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夏氏

李嬷嬷自從被鄭衣息下令打了一場板子後, 行事比之從前要謹小慎微的多。

如今也?是得了鄭衣息的吩咐後,才敢将這避子湯端來正屋。

煙兒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她凝眸望着李嬷嬷,見她坦坦蕩蕩地?沒有半分懼色, 心反複陷在了泥濘之中。

明明昨夜鄭衣息還那麽溫柔地?告訴她, 他想和她有個孩子。

煙兒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她與鄭衣息共同孕育的子嗣, 可這樣的念頭只是想起了一霎,便又被她生生壓了下去。

她是天殘之人,生下來的子嗣也?許也?會帶上?殘症。

若她心悅的人是個平頭百姓也?就罷了,也?偏偏鄭衣息是身份尊貴的世?子爺, 他的血脈再不能被她的殘病所連累。

所以煙兒也?只是偶爾想一想罷了,她不敢奢望與鄭衣息有子嗣。

而鄭衣息昨夜的那句話,就仿佛讓她這顆漂泊不定的心有了歸途,那些妄自菲薄, 那些如履薄冰的懼意, 統統消弭了個幹淨。

也?正是鄭衣息的這句允諾, 讓浮在雲端的煙兒頭一次真切地?落了地?,也?真切地?相信鄭衣息的心裏有她。

“姑娘,快些喝藥吧, 省的一會兒避子湯沒用?了。”李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添了一句。

煙兒被這一聲打斷了思緒,她不想在李嬷嬷面前露出怯意來, 想扯一扯嘴角揚出一抹笑意, 卻發現自己?膽寒的厲害, 怎麽也?笑不動。

她任命般地?端起了藥碗,聞着那泛着苦味的嗆鼻味道, 心裏更是苦澀的可怕。

鄭衣息明明允諾了自己?,為何又要臨時變卦?是他冷靜了之後後悔了嗎?生怕會生出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天殘子嗣來?

既如此, 他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答應她。

圓兒瞥了一眼欲拿起藥碗的煙兒,見她面容頹喪不已,有滿心滿腹的話想說,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世?子爺下的吩咐誰能違抗?

她只是個人微言輕的丫鬟罷了,難道還敢摔了眼前的避子湯,違抗了世?子爺的吩咐不成?

這樣的念頭只是想起了一瞬,便讓圓兒面色一凜,眼瞧着那藥碗已貼近了煙兒的唇邊,圓兒便故意崴了腳,人直直地?朝着煙兒的方向撞去。

煙兒被這等?突如其來的力氣一撞,身子便朝着一側傾斜過?去,手裏捧着的藥碗也?順勢砸在了地?上?。

“這是怎麽搞的?”李嬷嬷驚呼出聲,先是心疼撒在地?上?的這一碗避子湯,又是惱怒于圓兒的失态舉措。

“哪裏來的小蹄子?進?府時學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了不成?”李嬷嬷橫眉豎目地?罵起了圓兒,由此還不解氣,還想動手打圓兒一巴掌。

誰知一直溫溫吞吞不說話的煙兒卻從團凳上?起了身,一把攥住了李嬷嬷即将要扇到圓兒臉上?的手。

她雖說不出半個字來,可全身上?下卻籠着一股護犢子的氣勢。

李嬷嬷霎時氣短,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便罵罵咧咧的收拾起了那避子湯藥,又快步走去小廚房再煮一碗。

圓兒便趁着李嬷嬷離開的空檔,對煙兒說:“姑娘快去書房尋爺吧,別?是這個老奴拿雞毛當令箭,有什麽話沒有聽實,鬧出了什麽誤會來。”

煙兒此時已是傷心至極,聽了圓兒的話後,難免生出幾?分冀望來。

她思索了一番,便起身往外書房走去。

只是此刻的鄭衣息已離開了澄苑,去了鄭老太太所在的榮禧堂。

除了鄭老太太高坐在上?首的貴妃榻上?,劉氏和蘇氏也?分別?坐在手首的紫檀木扶手椅裏,姿容肅穆,神色嚴峻。

鄭衣息走進?榮禧堂後,便覺出了一陣不對勁的氛圍。

他先朝着鄭老太太見了禮,而後再與劉氏、蘇氏問安。

才一落座,便聽蘇氏陰陽怪氣的開口道:“息哥兒,二叔母有件要緊的事要與你說呢。”

上?首的鄭老太太不動如山,已是默許可蘇氏将那一件事告訴鄭衣息。

鄭衣息也?望向了蘇氏,腦子裏染現幾?分疑惑,“二叔母有事直接說就是了。”

他心裏門清,蘇氏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此番如此興致勃勃地?與他說話,必是他們大房之中出了大事。

蘇氏先掃了一眼身側坐着的劉氏,見她巋然不動,臉上?的笑笑容愈發得意,“還不就是你與蘇煙柔的定親宴。安國寺的大師又為你們重新合了一次八字,上?一次還是龍鳳呈祥的順簽,可這一次卻為息哥兒你批了一道極為奇怪的命符。”

話一出口,鄭衣息就忍不住蹙起了劍眉,他并不信神鬼之說,也?不信一個人的命會由大師們的幾?句話就草草決定了下來。

可若是有人要拿他與蘇煙柔的八字做文章,那便頗有些頭疼了。

“哦?”鄭衣息勉力笑了一下,泠泠如月的目光落在蘇氏得意的面容上?,“是什麽命符?”

蘇氏捂了嘴,竭力要做出一副懼怕不已的模樣,卻是怎麽也?掩不住嘴角冒出來的笑意,當即便淪為了一副不倫不類的模樣。

“方城大師說,息哥兒你的背上?趴着一個死?不瞑目的女鬼,她姓夏,是金命……”

蘇氏還沒來得及将後面的話說出口,對坐的鄭衣息已用?衣擺将身側桌案上?的茶盞揮在了地?上?。

茶盞應聲而落,發出的清脆響聲回蕩在整個榮禧堂內。

鄭衣息臉上?再無半分笑意,眉宇間?凝着更古不化的陰寒,燦若曜石的眸子裏仿佛能射出刺人的刀劍一般。

他已是怒極,險些便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緒。

上?手的鄭老太太到底憐惜他幾?分,便出言打圓場道:“那人既生養了息哥兒一場,卻什麽福都沒有享到,有些冤屈沒有散去也?是應該的,便讓大師給她做一場法事吧。”

鄭老太太的話語把臨在懸崖邊的鄭衣息給拉回了人世?間?。

他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不讓自己?落到失控的境況之中。

多少年了,再聽人提起他的娘親夏氏,鄭衣息仍是不能維持面上?的平靜。

于嬷嬷曾告訴過?鄭衣息,夏氏雖落的一個去母留子的下場,可她一點也?不後悔生下鄭衣息。

她還有一句話讓于嬷嬷帶給鄭衣息——不要恨,也?不要為她報仇,好好活着,過?好自己?的錦繡人生。

瞧瞧,夏氏這個女人多蠢,賠上?自己?的命不說,甚至臨死?前還在為自己?的兒子謀劃。

鄭衣息鼻頭一酸,他斂下眸子裏的哀傷,忽而揚眸望向了對座的劉氏。

劉氏還是那一副安定沉靜的模樣,手裏只撚着那一串佛珠,垂首盯着自己?的足尖,仿佛并不将榮禧堂內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鄭衣息知道,此刻的劉氏必是得意極了。

眼瞧着他這個卑賤的庶子為了早已死?去的生母失控失态,掙紮着龇牙咧嘴的露出怒意來,讓他庶出的血脈如此直白的暴露在人前。

劉氏心裏必是快意極了。

這樣的招數不是第一回 了,劉氏樂此不疲,隔一段時間?便要用?這樣惡心的招數來羞辱鄭衣息。

如今眼瞧着他即将與蘇煙柔定親,劉氏的招數只怕會更加層出不窮。

鄭衣息就這樣定定的注視着劉氏,眸間?除了森然的恨意,還有一抹嗜然的興味。

而劉氏也?終于注意到了打量她的這一道灼熱的視線,她緩緩的仰起頭,朝着鄭衣息笑了一笑,裏頭盡是挑釁的意味。

蘇卓本?是打算在女兒嫁去鄭國公府前先辦個定親宴。

這也?是世?家大族聯姻之間?常辦的事兒,左不過?是尋個由頭,彼此之間?聯絡一下感情罷了。

蘇煙柔為此絞盡腦汁的搜羅了新衣和首飾,是要在那一日迷的鄭衣息移不開目光去。

段氏聞言便笑道:“搜姐兒已是這般美貌了,還需要什麽首飾?息哥兒是個好孩子,自會好好珍視柔姐兒。”

蘇卓聽罷也?點了點頭,話語中也?盡是對鄭衣息的滿意,“鄭衣息可比那些只知頑固守舊的纨绔子孫要好多了。”

今日離定親宴本?還有些日子,蘇卓得了閑兒,便欲下幾?個帖子,請幾?個好友到府上?小酌一杯。

可誰知鄭衣息卻突然來訪,蘇卓便撂下了自己?的好友們,親自去前廳迎接了他。

“息哥兒可是有什麽急事要找我?”蘇卓是個直爽的性子,一進?前廳便劈頭蓋臉的問道。

鄭衣息也?施施然地?像蘇卓行了個禮,與上?一回登門時清冷淡漠的眼神不同,此刻的他漆眸裏漾着炙熱的火苗。

“侯爺,不如明後天就把定親宴辦了吧。”

這話着實打了蘇卓一個措手不及,他還來不及追問原因,便聽鄭衣息繼續說道:“衣息深慕蘇小姐才華,但求能盡快将蘇小姐娶進?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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