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二條彈幕

傍晚時分, 各個宮殿都掌上了燈。

唯有貞貴妃所居的永賢殿裏漆黑一片。

雖說失了寵,被禁了足,但到底她的母族是陳郡謝氏, 北宮中的宮婢和太監自然不敢因此苛待她。

永賢殿內時而傳來摔砸東西的聲響,貞貴妃有些歇斯底裏地坐在地上,手中高高舉起一只釉色纏花青蓮的花瓶,像是要将心中的怒火都洩在上面似的,惡狠狠摔了出去。

随着‘哐當’一聲脆響, 花瓶摔在地上迸濺的四分五裂,碎片到處都是,那一直緊合上的殿門就在此時被人推開了。

貞貴妃幾乎是忍不住尖叫:“滾——”

立在殿門口颀長的身影, 卻沒有動彈, 像是沒有聽到她嘶聲喊叫,信步閑庭般悠然走了進來。

貞貴妃擡起淚痕滿面的臉龐,手掌心都是黏糊糊的血,不知是不是砸東西時,用力過猛,将自己也給傷到了。

她定定看着來人, 眼神微微滞洩, 唇瓣哆嗦着:“謝……謝懷安?”

謝懷安停在她面前,月光從半敞開的殿門間灑了進來, 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是見他蹲了下來, 嗓音溫和:“是我, 姑母。”

他取出一條細軟的綢帕,動作輕柔地裹住了貞貴妃血淋淋的手掌:“姑母何至于如此?”

“有謝家在,姑母的榮寵便不會少。”

貞貴妃神色呆滞着, 緩緩搖頭:“不,你不懂……”

她如今失了聖心,将皇帝親手推得遠了。當信任一旦有了裂痕,那寵愛便會一去不複返,更何況四皇子那蠢物還擅作主張,綁走了整個北魏權貴家族的女郎們,連自家母族的謝家都給得罪了。

原本事情還有幾分轉圜的餘地,現在卻是被四皇子徹底搞砸了。

皇帝不會寵信她和四皇子了,那皇位也再跟四皇子無緣——便是皇帝不喜太子,最起碼太子文武雙全,有志有謀,除了身子病弱些,性子寡淡些,幾乎無可挑剔。

Advertisement

不像是四皇子好似被人掏空了腦幹,只為報複顧休休,竟然能想到勾結虎頭山山匪,将整個北魏家族勢力都得罪的法子。

貞貴妃覺得十分疲憊,她自诩精明聰慧,自小便是出類拔萃的人,在北宮這麽多年,不管是鏟除異己,還是為謝家拉攏人脈,勾黨營私,她從未出過一次纰漏。

哪怕是這一次,不慎栽到了顧休休手裏。她原本可以依靠苦肉計,用撞牆以死明志之法,挽回皇帝的心。

若非是李嬷嬷之前擅自做主,将皇帝贈予她的珠寶,放進了賄賂永寧寺住持的珠寶箱子裏,她又怎會白撞了一次牆,苦肉計沒奏效,反倒被皇帝認為頗有心機,徹底冷待了她。

再加上四皇子的傾情助力,如今皇帝連踏進永賢殿裏,看她一眼都不願意了。

若她和四皇子成了一步廢棋,那謝家便會将他們當做燙手山芋一般甩掉,總之謝家最不缺的就是年青美貌又有頭腦的女郎。

大不了她垮了臺,再往北宮裏送兩個謝家女郎,将她取而代之。雖說皇帝身體不好,但再生三五個子嗣是沒問題的。

到那時,便為時已晚了,她再怎麽挽回都是垂死掙紮了。

貞貴妃神色痛苦,緩緩擡起手,抱住了臉,似哭非哭,似癫非癫,将腦袋埋進了膝蓋裏,時而發出哭笑不明的聲音。

謝懷安看了她許久,緩緩道:“若侄兒能幫姑母複寵呢?”

她略顯破碎的嗓音,從膝蓋間隐約傳出:“還能如何複寵?這一盤棋局我已是徹頭徹尾的輸了……”

“這有何難?”謝懷安笑了一聲,似是漫不經心道:“只需要一個替死鬼就好了。”

貞貴妃恍然擡起頭來:“……什麽意思?”

謝懷安輕聲道:“聽聞李嬷嬷前段時間,曾求過姑母将她弟弟從牢裏救出來?”

貞貴妃想了一會,颔首道:“是有過這事,但我當時沒幫上什麽忙,李嬷嬷的弟弟在賭坊中殺了人,剛好被卷進了一起兇案中……你知道,掌管刑獄的劉廷尉是太子好友,不受謝家管轄,從中轉圜幾日最後仍是無用功。”

說罷,她又補充了一句:“但她弟弟成日混跡在賭坊中,李嬷嬷跟她弟弟沒什麽感情。”

言外之意,李嬷嬷并沒有怪她幫不上忙。

謝懷安溫聲道:“這便是了。給永寧寺前住持送贓物的人是李嬷嬷,想要陷害姑母與前住持私通的人是李嬷嬷,從四皇子口中套出行宮暗道,借用四皇子身份與虎頭山山匪勾結的人也是李嬷嬷。”

“便是李嬷嬷讓姑母幫忙,姑母大公無私拒絕了李嬷嬷,她因此生恨,才想出如此歹計構陷姑母與四皇子。”

謝懷安溫柔的眼神,看得貞貴妃頭皮發麻。她并不是什麽善茬,更是從未優柔寡斷過,手底下沾染鮮血無數,光是北宮裏死在她手下的嫔妃,皇子又或是宮婢太監,屍骨都能堆出一座小山來了。

但李嬷嬷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家婢,她待李嬷嬷親如姐妹,進宮後這些年,李嬷嬷為她奉獻、犧牲了不少。

倘若按照謝懷安所言,将所有罪責都推到了李嬷嬷頭上。那李嬷嬷作為謝家出來的家生仆,世世代代都是謝家仆人,李嬷嬷被處置後,她的父兄家人該如何在謝家再待下去?

若是做事做全套,那李嬷嬷的父兄家人都會被逐出謝家,流落街頭。

最後的結局,便只有凍死、餓死。

謝懷安見貞貴妃神色怔怔,笑着問道:“姑母心軟了?”

“不是……”貞貴妃回過神來,抿住唇:“若是李嬷嬷不願意配合呢?”

“姑母啊,李嬷嬷怎麽會不願意呢……”謝懷安貼近了貞貴妃的耳側,輕聲喃喃道:“她可是四皇子的親生母親啊,世上哪有母親不希望兒子好的?”

貞貴妃瞳孔一縮,身子向後撤了下來,連手掌被地上的碎片紮傷了都不知,神色近乎惶恐地看着謝懷安。

他,他怎麽會知道?

當初她入宮後,謝家便催着她早日開枝散葉,但皇帝幾乎是夜夜寵幸她,她肚子裏也毫無動靜。

雖然明面上她不怎麽在意的樣子,其實私底下尋遍了名醫名手,服用了不少偏方湯藥,甚至連民間毫無根據的土方子都試過。

無一例外,不管怎麽調理,都是無濟于事,一連兩三載都懷不上子嗣。

皇帝還沒着急,反倒是謝家急了,譴人給她傳信,若是半年內再無身孕,就往北宮裏再送兩位年青的女郎。

貞貴妃沒了法子,她知道自己必須懷上身孕才行,若不然就會被人取而代之。

她好不容易得到皇帝獨一份的聖寵,怎麽甘心拱手讓人?

深思熟慮後,貞貴妃決定借腹生子——她不相信旁人,只有李嬷嬷才是她的心腹,是一心向着她,絕不會背叛她的人。

于是她跪求李嬷嬷,替她生子。

李嬷嬷終是挨不住她的祈求,答應了下來,兩人提前預謀了半個月,将一切都籌謀好。

貞貴妃在屋子裏點燃了迷.情香,又特意與皇帝飲酒,将他喝到了微醺,待皇帝耐不住要與她行房時,她提出要玩些新花樣,用綢布覆在了他雙眼上,蒙住了他的眼睛。

皇帝的神志早已被酒水和迷.情香摧毀大半,只要能纾解不适,自然是任她作為。

貞貴妃便在這神不知鬼不覺中,換上了李嬷嬷與皇帝行房。

一連半月,她換着法子給李嬷嬷創造機會。有時候實在換不了人,她便會在事後,收集些龍液給李嬷嬷,而皇帝對此卻毫無所知。

在她不懈努力下,李嬷嬷終于有了身孕。

貞貴妃便趁着去永寧寺抄經禮佛為名,在永寧寺小住了半個月,期間到處搜集民間能人異士,給她造了數個假肚皮,從初孕到懷胎十月的肚皮都備好了。

回到北宮後,她便将自己有孕的消息透露給了皇帝,表示擔憂宮中嫔妃勾心鬥角,對她腹中孩子下手,希望皇帝也對其他嫔妃們雨露均沾,最近可以少來永賢殿。

皇帝大喜,根本沒有懷疑她別有意圖,還覺得她甚是體貼,毫不善妒。

其實貞貴妃只是怕皇帝在永賢殿待太久了,自己會露出馬腳。

她花重金買通了禦醫,糊弄過每次診脈,等李嬷嬷有些顯懷後,假借養胎之名,與李嬷嬷一同去了皇帝在外建的行宮。

直到李嬷嬷平安誕下了四皇子,她處理幹淨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不論是受賄的禦醫,做假肚皮的能人異士,接産的穩婆,還是一旁伺候過的宮婢們。

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緊的。

貞貴妃的手段足夠雷厲風行,又狠辣決絕,北魏上下,只剩下李嬷嬷知道這件事情,甚至連四皇子自己都不清楚身世的秘密。

所以……謝懷安又是如何知道的?

謝懷安勾起唇,眸色有些譏诮:“姑母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無縫,不為人知吧?”

她唇瓣輕顫着,再沒有往日沉着冷靜的模樣,舌頭似是打了結,磕磕巴巴道:“你,你都知道什麽?”

謝懷安面色如玉,黑眸炯炯,溫聲道:“姑母害怕什麽呢?侄兒又不會害您。”

貞貴妃蹙着眉,看着他,盯了許久,方才一瞬間的驚慌,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北魏家族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手裏握着謝家不少把柄,她若是出事了,謝家也絕不會好過。

更何況,謝懷安沒必要将四皇子的身份宣揚出去,他将是謝家下一任的家主,這樣做對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就算四皇子再愚蠢,再廢物,他畢竟是個皇子,留着四皇子,往後對謝家多少有些用處。

貞貴妃看着他:“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這樣大的家族,哪裏有什麽親情可言,無非是互相利用罷了。謝懷安既然要幫她,又攤牌了四皇子的身世,必定是有所圖。

謝懷安低低笑了起來:“姑母多慮了,我不過一閑散人士,胸無大志,向來視金錢與名利如糞土,又能從姑母身上讨什麽好處?”

貞貴妃自然不信這鬼話,謝懷安幾乎就是陳郡謝氏內定的下一任家主了,他怎麽可能是胸無點墨之人?

她又恢複了往日從容的模樣,淡聲道:“七郎,想要什麽便直說好了,何必拐彎抹角,這不像是你的風格。”

聞言,謝懷安笑了笑:“姑母一向睿智,此次卻栽在了顧家那小姑子的手裏,侄兒覺得她甚是有趣。若他日太子病逝,謝家推舉四皇子為儲君,還盼姑母手下留情,将那小姑子給侄兒送去。”

貞貴妃不由自主地拔高了音調:“你喜歡顧休休?!”

謝懷安溫笑道:“有何不可?”

“……”她沉默了一瞬,應道:“好,我知道了。”

顧休休跟着皇後去了禦膳房,步攆剛停在禦膳房外,便撞見了迎面走來的謝懷安。

她對于謝懷安的印象,還停留在上次進宮時,他乘坐着馬車橫沖直撞的樣子。

那日竹宴上,他似乎也有出來過,但顧休休沒怎麽關注他,替顧佳茴應答了兩個問題,後來下了雨,便追着元容離開了。

她不喜歡貞貴妃和四皇子,自然對謝家也沒什麽好印象,連帶着看見謝懷安都覺得有些晦氣。

顧休休很想裝作看不見他的樣子,但謝懷安向皇後行禮過後,便看向了她:“某聽聞了顧家女郎在永寧寺行宮的義舉,實在佩服!”

沒等到她開口,皇後已是笑吟吟道:“小顧能有那麽多英勇的舉止,還是多虧了你們謝家從中推波助瀾。”

言外之意,若不是貞貴妃和四皇子盡出幺蛾子,搞得人心惶惶,顧休休又怎麽會身陷險境,不得不在生死面前,做出選擇應對。

雖然皇後說話有時候比較直,但在北宮裏待了二十多年了,那指桑罵槐,陰陽怪氣的功夫也是爐火純青。

平常人被皇後這樣臊上一句,已是恨不得鑽進地縫裏了,偏偏謝懷安不是尋常人,他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溫聲道:“娘娘擡舉謝家了,想來其中是有什麽誤會。”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聲無響,最是煞人。

皇後斂住笑意,看向謝懷安,似是在打量什麽:“是不是誤會,世人心中自有定奪。”

她微微呼了口氣,看起來謝懷安長得模樣不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她兩腳踢下去。

夏嬷嬷仿佛看出了皇後心中所想,連忙扯住了她:“娘娘,時辰不早了……”

怕制不住皇後,又補了一句:“四皇子沒準過會就走了。”

“說的也是。”皇後思忖了一下,緩緩下了步攆,朝顧休休招了招手:“走,小顧!”而後在夏嬷嬷及宮婢的簇擁下,率先走進了禦書房。

夏嬷嬷走得極快,仿佛慢了一步,皇後就會跑回去給謝懷安打得鼻血橫飛——皇後的父親是武将,秉承着能動手就不動口的理念,剛入宮那會兒,皇後連皇帝都揍過——雖然是一場誤會,皇後誤将皇帝當做了偷窺她沐浴的賊人。

說起來,當年皇後入宮也是逼不得已,王家老夫人一連生了好幾個兒子,卻只有這麽一個女兒,本族嫡系中,唯有一個皇後是女郎。

若非是如此,誰也不願意将皇後這個炮仗扔進北宮裏。

好在皇後在宮中待久了,性子也散漫下來,後來減少了動手的頻率,只是若遇見什麽不讨喜的人,仍是會活動手腳,忍不住躍躍欲試。

皇後進了禦膳房,顧休休便也跟了過去,不欲跟謝懷安多說什麽。

謝懷安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勾起唇角,朗聲道:“小姑子……”

瞧見她那冷淡而美麗的臉龐,精致絕倫的容貌,宛若天人所造,似是高嶺之花,一幅難以觸碰的模樣,便叫人想要折斷她,摘了去。

顧休休頓了一下腳步,聽見他漫不經心道:“人,太聰慧了不好。”

謝懷安的嗓音溫柔地近乎詭異,似是情人間的喃呢一般,輕而淡。

顧休休沒有理會他,繼續向前走去,雖然沒有轉過頭,卻也知道謝懷安在一直看着她。

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她若是不機靈些,如今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還能在這裏聽他‘善意’的提醒?

顧休休進了禦膳房後,那背後灼灼的目光,總算是消散了去。

她一進門,便站住腳,對着一旁的秋水道:“秋水,你讓人去找一找太子殿下,我有話想跟他說。”

秋水應了聲,問道:“女郎要在何處與殿下見面?”

顧休休沒想太多:“哪裏都行,你先找他來。”

左右他們要成親了,北魏民風一向開放,只要不做太過火的事情,才沒人會管他們私底下見不見面。

夏嬷嬷已是将皇後送進了禦膳房中,雖然皇後不願親自煲湯——就算願意,夏嬷嬷也不會讓皇後動手,萬一毒死了皇帝,事可就大了。

只需要皇後在禦廚一邊站着,而後将禦廚洗幹淨切好的配料,扔進鍋裏,有了參與感,這湯就算是皇後親手煲的了。

顧休休在一邊看着,見皇後扔個配料,伸長了手臂,脖子連同身子向後恨不得撤八百米的樣子,忍不住道:“您輕一點放,只要鍋裏沒有水,油便迸濺不到身上。”

“……真的嗎?”皇後勉強往前移了移,按照顧休休所說的話,輕輕将手中的配料放進了鍋裏。

果然沒有油星子迸濺出來。

皇後呼了口氣,立刻退出了幾米遠,将剩下的活兒都交給了禦廚。

她雖然與尋常女郎不同,酷愛武術騎射,但也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未下過廚,做過飯。

煲湯需要一段時間,秋水從院子裏走了進來,到顧休休身旁道:“太子殿下到了。”

“……”她愣了一下,道:“這麽快?”

從方才她交代秋水,讓人去尋元容,到現在也不過是片刻的時間。那東宮離北宮好像有一段距離,并不算很近。

秋水動了動唇,到底是什麽都沒好意思說,只是含糊道:“或許殿下本就在附近。”

皇後習武,耳力極好,更何況顧休休也沒有刻意避開她,聽見兩人的對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小顧,你快去吧!這湯還需要些時間才能煲好。”

顧休休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紅着臉,快步離開了禦膳房。

屋外天色已黑,元容就侯在禦膳房外。

秋水和朱玉都識趣地退避開,顧休休一人走了出去,看見那道颀長挺拔的身影,不由放慢了步伐。

她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譬如那混進獻舞女郎中的西燕刺客,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為何會知情,更不知道自己解釋過後,他會不會相信她說的話。

但如果她不說,也不去解釋,那元容就會毫無防備,很可能在太後誕辰那日,再重蹈覆轍,被西燕刺客捅傷。

顧休休停在他身前,微微垂着頭,許是因為有些緊張,她腰板繃得很緊,手指在衣袖中輕絞着:“殿下……”

元容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繼續說下去。

她張了張嘴,又合了上,貝齒輕咬着唇,表情十分糾結的樣子。

就在顧休休醞釀一番,準備好說辭時,忽而有宮婢從宮牆外路過。

宮婢們看見元容,俯身施禮,待她們離去後,她卻是又有些忘記自己想說什麽了。

元容一直在看她。

月光下的佳人絕世,雲鬓峨峨,清眸流盼,溫柔的白光灑在她的烏黑的發上,似是銀霜,将她映襯得宛若仙子,不切真實。

雖然并沒有刻意往哪裏看去,但視線就是不住落在她的唇瓣上。那溫熱而柔軟,唇瓣緊密地貼合的一幕,仿佛刻在了腦海裏,時不時就會跳躍出來,擾亂他的心神。

他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似是想要輕輕觸碰,卻又頓在半空:“豆兒……”

顧休休擡起眸:“啊?”

元容輕聲問道:“這裏看起來很黑……孤是說,你緊張嗎?”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