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二座山

孟舟歌走過去, 謝河野四仰八叉的睡在大廳休息區的沙發上,現在已經淩晨一點多,謝河野沒走, 還守在樓下。

她走過去用腳踢了踢謝河野的腿,那人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醒過來,看見是她“咻”的一下站直, 睡眼惺忪的, 迷迷瞪瞪間還恭恭敬敬的喊了聲:“阿姨,您怎麽下來了?”

孟舟歌沒回答,語氣并不友善:“上去吧。”

“啊?”

孟舟歌道:“上去睡吧,別睡在這丢人。”

謝河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說什麽?”

孟舟歌不耐煩的“啧”了聲, 謝河野立刻立正站好,敬了個禮,然後興沖沖的道:“您不反對了?”

“嗯。”

看着他咧到耳朵後面的嘴角,孟舟歌冷笑:“別高興的太早, 你還在試用期。考察不過一切都還有待商榷。”

孟舟歌抱臂:“你剛說的那些話, 最好都是真的。否則, 孟纾的媽媽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她還是為了女兒妥協了。

如果這是孟纾想的,那就去試吧, 去過她想過的人生。

她的作用, 不過是将雛鳥養育得可以振翅高飛,翺翔天空,至于選擇成為雄鷹亦或鹦鹉,都是她的自由。

孟舟歌現在才意識到這點, 不過不是很晚。她的女兒尚有選擇的餘地。

謝河野已經激動得整個人亢奮起來了, 睡意全然消失。腦子選擇性失聰,只聽見了“嗯”這一個字, 至于後面的通通抛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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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回去嗎?我送您。”

他擡手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

孟母看了眼瓢潑大雨,沒答話 ,從自己的包裏也拿出鑰匙晃了晃:“我自己有。”

“哦。”

謝河野摸了摸鼻子,笑了下。孟舟歌的語氣沒剛剛在樓上時那麽敵對了,他知道,是因為孟纾的原因才對他有所緩和。

孟舟歌睨他一眼,抱臂道:“上去吧,孟纾怕黑。”

“行。”

既然她拒絕了,謝河野也不勉強。他又彎腰鞠了個淺躬,孟舟歌制止:“別動不動沖我鞠躬。顯得我很難相處的樣子。”

謝河野嘿嘿一笑應好。

剛轉身要走就被叫住,他轉身立正站好,姿态挺拔得跟棵小白楊似的,扯到腿上的傷口疼得龇牙咧嘴的悄咪咪“嘶”了聲:“阿姨您有什麽盡管吩咐。”

“記得做好措施。”

謝河野:“……”

他臉皮那麽厚一人罕見的害羞了幾秒鐘。

孟舟歌女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走出他的視線範圍後,謝河野才搭電梯上去。

只是看了眼孟纾,确認她睡着了就輕手輕腳的合上門,就回了君山墅。

孟纾這沒他的衣服,他得回去搗拾搗拾。現在情況非常不妙啊,孟舟歌雖然不反對了,但為了避免意外,他得做好準備,形象這方面必須得抓起來。

畢竟虞花花女士說的對,他除了這張臉,一無所有。

想要抓住一個女人的心,先得抓住她的視線。

翌日清晨。

孟纾的生物鐘在九點準時将她叫醒。

緩沖了幾秒将大腦開機,起身走向客廳,家裏空無一人。

冰箱上貼了張便利貼,是媽媽标準的可以搭配的方案和做法。

她将它揭下來看了看又用磁吸扣将它摁上去,摸出手機看了看,謝河野淩晨兩點多給她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到家了。

昨晚她和媽媽剖白了一夜,母親沒再做出任何偏激的行動,母親願意為了自己選擇妥協遷就她的選擇,不知不覺的就睡過去了,沒給他回消息。

眼睛有些腫,昨晚氣氛烘托得太過到位,不止是她連孟舟歌也沒少哭,這是孟纾第一次見母親流淚,她和她說了許多關于以前的事,孟纾更加心疼母親,兩個人好似才真正了解了一般。

孟舟歌的傷痛,孟纾的煎熬,她們敞開心扉,徹夜長談,一會哭一會笑。

她從冰箱拿出來兩個冰袋包上毛巾敷了敷。

母親昨晚離開估計也是怕自己腫着眼睛的樣子被她看到吧。

還是一樣要面子。

孟纾燒好水後,想起謝河野,于是給他發一條消息。

昨晚讓他先離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多想,而後又覺得應該不會,謝河野不是那種分不清輕重,随便鬧脾氣的人。

【M】:醒啦。

【一二】:收到(虛弱男大版)

【一二】: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M】:?

【一二】: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M】:身體不舒服嗎?

【一二】:發燒了……

【一二】:[可憐][可憐][可憐]

于是孟纾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

“怎麽會發燒?”

重新遇到以後謝河野生的病可不要太多。

謝河野狂咳一陣,假模假式的說:“不知道。”

“就是昨晚因為擔心你沒敢走在你家樓下等了一晚,然後吹了一晚上的冷風,怕吵醒你又在淩晨頂着暴雨回來,也沒什麽,就這些,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其妙就發燒了。”

“……”

孟纾說:“估計就是這些原因。”

算盤聲響得她在家都能聽到,像只瘋狂求安慰求摸摸的金毛。

于是孟纾哄道:“是我的錯,我下次會記得先告訴你一聲。”

謝河野得逞,得意的哈哈一笑又惹出一連串的咳嗽。

好不容易止住了,他說:“昨晚阿姨回去的時候碰上我了,她很溫柔的喊醒我還讓我上樓去睡呢。”

孟纾不太信。

她媽能溫柔的喊醒他,沒揍他都是好的了,不過目前孟舟歌女士的态度已經沒那麽抗拒了,孟纾想着得讓謝河野知道,就說:“我媽她不反對了。”

“我知道。”

謝河野說:“阿姨昨晚親口告訴我的,我說送她回去,她還心疼我這個女婿風裏來雨裏去會傷身體不讓呢。”

孟纾更不信了。

這說的真是她媽媽嗎?

謝河野是不是高燒燒得厲害糊塗了,出現幻覺了。

于是她問:“多高啊?”

謝河野一愣,脫口而出:“187.9。”

“…………”

孟纾:“我是問你燒得多高了。”

“嗷嗷嗷,38.9。”謝河野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他好像笑了聲:“我還以為你問我身高呢。”

孟纾好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187.9了。”

這個數字都快刻進她骨髓裏了。

她說:“去醫院了嗎,還是在家。”

謝河野說:“我一個人去醫院的話我會害怕。”

孟纾說:“……那你等我,我來接你。”

“行。”

他答應的太爽快了,孟纾有種狼入虎口的感覺。

孟纾簡單的洗漱了下,就下車庫去,發動車輛往他家那邊開。

今天周五,她剛回來不用上班,早高峰的車堵得跟煮餃子似的。她在路上直接紋絲不動,隔壁的大哥喇叭按個不停,嘴巴啓啓合合,吐出一串的髒話。

孟纾倒是沒什麽大不了的。

摸出手機回了下工作消息,對接完畢後無所事事的點開了朋友圈,刷新了下。

順着往下翻,曬旅游照片的、曬生活的、曬恩愛的,緊接着就出現一條格格不入的——

謝河野淩晨四點多發的。

-謝河野:蛙趣泥蝶的爺40了!

這應該是在說自己的高燒燒到了40度。

偏偏沒帶單位。

回複裏面一片群魔亂舞

李誦:????

李誦:生日快樂[蛋糕][蛋糕][禮花][禮花]

何今臣:?

何今臣:……生日快樂[蛋糕]

林茜茜:哇趣老牛吃嫩草……

林茜茜:生日快樂[蛋糕][禮花]

楊簡:生日快樂呀謝哥,根本看不出來你都40啦。

謝明紀:生日快樂,兒子。[玫瑰]

虞花花:……你們年輕人現在流行這個??

虞花花  回複了  謝明紀:你是不是有病?兒子今年才26!

謝明紀  回複了  虞花花:對不起老婆[玫瑰][玫瑰]

秦群:生日快樂[禮花]

明雪:生日快樂[禮花]

……

還有很多同學、朋友,雖然不懂謝河野在搞什麽還是一一祝福了他生日快樂。

這堆人裏估計百分之九十的覺得謝河野腦子有病,剩下的百分之十估計覺得謝河野深藏不露、童顏永駐試圖探索他永葆青春的秘訣,這百分之十——

就是楊簡。

孟纾好笑的點了個贊。

沒過幾分鐘就看見謝河野回複了這條朋友圈。

謝河野:。。。我說的是我發燒。。。

無力中透露着心酸。

更好笑了。

孟纾大早上堵車那點微弱的煩躁頃刻間被清除。

到謝河野家已經快十一點了。

孟纾的指紋早就錄入過了。

她自己打開門進去,發現謝河野躺在沙發上,鼻孔裏塞了兩張紙巾。

被縫合的那條腿還搭在沙發扶手上,手邊擺了臺電腦,像是在處理工作,對面牆體上的電視還在播動漫。

是孟纾很愛的那個番劇。

孟纾的頭像就是這個。

孟纾一進門,謝河野就聽見動靜了,手撐着沙發坐起來。

“寶貝兒,你來啦。”

他興沖沖的沖她招手讓她到身邊來,像只搖尾巴的大狗,孟纾好笑,提着路邊買的早餐走過去,才剛坐下就被謝河野從身後扣住,下巴抵在她的肩窩上,口罩的邊緣摩擦着她的脖頸,有些癢。

孟纾說:“怎麽在家還戴口罩。”

謝河野聲音透過口罩穿出來:“怕傳染你。”

“體溫量了嗎?”

“你到之前剛弄的,還是38.9。”

孟纾心裏熨帖,身上被只大型犬壓着,躬身将歐式茶幾上的早餐擺出來,打開又将筷子和勺擺好:“先吃,吃完我們去醫院吊水。”

“不去行嗎?你陪我待一塊就行,保準藥到病除。”

孟纾态度很強硬:“不行,昨晚四點到現在都沒退燒,必須去醫院看看。”

他撒嬌無效,悠悠拖着嘆了口氣妥協。

“好吧。”

吃完早餐,孟纾驅車帶着謝河野去了市第一醫院。

抵達後才發現門診部人擠得水洩不通,剛巧趕上了流感季,得流感的人直線上升,老人、小孩與青壯年感染的人幾乎占據了醫院大廳。

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在耳畔響起,孟纾出門時沒帶口罩,謝河野一蹦一跳的去了醫院旁邊的藥房買了幾個n95,裏三層外三層的給孟纾套嚴實了。

看到裏面是這種情況,死活不讓孟纾陪他進去,讓她在大廳通風口等着就行。

“還得吊水呢,我陪你一起。”

“不吊了,請醫生看下開點退燒藥就行。我身強力健的,甚至都能自愈。”謝河野說。

要不是怕孟纾擔心,他甚至連醫院都不想來。

孟纾還是不太放心,想陪着他一起。

謝河野死活不讓:“你戴好口罩,就擱門口等我就行。”

他轉身朝門診走去,走到一半又折回來,孟纾還以為他有什麽事,他神情嚴肅的交代道:“你戴好口罩,跟人保持兩米距離。”

孟纾笑道:“知道啦,你快去吧,真不用我陪你?”

“不用。”謝河野擺擺手,又說:“保持距離哈,聽見沒。”

孟纾點頭。

“知道了知道了。”

她又不是小孩,至于擔心成這樣,說一遍不夠還說好幾遍。

孟纾心裏又泛起淡淡的熨帖之意還沒幾分鐘呢,甚至來不及擴散就聽謝河野開口直接打破。

他強調道:“男的保持五米以上。”

孟纾:“……”

您折返回來真正的重點估計是這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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