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禦賜丫鬟】 (2)
接批評她醜更為諷刺,可是自個兒的娘又不能生氣,只能嚴正的糾正娘親。
“其實她很可愛,娘親多看幾眼就會知道了,最重要的是她聰明機靈。”
雲陽郡主聞言一驚,兒子從來不會如此誇贊一個站娘,他對姑娘往往只有兩個評語——醜死了、笨死了。
“你怎麽會覺得她很可愛?還有你又如何知道她聰明機靈?”
“我就是覺得她很可愛,至于她的聰明機靈,我當然親眼見識過。”
眼神轉為銳利,雲陽郡主想當然耳的問:“那個丫鬟在你面前使了什麽手段欺哄你?”
閻子骁不悅的皺眉,“娘親認為我是那麽容易欺哄的人嗎?”
“說不定她偏偏找到了你的弱點,哄得你将東施當成了西施。”
“沒想到娘親竟然如此小瞧我。”
“我看那個丫鬟就是個不簡單的。”雲陽郡主認真地道。
站在一群美人面前,那個丫不鬟不但不會自覺羞愧,還反過來一一品頭論足,仿佛每全人都教她看透了,還當成了笑話。那個丫鬟令人太驚訝了,明明是個卑賤的丫鬟,卻笑看遠遠在她之上的主子。
閻子骁微挑着眉,“娘親見過她?”
怔愣了下,雲陽郡主笑着反問道:“娘親不能見她嗎?”
“不是,應該是我帶她來見娘親。”
雲陽郡主輕哼了一聲,“她不過是個丫鬟,怎能讓你特地帶她來見我?”
“她不是一般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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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賜的丫鬟還是丫鬟,這一點你要記住,千萬別因為她壞了府裏的規矩。”雲陽郡主的口氣轉為嚴厲。
“她很慬規矩。”
“初來乍到,即便不長腦子也知道守規矩,可是日子久了,你若不管不顧的寵着,人遲早被你寵壞了。”
閻子骁嘀咕的撇嘴道:“我想寵她,她還不見得願意呢。”
“什麽?”
“娘親放心,姌兒絕不會恃寵而驕。”
姌兒?略微一頓,雲陽郡主語帶歉疚的道:“你是不是在埋怨娘親?”
兒子的姻緣路真的很坎坷,雖然經由太後下懿旨逼兒子成親,可是未曾想到人還未嫁進門就暴斃了,害兒子因此蒙上克妻之名,從此她再也不敢管兒子的親事。
但見他不沾女色,她不免胡思亂想,擔心他有問題,于是想方設法将漂亮的丫鬟塞入湘竹園,不過一段日子,他就打發一批丫鬟,還是最令人滿意的,這教她更擔心了,便再選了一批送進去……如今他弄了一個這麽醜的丫鬟進來,這是對她的抗議嗎?
“娘親想多了。”
“娘親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插手湘竹園的丫鬟。”
“湘竹園的丫鬟只要安安分分,就是養上上百個丫鬟也不打緊。”他處事只有個準則——別來招惹他。
話至此,雲陽郡主知道兒子已經失去耐性了,今日索性到此為止,往後再仔細觀察那個丫鬟吧。
閻子骁一走出明春園,守在外面的閻河立即靠上來,低聲道:“麻雀剛剛來說,姌兒姑娘今日被喚到老夫人那兒,除了幾個姑娘,府裏的女眷都去了。”
臉色一沉,閻子骁冷冽的問:“說了什麽?”
“麻雀被擋在處面,無法聽清楚說了什麽。姌兒姑娘出來時,麻雀試着套話,可是姌兒姑娘口風很緊,一個字也沒透露,反倒跟麻雀讨論幾位主子的性子,據麻雀的說法,姌兒姑娘讨論得很歡快。”
閻子骁唇角微微上揚,她總是可以令人刮目相看,“她如何說幾位主子?”
“我不方便細問,不過麻雀說了,姌兒姑娘看得很透徹,那幾位主子想看姌兒姑娘的笑話,只怕反過來教姌兒姑娘看了她們的笑話。”閻河忍不住撇了撇嘴,“我看麻雀已經被姌兒姑娘收服了。”
閻子骁嘲弄的瞪了他一眼,“你不也一樣嗎?”
“……姌兒姑娘是主子的救命恩人。”他可是親眼見到姌兒姑娘的魄力。
閻子骁冷笑,“你不是因為她膽敢在你主子頭上撒野嗎?”
嘴巴張開又閉上,閻河還是乖乖縮着脖子當小跟班,看到主子吃癟,難免會幸災樂禍,再說了,姌兒姑娘實在了不起,能不服嗎?
其實,連他都服了她,他們怎能不服呢?閻子骁當然不會說出實話,一心只想加快腳步回去安慰那個可能深受打擊的醜丫鬟。
秦姌月坐在院子涼亭的圍欄上,兩腳輕輕晃着,看着圓圓的月兒,享受夜風吹拂。
雖然今日被一群女人圍攻超級不爽,真是一群以外貌取人的無知婦人,可是某一方面來說,她們不過是以自個兒的方式維護心目中的男神,不值得她生氣,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群女人,她突然好想念外祖父、娘親和弟弟。
她離開家有四、五個月了,他們都好嗎?他們應該很想她,也很擔心她吧。
嚴格說起來,她不過是個外來者,可是很奇怪,成為秦家成員未滿一個月,她就融入這個家庭,這可能是因為這個家庭很有凝聚力、充滿愛,原主更是為了救弟弟落水而香消玉殒,與家人感情本來就很親密,她很自然就對秦家湧出一種歸屬感。
“你別跟那些無知的婦人計較,其實你很可愛,一點也不醜。”閻子骁從背後走近,雙手搭在圍欄上側着頭看秦姌月,見她眉宇之間揮之不去的寂寞,覺得很心疼,真想将她摟進懷裏。
半晌,秦姌月微微偏着頭看他,“你真的覺得我一點也不醜嗎?”
“當然,難道你不認為嗎?”
“我當然不醜,我心地可善良了,救人無數。”
閻子骁忍像不住的笑了,“你這丫頭真不可思議,怎能對自個兒如此有信心?”
“我用不着對自個兒有信心,這原本就是事實。”
閻子骁無言了。他怎麽還擔心她會委屈難過呢?麻雀所言不假,想看笑話的人反而成了笑話,可惜那些人還不卻道,以為她會因此羞愧得擡不起頭,唯有他娘親看明白了,才會說她不簡單。
“雖然那幾位主子沒什麽腦子,但是她們真的很維護你。”
閻子骁嘲弄的唇角一勾,“她們當然維護我,皇上若厭棄我,過不了多久成國公府就會成為三流權貴。”
“每個人都有自個兒的私心、算計,至少她明白自個兒的榮華富貴仰賴你,這不是比靠你享受榮華富貴卻還要算計你來得好嗎?”
怔愣了下,閻子骁看着她的目光轉為深沉,“今日受了氣還為她們說話,不委屈嗎?若她們知道,只會笑話你是個傻子。”
秦姌月無所謂的聳聳肩,“我不跟不長腦子的人計較。”
頓了一下,閻子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立即招來她的斜眼一瞪。
“你不覺得跟笨蛋計較很蠢嗎?她們連當我的對手都不配,我跟她們嘔氣,這不是自降水準嗎?其實她們說來說去也只能繞着我的長相打轉,這就好比……老生常談,當下聽了刺耳,但一轉身就忘了。”
他細細品味,覺得她的說法很有意思,可是她的心情顯然受到影響,“既然不在乎,為何坐在這兒?”
“今日真的好熱鬧。”
閻子骁不解的挑了挑眉。
“我們一家人湊在一起也是如此熱鬧,外祖父總是取笑我和陽哥兒像兩只麻雀,死人都會被我們吵醒,可是,他總是由着我們說個不停,直到陽哥兒累了。”秦姌月一想到秦明陽眼睛都快團上了,嘴巴還舍不得停下來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她沒見過比他還愛說話的孩子,而她因為不忍他唱獨腳戲,只好跟他湊在一起。
“陽哥兒?”
“我弟弟,今年十歲,生得可俊了,當然,比不上你。”
這會兒閻子骁終于明白她的寂寞因何而起,“你想家?”
“我從來沒有離開這麽久,當然想家。”她偶爾會随外祖父去其它城鎮給人治病,充當外祖父的助手,不過最多兩、三日就回來了。
“既然想家就回去一趟。”
一頓,秦姌月半信半疑的看看他,真的還假的?
“你可以回去一趟,但是有條件,必須由我跟着。”
“……嗄?”秦姌月懷疑自個兒聽錯了,他幹啥跟着她?
閻子骁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我怕你跑了,還是盯着你比較穩妥。”
秦姌月賞了他一個白眼,“我頭上有道聖旨壓着,我敢跑嗎?”
“雖然有聖旨,但你沒有賣身契,你若跑了,皇上也不好追究。”
秦姌月兩眼一亮,“這是說,哪日我不想待在這兒,随時可以落跑嗎?”
“當然不行!”
眼睛瞪得又圓又直,秦姌月沒見過如此反覆無常的人,“你剛剛明明說了,我若跑了皇上也不好追究。”
“我會追究。”
秦姌月差點一拳揮過去,“你有什麽資格追究?若不是你沒搞清楚我的身份,我會淪落到這兒當丫鬟嗎?”
“你是皇上賜給我的丫鬟,你不見了,我如何向皇上交代?還有,你要怪就怪章四,若是他沒有隐瞞不說,我一定會阻止皇上下聖旨。”
秦姌月突然想起一事,“對了,為何皇上會将我賜給你當丫鬟?”
“我在百草堂養病的時候,不是你在照顧我嗎?”
這是說皇上來過百草堂的意思嗎?秦姌月不悅的道:“你為何不告訴皇上,你身上的毒是我解的?皇上不應該讓我當丫鬟,而是當禦醫。”
閻子骁嗤之以鼻的道:“你這丫頭的口氣可真大,哪有十幾歲的禦醫?”
秦姌月真想拿東西砸他的,這是重點嗎?“我明明解了你的毒、救了你的命,不讓我大夫,卻讓我當丫鬟,你認為這像話嗎?”
“誰教你在靖國公府就是個丫鬟。”
秦姌月恨恨地咬牙切齒,沒錯,她在靖國公府是丫鬟,皇上當然不可能讓她變成大夫,但是他若有意償還她的救命之恩,他應該要趁這個機會請求皇上除去她的奴籍,畢竟他以為她是丫鬟不是嗎?
“我答應過你,不會超過三個月,我會給你新的身份。”
秦姌月挑釁的揚起眉,“若是做不到呢?”
“我何時不信守承諾?答應你的事,我不都做到了嗎?”
這倒是,可世事難料,他說不定就是在這件事情上頭耍她,帶着一個懂醫術的丫鬟在身邊,他也不怕做什麽危險事了。
秦姌月驕傲的擡起下巴,“你最好信守承諾,我可是受不得委屈的人。”
“我不會舍得讓你受委屈。”
秦姌月抖了一下,他這話為何有一種說不出的暧昧?
秦姌月不自在的跳下圍攔,落荒而逃,“時候不早了,我回房安置了。”
看看她的背影,閻子骁微蹙着眉,“閻河,我是不是吓到她了?”
過了一會兒,閻河的聲音從幽暗的角落傳來,“姌兒姑娘的膽子可肥了,怎麽可能被吓到?”
閻子骁點點頭,“也是,我還沒見過膽子比她還大的人,直接說我喜歡她,應該也不會吓到吧。”
這下變成閻河吓到了
雖然早知道主子看上姌兒站娘,為她做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但要主子親口承認喜歡她,原以為這是不可能的……他還是低估姌兒姑娘對主子的影響力了,如今主子只怕動了将姌兒姑娘娶回來的念頭,可惜這事困難重重,單是她的丫鬟身份就很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