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果然有問題

之後的幾天裏，為了迎接錫來克公司派來的人，整個公司都在準備着。

肖故多次想要去醫院，最後都被突如其來的任務絆住腳。

往日裏看起來正常的工作量，此時此刻才讓他覺得有些窒息，居然連擠出一天假期的時間都沒有。

好在林其深雖然不靠譜，但是對待工作還算認真。

可能他也察覺出小組裏緊張的氣氛。

除了他最近似乎愛上了做殺馬特，每天頂着一頭起碼三個顏色的雞窩頭出現在肖故面前。

若是往常，肖故肯定會忍受不住這辣眼睛的裝扮，然後對林其深出言嘲諷。

不過現在，肖故每天應對繁重的任務，同時還要努力不讓人發現他異常的前提下處理掉自己的妊娠反應。

好在頭暈目眩的妊娠反應已經消失，只剩下嘔吐和嘔吐帶來的胃痛。

肖故十分樂觀地想：至少現在自己有腦力思考如何工作了。

在又一次熬夜加班後，肖故終于解決掉了手上的所有工作。

辦公區裏還有兩三個人在加班，同一辦公室的林其深破天荒沒有提前溜走，雖然他也沒在工作。

他只是坐在椅子上一邊打哈欠一邊打游戲。

“撲克臉，你每天拼死拼命工作到底圖什麽啊？圖老頭子今年能再買一輛豪車？”林其深擡頭嘲諷。

肖故沒有理會他，伸了伸懶腰，起身準備接杯水。

走到飲水機旁時，發現屬于自己的櫃子裏正放着一個裝飯盒的保溫袋，是最常見的那種火焰鳥保溫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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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故看到過很多次組裏帶飯到公司的小姑娘都會提着這種袋子。

此時保溫袋上貼着一張便簽紙：“TO 肖故”

“喲！居然有人給你這個撲克臉送便當？誰這麽眼瞎啊。”林其深的聲音又出現在身後。

肖故皺了皺眉，對于陰魂不散的某人，除了不理會他的話，其他的事情只會讓對方得寸進遲。

打開保溫袋，裏面放着一份便當，用嫩黃色的飯盒裝着，因為放在保溫袋裏的緣故，此時便當還是溫熱的。

便當裏面裝着一碗小米粥，還有兩樣清淡的素菜。

林其深探過身子，看了眼便當調侃道：“這人送便當也得送些好點的菜啊，送這些不值錢的東西。看樣子你在人家心裏也就那樣嘛。”

肖故擡頭面無表情地看着林其深道：“林副組長，如你所見我現在要吃飯了。”

言下之意是你可以滾了。

“你就這麽喜歡這個便當？”林其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肖故見林其深不離開，索性拉開椅子無視他，直接開始吃起來。

這不是肖故第一次收到便當。

自從因為惡心反胃好幾次沒有吃飯後，他的櫃子裏便開始出現便當。

剛開始肖故以為是有人放錯了，他便将保溫袋拿出來，放在了飲水機旁的桌子上，之後不再理會。

結果晚上的時候，他的櫃子裏一下子放着足足三個保溫袋，還用一張大大的A4紙寫着“TO 肖故”。

肖故有些驚訝，原以為不近人情的他在公司人緣不好，誰知道居然有人會送他便當。

他從三個保溫袋裏挑選了一份比較清淡的便當，撿了幾個能下口的菜吃了些。

從此以後，每天肖故的櫃子裏都會出現保溫袋，一日三餐，餐餐不落。

便當裏的菜還會根據肖故的口味變着花樣。

肖故曾經想要找出送飯的女生，奈何他蹲了很長時間，除了撞見倒水的林其深，連那個女生的衣角都沒有看到。

那個女生估計是不好意思露面。

肖故只好放棄蹲守，而是寫一張表示感謝的紙條放在袋子裏。

今天，他吃完盒飯後，在水池洗好飯盒和碗筷，小心放回保溫袋裏，同時在裏面放了一張便簽紙。

——明天我請假，不用準備盒飯了。

放好後，肖故回到了辦公室。

林其深見到肖故回來，幽幽地擡起頭：“吃完愛心便當回來了？你倒是吃飽了，我這可什麽都沒吃餓着肚子呢。”

肖故說：“你與其在辦公室裏打游戲，不如下班去吃飯。”

“那可不行。”林其深放下手機說，“我現在可是肖組長的得力助手，自然要跟着小組長一起加班啊。”

肖故瞥了他一眼說：“那你可以下班了，因為我已經做完工作。”

說着他打開電腦上的辦公軟件，進入考勤界面，在請假一欄中勾選了年假選項。

肖故進公司已經五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使用年假。

發送好請假申請後，他點了關機鍵，拿起公文包便準備離開辦公室。

“哎，肖組長等等我。”

聽到身後林其深的聲音越來越近，肖故心裏煩悶的心情愈發明顯。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吐出一口濁氣。

電梯裏只有兩個人。

肖故盯着顯示屏上逐漸減小的數字，沒有其他動作。

林其深靠近他，開口問：“肖組長下班後要去幹嘛？”

“回家。”肖故道。

“啧，回家多沒勁啊。現在正是開啓夜生活的好時候，不如我們去小酌一杯？”林其深說，“說不定還能因為酒精開啓一個美好的夜晚呢。”

肖故皺眉，一個月前他跟林其深荒唐的一晚就是因為酒。

他看了林其深一眼，對方此時正笑得輕佻，紅黃藍三種顏色的頭發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随着一聲‘叮’，電梯到達了一樓。

肖故眼疾手快走出電梯，并且在出門時快速按下關門鍵，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林其深的肚子來了一拳。

“你這個人渣！”

說完，他趕緊轉身跑走。

林其深氣急敗壞的聲音很快被關閉的電梯門蓋住。

肖故一路上跑得飛快，原本五分鐘的路程硬生生縮短成了三分鐘。

回到家時，他氣喘籲籲，因為缺氧他的肺部正灼燒一般疼。

“嘔……”

惡心感湧上來，他趕緊跑到馬桶前，将剛吃進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個幹淨。

吐完後，他脫力地坐在地上，捂着胃小聲道：“爽啊！”

第二天一早，肖故出發前往醫院。

路上小楊打電話向他報告了組內的一些瑣事。

“對了組長，到現在為止小林總還沒有出現。”

“不用管他。”

肖故想，昨天玩晚上他打了林其深一拳，以後估計對方都不會再出現了。

真是個好消息。

到了醫院，正好好友沈白在崗，不同上一次的狼狽，這一次肖故很快便挂上了號。

“我聽人說起你的病了，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種特殊體質。”沈白說，“肖故啊，你得多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

肖故聽着沈白在耳邊絮絮叨叨。

自打肖故認識沈白開始，對方似乎就是這樣愛操心的性格。

所以對于好友當上了醫生，肖故并不覺得意外。

“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院長，我怕她擔心。”他說。

沈白不贊同：“這麽大的事情，我若是幫你瞞着院長，以後院長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肖故回答：“我今天就是來解決這件事情的，過了今天便沒事了，院長不會知道我懷過孕的事情。”

“但願如此吧。”沈白嘆了口氣。

他們所說的院長是福利院的院長，肖故和沈白都是在福利院裏長大的孤兒。

在肖故印象裏，院長一直是慈祥但嚴厲的存在，她關心着每一個從福利院出去的孩子。

想到院長，肖故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有了沈白的關系，肖故預約上了醫院裏有相關經驗的專家醫生。

專家醫生問了幾個常規問題，基本是之前的醫生問過的問題，肖故回答得比較流暢。

“你跟愛人經過了大概多少次親密關系才發現自己懷孕的？”醫生問，“就是那種親密無間，沒有隔閡的關系。”

肖故停頓：“醫生，這個問題很重要嘛？”

一直站在旁邊的沈白插話：“當然重要了。男性懷孕的概率本來特別低，通過發生無套關系的頻率可以大致推斷出你身體內部的構造。”

“……一次。”

“靠，一擊就中啊。肖故，你這是踩到什麽狗屎運了！？”

肖故看着好友，他不認為自己這是狗屎運。

沈白發現自己措辭有問題，趕緊收了聲音不再說話。

醫生說：“為了以防萬一，做個內檢吧。”

肖故剛想問什麽是內檢，沈白搶着回答：“內檢就是肛腸科的病人都會做的檢查，沒事的。”

“……”肖故覺得好友嘴裏的沒事不太可信。

“別怕，按照你一擊必中的體質，內檢結果一定會好的。內檢完了之後，醫生就會給你開一顆藥，你吃了藥之後蹦跶幾下再去上個廁所，然後你肚子裏的小家夥就變成一堆排洩物順着下水管道流走了。”沈白繼續說。

許是好友的描述太過直白，肖故覺得喉頭有一股惡心的感覺。

檢查時，醫生帶上橡膠手套，肖故躺在檢查椅上。

他感受到異物在體內。

在網上查資料時，肖故總是能看到孕婦發帖說女人懷孕了，便從人變成了動物，在醫院裏更是一點尊嚴都沒有。

肖故原本還覺得這是弱者的抱怨，但是此時事情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才感覺到這種失去體面的一種無力感。

醫生的表情愈發嚴肅。

肖故忍着不适問：“醫生，檢查怎麽樣？”

醫生皺着眉頭回答：“我沒有找到你的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