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一場生命的賭注

第46章 一場生命的賭注

原景顫抖着手指碰了碰鍍金的鏈子，鐵的，帶着體溫，他姐夫有一定的身手，但相較古代的江洋大盜還是遜色太多了，顧冥則居然狠心用這麽殘忍的手段廢了姐夫，又借助神農血的愈合能力讓他不會喪命。祁父雖然目不能視但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傷痕想必驚人的很，否則也不至于讓原景突然沒了聲音。但這些痛苦說實話他已經承受了太多年，到現在已經麻木的習慣了，他最關心的也是唯一關心的事情卻還沒有得到答複。

“她怎麽樣？你能見到她麽？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我？我們的兒子長的像我還是像她？”他開始有神采起來，縱使他們都知道看到的不過一片黑暗。

原景啞然，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他也明白姐姐和外甥或許是姐夫支撐下去的唯一力量，人往往就是這樣，你的信仰在，生命就在，信仰灰飛煙滅了，生命即便在也好像不複存在。

“我帶你去見你兒子。”原景拉住他姐夫骨瘦如柴的手，總算想出個中規中矩的答法，但同時他不願意去想但又不得不想的就是，當姐夫重新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卻不見當初相知相守的那人，也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顧冥則呢？我們怎麽走？”祁父眼中生出一種類似希望的東西，這是他宵想很多年而不得的，可是對那個人的懼怕卻一絲未減少，這讓他多少開始顧忌這次的希望會不會是泡影。

“放心，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原景其實自己心裏也沒有什麽底氣，但人總是習慣隐藏自己的情緒來安慰別人，就好像也能給自己堅持下去的勇氣。

顧斷原本一直插不上話，手裏緊握着自己的手機，這裏面他和顧風裝備了特殊的通訊軟件，只要衛星覆蓋之處全部無死角，只是他已經超過十分鐘沒有接到顧風傳來的平安訊息了，他意識到事情似乎不妙，連忙聯系蘇木讓他把祁天立刻送至他長大的孤兒院，那老院長既已知道了他們的事一定會盡己所能保祁天平安。索性蘇木還聯系的上，讓顧斷不禁松了一口氣，蘇木家也算是白道上相當有勢力的家族，幹爹是不會輕易把主意打到蘇木身上，只是顧風恐怕已經有了危險，顧斷不免開始焦慮。

“我們現在就帶人走，今天就動手。”姑娘神色緊張的推門進來，也不管裏面的人是不是在聊天，原景連忙将姐夫掀起的衣服放下。

“你們也察覺出什麽了？”顧斷的反應很機敏，他一直和顧風保持着聯系，這兩個絕頂殺手也不可能一門心思的撲過來不考慮後顧之憂。

“顧冥則開始行動了，他可能已經在向小島這邊走了，島上的人馬上就會接到消息，我們不能坐船，從小島的西側下去，在一片密集的小樹林裏，有一個我事先隐藏好的汽艇，只是還沒有打氣，我們沒有時間了，快走！”

顧斷的反應很快，立刻抱起自己的岳父朝原景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匆匆的下樓，祁父有些緊張，死死的抓住了顧斷的手，此刻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他突然沒來由的湧起強烈的恨意，如果不是顧冥則毀了自己的眼睛，他也不會成為這些人的累贅。

門口的兩個守衛已經被幹掉了，手法十分巧妙，讓人看着這兩個人似乎睡着了般，并不是沒有了呼吸。

“我老公去破壞小島的電纜和信號，我們趕快去給汽艇打氣！”姑娘帶着幾個人剛跑進一邊的樹林，騷動聲已經響起來，霎時間小島上所有的燈光熄滅，一瞬間的恍惚讓所有人莫名的生出一種恐懼，那些微不足道的星辰散發出幽幽的慘白的光，根本照不清他們腳下帶着潮意的泥土。姑娘腳步頓了一下，顧斷知道她在擔心那個男人，但只是這一瞬，身後已經有槍聲響起，姑娘沒再猶豫，拉起他們瘋狂的跑着，可偏偏樹叢裏雜草多，枯枝爛葉也多，許多老樹的根裸露在地表外，踩到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即便沒有燈光照明也很好定位，後面的追兵似乎是有所顧忌才不致讓他們這些人被槍子打成篩子。

“從這裏再跑一百米你們就能看見那個汽艇，打氣的工具就在汽艇上面，打氣之後還要手動滑一段時間，等到它吸收了足夠的太陽能才可以發動，我就不陪你們了。”說着姑娘似乎放慢了腳步。

顧斷一驚，這女人是想讓他們乘着汽艇逃跑自己留下來對付這些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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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去！你快帶他們走！”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對夫妻出事，這原本就沒有他們的事，如今他們一走，唯一離開這座島的工具沒有了，這兩個人留在島上，即便是世界排名第一的殺手又怎樣，在并不大的地方和幾倍于他們的對手較量，結局也不過只有一個。

“閉嘴！你那點本事還好意思說！更何況我的牽絆在島上！”姑娘厲聲制止了顧斷，已經完全停了下來，回手向後開了幾槍，不遠處傳來痛苦的悶哼聲。

顧斷抱着祁父，根本不能停下腳步，索性聽後面的追兵似乎數量并不多，咬着牙閉着眼又瘋狂的跑起來。原景畢竟體力不如他們，勉強跟得上顧斷的腳步卻沒有力氣插進他們的話，但看到姑娘已經不跑了，他突然眼圈一紅。

後面響聲四起，不斷有人中搶的聲音，但幸好沒有聽到姑娘的聲音，他們很快摸索到了汽艇，顧斷将祁父放到汽艇邊開始跟原景瘋狂的向裏注氣，汗水從他們頭上流下，幾乎打濕了睫毛，他們都很久沒有經歷過這麽驚心動魄的場面了，脖子上被海風一吹帶來絲絲涼意，顧斷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陣發酸但卻不敢停，這是姑娘冒着生命危險為他們争取來的時間，打氣其實只用了不到三分鐘，顧斷卻覺得過了三天那麽久，他把自己的手機扔給原景，又把祁父抱上了汽艇。

“手機上有孤兒院的地址，把他父親送到那裏和他見面，你自己務必小心一點。”說着撿起自己的手槍，就要沖回去。

“顧斷！你幹什麽！”原景低吼一聲，死死抓住顧斷的手臂，眼睛幾乎都要瞪裂。

“我不能讓他們兩個替我們死！這種事我顧斷做不出來！”顧斷用力的掰開原景的手指，将那汽艇推到了海水裏，他深吸一口氣，頓了頓“我愛祁天……”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跑回了樹林，原景看着顧斷消失在夜幕裏的背影，覺得自己仿佛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們五個人到這裏來，最後就只有他走出了這個小島。他咬了咬牙不再看這個充滿了硝煙和冷酷的地方，拼命地滑起了漿。

“都是我連累你們。”祁父靠在汽艇的一邊，眼淚已經被海風吹得無法在臉上逗留。

“他們不會有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祁父，兩個人就沒再說一句話，只是用盡所有的力氣劃着船，付出的代價越大，他們逃生的這個機會就顯得越珍貴。

其實顧斷再說出那句我愛祁天之後，心裏狠狠的疼了一下，他真怕自己就這麽見不到小白癡了，他還承諾過祁天，他們還一起暢想過未來，祁天并不知道他來了這裏，他還在那個充滿着夢想與青春的校園等着他，等着他過和以前一樣的日子。但是對男人來說這世上有太多重要的事，愛情只是其中之一，有時最可悲的就是，當你真正成長了，你就再也無法為其中的一個傾盡所有，你無法為它而懦弱，為它而自私，為它而堕落，你肩負着你的責任，你的虧欠，你的過錯，即便是這樣，卻還是想說，真的很在乎，每一個。

等他到了姑娘和他們分離的地方就止住了腳步，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重血腥味和子彈的味道，可是周遭已經沒有槍聲了，他突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呻吟，壓抑着痛苦，就在他左前方的不遠處。他連忙朝那裏跑過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姑娘癱在地上，從她手指縫中流出源源不斷的鮮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男人面如死灰的将姑娘抱在懷裏，顧斷甚至不知道她傷在哪裏，但他卻知道，無論哪裏，這姑娘都已經是個快要當母親的人了……

“顧冥則到了。”男人見是顧斷，才緩緩放下槍，之後就一語不發，緊緊的握着姑娘的手。他們現在沒有藥，沒有醫生，姑娘又止不住的流血，所有都只是時間的問題，時間一到……

“你會不會游泳！”顧斷一把抓起他的領子，急切的問道。

“會.”男人似乎不明白顧斷的意思。

“外面的人馬上就會知道我們子彈不多了，以顧冥則的性格，絕不會耐心等待，我去擋住顧冥則，原景他們劃船一定不快，趕緊追過去，喊他們停一停，那兩個可都是最好的醫生最珍貴的藥！一定可以救她！”說罷顧斷提槍向島中心走去。

“那你怎麽辦！”男人聽到或許可以救他妻子，仿佛又充滿了力量，一把将姑娘抱起，卻又不放心顧斷。

“你們不是說他沒有時間再培養另一個接班人了麽？我就賭一把。”顧斷拎着槍向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