。

李沁摸了摸他的頭，“要麽咱們抓泥鳅吧！我帶了小鏟子，它們要是跑到了泥裏，咱們就把它挖出來！”

小磊皺了皺眉頭，顯然不太喜歡泥鳅，但還是乖乖的點頭。

泥鳅只在水淺的地方游，所以就算水渾，也不打緊。兩人張開四只手一堵，就輕而易舉地抓到了。

一抓到，李沁也趕快給放到水桶裏養着，不一會兒，就抓到了好幾條。

而那邊，一群小孩子又不知道玩什麽玩高興了，只見齊小二在衆人的鼓噪中，抓起一條半大的鲶魚，舉高之後，一下就摔到了岸邊的一個大石頭上，登時就把鲶魚摔死了。

李沁皺了皺眉，今兒她也算是見到齊小二的兇殘了，果然如葛大嬸說的，一代不如一代了。

小磊雖然不喜歡抓泥鳅，可是随着桶裏的泥鳅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有興致，甚至還拿起了于斐帶來的小網兜，讓李沁幫着他趕，這樣便輕省了不少，一網兜怎麽也能弄個十條八條！

抓泥鳅到底有一點不好，就是彎腰彎的厲害，不一會兒，腰就酸軟了。可是趕上兩個人年紀都小，就算臉都要貼到了水面，瞅水裏瞅的眼睛都花了，還是覺得有意思。

“撲通！”“啊——”“啊——”

三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然後岸邊就響起了拍手大笑的“哈哈”聲。

李沁和小磊的眼睛裏同時進了水，加上水本來就渾，一時間眼睛都睜不開了，只能不停地揉着眼睛，根本顧不上岸邊那明顯不正常的笑聲。

“像大蛤蟆似的！哈哈哈！”

“哈哈哈，大蛤蟆！”

李沁好不容易睜開了眼，就見齊小二衆星拱月似的被一群熊孩子圍在中間，正指着她和小磊笑的前仰後合。

熊孩子！李沁剛要往前沖，于斐兩步就跨上了岸，“找死啊！再鉚（扔）石頭我給你們都摁水裏！”

于斐才十四，可是長得人高馬大，根本就不輸十六七歲的大小夥子，往一群熊孩子面前一站，光是這塊頭就讓一群孩子憷了！加上他早有“傻子”的“威名”，本就讓山裏的孩子對他有些膽怯，這會兒見他這麽兇悍，頓時作鳥獸散，“哇呀”一聲都跑回自家家長面前了。

當然，有一個特別的，就是熊孩子之王——齊小二。

他頭都不擡，只掀起上眼皮不屑地看着于斐，看了幾息的功夫之後，道：“死傻子，我就扔，看你敢打我！”說完，就又蹲下身子要拿石頭。

于斐二話不說，直接抓着他脖頸的衣服把他拎了起來！

“啊——”

“小斐！”齊大爺大喝一聲。

于斐根本就沒把齊小二放下，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斜眼看着齊大爺。

“不像話！多大個人了？欺負個孩子！就算小孩子鉚到了，能有多疼？！”齊大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仿佛于斐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

于斐不理在他手裏胡亂揮舞着四肢的齊小二，轉頭對小磊道：“小磊，你也往齊大爺那鉚個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