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老師的GTO

下午。放學。

大概因為暫時沒有社團活動，所以到了放課後，深夏和他人的距離也就更為明顯了。哪怕是沒有朋友的青山莉央，也因為參加了烹饪社團，而跟深夏道歉告別。莉央猶猶豫豫了一下午的眼神，最終在深夏沒有深究她為什麽會濕透了回來的事情後，而放松了不少。

“吉原同學。”是赤木老師。他在看到深夏的時候，和煦的笑容如沐春風。

深夏禮貌地點頭，“老師。有什麽事嗎？”這個時候赤木老師不去社團，也不在辦公室，站在這裏的樣子，看似是等了她有些時間了。

“是這樣的。”可能是深夏的表情太過于冷淡，赤木老師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你，也知道青山同學的狀況吧。”

為了青山莉央的事情來的嗎？深夏眼睛微微眯了眯，“嗯。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也知道個大概。”青山莉央至今在立海大附屬高中已然是二年級了，但卻沒有半個朋友，不算丸井文太，在班上幾乎沒有人會靠近她。大家都傳言她是倒黴災星，只要靠近她，就一定會倒黴。不過，在深夏看來，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在這些流言的背後，也許有人在操控。

“你也知道。青山同學沒什麽朋友，她成績也不是特別的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她補習。”眼見深夏的臉色微變起來，赤木老師連忙補充道，“我有看過你在櫻蘭的卷面成績，很優秀。如果只是幫同年級補習那是綽綽有餘。如果需要補習費，我可以——”

“老師。”深夏不客氣地打斷赤木老師的話，“不是補習費的問題。青山莉央的問題不是在學習上，而是在學習以外的事情。老師，這些事情，您還是不要插手了。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老師都可以成為鬼冢英吉。所以老師，還是少看點漫畫書吧。”深夏輕笑着，斜睨了一眼赤木老師那本在她來時藏在盆栽下的書籍，露出的一小半，色彩鮮豔的封面上正标有偌大的三個英文字母：GTO。

順着深夏的視線一看，赤木老師唰的就紅了。作為一個年輕的老師，還未被社會徹底污染的青年人，自然會把藤澤亨的《麻辣教室GTO》當作自己教師生涯的指導書，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好的老師。哪怕是性格稍微有點軟弱的赤木老師，也不例外。

“吉原同學。難道你就不想幫助弱小的同學，你不認為這樣會比較有成就感嗎？”被深夏抓包了之後，赤木老師反而理直氣壯了起來。

“不想。也不認為。”

深夏随随便便的一句話，就把赤木老師剩下的大道理統統給堵在了喉嚨裏。

有的時候，學生之間本來簡單的事情，一旦有老師插足，那就會複雜化。前者是未成年人的小打小鬧，後者，則是涉及到了成人。而還未成長開來的孩子們，在這個年齡段，好像都不喜歡成年人。愛撒謊，笑裏藏刀，總帶着面具，說一套做一套。還喜歡以自己的經驗來嘲笑那些還做着天真夢想的孩子們，并且在做着他們自以為是的事情時還喜歡用‘為你好’這類的借口。這就是成人。

“吉原同學。你應該像你哥哥學習。”赤木老師開始徐徐勸導。

聽着這句話，深夏無趣地聳了聳肩，“既然你覺得我哥哥好。那麽就去找他幫忙吧。反正我是沒時間，也不想幫忙。”如果沒有做好介入別人生活的準備，那就不該無禮地闖入他人的生活。給他人無法實現的希望，那比從一開始就讓他失望更殘忍。

赤木老師嘴唇蠕動了幾下，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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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有其他什麽事，我該回家了。”深夏淺笑說道。她不排斥這種為學生好的老師，但也不想參與其中。一如鳳鏡夜當年的話：若是連她自己都不反抗，那別人再怎麽努力也幫不了她。

“可是。”赤木老師最終還是嘆息着，沖着深夏擺擺手，“路上小心呀！吉原同學。”

深夏落落大方地笑着離開。

她有感覺到，赤木老師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着點遺憾、欣慰（？）以及……矛盾。前面的遺憾和欣慰，深夏還算明白，可後面的這種感覺，讓她有種莫名的寒意。

自從她脫離出柳生月亞的身體成為吉原深夏後，在感應上，異常的敏感起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赤木老師的目光一直将她送出了校門。坐上歸家的汽車，望着四周好似熟悉又好似陌生的街道，深夏慢騰騰地走着，但沒走太久，就看到柳生月亞的身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如快樂的小鳥般飛奔向一個婦人身邊。

“吉原學姐。”柳生月亞很快就看到她了，如同上次那樣甜甜笑着打招呼。

深夏矜持地笑着，“柳生學妹。”随即目光落到柳生月亞身邊的婦人身上時，看到那張在記憶裏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臉，深夏咬了咬唇，鎮定地彎了彎腰，“想必這位就是柳生夫人了吧。您好。”

柳生夫人。多麽疏遠的稱呼呀。深夏內心苦澀地笑着看柳生月亞沖着柳生佑子撒嬌的模樣。無疑，相比起吉原深夏，柳生月亞是幸運的。幸福的家庭，疼愛她的雙親，還有個百依百順的兄長，甜美的笑容總是很容易給人好感，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優秀男友，衆星捧月般的美好生活。

“原來深夏是剛搬過來的，難怪以前從來沒見過。”柳生佑子和善地笑着，“那改哪天要來拜訪一下才行。”

“應該是我拜訪您才是。夫人。”深夏邊笑着，邊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

“那怎麽行。要不，這周末你來我們家吃頓飯。聽說你是一個人住，這麽小就一個人生活，也不容易。不要叫夫人了，直接叫佑子阿姨就好了。”在聽聞了深夏是個人居住的時候，柳生佑子望向深夏時的眼神就多了幾分的憐憫和疼惜。

一旁的柳生月亞見柳生佑子和深夏說話親切，不屑地撇撇嘴。

“謝謝您。佑子阿姨。”

又聊了會，深夏便到家了。

“原來搬來的那個神秘人就是你呀！”柳生月亞看清深夏所居住的地方正是自己一心向往的居所時，眼中閃動着嫉妒的火花。

感受到來自柳生月亞的妒忌，深夏淡然笑着，“如果柳生學妹要來玩，我是萬分歡迎的。還有佑子阿姨，有空常來哦。”

“那是那是。”柳生佑子應答得很好，和深夏道了別後，就把不太願意離開的柳生月亞給拖了回去。

深夏站在門口，直直地望着柳生佑子的背影，在再也看不到之後，才轉身進門，關上門的那刻，鼻子一酸，淚如雨下。空曠的房子裏，卻沒有半點哭泣的聲音。

她的媽媽。再也認不出她了。

那個家，她再也回不去了，永遠，也回不去了。

那邊。柳生家。

柳生月亞怪異地看着廚房裏似乎心情很好的柳生佑子，“媽媽。很喜歡吉原學姐嗎？”柳生佑子性格溫和，待人接物也很有禮貌，但這是柳生月亞第一次看到她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這般親切。沒錯，就是親切。仿佛兩個曾經親密的人再相見時，經過最初的生疏，就又恢複如初。

她們之前有見過嗎？柳生月亞百思不得其解。

“這年頭這麽懂禮貌的女孩不多見了。這麽好的孩子，她爸媽怎麽舍得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面呀！”柳生佑子不知想起了什麽，略為感慨了起來。

“哦。這樣呀！我還以為你們之前見過面。”柳生月亞放心了起來。

柳生佑子卻恍然大悟道，“這麽一說。好像真的在哪裏見過。好了。月亞乖，給去給爸爸打電話，問一下今天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好的。”柳生月亞心裏再不情願，還是維持了自己乖巧的形象去客廳打電話了。

留在廚房的柳生佑子，拿着鍋鏟，靜靜地看着貼在櫥櫃上全家福照片上笑容嬌俏的女孩身上。

許久許久，才聽見她說，“因為那個女孩很像以前的月亞呀。”

作者有話要說：說真的，以前讀書的時候，也很想有個一心為學生着想的老師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