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同居

外面陽光十足, 卧室內被厚重的窗簾布遮擋，光線昏暗，室內的空氣隐約能聞到一種清淡的山茶花味道。

姜鹿沒什麽力氣的動了動手指, 就好像腦子是清醒的, 但身體沒什麽力氣, 渾身上下跟散架似的。

他閉着眼, 額角出了汗，後頸也是黏糊糊的，轉了個身直接窩進程江臨的懷裏。

姜鹿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臉, 皺了皺眉才輕輕的睜開眼, 看見人後, 又極輕的短促的笑了。

“好熱啊。”

今天開始升溫了, 昨天還是冷的, 半夜的時候沒來得及調溫度, 室內比室外熱。

程江臨先起來了，姜鹿抓着他的手臂，好像想說什麽，但又忘了，昨晚他應該是在争辯來着。

結果……一句争辯, 換來一次沉重的打擊。

姜鹿雖然受不了，但後面程老板就沒說話了。

“先睡會兒。”程老板站在床邊把他的手放進被子裏，走進浴室了。

等程老板洗了澡後，又帶着姜鹿去洗澡了，戲水啥的不太可能, 因為姜鹿肌肉隐隐酸痛, 再來一次是受不住。

程老板幫他擦身體的時候，姜鹿說：“要遲到了。”

程江臨幫他穿褲子, 輕笑一聲：“怕什麽，你就說路上碰到了也要遲到的程總，一并送你回公司。”

姜鹿本來還有點迷迷糊糊的睡意，被他這句話逗笑了。

程江臨站起身來，捏了捏他的臉：“精神了？”

程老板的浴室裏，幹濕分離，外面有一面全身鏡，是後來加上去的，剛才洗完澡，光着身子就站在那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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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脖子鎖骨裸露在外的皮膚，其他地方一小塊紅一小塊青的。

因為皮膚白，看着還挺恐怖。

姜鹿誇張的說：“我感覺被家/暴了一晚上。”

“嗯，我承認昨晚動作比較大。”程江臨說起這些事來，坦坦蕩蕩，就好像在聊天氣如何一樣，“但是你想想昨晚你說了什麽？”

姜鹿懶洋洋的穿襪子：“不就是我要搬出去，你也沒反對啊。”

程江臨看了他一眼，給他倒了杯水後，自己也抿了一口，嘴角隐隐有笑意。

“沒關系，我們今晚也可以繼續讨論。”

姜鹿去洗了手出來，這句話感覺怪怪的：“……”

吃早餐的時候，姜鹿忽然靈光一閃，放下筷子：“今晚……你不會還要來吧，我會疼的。”

程江臨微微挑眉：“我一向勤奮。”

勤奮這個詞是這樣用的嗎？

姜鹿嘀咕着：“我哪裏惹你生氣了。”

男人心海底針。

老男人心，是他摸不到的宇宙中心。

姜鹿認真的想了想，直到在車上他才問：“是因為我要搬出去的事嗎，你也沒反對，昨晚不還……我争辯贏了。”

程江臨說：“那是因為你說太漲了，不要了。”

姜鹿耳根子發燙：“你不用說出來吧。”

“我在愛你的時候，這些話很好聽，不介意你再說多幾次。”

姜鹿不吭聲了，反正說不過老男人，腿長在自己身上，想去哪就去哪，大不了以後再哄哄。

到時候十二月就搬過去新家了，姜鹿就沒理由跟他分開，所以就這一個月而已。

俗話說距離産生美。

姜鹿心想，要是程老板膩了怎麽辦，又或者說，他會發現自己其實也沒有很好。

嗯嗯，确實他缺點太多了。

“程老板，你覺得我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程江臨瞥了他一眼後，又看着前方。

眼睛不會說謊，姜鹿的眼睛更加不會。

“你問我的話，大概是一個喜歡看熱心運動番，偶爾迷糊偶爾偷個懶，做事很有原則，做飯喜歡先放鹽，吃蘋果不愛吃蘋果皮，愛吃酸的二次元青年，目前且永遠的身份，我的男朋友。”

姜鹿沒說話半天，之後才支支吾吾的說：“那蘋果皮确實不太好吃啊。”

程江臨笑了：“我也沒讓你吃過。”

接近年底會議特別多，姜鹿從早上開始就沒停過，因為公關部現在缺少經理，隔壁宣傳部的還要負責幫忙組織工作。

雖然如此，但公關部不缺資歷夠深的老員工，也不用很麻煩，大家都很自覺。

特別是年底，沖業績，拿年終獎，那才是重中之重。

除了準備下個月的面試，姜鹿也要開始想辦法掙錢，總不能因為男朋友太優秀，他就懶惰吧。

從十一月開始，姜鹿跟程老板見面的機會，縮短到一周一次，有時候甚至沒有。

姜鹿忙到晚上十點左右的話，他就直接回自己的房子，而程老板如果出差的話，一去最短兩三天，最長一周。

他們也視頻過，但很多時候，都是姜鹿聊着聊着睡過去，一覺醒來，就發現手機裏的畫面變成了酒店的枕頭。

這讓他意識到，程老板在他睡着之後，沒有關掉手機，某種意義上他們在一起睡覺了，盡管是隔着手機的，也讓他倍感暖心。

直到過了十一月後，情況還算穩定下來，不，也不算很穩定，因為公關部策劃組要準備年底活動了。

所謂的年會。

按照以往，那就是每個部門都要出一個活動，然後參與抽獎。

去年公關部直接搞了個大合唱，雖然姜鹿覺得這太tm的尴尬了，但最後居然拿了個二等獎，然後他抱了個ipad跟一萬塊獎金回去，沒錯，就是他現在經常拿來看番的iPad。

雖然他很尬這種行為，但是獎品跟獎金他簡直饞得很。

今年他想要家電，比如掃地機器人之類的，或者智能冰箱，或者廚房三件套也可以！！

然而問題來了，表演什麽節目呢？

公關部的人，發起了群投票。

一繼續大合唱，二搞個男團，三搞個女團，四小品相聲，五看你們有什麽提議。

姜鹿，作為一個從來不追星的人，問了句：“男團女團是什麽東西？”

楚銘鑫，作為一個從來不追星的人，回答了這個問題：“就是一堆男的跳舞唱歌，跟一堆女的跳舞唱歌。”

姜鹿恍然大悟：“那跟大合唱有什麽區別。”

“不知道，你今年想參加嗎？”

“那我要看看是什麽節目。”雖然獎品獎金很誘人，但姜鹿也是個有原則的人。

最後的結果，選了女團舞。

原因是今年招聘女生多，給她們發揮的機會，如果拿獎了，也是她們的本事，老前輩就不參與。

這樣的話，姜鹿表示也沒有辦法了，只好安安分分的做後勤。

結果在她們排練的時候，十個女生，有九個不會劈叉。

然後帶頭的那個，看見姜鹿後：“鹿鹿，你劈一個給她們看看！”

正在搬東西的姜鹿：“……”

他只是經過而已。

今天的姜鹿穿了運動褲過來，他将重物放下後，直接在地上順滑的劈了個叉。

姜小鹿表示，這并沒有難度。

楚銘鑫本來在看熱鬧的，也走過來，在地面咻的一下，劈叉完成。

“我也會啊。”

九個女生：“……”

憑什麽就兩個男生都會，而她們一點都不會！

下班回家的時候，姜鹿把這事說給程老板聽。

程老板問：“為什麽你會？”

姜鹿說：“因為我高中是文藝部的，可能是練過吧，導致我高中大學長不高了。”

程江臨微微笑了一下：“還挺驚喜，鹿鹿的身體柔韌度不錯。”

姜鹿笑了笑沒說話。

到了晚上，他就笑不出來了。

尼瑪，那玩意該不會長刺了吧？

次次都這麽疼。

程老板一旦開了葷，一個月有那麽幾天是很急的，但一般就那麽幾天而已，之後還是那個禁欲冷淡的程老板。

這還是姜鹿對他的第一印象，第二印象當然是紳士儒雅的程老板。

很快日子來到十二月中旬，他們的新房子可以正式入住了，其實房子在十月底就裝修好了，但剛裝修好的房子并不能第一時間搬進去，需要散散味什麽的。

然後程老板就把日子延遲到十二月。

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但是噩耗來臨，程老板要出差，搬進去的白天，姜鹿還在興奮的到處跑，到了晚上，就跟打了鎮定劑似的，安靜的坐在那。

但程江臨說：“事情不多，我會在零點趕回去的。”

姜鹿還是挺懂事的：“好，我想等你回來。”

“嗯，我也想聽你說話。”

說是這麽說，但誰知道會不會臨時突發狀況，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姜鹿在這房子裏轉悠半天，發現雖然是新房，但是客廳每處角落的布局都讓他異常熟悉。

比如他進門時，脫鞋換鞋的位置與方向，直接走進去之後，一大片窗戶能看見樓下小區出入口，然後還有平時工作的小桌子，連高度寬度都是一樣的，還有他最愛的懶人沙發，桌子上面放着一排新一年的日歷，旁邊放了一支馬克筆，還是他用慣的色號。

姜鹿坐在沙發上，一擡頭便是電視機，黑漆漆的屏幕映着燈光。

今晚，姜鹿很想見程江臨。

不止在今晚。

牆上的挂鐘不是姜鹿房子的那個，是程老板卧室的挂鐘，一模一樣。

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

姜鹿在沙發上癱坐着，睡意朦胧，但他不能睡着。

直到一聲門鈴突如其來的響起，姜鹿馬上直起身子，大晚上的誰啊？

這房子按理說就他跟程老板知道吧，難道是程老板的朋友？

這麽晚了還要過來嗎？

姜鹿将抱枕放在一邊，站起身走過去，剛走近門口，還沒來得及打開安裝在門口邊上的屏幕，就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

姜鹿心髒怦怦直跳，他直接打開了門。

程江臨眉眼深邃，面無表情的近乎冷淡，但他笑起來的時候，能弱化這一份冷漠。

他笑了笑，嗓音醇厚：“我以為你睡着了。”

姜鹿說：“沒有。”

這句話說完後，兩人都突然沉默了。

一人在房內，一人在房外，都沒有移動。

姜鹿擡起眼，心中那點感動、酸楚、滿足全部都翻出來了，在心髒邊緣徘徊着，一不小心可能就要爆發情緒。

姜鹿輕輕的說：“歡迎回家。”

所有的情緒化作一句輕描淡寫又重如青山的話。

程江臨這才踏進家門口。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居也要有儀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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