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八座山

小蘇助理掏了掏耳朵, 不确定的問了一遍:“您說什麽?查誰啊?老大你演霸道總裁呢?”

謝河野:“……”

他青筋突突:“加一千。”

小蘇助理道:“不是啊,老大,咱們這行業不是幹間諜的啊, 您也不是工藤新一,我也不是毛利小五郎啊。”

謝河野:“……一千五。”

小蘇助理:“您這讓我很難辦啊……”

“兩千。”

“好嘞!老板您等着我的好消息!”

那邊電話挂的飛快,像是生怕他反水似的。

“……”

沒一個正經的。

孟纾回到家第一件事是跑去鏡子面前照了照自己今天的裝扮, 她不是個很喜歡照鏡子的人, 這個全身鏡還是林茜茜慶祝她喬遷之喜的時候送的。

鏡子裏的人膚白腿細,頭發難得見的披散開來,很美式校園風,被謝河野米黃色的毯子一裹, 什麽風都沒了,像個包子,奶黃餡的那種。

她左右轉了轉,無意識的牽起唇角, 手機響了聲, 把孟纾從思緒中拉回來, 她看了眼是林茜茜發的消息。

【茜茜公主】:看班群沒?

孟纾回複: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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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茜公主】:班長組織同學聚會。

【M】:什麽時候?

【茜茜公主】:下周五。

【茜茜公主】:你是不是又把群消息免打擾了?

【M】:……嗯。

【茜茜公主】:不愧是好姐妹,我也是, 還是何今臣發來的消息我才知道的。

孟纾想了想, 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那你是不是要回來了?”

林茜茜用耳朵和肩膀夾住手機,好像在寫什麽報告,鍵盤聲音劈啪作響:“到時看吧,估計回不來, 好不容易有答應貸款的銀行, 就周五見面呢。”

孟纾說:“好吧……”

林茜茜說:“怎麽了?興致不大高啊。”

孟纾往小陽臺那邊坐過去,撐着扶手看夜景道:“我媽今天讓我相親去了。”

那邊的鍵盤聲停了一瞬:“你去了?”

孟纾嘆了口氣:“不去可能嗎?”

林茜茜想起了孟纾的媽媽的性子道:“不可能。”

“人怎麽樣呢?”

“人很好, 但我不喜歡。”

孟纾的聲音聽起來想裹上了淩晨時分的霧氣,又沉又悶,

林茜茜一頓,她問:“孟纾,你還喜歡謝河野呢吧?”

孟纾抿唇沒說話,好半晌才道:“……喜歡。”

一陣涼風吹起她兩頰的頭發,孟纾家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了,亮堂堂的照亮了下首小區裏的一片區域,孟纾的聲音與風聲混雜在一起。

“怎麽說呢,茜茜,在見到他之前我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我可以很平靜的聽我媽的話去相親,遇到合适的就結婚然後生個小孩,就這麽按部就班規規矩矩的活一輩子,按照我媽想的那樣。”

孟纾聲音輕得有些不真實:“但遇見他之後,那種狀态就找不回來了。我媽讓我去相親那天我居然反駁了她。別說我媽了,我自己也挺驚訝的。”

“見到談牧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他沒有謝河野白一點,個子和謝河野差不多,雙眼皮的褶兒沒有謝河野的深,眼睛裏沒有黑色的小點……我不自覺地在想謝河野,将他與謝河野比較。

可現在我在想,比了做什麽呢?世界上只有一個謝河野,我也找不到第二個……”

林茜茜沉默了會,說:“孟纾,喜歡就在一起啊。”

孟纾笑了聲,那聲笑裏飽含了無盡的無力。

林茜茜顯然也想起了什麽,“啧”了一聲:“你就當我剛放了個屁。”過了會她又說道:“孟纾,你有沒有想過問問謝河野呢?”

“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做決定,你在抉擇這份愛要不要繼續,可你從來沒問過謝河野,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啊。”

孟纾沉默不語,林茜茜那邊也安靜下來。

這個夜晚,月明星稀。風把沉思的銀杏吹得搖擺不定,也如孟纾的心,輕輕地吹進了滿地薄薄的月光。

“诶,我這邊進了個電話,你別想那麽多,好好睡覺知道嗎?”

“好。”

“挂了,愛你!”

那邊挂斷了電話,孟纾杵着陽臺的扶手開始發呆。

問謝河野嗎?

他……會怎麽選擇呢?

……

“嗡——嗡——”

手機振動了幾下,孟纾以為是林茜茜直接接通喊了聲:“這麽快就打完了?誰啊?”

那邊遲疑了兩秒才出聲。

“打什麽?”

謝河野的聲音出現在聽筒中,震得耳蝸酥麻,孟纾一愣:“謝河野?”

“你以為是誰?你那相親對象啊?”

那邊男人的聲音不滿起來:“你們倆挺熟啊……”

大半夜的還能給孟纾打電話,他打這個電話都想了一百種說辭

“不是。”孟纾那點驚訝現在已經沒了,她說: “就是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號碼。”

孟纾沒換過號碼,工作之後重新辦了個卡,那個卡基本用于工作聯絡,這個號碼算是私人號碼,只有媽媽、茜茜很少人知道。

謝河野小聲嘀咕道:“背你號碼可比背英語單詞簡單多了……”

“什麽?”孟纾沒聽清。

謝河野說:“我說你不知道通訊錄可以儲存啊?”

他語氣很欠,孟纾讪讪道:“我以為你會把我删了……”

謝河野默了一瞬:“我才沒你那麽狠呢……”

害怕話題進行到一個不能控制的方向,孟纾及時拉回:“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打嗎

謝河野腹诽了下,說起了原本準備好的說辭:“我到家了,告訴你一聲。”

“噢。”

謝河野無語:“孟纾你現在是不是只會說‘噢’啊?”

孟纾抿唇,說:“呃……不是,你想我說什麽呢?”

“好歹多說幾個字啊。”

孟纾想了想道:“噢,好的。”

“……”

謝河野:“算了,挂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孟纾叫停。

“怎麽了?”

孟纾問:“下周同學聚會你去嗎?”

“什麽同學聚會?”

孟纾:“……”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群消息免打擾。

她說:“班群裏,班長說組織大家同學聚會,下周五。”

謝河野思忖了會道:“去啊,幹嘛不去。”

孟纾“嗯”了聲,心說也是,謝河野性格好和班上的人關系都不錯,這樣的聚會他不會推脫才是。

“你去嗎?”

“啊?”孟纾想了想:“去吧。”

那邊也應了聲好,孟纾道:“那就周五見。”

“為什麽周五見?”

“嗯?”

謝河野說:“每天都可以見,想見的時候就見。”

他說:“挂了,好好休息,晚安。”

孟纾握着發燙的手機,站在陽臺上,任由風掀起長發露出微紅發燙的耳垂和臉頰。

新的一周,孟纾簡直不要太輕松,忙活了一年多的科研項目暫時告一段落,只用坐好課前工作然後去上幾節課就行,順帶幫學生看看論文和拉課題,比起之前已經輕松很多了,孟纾甚至一度認為自己過上了提前退休的生活。

她站在講桌前,問道:“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下課。”

下首學生一片安靜,孟纾将翻開的課本合上,宣布了下課。話音一落就有三五成群的學生沖了出去,嘴裏嚷嚷着“餓死了”,時常直線的唇揚了揚,搖頭失笑。

有學生拿着課本上前來問她問題,孟纾耐心的講解。

“用甲醇□□混合液浸提,過濾,濾液濃縮得浸膏,經□□沉澱,過濾,再次濃縮可以簡單得到粗品,粗品再次層析、濃縮、萃取、重結晶分離提純,你可以試試這個方法。”

“謝謝老師。”學生恍然大悟的點頭。

“不客氣。”

孟纾收拾好東西離開教室,準備回家洗個澡,晚上就是同學聚會,孟纾本人沒什麽感覺,只是覺得奇怪,別人都是十年聚會他們特殊的在八年這個節點進行。

班長特地給她單獨發了消息,提醒她別忘了晚上的聚會。

孟纾:“……”

她這前科相當嚴重。

孟纾回複了好,吹幹頭發換了身衣服,沒什麽變化就很平常的裝扮,畫了個很淡的妝,做好這些,才拿了車鑰匙驅車去飯店。

訂的位置在紀華商場五樓的一家中餐廳。

孟纾計算過時間,提前十分鐘到了包廂。

甫一進門,就收獲了大批打量的目光。

班長招呼着她快進來随便坐,孟纾往裏走了兩步,并不習慣這樣的注目。

她高中時一直和林茜茜一個班,也沒其他人打過交道,相熟的人并不多,現在謝河野也沒來呢,孟纾站在原地看了會,選了個沒什麽人的位置坐下來。

包廂設了兩個大桌,孟纾選的位置在角落裏,四下無人,也沒什麽人主動湊上來搭話,她落得輕松。她四處打量了下,發現何今臣也沒來,李誦好像也沒在。初初到門口時,孟纾就發現謝河野并沒有在。

她想當時想着他也會來,腦子一熱就答應了,現下看來真是有點草率。

包廂內氣氛活躍除了孟纾這裏,頭頂好像有朵烏雲籠罩着,別處都是晴天彩虹嬉嬉笑笑。孟纾也沒尴尬,課題組裏發了個文件,她就坐在那看了起來。

忽然人群就安靜了一瞬,有推拉門滑動的聲音。

再接着孟纾就聽見班長熱絡的喊了聲:“椰子!你們幾個真是一點沒變啊,去哪都跟連體嬰似的。”

孟纾擡頭就看見,謝河野、李誦和何今臣站在門口,被班長熱情的往裏帶,靠裏這桌人跡凄清,大部分人都選在了靠門那桌。

班上人緣好的女孩和大部分男同學都在那邊,班長自然而然的把他們往那邊帶。

不知道是不是孟纾想多了,在那一瞬間,她好像感受到不少人回頭看她。

孟纾複又低頭平靜的看文件內容,大致意思是在彙報專題進度與後期工作以及注意事項。

她想,人的好奇心重一點也正常,畢竟她和謝河野高中的時候被傳在一起,畢業了也确實坐實過這個謠言,大家這樣的注目禮她并不覺得奇怪。

只不過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她,她莫名有點不舒服。

這個時候,她的五感都變得靈敏起來,竟然聽清了坐在她對面的女生附耳的交談,那女生問道:“……他倆分了?”

孟纾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她感受到包廂裏再一次安靜下來。

“……”

悄悄話悄悄話能不能悄悄說,原來不是她的五感變得靈敏了,而是那女同學聲音有點大。

這下好了,大家悄悄的打量也變成了光明正大的打量,孟纾只好裝作一副沒聽見的樣子,沒擡頭。

大家窸窸窣窣的轉頭聲、椅子摩擦地板發出的聲響實在是讓人難以忽視,孟纾不斷在心裏默念:沒那麽多觀衆、沒那麽多觀衆、沒那麽多觀衆給自己洗腦。

下一瞬,身邊的位置就被拉開了,熟悉的黑雪松香氣襲來,她聽見了謝河野的聲音。

“看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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