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傅天一動不動，一雙眼睛牢牢地盯着在他身上作亂的家夥。

看着他撲在自己懷裏，看着他笑語嫣然，迷離的眼神裏滿是狡黠，看着他湊近了輕淺地喘息，看着他擡手撫弄自己的眉眼唇鼻，看着他撕裂自己的衣服，然後伏低腦袋，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慢慢睡去，重新回了高中生的樣子。

四周的空氣燥熱粘稠，傅天閉了下眼睛，努力控制着體內四處亂蹿的火苗和施暴的沖動，最後深深吐納幾口氣息，認命地嘆了口氣，伸手将懷裏的人摟住，調整了一個能讓他睡得舒服的姿勢，就那樣細細地瞧了一整晚。

…

方星琢又做夢了。

這次的夢說不上特別，就是有些不同。

不同于之前他做得那些上古啊、天裂啊、部族啊、洪荒之類的夢。

而說不上特別則在于……似乎每個這年紀的少年人，都會做上幾次這種夢——帶點兒顏色的旖旎的夢。

夢裏的地點是方星琢不熟悉的地點，夢裏的人物，除了他自己，還有個配合他的人。

那人身影依稀，面容稍稍有些模糊，但技巧卻很是熟練。

方星琢在夢裏被他這樣那樣擺弄了好久，完全不能自己，直到瀕臨頂點他努力向那人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方星琢猛地清醒了過來。

第一感覺是熱，好熱。

第二個感覺是——好熟悉的場景。

近在咫尺的面孔，八爪魚一樣扒在對方身上的自己。

尴尬的是……他此時的身體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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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上次怕吵醒傅天的顧忌，這次他快速起身下床，二話不說一溜煙跑回了對面自己的房間。

這天是星期天，大部分同學都回家了，也有一些留在學校學習的。

而他們1班因為昨天在學校附近的飯店聚餐慶功，劉銘宇王舒方星琢他們幾個玩得有點嗨就都沒回家，離開飯店後直接回了學校宿舍。

難得一個周日，王舒隋一鳴和劉銘宇三個家夥都沒睡懶覺，而是早早地起了床。

三人在劉銘宇的房間裏會了面，一番商量之後準備出門。

一出門就看見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方星琢，正蹑手蹑腳地關上門，又蹑手蹑腳地往前走去。

王舒三人：“……”

三人中隋一鳴最是憨傻直接，見狀沖着方星琢就叫了一嗓子：“星星你幹嘛呢？怎麽鬼鬼祟祟的？”

方星琢被他這一嗓子吓了一跳，第一時間轉頭看向傅天的房間，接着飛跑到隋一鳴面前，比劃了個“噓”的動作。

“小點兒聲！”

隋一鳴一臉茫然，倒是聽話地壓低了嗓子，問：“怎麽啦？”

方星琢支支吾吾解釋道：“學神還在睡，你不要打擾他，快走快走。”

隋一鳴看他這催命似的架勢還是不懂，被方星琢推着下了一層樓梯又接着像個好奇寶寶似地發問：“學神還在睡你出來幹嘛？你們不是總在一起的嗎？”

說到這個隋一鳴還傷心來着，學神沒來以前他可是方星琢最好的朋友，方星琢從家拿什麽好吃的都會想到他。

可自從學神來了以後方星琢就天天黏着學神，從家裏拿的好吃的也都先“孝敬”學神了。

他在星星心裏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方星琢聽他這麽問接着支支吾吾，道：“我今天有事兒要回家一趟，學神他……他也不是總跟我在一起的。”

隋一鳴個沒眼力價的，還想接着就這個問題展開讨論，一旁王舒已經看出貓膩，把隋一鳴拉到一邊，自己把他和方星琢隔開：“你問這麽多幹嘛，咱們現在的重點是劉銘宇的表白。”

方星琢被“表白”這兩字驚了一下，随即想起昨天聚餐的時候劉銘宇說過，要向一個暗戀了很久的女孩兒表白。

原因是因為在運動會上劉銘宇撐杆跳比賽時，那個女孩兒在旁邊為他加油來着，劉銘宇就讓小夥伴們幫他分析看是不是有戲。

王舒和隋一鳴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當時就慫恿他表白一波試試。

方星琢當時聽了一耳朵也沒多想，沒想到這會兒劉銘宇真地要去表白，這時他也終于發現劉銘宇打扮得油光水滑的，好像還噴了點兒香水。

“怎麽樣星星，我這打扮得還行嗎？剛剛我就想找你幫我參謀參謀，他倆的眼光哪兒比得上你，可王舒說你在學神房裏，不讓我去打擾，話說你和學神睡一個屋不擠嗎？床那麽小。”

方星琢：“……”

這讓他怎麽回答？

床是挺小，也挺擠，擠到自己都扒到傅天身上了。

而且還……

方星琢忙把腦子裏的廢料甩出去，自動忽略床大床小的問題，上下看了看劉銘宇造型，評價道：“挺好的，很帥！表白一定能成功！”

劉銘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傻呵呵地笑了笑，一臉緊張的樣子，又問方星琢：“你跟我們一起去呗？”

方星琢：“……？”這表白要去這麽多人的嗎？到底是表白還是搶親？

不過好朋友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絕，剛要答應一旁王舒道：“他去你還有戲？你忘了高一那會兒的事兒了？”

他說的是高一的時候幾個男生為了校花争風吃醋，結果校花倒追方星琢，最後鬧得沸沸揚揚的事兒。

其實何止是高一，從小方星琢的桃花就不斷。

不過他這麽說也是故意誇大，也并不是每個女孩兒都會喜歡方星琢，但他确實是看出了方星琢有心事。

下了樓王舒攬着方星琢的肩膀對劉銘宇和隋一鳴道：“你們先去買送給人女孩兒的蛋糕，我陪星星吃點兒東西，買好蛋糕你倆給我打電話。”

隋一鳴惦記着蛋糕店裏好吃的糕點也沒多想，拉着劉銘宇走了。

等那兩人走了王舒才問方星琢：“回家沒事兒吧？”

王舒向來心思敏銳，方星琢猶豫了一下，跟他一起去了食堂，随便買了點兒東西找了個地方坐下。

王舒看着他擰成一團的眉心，問：“還從來沒見你這麽慌張過，怎麽了？”

方星琢趴在桌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抱着傅天醒來還有了熱烈反應這種事，他要怎麽告訴王舒？

還有上一次，傅天讓自己幫他揉胸口的時候，他的心跳得好快。

還有上上次，傅天印在他額頭上的那個吻。

他對傅天是不是……不太正常了？

王舒也不催他，朋友之間也不是什麽話都會想說，他看見了方星琢的慌亂和憂愁，關心一下是很正常的，但如果方星琢不想說他也不會強問，只是恰當地表明一個會站在他身邊的立場。

他端起了杯裝的豆漿來喝了一口，就聽方星琢猶猶豫豫地說道：“我好像……好像不太對勁兒。”

王舒問：“哪裏不對勁兒？”

方星琢結結巴巴道：“我好像、好像對同性……有了反應。”

王舒愣了一下，随即十分淡定地問：“你說的那同性不會是學神吧？”

方星琢：“……”這麽明顯的嗎？

王舒看他表情就明白了。

方星琢有點兒不知道該擺出個什麽樣的表情。

王舒又問他：“你才有反應？”

方星琢：“……”

這話啥意思？不然呢？

王舒見他這表情無奈道：“你倆天天黏一起跟連體嬰似的，還有時不時偷偷地牽個手。結果你現在告訴我你才有反應，那是想讓我誇你好純情的意思嗎？”

方星琢傻了眼：“你、你怎麽知道我倆……”牽手？

王舒：“廢話，我又不是瞎子。”

方星琢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說他天天黏着傅天還跟他牽手是為了蹭他的學神buff？

那還不如直接承認說他喜歡上傅天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方星琢就愣住了。

覺得不對勁兒，覺得自己做了那樣的夢還在跟他貼得那麽近的時候起了反應，難道真的是因為……喜歡嗎？

“有就有了呗，對喜歡的人有反應不是正常？有什麽好煩惱的！”王舒一臉坦誠地說道：“而且學神明顯也喜歡你啊！”

方星琢擡眼看他，一臉意外。

王舒道：“這太明顯了好不好？學神只對你一個人上心，只對你說話很溫柔，只給你一個人講題，只跟你一個人黏在一起，只和你牽小手。”

方星琢：……

不能好好說話嗎？牽小手什麽的好肉麻。

王舒接着道：“而且，說不定學神早就對你也有了反應，你沒發覺嗎？”

方星琢忙看了看四周，他覺得王舒的這話說得聲音太大了。

還好周日人不多，應該沒什麽人聽見。

但仔細想想王舒的話，煩惱慢慢變成了心裏的悸動。

傅天抱着他時心裏想的是什麽？

還有那次額頭上的吻，他親吻的時候心裏知道抱的是自己嗎？

王舒看他的眉頭的結釋放開來，神情也像是回憶起什麽似的略帶着溫柔缱绻，嘆息道：“你們這一個個的真不讓人省心，我自己還沒戀愛都快成戀愛專家了。”

方星琢心裏暢快了許多，也關心起劉銘宇來，問王舒：“銘宇那邊怎麽樣，你覺得希望大嗎？”

王舒點點頭：“差不多，我看那女孩兒看他的眼神挺有戲的，不過也不一定，那女孩兒看學神的眼神也是滿滿的愛意。”

他邊說邊沖方星琢眨了下眼睛，道：“你小心點兒，觊觎學神的可多着呢！”

說完他往嘴裏塞了個肉包，又補充道：“不過我們星星也很優秀，以前我爸我媽還說，說你長得這麽俊秀精致，想不出什麽樣的女孩兒站在你身邊才能和你的容貌氣質相匹配。我猜要是他們看見學神，肯定就不會再瞎操心了。”

方星琢被他說得臉頰發熱，這才哪兒到哪兒，他怎麽說得好像自己和傅天已經私定終身了一樣。

…

方星琢到底也還是沒跟着王舒他們一起陪劉銘宇跟喜歡的女孩兒表白。

他回了趟家，卓顏不知道去了哪兒，他哥倒是在家。

看見他回家還挺奇怪，問他：“你沒去傅天那兒？”

方星琢：“……”

他這親哥就不怕弟弟被人拐走嗎？

“沒去，他在學校呢！”

方展羽一臉稀奇地看向他。

方星琢裝作若無其事，打算回房間去寫作業，還沒走到樓梯那兒方展羽又叫住他道：“既然回來了，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方星琢問：“去哪裏？”

方展羽道：“相親大會。”

方星琢：“……”

他沒聽錯吧？他哥要去相親大會？

“你不是……在追卓顏？”

本來追卓顏他就覺得他哥挺離譜，沒想到他哥一邊示好卓顏還一邊去相親，渣男！

方展羽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忙道：“你想什麽呢？我是相親大會的主辦人，不是去相親，懂？”

方星琢更不懂了：“你還辦相親大會？”

“對啊，辦了好多年了，你從來不關心我所以不知道而已。”

說不關心他哥方星琢是承認的，以前小的時候也跟着他各種場合都去露露臉，因為學習不好就想看看自己有什麽別的方面的天賦，等長大了能幫他哥分擔一些事業上的壓力什麽的。

可誰知他不止學習不行，別的方面也沒什麽天賦，跟他哥到哪兒都困得睜不開眼睛，最後直接放棄躺平，慢慢地就再也不關心他哥每天都在忙些什麽了。

“行吧，”既然他哥都這麽說了，那就陪他去看看吧！

但他還是不太理解，問：“所以你到底為什麽要搞什麽相親大會？”

聽起來就像那些媒婆似的。

“結善緣啊，你沒聽說過替人拉煤能給自己帶來姻緣上的好運氣嗎？”

方星琢：“……”

他覺得他哥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有這功夫多花點兒心思在卓顏身上不好嗎？

不過轉念一想，卓顏同學還小，而且卓顏還身負異能。

她和哥哥合适嗎？她是不是因為身負異能所以才對他哥的殷勤視而不見？

而他哥是不是也因為這個才想為自己廣積善緣的？

這麽一想他哥還挺不容易的，他應該幫幫哥哥。

當下他把書包放下，打算先幫他哥忙完再回來寫作業，希望到那時身上的學神buff還在。

…

方星琢就這樣跟着方展羽去了相親大會現場。

他哥安排給他的是做做安排引導類的工作。

安排好了方展羽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方星琢，說：“不錯，讓哥哥沾沾你的姻緣運。”

方星琢：“……”

他哥是傻了嗎？說什麽胡話呢！他哪來的姻緣運？

等到他往那裏一站，沒過多大會兒就有大媽大爺姑娘小夥兒過來問三問四。

“小夥子你這麽小就出來征婚了？”

“小夥子我看你氣質不錯家裏是幹什麽的？父母應該早就給你買好房子車子了吧？”

“我雖然是為我大女兒來征婚的，但我還有個小女兒年紀和你差不多，你要不要看下照片留個聯系方式？”

“小弟弟長得是真好看，就是瘦了點兒，不過我很愛健身的，到時候跟姐姐一起去健身好不好？”

“小弟弟悄悄問一句，你接受同性嗎？”

方星琢：“……”

這是什麽盤絲洞的劇情？

他一邊維持着笑臉應付，一邊盤算着紫自己能應付多久。

看來他以前不跟他哥一起出來的決定是對的，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正當他實在受不了已經開始盤算着開溜，忽然看見門口處進來一個人，那人氣質清冷出塵，俊帥無匹，瞬間吸引了在場衆人的目光。

方星琢只覺心頭猛跳，呆呆地看向那人——

是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