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尴尬

許多年過去後, 如果要姜鹿重新回憶起這段往事，他是不願意的。

林楓妮這位小姐姐他在北城見過，是某個公司的助理, 外派給程江臨負責對接任務的, 但是姜鹿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出現在程江臨身邊, 然後還要在明輝集團的一樓大堂裏, 叫程江臨程總。

話說他好像是忘了點東西…………

比如當時剛得知新領導姓程，還是海歸的，還是近期的……

在這一瞬間, 通通想起了！

姜鹿感受到程江臨遞來的一瞬間沉默, 此刻他正在社死, 雖然表面上只有一個人社死, 但實際上, 有兩個人。

姜鹿說：“程總好。”

楚銘鑫在後面大驚失色：“……？”

林楓妮：“……？”

唯獨程江臨較為淡定的說：“你單獨來一趟辦公室。”

姜鹿直起腰看他的時候, 程江臨已經在盡量維持一個作為領導的形象了。

姜鹿現在的眼神太迷茫了。

實在拿他沒辦法。

“待會兒有事要處理，我們先進去吧，有什麽問題進了辦公室再說。”林楓妮作為助理，還是需要解決當下處境的。

她的話非常有力，在場的每個員工一下子就想起待會兒還得開個大會議, 紛紛重新排隊，一下子又恢複剛才的嘈雜熱鬧的環境裏。

這裏只有姜鹿受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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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程江臨看了他一眼，語氣說不上冷漠，但也說不上溫情：“跟着進來。”

沒錯, 就跟一個很有權威的領導在吩咐他做事一樣……

太陰影了, 瞬間萎了。

在後面的楚銘鑫看了全場，身後有個人推了推他：“你怎麽了？”

楚銘鑫回過頭, 認出來這位正是在群裏爆料的助理：“話說剛才那個人，是……”

“空降領導，你值得擁有。”

楚銘鑫：“……”

鹿鹿，祝平安。

“啧，剛才那個人怎麽回事，竟然敢跟程總正面對上，他牛逼啊。”

楚銘鑫呵呵笑了一下，并未出聲。

“我剛才離得太遠，沒聽清他在說什麽，你知道說的什麽嗎？”

楚銘鑫擡頭仰望天花板：“不知道。”

他不是很想知道。

程江臨坐電梯有專屬的，準确來說，高管級別的都是坐另一個電梯，姜鹿八百年沒想到居然還有機會坐上這樣空曠的電梯裏。

上到十幾層樓之後，林楓妮非常識相的留下空間給他們，然後姜鹿跟着程江臨進了辦公室。

“時間到了，我叫你。”

程江臨說：“多謝。”

然後關門，鎖上。

姜鹿還吓了一跳，下意識小聲叭叭的：“你還鎖門……”

程江臨這時候才放下那高高的姿态，微微低頭：“吓到了？”

姜鹿那瞬間所有的心思都沒了，但還是很沒骨氣的問：“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眼神兇狠的表示，你要是不坦白，咱們就散夥吧！

誰知道程江臨也說：“我以為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

啊？！

姜鹿僵硬道：“憑什麽？不對，為什麽？”

“你不是知道嗎？”

“知道什麽？”

“知道我的工作，你當時在咖啡店裏說的。”程江臨很少開玩笑，姜鹿開始回憶，他真的說過嗎？

姜鹿說：“我只知道你是個老板，我怎麽知道，你還是我領導，你就是騙我，你還狡辯。”

他看着情緒激動，程江臨就伸手抱着他，也不說話。

姜鹿發洩過之後，感覺沒什麽意思了：“你幹嘛不說話，不反駁我？”

他覺得自己剛才有點無理取鬧，不太好意思了。

程江臨說：“因為你不喜歡我說的話，我就不說。”

姜鹿說：“你現在可以說了。”

“你真的要我說？”

“說！”

程江臨揉了揉他的頭發：“我錯了，是我考慮不周，沒跟你說清楚。”

姜鹿緩緩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那股憋着的氣一下子就散了。

完了，他真的完了。

他現在真的沒脾氣了。

這時候，外面的門被人敲了兩聲，是林楓妮提醒他們時間到了。

姜鹿一下子就清醒過來：“我得上班了，不然要……扣錢。”

說完後，姜鹿瞥着程江臨。

小家夥眼神犀利的仿佛在控訴。

但事實上卻是……

“鹿鹿，你已經遲到了。”

姜鹿一個月就那麽點工資：“是你的錯。”

“嗯，我的錯。” 程江臨輕聲說，“扣我的卡。”

他們從辦公室出來後，姜鹿率先急沖沖的走了出去，連招呼都忘記打了。

而後程江臨在後面走出來，臉上的表情變得淡然，深邃的眼眸斂去最後一點情緒，又恢複成一個資本家的模樣了。

“看不出來，你還真會哄人。”

程江臨無情提醒道：“工作時間，不談私人問題。”

林楓妮服氣。

這次的會議人數，基本上是總部裏所有人都在了，除了董事會的那些，早就公開過外，其他大多數是基層員工，算是個比較嚴肅又小型的介紹會。

姜鹿進來的時候，基本人齊了，座位也滿了，還是楚銘鑫給他留了一個比較靠前的位置。

他坐下放包，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楚楚，你也會選這個位置嗎？”

楚銘鑫翻了個白眼：“我來的時候，已經滿了，老板娘。”

姜鹿差點被水嗆到。

“你發神經？”

“小心點啊，你現在的身子可金貴了呢。”

姜鹿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楚銘鑫說：“我已經打聽得很耳熟，你對象就是咱們新任的領導，海歸哎，有能力有才華，現在或許沒入股，但聽說是公司想給他股份，他自己拒絕了，那相當于是咱們的半個老板，你還不是老板娘啊，給我抱個大腿啊，親愛的。”

姜鹿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我剛才跟他吵了一下。”

楚銘鑫：“why？”

“他瞞着我啊，換做你，你不生氣嗎？”

“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話說，你之前問過他工作的事嗎？”

這問題問得好，姜鹿莫名心虛：“我原本這段時間去問的。”

好家夥，結果來了個當面對質，可牛逼壞了。

“所以……只要對方解釋清楚就沒事了，你就別矯情了。”

姜鹿說：“我現在沒事了……就是心情有點複雜。”

楚銘鑫說：“你也別複雜了，你現在紅了。”

“？”

“恭喜你，一個叫領導為哈尼的人，你出名了。”

姜鹿：“……”

明輝集團以前是家族企業，現在為了發展，擴大範圍的不斷引進新人才，已經不局限于家族這兩個字了，但依舊是李氏為大頭。

李長淮作為目前掌管集團的董事長，他是第一個出來講話的。

姜鹿不是第一次見過這位大大大大老板，他以前很欣賞這種有資本有能力的人，現在嘛，他的視線完全被另外一個人吸引住了。

他看過去的時候，正好跟程江臨的視線對上了，不過眼神擦過一瞬間的事，姜鹿立馬坐姿端正。

接着他瞧見程江臨嘴角翹了一下，總感覺在對着他笑，但下一秒，仔細一看好像沒什麽表情。

這場大會議下來，說的什麽，姜鹿全程沒聽。

程江臨在臺上講話的樣子，自信大方，從容坦蕩，開頭驚豔，收尾完美。

他在臺下不講話的時候，那雙好看深沉的眼睛卻在看着他。

這還聽啥啊，直接被蠱惑了好嗎。

會議結束之後，就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其他同事都散了，姜鹿跟楚銘鑫去食堂吃飯。

排隊的時候，他低頭拿出手機。

J·L：今晚下班要不要一起回去。

LU：要要要！

J·L：不生氣了？

LU：不不不！！！愛你愛你麽麽噠。

程江臨嘴角勾了勾，上方傳來李長淮的聲音後，把手機放下，才發現對方正盯着自己看。

他說：“內容沒有問題，你有問題可以提出。”

李長淮輕咳一聲：“你有意思嗎？”

程江臨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味深長的說：“有意思極了。”

李長淮：“……服了。”

今天下班之後，姜鹿告別了楚銘鑫，遠遠的看見葉瑄過來接他了，心想果然是在一起。

他放下心就到停車場找程江臨。

程江臨看見他後下了車，幫他開了車門，然後關上。

姜鹿說：“程總，我們今天去哪裏吃飯啊。”

“現在是下班時間。”

“嗯？嗯……”姜鹿試探的說，“哈尼？哎，算了吧，我對這個稱呼過敏了，我怕死了。”

姜鹿在他面前慫了，程總突然想起某些往事……

他微妙的說：“你還曾經記得自己說過什麽嗎？”

“說什麽？”姜鹿還不太理解。

程江臨說：“比如一開始你對我這份職業的評價。”

“你的評價。”電光火石之間，姜鹿突然想起某些事，比如幾個月當着程江臨的面吐槽新領導的事，就……感覺挺久了。

艱難回憶着，他當時說了什麽來着？

我懷疑他更年期到了，有事沒事都在找事。

新老板肯定在示威，我告訴他兩個字，做夢！

那個撲街又發表新規定了，簡直強人所難，不可理喻。

呵，領導根本不做人……

程江臨淡淡的幫他回憶着：“嗯，我不做人。”

姜鹿：“……”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無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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