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沉淪
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裏,越來越近,然後漸漸放慢,在身後停了下來。奧勒利安睜開眼睛,一片飽滿的深紅色花瓣順着水流漂至他面前,他用手撥開它,注視着它在泛開的漣漪下打了個顫,向相反的方向游移,然後重新靠進浴池邊緣。
「歡迎你,馬庫斯大人。」他說,并沒有回頭。
為了不讓他發覺自己,馬庫斯很小心的待在水面外,他本想靜靜的觀賞一下奧勒利安的背影,不過現在看來這招行不通,他一定是從腳步聲中聽出了什麽端倪。
「你怎麽知道是我?」馬庫斯走上前,在浴池邊坐下來。
「我猜的。」透過水面波動的倒影,他和馬庫斯互相對望着,「您在我的宅子裏走動,沒有人敢阻攔。」
「聰明。」馬庫斯評價,舀了一勺溫水澆在少年白皙無瑕的肩膀上,兩人間的距離很近,從背後看來,奧勒利安就像躺在他的懷裏,「你不問我的來意嗎?」
「如果我需要知道的話,你會告訴我的。」奧雷利安說,「不過我想,應該不是公事吧?」
「可以上升到這個高度。」馬庫斯挑起眉頭,在他耳邊俯下身,「你聽說過一個叫帕圖斯的家夥嗎?」
「我聽說過好多帕圖斯。」奧勒利安目不轉睛的盯着浴池對面的雙頭鷹形噴水嘴。
「經營角鬥士訓練場的呢?」馬庫斯又給他澆了一勺溫水,好像不想讓他着涼。但暗地裏,他單純地只是喜歡看因摻了羊奶而顯出乳白色的熱水是怎樣順着少年平滑的肩頭溜下去,重新回到池子裏。
「我不愛看角鬥。」奧勒利安從他手中拿過勺子,從而剝奪了這一福利。
「這并不能回答我的問題。」
他們僵持在那裏,過了一會,奧勒利安說,「我相信您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他狡猾得就像只小狐貍,馬庫斯笑了,「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您知道嗎?」奧勒利安反問。
「我在尋求你的幫助。」馬庫斯說,攏起他披散在背後的頭發放在唇邊吻了吻,呼吸着上面的花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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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勒利安想了想,「您覺得我可以幫上您?」
「他失蹤的那晚,他和聲稱不喜歡角鬥的你在一起,看角鬥。」
「我說不喜歡,又不是不看。」
「我又要稱贊你的聰明了。」馬庫斯說,「看完角鬥之後他去了哪?」
「您告訴我,我在中途就離開了。」
「證人說,你們是一起離開的。」
「他送我出競技場,僅此而已。」
死路。看來馬庫斯得付出點什麽。
「然後他死了。」
奧勒利安停了一下,「怎麽死的?」
「一把劍穿過了他的心髒。」
「在城裏?」
「在城裏。」
馬庫斯查了記錄,這起謀殺與奧勒利安家的慘案發生在同一天。很奇怪吧?
「多麽可怕啊。」奧勒利安淡淡的說,「您得将兇手繩之以法。」
放屁。馬庫斯想笑,「我就是幹這個的。好了,說點別的吧,不然,我們每次都在談論死亡。我注意到,你換了家裏所有的奴隸。」他想從他們口中探聽出什麽,但他所能得到的回答只是異口同聲的,「很抱歉,大人,我才剛來。」
「我想換一個氣氛。」奧勒利安對答如流。
簡直像排練過,馬庫斯想,他很有心計,「我記得你說過,你很悲傷。」
「人不能永遠活在悲傷之中,我走出來了。」奧勒利安說,又往肩膀上澆了一些熱水,他的肌膚看上去比百合花的花瓣還嬌嫩,馬庫斯得捏緊拳頭,才能克制住去撫摸的沖動。別讓欲望操縱你,他告訴自己,定了定神說,「你走得很快。」
「您不為我感到高興嗎?」奧勒利安側過臉,投來目光,「我也記得您說過,您很關心我。」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這招真絕,馬庫斯開始分不清形勢到底對誰有利了,還好他總算及時想到了合适的托詞,「我怕你只是虛張聲勢。」
奧勒利安沒有回答,定定地盯着他,從他梳理整齊的深色發梢,到寬闊的額頭,到黑色的眸子,若有所思,他似乎很喜歡這麽幹,但馬庫斯可不太惬意,他覺得自己像一頭待宰的豬,全身赤|裸的吊在屠戶面前,對方正在磨刀,考慮從哪下手,雖然以目前看來,全身赤|裸的應該是金發少年。
「您留下來用晚餐嗎?」一段時間後,奧雷利安低下頭,收回了目光,同時将話題扯開。
「我……」沒來得及做出回答,馬庫斯看見奧勒利安猛然從水池裏站起來,白皙的胴體整個暴露在他的視線中。
腦裏轟的一聲,馬庫斯遭雷劈了一樣,豁然站起,但這樣只是讓他看得更清晰了,挺拔的頸項、胸前小小的粉色乳|尖、纖細的腰線、勻稱的腹肌、清晰的腹股溝……馬庫斯覺得臉上有些發燒,他竟然臉紅了!該死的,他可不是什麽情窦初開的少女,他已經有三個孩子了!
這很奇怪。是的,奧勒利安是很漂亮,但也不至于那麽漂亮,在當兵的時候,他見過許多冶豔的女人,其中不乏充滿異國情調的波斯舞女,甚至埃及大官的女人,多數都樂意對他投懷送抱,但他從來沒有過動心的感覺,只有在這個雕像般冷冰冰的少年面前,他才表現得暈頭轉向。
這太危險了,如果放任這種情緒瘋長,它總有一天會毀了他的一切,他應該立刻離開,不,他根本就不應該來。想到這裏,他清了清嗓子,「很遺憾,不過我想我只能拒絕你的邀請,我答應了蘇拉,我親愛的妻子,一定要回去,她烤了山羊,而且我很久沒和孩子們一起吃晚餐了……」
「哦,是嗎?」奧勒利安的口吻依然平淡,「代我向她問好。」不知為什麽馬庫斯覺得他看他的神情帶點揶揄。他不應該解釋得這麽詳細的,簡直是越描越黑。在他懊惱不已的時候,奧勒利安擦幹身體,一絲|不挂地向外走去。
他走了很久之後,馬庫斯才動身離去,他得等他的心情平複,因為他剛發現,他竟然勃|起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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