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夜色

看了看得意不已的上官凝若，月遙洛寵溺的一笑，便低頭看自己的公文。

上官凝若也不在意，也拿出一本辨識藥草的書來翻閱。這本書，是那日她向雪貴妃索要六月白雪之時，雪貴妃贈與她的書有整整一箱，但其中最得她歡心的，是幾本雪貴妃自己整理的筆記，裏面記錄了不少方雷雪自己總結出來的一些比較奇特的花草。

當然，這些的起因只因為上官凝若一句“我喜歡那些比較奇特的花草，而六月白雪就讓我很愛不釋手。”

雖說方雷雪是告知了上官凝若六月白雪的毒性的，但上官凝若一臉的不以為意，方雷雪只得給了她幾本辨識花草的書和自己的筆記，免得她哪天因為這個愛好，莫名其妙的挂了。

上官凝若倒是歡喜的很。能夠多掌握一些有可能提高她的自保能力的手段，她高興關心都來不及了，于是秉着多多益善的原則，腆着臉搜刮了一番方雷雪手中的書籍。

這件事過後，兩人便将這馬車頂棚上的花兒給遺忘了，本就是随性的作為，也沒打算真讓它有多神奇的功效。

于是，這束野花便在這豪華的馬車裏默默地紮了根。

誰也沒有想到，這束花會救了兩人。

第二日的傍晚時分，衆人距離下一座城池尚有一大半的距離。于是便決定停下車隊，宿在野外。

上官凝若前世也曾有過幾次露營，睡帳篷的經歷，因而倒也不甚在意。更何況這次還有個豪華的馬車可以睡，她自是樂得全當這是一場露營。讓人将馬車內的桌子收走，取出毯子鋪在馬車車裏，打算舒舒服服睡個好覺。

只是在鋪好了床，剛剛躺下後，月遙洛也掀開簾子準備坐進馬車的時候，上官凝若的臉色忍不住有些黑暗了。

月遙洛望進上官凝若閃爍着極度不悅的雙眼，愣了一下，忍不住開口解釋“若兒，我......”

上官凝若卻沒有打算聽月遙洛的話，只是不是很樂意的揮了揮手，将自己的身子往一邊挪了挪，“遙洛哥哥無需解釋，凝若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馬車裏地方狹小，遙洛哥哥切莫嫌委屈了您的萬金之軀才是。”

月遙洛摸了摸鼻子，坐了進去，将馬車的簾子重新蓋上。

馬車外，傳來幾聲悶笑，卻是守衛在兩人馬車旁邊的月一月二。

上官凝若心裏其實清楚，這夜怕是不會太平。然而心中原本抱着的那千分之一的希望破滅，難免還是有些氣酶的。這馬車畢竟狹小，便是再小心，也難免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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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甘歸不甘，上官凝若還是翻了個身，背對着月遙洛睡去。只是心下知道這夜不安寧，兩人都睡的極淺。

夜半，除了守夜執勤的護衛，其他人都已睡去。

月光在雲朵間穿梭，時隐時現。隐時，漆黑一片，現時，清寒的月色則透過林間已不再繁茂的樹葉，斑駁的灑落。秋風偶爾吹起散落一地的黃葉，夾雜着風聲，寒意便更濃上幾分。

幾個黑衣人借着夜色的掩映，悄悄接近篝火閃爍的臨時駐地。

只見其中一個黑衣人比了幾個手勢，幾人便分成兩隊，其中兩個人急速飛向上風口，而其他人則将一粒藥丸服下，然後散開，悄然逼近那些守夜的護衛。

又是一陣風過，樹枝輕輕搖曳着，連帶着一個個黑暗高大的影子，一起晃動，幾近光禿的枝丫，張牙舞爪，猶若食人的鬼魅。

一個守夜的護衛晃動了幾下，突然倒下，接下來是第二個，第三個，然後第十個，第二十個......

一群黑衣人急速的飛上前，将那些昏倒的侍衛在他們倒地之前扶住，輕輕的放在地上，盡力的不弄出太大的聲響。

見所有的守夜都已經被放到，衆人松了口氣。

那位領頭的黑衣人又打了幾個手勢，衆人朝最中間那輛最豪華，守衛也最集中的馬車悄然圍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上官凝若突然覺得有些不适，似乎外邊的風聲有些不大對勁。翻了個身，伸手戳了戳月遙洛的背，上官凝若正欲開口，卻被月遙洛猛然捂住了嘴巴。

“你幹什麽？”上官凝瞪了月遙洛一眼，用眼神表達她的不滿。

月遙洛眼中閃過一抹無奈，用眼神示意上官凝若注意馬車外的情形。

撥開月遙洛的手，上官凝若輕輕的将耳朵貼在馬車的一側。

外邊風正瑟瑟的刮着。風聲中，還有漸行漸近的腳步聲，略顯雜亂的響着。

等等！漸行漸近！上官凝若皺了皺眉頭，回頭詫異的望着月遙洛。

月遙洛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被上官凝若戳醒的瞬間，月遙洛便察覺到了外邊的情形有異，故而急忙阻止上官凝若開口。

上官凝若心下慌亂。這群人眼看武功都不一般，卻這般悄然的便已接近了兩人的馬車。而周圍的巡夜的護衛和月一月二卻毫無所查？現在似乎只有他們兩個，這該怎麽辦？

似乎看出上官凝若的慌亂，月遙洛伸手握住上官凝若的手，用眼神安撫上官凝若，然後抽出了自己的劍，貼着小窗口的布簾悄悄打量外邊的情況。

上官凝若咬了咬牙，知道事出緊急，也顧不得藏拙。于是從腰上的錦囊中取出兩個藥瓶，一個遞給月遙洛，另一個則取出兩粒藥丸，兩人分別服下。

月遙洛回首，詫異而不解的望着上官凝若，似是不明白這藥是做什麽用處。

上官凝若輕輕嘆了口氣，幹脆伸手又奪回了瓶子，将瓶子上的字迎着月光“迷魂散”三個字，映入月遙洛的眼中。

月遙洛皺了皺眉頭，接過了瓶子。

月亮再次被一大片雲朵遮住的瞬間，月遙洛拔劍沖了出去。

外邊慘叫聲疊起，上官凝若只得緊緊捂住耳朵。

那些人足足有二十人左右，而月遙洛的武功他又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展現過，上官凝若真的不知道他有幾成勝算。

這一刻，她只能在心中祈禱，祈禱月遙洛的武功足夠高強，也祈禱方雷雪給自己的這瓶迷藥的藥效足夠快。至少能夠逼退這些人，她便心滿意足了。

過了片刻，外邊依舊在厮殺，上官凝若便有些坐不住了，她有些後悔，自己給月遙洛的只是迷藥，而不是毒藥。只是外邊畢竟還有自己這一方的大量侍衛，她實在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