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五座山
半個月後。
上京大學化工學院第二實驗樓。
安靜的長廊, 拖得光潔嶄新的教學樓地板,三三倆倆的學生穿着白大褂在期間穿梭。
陽光很好,将粉白色的牆壁照出一層綿柔的光, 有風将銀杏的葉子吹進走廊裏、吹進實驗室,光透過透明玻璃照射在莫蘭迪色系的實驗桌上,趴在上面小憩的女孩睫毛輕輕顫了顫, 眼皮随之舒展開來。
孟纾用了幾秒将大腦開機, 打了個哈欠然後直起身子。
繼續提取實驗,經過測試發現四尾蕨的有效成分在DMSO有機溶劑中的溶解度高于乙醇,有機溶劑浸泡提取就花了些時間。
這半個月來她幾乎天天泡在實驗室。
采用矽膠柱層析、MCI和Sephadex LH-20及半制備高效液相色譜等色譜分離方法對四尾蕨DMSO提取物進行分離純化。
楊簡、童彤和張帆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孟纾一直泡在實驗室。
一次次的實驗對數據進行精細分析與對比,手邊鋪散開了一大片的數據表,電腦上的曲線圖也越來越精細。
終于在三天後的深夜,孟纾望着電腦上完整的成分表中四尾蕨中的雙酯型生物堿, 在孟纾的粗略測試中該成分對小鼠肉瘤細胞的抑制率高達百分之57.8。
他們的任務是解析四尾蕨的化學成分, 現在任務也算完成了。
孟纾長長呼了口氣, 接下來只用和市第一醫院腫瘤科的同事對接,交給專業人士去驗證測試該成分在臨床上的療效。
她轉了轉僵硬酸痛的脖子, 将研究報告拷貝了一份發到市第一醫院腫瘤科科主任的郵箱後, 收拾好東西脫下身上的白大褂,離開了實驗室。
孟纾工作後就搬出來一個人住了,貸款在市中心買了房,林茜茜知道後相當驚訝, 她以為像孟纾這樣的性格會在安靜的郊區買一處無人打擾的房子。
孟纾坐在出租車的後座, 看窗外的車水馬龍人山人海,好半晌從包裏拿出手機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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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從衛生院離開後, 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南雲。給謝河野發過消息告訴他自己回上京了,謝河野回了個簡短有力的“嗯”後,隔了兩天才給她來了消息。
孟纾自己也并不擅長聯系與維系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如果謝河野不聯系她,她也不會主動聯系。
彼時南雲的相遇會變成一場夢,一場美夢,夢醒之後大家還是在各自的世界按部就班的生活,再也沒有交集。
所幸謝河野會主動找她,他們還有交集。
到家打開門,孟纾發現客廳的等亮堂堂的,孟舟歌女士身上搭了塊小毯子蜷縮在沙發上睡着了。
孟纾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蹲在母親身前,她忽然發現母親臉上生了好多細紋,眼角處不笑時也會有痕跡,她的頭發總是黑亮的,每長出一點白頭發,就會讓孟纾給她染黑。
可時光就是在往前走的,不會停的,再多的染發劑也改變不了她在長大,而母親卻在老去的事實。
孟舟歌女士似有所覺,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是孟纾之後手撐着沙發坐起來溫柔笑道:“回來啦,餓不餓?”
孟纾點頭:“有點。”
孟舟歌将毯子疊好,走向半開放的廚房:“等着,媽給你煮面。”
孟纾放下包,坐到廚房與客廳的隔斷處的高腳凳上,這的隔斷做了處理就直接設做餐桌。
她撐着下巴望着母親:“怎麽過來也不告訴我?”
孟舟歌燒開水下了把面條進去,一手不斷的攪和着:“來的時候是忘了說,來了之後想着你應該在工作就不想說了。”
“怎麽不回房間睡?”
“就在一晚上,想着萬一碰上你回來也給你留盞燈。”
她将面條端上桌,孟纾下意識去舀中島臺上的辣椒油,看到母親拉開凳子坐在桌邊後又收回了手。
“好吃嗎?”孟舟歌問。
“嗯,好吃。”孟纾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回答。
母女倆面對面在深夜裏聊了許久。
“之後有什麽計劃嗎?”
孟纾将嘴裏的面咽下去答道:“做好本職的教學工作吧。”
“也不能忘記主持課題取得科研成果,多在核心期刊上發表有分量的文章,對你幾年後升教授也有幫助,”
孟纾不太在意:“還早呢。”
基礎條件之一得任職五年以上的副教授呢,在南雲時大家叫她孟教授時她也解釋過是副的,但大家好像不太在意其中的懸殊,依舊一口一個副教授的叫着。
孟舟歌鏡片之後的雙眼盯着孟纾,不急不緩的抛下一個重磅炸彈:“還有幾年時間,工作進步的同時也不能忘了家庭。”
孟纾隐隐有種不好得預感,果然,下一秒
“周天去見個人,和人家好好聊聊。”
孟纾劇烈的咳嗽幾聲,孟舟歌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背:“小心點,那麽大的人了。”
孟纾平複下來,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面條道:“我暫時還沒這方面的打算……”
孟舟歌女士并不理會她的訴求:“小夥子的照片我看了,眉宇間都是浩然正氣,劍眉星目的,工作也好,是市局刑警支隊隊長,人高馬大的,他爸爸媽媽也是老師與咱們家差不多也算門當戶對……”
孟纾沉默聽着,終于在“門當戶對”這個詞出現時沒忍住出聲打斷她:“媽媽,我暫時不想結婚。”
孟舟歌女士停下來看了她一眼,道:“沒讓你現在就結婚,先談着戀愛合适就訂婚,之後在考慮結婚的事。”
孟纾說:“我也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孟纾。”
孟舟歌叫了她的名字一聲,“你今天怎麽了?接二連三的反駁媽媽?”
孟纾抓了抓頭發嘆了口氣:“我真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媽媽。”
“十八歲不讓你談你偏談,現在讓你談你又沒有這個打算,你到底想怎麽樣啊孟纾?!”
孟纾:“……”
孟舟歌女士也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臉色也不太好,她站起身來不容置喙的扔下一句:“必須去。”然後走向玄關穿鞋出門,孟纾追出去問:“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回家睡覺。”
“這麽晚了明天再走啊。”
“明天還有課呢。”
孟纾根本沒辦法:“那我送您。”
“不用。”孟舟歌說:“地址我發微信給你,必須去。”
孟纾:“……”
“至少明早再走啊,你自己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回去吧。”
孟纾望着消失在電梯口的母親,無力的轉身回去關上門。
她靠着門緩緩坐下來,抱着膝蓋望着玄關橘黃色的燈光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爬起來,走到中島臺處拿起手機,點開了謝河野的聊天框,聊天記錄停留在謝河野下午給她分享的石月亮風景圖。
孟纾近段時間一直待在實驗室,她想起來回消息的時候謝河野不在,謝河野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她又沒在。
她反複輸入删除、輸入删除,最終什麽也沒說。
有什麽立場和資格說什麽呢,她是先離開和放手的人。
周天。
孟纾在九點被孟舟歌女士的電話叫醒,提醒她起床收拾收拾準備出去和談牧見面。
挂斷電話後,孟纾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發了很長時間的呆,好一會才爬起來洗漱收拾。
孟纾并沒有特意打扮,而是選了最平常不過打扮,登山褲沖鋒衣,頭發高束成馬尾,清爽幹練全然不是當下男人最喜歡的溫婉裝扮。
孟纾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杏眼櫻唇,明明是一張純良無害的小白花長相,偏偏是個寡言少語的主。
她拿了手機就直接出了門。
按時到達約定好的咖啡館,她不喜歡也不會遲到。咖啡館在市中心的紀華廣場一樓,露天的白色漆木圍欄隔斷出一片安谧的天地,紅白條紋的遮陽傘之下,談牧端坐在深綠色圓桌處,見到孟纾時沖她招了招手。
孟纾驚訝的挑了挑眉,走過去。在她走過來的時候,談牧站起身幫她拉開對面的凳子,在孟纾落座後才跟着坐下去。
孟纾不太擅長聊天和應付這樣的場面,談牧主動出聲:“喝點什麽?”
孟纾翻了翻menu要了一杯冰美式。
談牧颔首擡手叫來服務員點單,服務員讓他們稍等先上了一杯白開水,孟纾端起杯子輕輕抿了口,見談牧在看自己就問了聲:“你怎麽知道是我?”
她在問剛剛許牧則看見自己就招手示意的事,他們在這之前完全沒見過。
孟纾也并不認為孟舟歌女士提供的海某體精修大波浪知性女人裝扮的電子版照片和平時的自己沒差。
談牧推了推眼鏡,含笑答道:“伯母應該和你提起過我的職業。”
孟纾點頭,她記得孟舟歌女士提過是刑警隊長。
“偵查能力是我們的必備技能之一。不過還是有點沒認出來,”談牧微笑道:“孟小姐本人比照片好看很多。”
孟纾差點被白開水嗆到,她捂住嘴輕輕咳嗽幾聲,杏眸裏有些不可置信。
她不是沒見過相親對象,過去的一兩年裏這樣的場景她重複過很多次,無論孟女士怎麽說她永遠一身不符合當下成熟男人審美的黑衣黑褲打扮。
大多數相親對象在見到她的第十分鐘後就會主動給她發好人卡,在共進午餐結束之後送她回家,表面上笑意滿滿轉身删除拉黑然後永不聯系。
被相親對象誇好看還确實還是第一次。
她對不熟的人話少且性子冷,很容易冷場和讓對方不适于局促,但談牧給人的感覺又很不同。
他笑得如沐春風,聊天時也讓人感到舒服和放松,孟纾這樣的性子也能被他逗笑幾句。
“那個醉駕的肇事司機也沒想跑,撞壞了電杆之後,第一時間拿出手機點了五杯奶茶,給外賣小哥的留言是:請快點,送慢了我就被拘留喝不上了。”
孟纾肩膀抖了抖:“你們連酒駕也管?”
談牧道:“等朋友下班,恰巧碰上的。醉酒駕駛屬于刑事案件,但是由交警大隊或者事故科處理的,醉駕是危險行為,處罰标準是……”孟纾捧着杯子看他,說到這裏談牧意識到自己的職業病又犯了微笑道:“抱歉,說多了。”
“沒事。”孟纾笑道。
她全然想象不出談牧面對犯事人員時的氣場,眼前的他太過和煦與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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