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到了第三節 課,是方星琢最喜歡的三界史。

這一講,講到了大族長面臨的那一次天裂。

但在那之前,老師先講了一下大族長的奮鬥史。

“大族長還不是大族長之前很貪玩,因為是家族裏最小的孩子所以哥哥姐姐們都很寵愛他,由着他每天出去游歷玩耍。”

“不過也正因為他總是外出,所以才躲過了永夜叛亂。”

“這個大家可能都聽說過,也有很多讨論,論當年永夜叛亂如果大族長在的話會怎麽樣?會不會力挽狂瀾阻止鹫仁氏的滅族?還是說也被半妖彭狄暗算?大家怎麽看?”

底下的同學們議論紛紛。

除了對三界情形幾乎不了解的方星琢和王舒,其餘學員差不多都聽過大族長的血淚史和奮鬥史。

而做為反叛者彭狄,則是造人指點唾罵了千年萬年。

“大族長在的話肯定能勘破彭狄的陰謀詭計。”

“也不一定吧,聽說那時候彭狄僞裝得很好,誰也不會想到他會做出那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所以說獸類再怎麽類人也還是會随時反咬一口的是嗎?”

“哎哎哎,不可以種族诋毀。”

先前那同學忙吐吐舌頭,環顧四周,問:“對不住,太激動了,不是說誰不好,我單純針對姓彭的。”

他這話一出大家才想起他們班還有一個彭家的後人。

于是紛紛轉頭把目光望向了後排角落裏的彭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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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彭狄被大族長斬殺,據說他在魂飛魄散的最後時刻發下了怨咒,使他的子孫後代人人額上出現了一塊的烏青印記。

因為這個印記,三界所有人都不會認錯彭家這個叛徒的家族。

彭氏子孫因此背負着彭狄背叛的惡名,一直被人指點唾罵。

時間久了不止他們自己早已麻木,就連其他人也不把他們當回事兒。

所以現在上課的老師、同學,若無其事地談論着當年的那一場背叛,把坐在教室後排的彭築當成了空氣,一直等到有人特指了才想起來。

方星琢随着衆人的目光一起朝後看去,恰好撞上彭築看向他的目光。

恍惚間,腦子裏有許多的畫面閃過。

大火、焦屍、慘叫,接着是一點一點被自己親手撕裂的仇人的身體與魂魄。

接着……畫面定格在了忽然覺得手上一暖,方星琢回神就見傅天拉了他的手,将他扯回身邊,低聲說道:“不許看他。”

方星琢愣了愣,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畫面都消失不見,只乖乖的“哦”了一聲,聽話地轉回頭坐好,不再看向後面的彭築。

但後排角落裏的彭築卻開了口,對着所有拿異樣目光打量他的老師同學們說:“你們看我幹什麽?做壞事的人又不是我。”

班裏的老師同學們沒料到他會開口,做為反叛者的後代,彭家子孫長年龜縮在地獄邊界的無境森林中不出,就算有幾個出世的,也會因為額頭醒目的詛咒痕跡而備受三界中人嘲諷排擠,久而久之他們也便躺平任嘲了。

這會兒聽他這麽說,自然又引起許多嘲諷,其中暴脾氣的陳韬不屑道:“幹壞事的的确不是你,但是你祖宗幹的,也就是說你們的血脈裏流着反叛的因子,誰知道你将來會不會做出跟你祖輩一樣的事情來?”

一些同學紛紛表示贊成。

只聽彭築呵呵一笑,言行舉止都跟平時沒什麽存在感的樣子不太相同。

就見他起身慢慢走到講臺上,講臺上的老師剛要喝止他的行為,卻被他的一個眼神給震懾住,任由他走到講臺邊,面向着一衆同學。

只聽他說道:“你們說的沒錯,我的體內流着跟彭狄一樣的血,所以我在很多年前勾結魔族攪亂邊界安寧,為的就是讓大族長注意到我們。”

“可是後來我改了,變乖了,還幫大族長做了很多事。他誇贊我,欣賞我,在我受傷時親自為我療傷,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不惜耗費大半修為也要救我活命。”

他邊說邊以目光掃過衆人,眼睛裏閃爍着非凡的光彩,明顯的炫耀和憶及甜蜜往事的自喜。

他道:“你們這些連大族長的面沒見過的小家夥們,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指點點?”

底下的同學們被他這番話說得面面相觑,但大部分人顯然不信他說的這話是真的。

只聽兀塗道:“故事編得還挺動聽,但你怎麽證明你說得是真的而不是你自己的臆想?”

彭築似乎早就猜到會有人對他的話表示質疑,一擡手手心裏出現了一塊古樸的黑色令牌,上面刻着幾個古字,有些家學淵源的同學認出是“大族長令”四個字。

傳說大族長當年制作過一枚大族長令,持這令牌可通行三界,所有見到令牌的修士都要給持令牌着以幫助照拂。

但因為年歲久遠,大族長也早就身死魂消,所謂的大族長令也早就不知所蹤,後世也只是将它當成一個傳說而已。

誰知道今天這枚令牌居然出現了!

不等有人提出質疑,忽然一道黑影蹿上講臺,直沖手持令牌的彭築。

彭築下意識抵擋,但完全不是那人的對手,眨眼之間他手裏的大族長令牌已經易了主。

大家定睛細看,見上去搶令牌的是那個平時看起來清冷淡漠,除了天天跟方星琢粘在一起,幾乎不怎麽跟其他人打交道的大帥哥——傅天。

當時搶奪分班錦囊的時候傅天沒怎麽出手,他的錦囊還是方星琢給的,所以大家夥兒都不知道他的真實水平怎麽樣。

這會兒見他如鬼魅一樣電光火石間輕輕松松搶了大族長令,一時間都傻了眼,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兀塗先一步叫好。

雖然還不知道大族長令的真假,但在他們的固有思維裏,好東西總歸不能落到反叛者後代的手裏。

接着他又想起彭築剛才那番話,說什麽大族長為他治傷替他續命,搞得好像他跟大族長很熟似的。

真要是那樣他豈不是也已經上千歲了,怎麽可能還來跟他們當同班同學?

一聽就是謊話連篇,八成是大族長的極端粉絲,得了臆想症的那種。

他腦子裏的念頭飛速轉過,也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只見講臺上的傅天拿着那枚大族長令仔細看了幾眼,臉色變得比平時更加冷肅陰寒,接着将那塊傳說中珍貴萬分的大族長令随手一抛扔在地上,邁步回到自己的座位旁,拉起方星琢就走。

方星琢:“……幹嘛?去哪兒?”

傅天不答,只黑着臉用力拉着他離了教室,無視老師在後面連聲召喚。

彭築看着兩人離開,默默彎腰撿起地上那塊大族長令,自顧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又恢複了平時默不作聲沒什麽存在感的樣子。

班裏同學繼續議論紛紛,陳韬轉頭看了眼彭築,道:“果然是假的,要不傅天同學不可能扔掉。”

兀塗難得沒和他擡杠,道:“肯定是假的,要是真的話別說咱們靈修學院,整個三界也得炸了。”

一直被彭築和傅天的氣勢所震懾縮到一旁的老師終于站出來維護課堂秩序,繼續完成他的教學任務。

至于彭築說的什麽大族長令雲雲,老師也覺得肯定是假的,也就不急着向校領導彙報了。

方星琢被傅天一路拉出教室往學校偏僻處走去。

在他問了幾句傅天沒回答之後他便沒再徒勞追問,反正男朋友看起來很不爽就是了。

雖然他心裏還惦記着最喜歡的三界史,尤其這節課講到第三次天裂,他很想聽老師講一些課本之外的有趣故事來着。

但男朋友不高興,只好先哄男朋友,課上內容回頭可以在王舒那裏回聽,因為王舒怕學不會每節課都會錄音。

傅天最後拉着他在一處假山回廊停了下來,松開了他的手自己坐到一邊,看起來還在生悶氣的樣子。

方星琢左右看了看不見有人,湊過去從下方鑽進傅天環抱着的手臂間,一點點蹭上去親他的唇。

“不氣了好不好?”

雖然他不知道傅天為什麽生氣,但看起來似乎和自己有關。

那就先哄一哄再說。

傅天開始還板着個臉,在方星琢一下一下地啄吻下,終于有了一點點松動。

他擡手摟了方星琢的腰,仔細打量他臉上的神情。

只見他眉眼如昨,神情乖巧可愛,一雙眼睛認真又帶着些讨好地看着自己,嫣紅的嘴巴離得自己很近,一副等着自己親上去的誘人模樣。

傅天心裏那股氣一下子就消了大半,他摟緊方星琢的腰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自嘲似地笑道:“現在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了,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方星琢也不知道他嘀咕的是什麽意思,只知道他這是消氣了,也跟着放松下來,問:“那咱們回去上課嗎?我想聽聽第三次天裂。”

傅天重新調整了個姿勢,讓方星琢舒舒服服靠在他身上,說道:“不回去了,那段我熟,我講給你聽。”

教室裏,三界史的老師正在講述第三次天裂的歷史。

“第三次天裂,是在大族長統一三界後,有北原冬翅湖邊的雅人部族反叛,在失敗後喪心病狂地攻擊撕裂了那裏原本的補天封印,從而致使了天裂的到來。”

“那次天裂雖然不像前兩次規模那麽驚人,但也造成了三界極大的損失。”

“其中最最最令人悲痛的,就是大族長的隕落。”

“當時天邊裂開了縫隙,天外黑魔一湧而入,轉瞬間就吞噬了包括雅人族在內的許多部族及生靈,雅人族也算是自作自受,但其餘的那些部族生靈就太過倒黴,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黑魔吞掉了。”

“幸虧大族長反應迅速,在最短的時間裏只身趕到了天裂的源頭處,以身為媒修補了那道裂縫,并在最後的時刻促成了連接整個天空結界封印的陣法加固,使得整個補天的封印堅不可摧,一直撐道到了今天,并且可以一直支撐下去,保衛三界的安寧和穩定。”

“我們都應該銘記,今日的美好生活,是萬千神族神祇和大族長奉獻了血肉和一身的修為,為我們換回來的。”

學校那一處偏僻的長廊,方星琢坐直了身體眨巴着眼睛看着傅天,問:“你說不是雅人族反叛導致的?可是書上就是這麽寫的啊?”

他雖然沒能聽老師詳細地講解第三次天裂的內容,但他在上課前早就預習了,所以大概的知識點還是知道的。

只是……怎麽跟傅天講解的不一樣。

傅天道:“雅人族都是些不中用的小妖族,他們能有什麽本事攻擊天裂的封印?”

方星琢并不了解這其中誰有本事誰沒本事,他好奇問道:“那到底是誰攻擊了天裂的封印?”

傅天看着他,道:“是天外黑魔。”

方星琢愣了愣,下意識道:“你是說……外星人?”

傅天:“……”

他琢磨了一下措辭,才指着天邊說道:“三界之外籠罩着一種黑暗的力量,我們把它們稱之為天外黑魔。”

“第一次和第二次天裂,黑魔差點兒吞噬了整個三界,神族以神力補天,之後又耗費精力肅清存留在三界內的黑魔,但黑魔狡猾又擁有着我們未知的能力,一直到整個神族湮滅,也沒能将它們全部肅清。”

“後來繼承神族遺志的鹫仁氏,一邊按照神族遺留下來的補天法陣繼續加固修補天裂的封印,一邊繼續肅清潛藏在暗處的黑魔,直至再也找不出黑魔的蹤跡。”

“大家都以為黑魔被徹底肅清了,直至第三次天裂……”

他說到這裏一雙眼睛看向遙遠的天邊,似乎思緒沉浸到了從前的過往歲月裏。

教室裏。

老師教授的三界史課程還在繼續。

“剛才有同學問,雅人族為什麽可以攻破天裂的封印,這一點兒咱們書上是沒有記載的,但在一些內部資料記載中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大家應該都聽說大族長曾經有一頭天狼坐騎,之後卻少有它的記載……”

親眼在現世見到過天狼兀塗頓時睜大了眼睛,仔細聽老師說的每一個字。

老師接着講述道:“其實有一份內部資料記載過,天狼後叛出于北原冬翅湖邊自立門戶,對外自稱為雅人族。”

班裏同學一片嘩然。

尤其兀塗和得知天狼重現三界內情的陳韬都瞪大了眼睛。

天狼曾經毀了天裂的封印,那……他還會毀第二次嗎?

是不是需要緊急告訴相關部門?

兀塗和陳韬同時站起身來,走上講臺跟老師一陣耳語。

方星琢見傅天陷入了沉默,只看着遙遠的天機發呆,自己也跟着昏昏欲睡起來。

其實這段時間他總會這樣,有時候精神飽滿,恨不得把天捅個窟窿,可有時候就會昏昏欲睡,打個盹的功夫還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醒之後又全都忘掉,只剩一些感受萦繞心頭,半晌才散。

這會兒也是,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困得不行,于是便在傅天懷裏調整了一個十分舒服的姿勢,臉頰貼在傅天的胸口,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這次的夢境和以往不同,一些以前夢到過的往事又再一次回溯而上。

畫面一幅幅閃過,掩蓋着歲月的層層煙塵。

從記事起到後來神族還在時恬淡惬意的少年時光,到後來天裂大災的滿目瘡痍。

到許多他四處游歷救的人和小靈獸,還有那頭反咬自己一口的狼。

每次回家後長兄長姐和父母的唠唠叨叨,卻又一邊給他拿各種特意為他準備得好吃的好玩的,還把他帶回的靈獸們照顧得白白胖胖的。

只是沒想到那個小時候就和二哥交好的半妖彭狄會反叛。

鹫仁氏一族上下包括那些靈獸,除了大哥的屍首不見之外其餘無一幸免。

原來,仁心換不來人心,有些東西比天下最毒的毒還要致命。

做為鹫仁氏最後的血脈,他在烈火中重新站起,少年不在。

之後的征戰,立旗,報仇雪恨。

少年變成了責任壓肩的大族長。

如今在夢境中回顧,一切無聲的像是一場虛妄。

直到後來天空中俯沖下來一個體型龐大的家夥,帶着微涼的雪,賴在了他的生命中。

起先是覺得有趣欣喜,因為兒時對天字有翼一族的親近,使得他對天狼的本體無法抵禦。

就算後來發現了那家夥就是在當年吃了自己的丹藥卻反咬自己一口的狼崽子,就算一再提防這又是一個捂不熱、換不來真心的毒牙。

但還是一步步放任接納,讓那家夥成了自己生命中最親近的人。

只是那家夥越來越不像樣子,随心所欲嚣張猖狂,獨占欲越來越不加掩飾。

平時欺負欺負大族長親近的屬下就算了,屢屢在打仗和和談中搗亂實在是已經超出了大族長正常忍耐的底線。

但除了惱怒天狼肆意妄為給他添亂,最讓大族長感到害怕的是——

他在聽到段伊氏讓他交出天狼,要他屈膝道歉,要一樣斬掉他一條手臂的時候,他的腦子裏閃過即使滅掉整個段伊族也不可能讓天狼流半滴血的瘋狂念頭。

這一瞬間冒出的念頭讓他吓了一大跳。

他終于意識到哪裏不對勁兒,似乎在對天狼的縱容和平時的親近中,這家夥已經在他心裏占據了非同一般的位置。

統一三界,固一方淨土的大業還未完成,他要仔細小心步步為營才對,怎麽能放任自己往昏君的方向發展呢?

于是大族長狠心将天狼趕走了。

但一如往常那樣,天狼在被趕走後的第二天就又回來了。

就像之前好多次鬧別扭他走後總會自己回來一樣。

他一臉氣哼哼可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站在營帳門內對着還在桌案前思索鑽研的大族長說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跟那小子道歉。但你得答應我,以後離他遠點兒,你知道我是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控制住自己,沒一刀砍了他的腦袋嗎?”

關于段伊氏,大族長早就有了應對的方法。

他連頭都不擡,對天狼道:“不需要了,你走吧!”

天狼以為他還在生氣,先忍下了自己獨占的本性,走到近前好聲好氣地對大族長說道:“我都認錯了,你、你別生氣了。”

大族長終于擡起頭看他,沉默半晌後招了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接着指決連變,就見束縛在天狼脖頸間的靈寵鎖鏈“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天狼瞬間呆住,隐隐察覺到不太對勁兒。

只聽大族長語氣溫柔地說道:“我想了想,你是三界最後一頭天狼,不應該被我束縛。明天我會發出布告,從此後你天狼君與我再無瓜葛,只要你不會侵犯到我的族人,天高海闊,你想去哪兒都可以,想做什麽都不會再有人攔着你。你自由了。”

天狼過了好半天後才找回自己的語言。

“你說笑的吧?就這麽生氣?那我現在就去找那小子道歉還不行嗎?”

門外響起了一個少年的聲音,求見大族長。

大族長起身,親自過去打開了營帳門簾。

進來的少年長相不錯,只是額頭上有一塊醒目的烏黑印記。

凡事見過這塊印記的人都能認得出,這少年是叛賊彭狄的後代。

他和彭氏的族人們之前被大族長流放到地獄邊界,默默無聞些日子,前些年開始作妖,跟地獄界的魔族勾結做了些出格的事,終于驚動了大族長派人過去将人一頓收拾。

這個少年彭築趁機就跟着去收拾他的人來到了大族長的部落軍中,時不時刷些存在感,發了狠地立軍功,上次差點兒把小命給丢了,還是大族長耗費不少功夫把他從閻羅殿拉了回來。

然後他就更有事沒事上趕着找機會想要貼上大族長,只是大族長對他們彭家的人有陰影,基本上不會讓他靠太近。

但天狼也因此跟大族長鬧過不少小別扭,看見姓彭的這小子就要偷偷教訓教訓。

這會兒他居然直接找上門來了。

而且看大族長的架勢,竟是親自給他開門并讓他進帳了。

天狼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在彭築進到帳內經過天狼身邊的時候,他瞬間暴怒動手。

打在彭築身上的靈氣團被大族長攔了過去,兩人勁道相觸一觸分離。

大族長冷冷地看着天狼道:“即使沒了靈寵鎖鏈你也贏不了我,要試試?”

天狼卻只是一臉震驚和憤怒,擡手指着彭築問:“因為他?所以你趕我走?你之前說沒了我其他人誰都行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

大族長沒回答,但他的沉默在天狼看來就是默認。

他看起來遇上了此生沒有遇到過的難題,他很憤怒,問問題的時候都是咬牙切齒的,可眼神裏似乎還隐藏着悲傷,外加一點點不知所措。

“可他……”天狼看着那姓彭的小子一臉不能置信:“他哪裏比我好?”

他想問大族長要答案,可大族長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最後說了句:“你走吧!”

然後天狼就笑了。

他說:“好啊,走就走!其實以前沒告訴過你,雖然你不稀罕我,但北原那裏有得是美人兒稀罕我,他們都在等着我回去,回去奉我當主子,排隊等着伺候我!”

說完他猛地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踢飛了彭築,又兩掌拆散了大族長的營帳,接着雙翅延展,一飛沖天,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族長看着一地的狼藉出神半晌,聽見好不容易爬起來一瘸一拐走到自己身邊的彭築,這才回過神來

他去亂七八糟的桌案上翻了翻,翻出一塊黑色的令牌,交到彭築的手裏,說道:“傷到了哪裏?有沒有大礙?”

彭築緊握着手裏的令牌,搖頭道:“不要緊。”

下一刻大族長便道:“那就好,一會兒我便找人送你回去,以後再有緊接情況,你可以拿着這塊令牌直接過來找我,不會有人攔你的。”

彭築有些失落,心想早知道就說自己被那頭天狼傷得很重了,這樣會不會在大族長身邊多待些日子?

想到小時候的歲月,他一時失神喃喃叫了聲:“阿衍哥……”

小時候,他們也是親密無間的玩伴,如果不是彭狄反叛的話……

大族長對着他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去吧!等以後我找到了複活大哥的方法,你們彭家就能去掉詛咒,光明正大的見人了。”

大家都說叛賊彭狄的後代,骨子裏也流淌着叛賊的血,早晚會做出跟彭狄一樣的事情來。

要不鹫仁氏的冤魂怎麽會在彭家人的額頭上留下那樣醜陋的詛咒痕跡。

大族長心懷仁義,沒有将彭氏一族斬盡殺絕,而只是流放地獄邊界,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但其實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的內情。

大族長的确心懷仁義,只殺掉了參與剿滅鹫仁一族的那些叛亂者,其餘無關人等一概不追究。

那些彭氏一族的婦孺孩子們,他都留了活口也未加以刁難。

只是不放過他們的是臨到死時仍舊要搞事情的彭狄本人。

彭家人額頭上的烏黑印記也不是鹫仁氏憤恨的詛咒,而是彭狄留給後人的印記。

為的是在他魂飛魄散,整個三界再沒有關于他的任何痕跡之後,故人仍能夠通過彭氏後人額頭上的印記來記得他。

那個故人,就是大族長的長兄——鹫仁芥。

彭狄夥同其他妖族滅了整個鹫仁族,但卻扣下了鹫仁芥的一縷輕魂,和一具半死不活的軀體,就保存在地獄邊界的無境森林中。

彭氏一族的後人,只有住進無境森林裏,額頭的印記才不會持續生長蔓延。

但因為之前無境森林裏出了事,所以彭築來報與大族長知曉。

現在事情已經解決,大族長看着彭築額頭上越來越明顯的烏黑印記,便想着趕快送他回無境森林。

為了以後他有緊接情況便于聯系自己,便給了他這塊大族長令。

這塊令牌除了保護無境森林裏彭氏一族的後人,保護被封印在那裏的鹫仁芥之外,還能讓持令牌者快速聯絡自己。

除此之外,這塊令牌并不像後人傳說的那樣無所不能。

“星星!星星!”

方星琢朦朦胧胧聽見王舒在叫他,費力地睜開眼睛,就見王舒果然站在不遠處叫他的名字。

“幹嘛?”方星琢揉着眼睛靠在傅天身上問。

王舒見傅天同學不是很介意的樣子,這才說道:“老師找你,說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方星琢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下,然後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拉着傅天道:“走吧!”

傅天道:“老師沒叫我。”

方星琢道:“你陪我去。”

傅天便好脾氣地答應下來。

于是兩人加上王舒一起往老師辦公區走去。

剛剛轉過一個拐角,迎面撞見一位女修士,長相分外美豔,方星琢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打量着女修士的衣着打扮,心裏猜測對方可能是學院裏的老師。

本以為只是偶遇,雙方互不相識,連打招呼都不需要。

誰知這樣美麗的老師徑自走到了他們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一彎秋水似的眼睛定定看向的對象,是傅天。

“天狼君……好久不見。”她看着傅天開口說話,語氣間盡是聽得出的柔情蜜意。

方星琢:“……”

腦子裏閃過許多模模糊糊的畫面,莫名覺得不太爽。

他松開了拉着傅天的手,說道:“我自己去吧!你忙你的。”

後面的王舒忙跟着方星琢一起離開了,剩傅天和那美豔的女修士留在原地。

傅天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笑意,開口說道:“一個接一個地跑出來挑撥,果然在你們的地盤上可以為所欲為是嗎?效果不錯,你看,連你跟我說句話他都要吃醋,就是喜歡我喜歡得不行,你們還滿意嗎?”

那位女修士:“……”

不等她再套什麽近乎,傅天已經擡腳走人了,似乎說這些話已經耗盡了他有限的耐心。

院長室內,包括院長在內的好幾位學院修士,正圍着案幾上的一位傷員議論紛紛。

方星琢就是在這個時候敲門進去的。

院長和助教連忙将他拉到那傷者的近前,讓他幫忙查看。

“是被人攻擊了,大……方同學,你能不能看出是被什麽東西攻擊的?”

方星琢傻了眼,心說我還是個什麽沒學會的新生啊,為什麽讓我來看?

他下意識轉頭想要從傅天身上得到提示和力量,發現身旁空空的才想起來傅天沒跟他一起過來。

“呃……我……”

他正想着跟諸位師長坦白自己不行的事實,忽然看到了躺在案幾上的那位傷者身上泛起了幾絲眼熟的黑氣,以及再熟悉不過的寒涼之氣。

那黑氣他一時想不起在哪裏遭遇過,但那寒涼之氣卻在他腦子裏清晰地冒出了答案。

“是天狼……”

天狼生于北原,修行中自帶一股寒涼之氣。

就和這傷者身上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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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