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餘舟“冷冰冰”地拒絕完裴斯遠還不算完,他索性翻了個身,将自己的背對着裴斯遠。

裴斯遠幽幽嘆了口氣,盯着餘舟單薄的肩背道:“餘賢弟,我看着你的背影,不知為何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餘舟聞言身體一僵,忙轉過了身,面對着裴斯遠。

他剛想起來,那晚在尋歡樓裏,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背對着裴斯遠的。

“怎麽了?”裴斯遠佯裝無辜問道。

“沒有……我就是突然覺得,還是應該安慰你一下。”餘舟忙道。

“真的嗎?”裴斯遠問道。

“嗯,你……經歷了這種事情,怪不容易的,我知道你肯定心裏不好受。”餘舟忙道。

“我心裏可太苦了。”裴斯遠道:“過了這麽多天,我幾乎每天晚上都能夢到那天晚上的場景,那個人他将我……”

“裴副統領……裴哥!”餘舟生怕他将那晚的細節說一遍,忙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也別一直記在心裏。”

“我忘不了啊。”裴斯遠道:“我這麽多年了,還未經人事……”

“你未經人事?”餘舟一怔,驚訝道。

“我的意思是,和陌生人。”裴斯遠道:“這種事情向來都是要兩情相悅才好,那個人他問都不問我,就對我那般放肆,奪走了我的清白。”

餘舟聞言心情十分複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找到他,會如何處置?”過了半晌,餘舟小心翼翼問道。

他原本是不敢觸及這個問題的,但今晚裴斯遠難得提起,他便大着膽子想探聽一二,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自然是不能輕饒了他。”裴斯遠道。

“你……你是懷疑他和陷害你的人是一夥的?”餘舟問道。

“不,他不可能和那些人是一夥的。”裴斯遠道。

餘舟聞言頗為驚訝,大概是沒想到裴斯遠竟會這麽回答。

其實這個問題,餘舟此前也試着分析過。

理論上來說,他确實是最不該被懷疑的人。

反派既然選了他這個倒黴蛋送到裴斯遠房裏,而且原計劃是将人弄死,這一點就足夠說明問題。畢竟反派這步棋完全可以随便找個人來,随意拉一個客人送進去就行,沒必要搭上自己的人。

他們之所以不找尋歡樓的人,可能是因為不想讓尋歡樓牽扯太多。

找餘舟,約莫是因為看他不大聰明,什麽人給的酒都敢喝,再加上他樣貌長得好,第二天被發現死在裴斯遠身邊,更能達到整垮裴斯遠的目的。

畢竟,輿論總是難免以貌取人。

一個長得好看的少年被裴斯遠弄死了,更容易讓人惋惜。

再加上餘舟的父親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官,自家兒子死在了裴斯遠床上,只要稍微鬧上那麽一鬧,事情就沒那麽容易平息。

唯一的疑點大概就是,他那晚沒有死,這和裴斯遠得到的線報是不同的。

“我覺得他也不像是同夥。”餘舟忙道:“不然他為什麽連夜跑了,而不是留下來誣陷你呢?”

“你怎麽知道他連夜跑了?我方才可沒這麽說。”裴斯遠問道。

餘舟聞言一驚,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支支吾吾地道:“今日在酒樓,那個人不是說他連夜跳窗戶跑了嗎?”

“不是跳窗戶,是墜着床單下去的。”裴斯遠道:“對我放肆的時候膽子很大,跳窗戶時反而知道害怕了,你說這人是不是很有趣?”

餘舟:……

就非得再提床單是嗎?

“那他既然不是那些人的同夥,證明他也是無辜的啊。”餘舟小聲道:“你們……都是大男人,他也是被人利用,你何不放過他算了?”

“他可不無辜。”裴斯遠道:“那日我雖然中了迷藥,卻并未完全昏迷。”

他說着目光落在餘舟面上,又道:“他那晚醒來的時候被藥力影響的不深,原本是可以離開的,可他不止沒有離開,還對我那般放肆。”

餘舟:……

他不跑是因為他以為那個是個夢!

可他不敢和裴斯遠解釋,因為看裴斯遠這架勢,似乎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餘舟想了想,大着膽子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自然是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裴斯遠話音一落,便見餘舟面色泛上了幾分蒼白,就連身體都不由有些微微發抖。

“不過……”裴斯遠頓了頓,又開口道。

“不過什麽?”餘舟看着他,眼底又燃起了一絲期待。

裴斯遠看着他半晌,淡淡一笑,道:“不過那個人如果能哄得我高興,我也可以考慮一些不那麽折磨人的法子。”

餘舟聞言面上閃過一絲茫然,顯然一時之間沒想到該如何哄裴斯遠高興。

“睡吧,不早了。”裴斯遠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柔聲道。

餘舟應了一聲,滿腹心事地閉上了眼睛。

這夜他起先睡得并不踏實,一直做噩夢。

後來感覺似乎有人在他身上輕輕拍了一會兒,這才令他慢慢安穩了些。

不過他睡着時明明是貼着榻邊睡的,醒來之後卻發覺自己整個人都貼到了裴斯遠身上。

對方是個武人,身體帶着習武之人特有的勁實,硬邦邦的。

餘舟靠得近了,腦海中登時便想起了那晚的情形,忙忍不住往外挪了挪身體。

“醒了就起來吧,洗漱一下吃點東西,該進宮了。”裴斯遠開口道。

餘舟這才發現他已經醒了,尴尬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從榻上爬了起來。

有家仆過來備好了洗漱的東西,餘舟悶着頭洗了臉漱了口。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棘手的問題,他不會梳頭。

昨日折騰了一日,昨晚又睡了一宿,他現在的頭發早已半散開了。之前在家裏的時候,都是小寒幫他梳頭,今日小寒不在,這可把他給難為壞了。

他走到銅鏡前坐下,拿着木梳将頭發梳順,試着回憶了一下小寒幫他束發時的動作。可他無論怎麽折騰,頭發都束不起來,還把自己扯得有點疼。

裴斯遠早就留意到了餘舟的舉動,抱着胳膊立在不遠處看了一會,似乎覺得頗為有趣。

漂亮的人他見過很多,笨的人他也見過很多,但是這麽漂亮又這麽笨,膽子還那麽小的,他就只見過這一個。

直到有人端了早飯過來,裴斯遠才幾步上前,接過了餘舟手裏的木梳。

“長這麽大了,不會束發?”裴斯遠笑道。

“手笨。”餘舟道:“學不會。”

“嗯,手确實不大靈活。”裴斯遠不知想到了什麽,表情有些意味深長。

餘舟這會兒十分窘迫,自然是沒留意到他的表情。

“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給別人束發呢。”裴斯遠一手攏起他的頭發,手背在他後頸處不經意劃過,惹得他身體一僵,耳尖又不争氣地紅了。

餘舟下意識想開口問他,難道你也沒給陛下束過發?

但他轉念一想,這種時候問這個問題實在有點奇怪,便忍住了。

“好了。”裴斯遠幫他束好發之後,随手在他通紅的耳尖上又捏了一下。

餘舟耳朵很敏.感,這一下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手指上的薄繭,于是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這只手做別的事情時的觸感,耳尖跟着更紅了幾分。

裴斯遠忍着笑意走到桌前坐下,親手拿過勺子盛了兩碗瘦肉粥,将其中的一碗推到了桌子的另一側,示意餘舟坐下。

“我要不還是回家吃吧……”餘舟話說到一半,鼻間便傳來了瘦肉粥的香味,肚子很配合地咕嚕響了一聲。

“昨日去你家傳話的人,一并将你的官服取來了。”裴斯遠道。

餘舟一怔,沒想到他竟想的這麽周到。

既然他的官服在這裏,他就不用回家換衣服了。

念及此,餘舟總算是安心坐下了。

裴斯遠平日裏雖然看着有點散漫,吃相卻很斯文。

他端着粥碗,不緊不慢地小口喝着,卻見桌對面的餘舟,拿勺子快速在碗裏攪了幾下,而後三五口便将一碗粥喝光了。

對方喝完了一碗,下意識便伸手去拿勺子,打算給自己再盛一碗,這時似乎是留意到了裴斯遠的目光,拿勺子的手頓在半空有點進退兩難。

“要我給你盛?”裴斯遠問道。

“不用。”餘舟聞言忙給自己添了一碗粥。

裴斯遠飯量不算特別大,但是看着餘舟吃飯太香了,搞得他食欲都變好了不少,也跟着多喝了半碗粥。

飯後,裴斯遠讓人來收拾了碗筷,将餘舟的官服拿給了他。

裴斯遠倒是坦然,當着餘舟的面便換上了武服。

餘舟見狀也不好意思矯情,背過身去将自己的官服也換上了。

不過他穿過來雖然有數日了,但對于束發和穿衣服這樣的事情,還是不太熟練。平日裏在家中有小寒幫着倒是不覺,如今他自己弄起來就變得格外費工夫。

“你在家可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麽都不會啊。”裴斯遠看不下去,伸手環着他的腰,幫他系上了腰帶。

餘舟也不敢逞強,老老實實讓他幫忙将腰帶束好,別別扭扭朝他道了謝。

兩人一同乘馬車到了宮門口,而後步行朝禦書房走去。

餘舟有點心虛,生怕別人看出來他是和裴斯遠一起過的夜,很想跟他拉開點距離,便故意放慢了腳步。然而裴斯遠不僅沒先走,還故意放慢了步子等他,到了後來直接伸手攬着他走了。

“喲,今日裴副統領和餘舍人一起來的啊?”在禦書房當值的來喜,在門口看到兩人時忍不住笑着打了個招呼。

不等裴斯遠開口,餘舟忙道:“宮門口遇到的,順路一起過來。”

來喜不疑有他,也沒多說什麽,倒是裴斯遠聽到他這說辭,挑眉看了他一眼。

這會兒路知南正在禦書房與朝臣們議事,依着規矩還沒到餘舟當值的時候,于是他便老老實實在門口候着。但裴斯遠不知為何,也沒進去,竟也跟個門神似的守在了門口。

裴斯遠不止沒進去,目光還一直在餘舟身上打量。

“裴副統領,您為什麽不進去?”餘舟小聲問道。

“我曬會兒太陽,裏頭吵。”裴斯遠道。

餘舟聞言四處看了看,索性挪到了不遠處的廊下站着去了。

裴斯遠則站在原地沒動,一直立在陽光下,直到禦書房裏的朝臣們議事完出來,他才進去。

餘舟就跟刻意避嫌似的,在外頭數了二十個數才進去。

他進去之後,先是朝路知南行了個禮,這才走到自己的矮幾旁坐下。

“餘舍人昨晚沒睡好?”路知南看了餘舟一眼問道。

餘舟皮膚白皙,稍一熬夜眼底便能看到些許青黑,很明顯。

他聞言正想着該如何回答路知南才合适,便聞一旁的裴斯遠道:

“餘舍人大概是嫌我家床硬吧,昨晚一直翻來覆去的。”

餘舟:!!!

作者有話要說:

餘舟: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一更,晚點二更,明天繼續給寶子們發紅包哈~麽麽噠

感謝在2022-03-14 23:41:28~2022-03-15 23:50: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蘿了個大北、浮泩 10瓶;唯美于行走間° 3瓶;就要色色、是靜靜子呀~、葉綠素 2瓶;酣然入睡 1瓶;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