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他的告白】 (1)

閻河一行人終于風塵仆仆的來到上林村,滿滿一車的禮物順利運達,當然,秦姌月寄放的銀票也物歸原主,不過,這也意謂着待在上林村的日子結束了,他們要回去了。

返回成國公府的前一日,閻子骁拉着秦姌月将上林村閑逛了一圈,最後兩人坐在上林村最高處的山丘上。

“我很喜歡這裏,也喜歡這裏的每一個人。”

這半個多月來,他有一種回到外祖母身邊的的感覺,除了例行性的習武鍛煉,他只需要開開心心過日子,但有一點又與在外祖母那兒不同,外祖母凡事講究,無形之中給人一種距離感,而秦家人随送潇灑,經常弄得全身髒兮兮的。

秦姌月滿意的點點頭,“你有眼光,上林村的村民就是善良熱情。”

“我不知道上林村的村民如何,但秦家的人确實善良熱情。”

秦家的人不就是上林村的村民,有必要分得如此清楚嗎?秦姌月嘴角一抽。

“明年我再帶你回來。”

“你答應過我,再過兩個月我就不是你的丫鬟了。”這個男人好像忘了她不是真正的丫鬟。

“我确實答應過你。”

“所以,我已經回到上林村了,用不着你帶我回來。”

略微一頓,閻子骁突然轉移話題,“你可有什麽事要告訴我?”

這個男人的态度實在令人懷疑。秦姌月咄咄逼人的瞅着他,“你真的會想法子幫我摘掉丫鬟的身份?”

閻子骁一臉無奈地摸一下她的頭,可是口氣又充滿了憐愛,“你是最不稱職的丫鬟,你當我的丫鬟,受罪的還不是我。”

一股酥麻竄過四肢百骸,秦姌月努力漠視那股親昵的感覺,很老實承認自個兒失職,“我是個大夫,只懂得救人治病,當然幹不了伺候人的差事。”

“你可有什麽事要告訴我?”閻子骁又繞回原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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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他想方設法從秦陽明那兒套消息,不過小家夥顯然遭到警告,不敢多說什麽,但遇到關于姌兒的問題,始終堅持一句話——姊姊變醜了。

他索性換了一個方式問小家夥,姊姊原來是什麽樣子?這個問題令小家夥相當苦惱,想了半天還是老實回答他,姊姊生得美若天仙,至此,他幾乎可以确定她易容了。

“我應該告訴你什麽嗎?”他不是登徒子,她以真面目見他也無妨,可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何必知道她的容貌?再說了,她決定頂着這個醜臉當丫鬟,就沒有半途換一張面孔的道理……基本上她已經換了,因為她的柳葉眉回來了。

“沒有嗎?”

“我只是一個想行醫卻苦無機會的小小大夫,能有什麽事?”

“以後我讓你當大夫,可以治病救人。”

怔愣了下,秦姌月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章四老早就想開間醫館,可惜常常不在,醫館不好老是關門,又沒有他信得過的大夫代為坐堂。他誇過你的醫術,還想收你當徒兒,你可以當他醫館的坐堂大夫。”

秦姌月兩眼閃閃發亮,“真的可以嗎?”

“當然,若是外祖父願意搬到皇都,醫館又多了一個大夫。”

“外祖父喜歡上林村,除非過幾年陽哥兒中了秀才,必須尋個更好的學堂,外祖父才有可能離開上林村。”

“他們若搬到皇都,這些事我會安排。”

秦姌月突然覺得怪怪的,這個場景感覺好像男人要女人跟着他,他保證會照顧她的家人……好吧,她又想太多了,他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你真的沒什麽事要告訴我?”

秦姌月不悅的皺眉,反過來問他,“倒是有一件事你應該先跟我說清楚,我們來上林村的路上簡直是場災難,如今要回去了,會不會又來一場災難?”

“災難倒是小事,不過是狼狽一點,終究會安然度過,這次只怕是生死存亡,所以,希望你能扮成男兒身,由趙成護送你行在我們前面。”

為了引開豫親王府的人,閻河索性回了一趟成國公府,沒想到一路皆有長平軍的蹤影,數量雖然不多,但足以說明一件事——在追殺他這件事上,豫親王已經争取到謹王的支持,有了長平軍,他們這一路回去可以說是生死難測。

“不行,趙成護送我,你就少了一個幫手。”

“閻河已經調動其它人過來了。”

其實他并不想動用暗衛,在這會就将自個兒的實力暴露在敵人面前,所以按着他的指示,不到生死關頭,不準趙英帶領的暗衛插手。無論如何,先将姌兒支開,确保姌兒安全,他沒了後顧之憂,也更能夠放手一搏,借此機會解決掉一些長平軍也是好事。

頓了一下,秦姌月很勉強的道:“若是可以避免跟對方沖突,是不是更好?”

“這是當然,如今并不是跟對方開戰的好時機。連長平軍身在何處都不知道,雙方若是交手,長平軍警覺到危險轉而藏得更深,那就麻煩了,這也是他不願意輕易動用暗衛的原因。

“我有一個法子可以讓你們躲開對方。”

閻子骁微微挑起眉,“什麽法子?”

秦姌月不自覺的垂下螓首,聲音變得很小,“易容。”

閻子骁唇角輕輕上揚,馬腳露出來了,“你會易容?”

“我的易容并非換另一張容顏,而是讓原來的容顏變醜,或者變老,總之,跟原來的相貌相差甚遠,若是再假扮成賣藥材的商賈,蒙混過去應該不難。”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易容之術。”他已經确定她易容了,真想看看她的真面目,秦明陽口中的天仙美女是什麽模樣?

“這是我多年鑽研的心得,說起來沒什麽稀奇,只是不懂的人當然不會察覺。”

閻子骁笑着點點頭,“原來是這麽回事。”

“待會兒回去我先幫你易容,你看看是否滿意。”

“滿意,很滿意。”

秦姌月惱怒的擡頭瞪他,“我都還沒幫你易容呢。”

“我相信你,當然滿意。”

她怎麽覺得他的滿意另有所指?算了,管他滿意什麽,他們能夠平安回到靖國公府比較重要。

秦姌月努力漠視他臉上詭異的笑,起身快步走下山丘,“走了,天色要暗了,回去了。”

閻子骁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不疾不徐的跟在後面。

有了秦姌月的易容之術,閻子骁他們平平安安度過重重危險回到靖國公府。

悄悄回到靖國公府,閻子骁簡單洗漱,換回原來的模樣,又悄悄進了宮。

“你在上林村玩得樂不思蜀,如何舍得回來?”皇上真想拿東西砸人,沒見過如此不稱職的禁衛軍副指揮使,這要多久才能接管禁衛軍?

“皇上冤枉,卑職是為了長平軍才在那兒待了半個多月。”

皇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當朕如此好糊弄嗎?你讓人将消息送進宮,不就是擔心長平軍發生異動,有朕派人盯着,還用得着你來管長平軍的事嗎?”

“皇上派人盯着,是防止謹王将長平軍移走,而卑職留在上林村,是為了查探長平軍的藏身之處。”他并不認為謹王會冒險移動長平軍,畢竟找到另外一個栖身之地并不容易,可是為了預防萬一,他還是将消息送進宮,一切以謹慎為上。

他在上林村的時候,看似帶着秦明陽跟尚爺爺上山狩獵,其實也有打探長平軍下落的意思,只是如同他的預料,長平軍未藏匿深山。

皇上冷哼一聲,“你省省吧,若不是為了佳人,長平軍的事丢給下面的人就好了,何必自個兒出面?”

沒錯,他确實為了姌兒才在上林村待了那麽久。他很想知道這個姑娘生長的地方,很想認識她身邊的每一個人,熟悉所有關于她的事,他終于真正明爹說的愛上一個人的心情。

閻子骁可不敢實話實說,故作無辜的道:“離開陳縣遇到攻擊時,下面的人就跟卑職分開了。不過,也還好他們沒有跟卑職在一起,因此發現長平軍派人一路守着回京的路,企圖半路擊殺卑職。”

皇上微蹙看眉,“你跟他們交手了嗎?”

“沒有,卑職避開了,要不,這會兒也不知道能否平平安安站在皇上面前。”

“避開了?”

略微一頓,閻子骁百般不願的解釋道:“卑職的丫鬟懂得易容之術,給我們一行人添上不少歲數,我們再化身成商賈,總算是穿過一關又一關。”

“那個醜丫鬟懂得易容之術?”皇上饒富興味的道。

“與其說是易之術,還不如說是化妝之術,膚色變沉,還生出皺紋,再貼上胡子,又多穿幾件衣服,顯得肥胖一點,看上去還真是換了一個人,連卑職自個兒都認不出來。”閻子骁一想到自個兒易容之後的模樣就渾身不對勁,姌兒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閻河他們為何比他還年輕好看?閻河他們更可惡,老是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顯然很高興看到他這個主子如此狼狽。

聞言,皇上兩眼閃發亮,“朕可以瞧瞧嗎?”

“不行,那是卑職的恥辱,卑職可不願意再次承受。”雖然他從來不喜歡“京城第一美男子”這個頭銜,但是他也無法忍受自個兒面目可憎,更別說,想到姌兒看着他的表情,他更是受不了。

皇上更好奇了,故意挑釁道:“朕可下聖旨。”

閻子骁不客氣的送上一個白眼,“皇上認為聖旨可以如此随便的下嗎?”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奇景,朕就是為此背負臭名也願意。”

“太後應該不喜歡皇上為了這種事背負臭名。”

“母後不會過問朝堂之事。”皇上是個孝子,尤其太後為了護他上位,不但熬壞了身子,還失去一個來不及出世的孩子。不過,他們母子感情好,主要還是因為太後深信兒子聰明睿智,所從不幹預皇上所做的決定。

“這是朝堂之事嗎?”

皇上孩子氣的撇嘴,“你還真是小氣。”

“那皇上就願意嗎?”他又不是唱戲的,還要粉墨登場嗎?

“朕倒是很想試一試那位醜丫的易容之術。”

“易容之術不值得皇上試一試,若是晚上因此作惡夢,壞了身子,醜丫鬟豈不成了大周的罪人?”他還會不知道皇上真正好奇的是姌兒嗎?

皇上不懷好意的一笑,“你還真寶貝那個醜丫鬟。”

“皇上不也很寶貝珍妃娘娘嗎?”

後宮美女無數,但皇上最愛的卻是容貌不太出色的珍妃,而且視若珍寶。

這是因為先皇突然駕崩時,珍妃睿智的借太後之名将後宮的女人集合在一起,使她們無法作亂,而寧妃更是被逼着殉情。

珍妃可以說是皇上坐穩皇位的大功臣,但她不争不搶,将功勞全推給了太後,為此深得皇上的心,多年來,皇上與珍妃最像尋常的夫妻。

皇上擔憂的蹙着眉,“你很喜歡那個醜丫鬟?”

“她不醜,真的!”閻子骁自認為陳述事實,可是落在他人耳中,這不過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皇上更為擔心了,“雲陽可以接受她?”

“娘親遲早會喜歡她。”

皇上誇張的捶着胸口,揉了揉太陽穴,“朕開始頭疼了。”

“皇上承諾過不會插手卑職的親事。”

當年因為太後賜婚,閻子骁的終生差一點遭到算計,皇上覺得過意不去,便允諾他可以作主自己的親事,誰也不準插手,只是必須得到雲陽郡主同意。

“如今連雲陽都不敢過問你的親事,朕也不會自讨沒趣,不過,雲陽不敢過問,不代表她會由着你亂來。”

“婚姻大事不敢兒戲,卑職絕不會亂來。”

“朕相信你是有分寸的人。”

若是真的相信,有必要廢話那麽多嗎?閻子骁當然不敢質疑皇上,只是趁機提出請求,“這次能安然回來,全是姌兒的功勞,能否請皇上先幫她摘了丫鬟的身份?”

皇上又想拿東西砸人了,“剛剛朕還誇你有分寸,這會兒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姌兒救了卑職的命,卑職難道不該幫姌兒請功嗎?

皇上惡狠狠的一瞪,“是朕要你去上林村的嗎?”

“卑職遭罪還不是因為長平軍。”

“這會兒要朕摘了她的奴籍,明日是不是就要跟她成親?”皇上不介意送個功勞,但是這小子在算計什麽,他可是清楚得很,這會兒若是退讓,後患無窮。

“她原本就不是奴籍,成親的事要卑職的爹娘點頭。”

怔愣,皇上轉眼就甩到腦後,“朕說她是丫鬟就是丫鬟,還有,今日朕摘了她的身份,明日她就不能在你身邊了。”

“她是卑職請回成國公府的小神醫……小神醫已經有了,那就當大神醫好了。”

皇上氣笑了,“大神醫?”

“皇上,她真的醫術高明。”他說的可都是千真萬确的大實話。

這個小子拗起來絕不回頭,自己已無法單純将他視為臣子對待。皇上舉起手,不想跟他繼續糾纏下去了,“這會兒朕只想說說長平軍的事,關于那丫頭的事,你只要擺平雲陽,朕很好商量。”

閻子骁知道這已是皇上最大的讓步了,再鬧下去也沒好處,趕緊轉入正題,“卑職以為長平軍藏在深山的可性比較大,但是透過秦家世仆查探陳縣一帶的山林,并未見到寨子,更沒有盜匪的傳聞。”

略一思忖,皇上搖了搖頭,“若在山林裏建寨子,他們豈不是落草為寇?父皇是何等驕傲的人,父皇用心訓出來的長平軍又豈會讓自己變成盜匪?再說了,盜匪容易引來朝廷注意,長平軍絕不可能自找麻煩。”

“皇上可知道長平軍的人數究竟有多少?”

“父皇在時至少有一、兩千,後來轉為暗探,增長至三千以上。”

“謹王要藏住三千人并不容易。”

“若非豫親王,落難的謹王确實藏不住長平軍。”

“長平軍既然藏在陳縣一帶,只要花點心思,總能找出來。”

“朕恨不得早一點解決掉他。”皇上恨得咬牙齒,明明是詐死,卻惡意中傷他弑弟,此人真是該死!

“皇上已經将那一帶的出入都盯住了,遲早可以來個甕中捉鼈。”

“你也該好好當差了,別更怠忽職守,教言官頻頻上書彈劾。”皇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滾了,閻子骁當然很識相的領命離開禦書房。

雖然他不承認怠忽職守,但是再不出現确實說不過去,所以,今日還是過去禁衛軍轉轉吧。

雲陽郡主這個女人在秦姌月眼中是不可思議的存在,娘親是先皇的嫡親姊姊,她本人是當今皇上的表妹,身份尊貴,但她身上不見驕傲,說起來話來軟綿綿的,好像沒有脾氣,可是一雙眼睛看過來,那種在上位者的威嚴彰顯無遺,別說幾個妯娌,就是那位喜歡裝模作樣的閻老夫人都縮成了鹌鹑。

總之,雲陽郡主是一個很容易教人生出親近感,但又讓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的女人,這實在太厲害了!

雲陽郡主再一次仔仔細細打量秦姌月,想找出個優點,可是怎麽看都不滿意,不由得頭疼了,“大公子陪你回鄉下住了一個月,他都做了什麽?”

“是住了半個多月,都在上山狩獵、下棋。”這真是太扯了,他們來回一趟不過二十幾日,怎麽有法子住上一個月?

雲陽郡主微蹙着眉,這個醜丫鬟膽子真大,從來沒有人敢指正她,算了,她跟一個丫頭計較,不過是氣壞自個兒的身子。

“大公子為何突然陪你回家?你要求的嗎?”

“夫人冤枉,奴婢豈敢要求主子?關于此事,奴婢也深感不解。”不問自個兒的兒子,卻找她興師問罪,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若非你想家,大公子如何會想到陪你回家?”

頓了一下,秦姌月坦誠的點點頭,“奴婢想家倒是事實。”

“你故意的是嗎?借此誘拐太公子陪你回家,你就能成為湘竹園的主子?”

這會兒換秦姌月蹙眉了,“這是幾位主子的錯,那日盯着我說個不停,雖然相當失禮,但是看到你們家人湊在一起如此熱鬧,我忍不住想家,大公子就說要陪我回去。”她不再假裝是奴婢了。

雲陽郡主一時怔住了,沒想到導火線是她自個兒。

皇上給明璇賜了一個丫鬟,面目奇醜無比,她當然要親眼瞧瞧,可是她不好出面,這有失身份,于是讓人在婆婆面前煽風點火,再加上幾個妯娌都是多事之人,必能教她如願以償,果然,還鬧出一場好戲,但沒想到……看樣子,她不退讓也不行。

“我一直不願意兒子納妾,因為夫妻之間容不得第三者,可是他若想納你為妾,我會答應,沒法子,誰教他如此喜歡你。”

前一刻秦姌月還想吐槽,不願意兒子納妾,幹啥還往兒子的院子塞美丫鬟?可是下一刻,人家的矛頭完全轉向她,她的臉綠了。閻子骁要納她為妾?這是閻子骁的意思嗎?那家夥是不是不想活了?

雲陽郡主見她臉色很難看,忍不住皺眉,“你應該很清楚自個兒的身份,你不過是個丫鬟,不可能成為明璇的正妻。”

秦姌月努力維持靜的心情,淡漠的道:“我不當人家的妾。”

“可是,若你想跟明璇在一起,你只能為妾。”

秦姌月好笑的哼了一聲,“我可沒說過要永遠待在大公子的身邊。”

“……嗄?”雲陽郡主有一點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麽意思?

“夫人,若非聖旨,我一點都不想當大公子的丫鬟,所以,請夫人別我當成丫鬟。”

雲陽郡主回想一下,兒子确實提過是他想要搶人家的丫鬟,才會讓皇上下聖旨,可是她私心以為,若非這個丫鬟釋放這樣的信息,兒子如何會看上她?

“雖是如此,但如今你确實是明璇的丫鬟。”

“大公子應過我,過不久就會讓皇上摘了我丫鬟的身份。”

聞言,雲陽郡主責備道:“這太胡鬧了,先讓皇上下聖旨要你成為他的丫鬟,如今又要皇上摘了你丫鬟的身份,他以為皇上是誰?皇上豈容他任性支使?”

“這我可管不了。我是大夫,并非丫鬟,懂救人治病,不懂伺候人,他錯将我當成丫鬟,還由着皇上下聖旨,如今當然要将我的身份還回來。”

雖然早聽兒子說過她慬醫術,但雲陽郡主還是難以相信,她年紀小,即便懂醫術也只是皮毛吧,稱不上大夫。不過,她無意在這上頭糾纏,“大夫也好,丫鬟也罷,皇上已經下了聖旨給你丫鬟的身份,你就是個丫鬟。”

秦姌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這也太不講理了吧!”

“皇上就是道理。”

秦姌月簡直氣炸了,難道閻子骁從頭到尾都在耍她嗎?

“夫人,無論我是大夫還是丫鬟,有一件事我很确定——我不會委屈自個兒當人家的妾,您也好,大公子也好,全都歇了這份心思吧。”

“……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雲陽郡主一向引以為的高貴優雅正在崩裂。

她不曾見過如此不知足的丫鬟,即便她原非奴籍,單說她的容貌,怎敢妄想當明璇的正妻?

“多謝夫人擡舉,我就是這個性子,受不得委屈,大公子也很清楚。”

雲陽郡主真的傻了,如此嚣張的丫鬟還真是前所未聞!

“夫人若沒其它交代,我告退了。”秦姌月根本沒等雲陽郡主反應,行禮離開。

雲陽郡主久久無法回神,這是丫鬟嗎?這根本是主子吧!

也許,她應該靖皇上下旨摘了秦姌月丫鬟的身份,如此一來,她就不能待在明璇身邊,可是,若她真的将人弄走,明璇會不會跟她生氣?這真是左右為難。

秦姌月氣呼呼的離開明春園,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否則,她會想下毒殺人,成國公府的人全是混帳!

“姌兒姑娘,發生什麽事?”麻雀被擋在門外,完全不知道屋內的人說了什麽,可是一看她氣急敗壞的沖回湘竹園就收拾衣物,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要去靖國公府。”

天氣越來越冷有一個好處,熱過頭的腦子很容易冷卻下來,所以走了一段路之後,秦姌月的理智回來了,記起她如今只是一個丫鬟,無論成國公府多麽無理,她都沒有耍性子的資格,不過,她不離開這兒出去透透氣,的确很可能會抓狂。

“嗄?”

“大公子答應過我,我随時可以回靖國公府給章三太太診脈,要滿三個月了,該過去瞧瞧了。”

既然公子同意,麻雀當然沒有意見,趕緊利落的收拾衣物,“姌兒姑娘,我們去靖國公府住幾日?”

“你留在這兒,我自個兒去靖國公府好了。”

“可是,公子要我照顧姌兒姑娘,我不能離開姌兒姑娘的身邊。”

“我去靖國公府給章三太太診脈,不方便帶你。”

“我是姌兒姑娘的丫鬟。”麻雀看起來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我曾經是章三姑娘的丫鬟。”換言之,丫鬟帶上一個丫鬟,這太不像話了。

“公子怪罪下來,我承擔不起。”公子對奴才很慷慨,但也最嚴厲。

“你告訴他,若是我回來見不到你,他就死定了。”

秦姌月輕拍她的肩膀,信誓旦旦的道:“別怕,我說什麽,你就原封不動的告訴他,他不敢找你麻煩,因為你是我的丫鬟,不是他的丫鬟,知道嗎?”

麻雀不知所措的看着秦姌月。

“待會兒我離開後,你将我回靖國公府的事傳出去,記得傳到明春園,夫人應該會找你過去問話,你只要說你什麽都不曉得,只知道我去了靖國公府,不方便帶上你,明白嗎?”

雲陽郡主想必不願意閻子骁去靖國公府帶她回來,所以,很可能将麻雀扣住,如此一來,闖子骁就會晚上一、兩日才知道她去了靖國公府,正好方便她在靖國公府多待上幾日,今日之事讓她生出了危機意識,她不會在靖國公府待多久,關于爹的事要趕緊采取行動,而她能求助的對象當然是章四爺。

麻雀點點頭,她是姌兒姑娘的丫鬟,一切聽從姌兒姑娘指示。

秦姌月給陳氏把脈,确定腹中的胎兒很健康,再仔細交代要注意的事,便由着章清蘭拉着她回潇湘閣。

“我正想請四叔幫忙安排你過來一趟,沒想到你就來了。”雖然閻子骁安排醫女代替秦姌月照顧她娘,但是在章清蘭的心目中,最好、最值得信任的大夫還是秦姌月,就是自家四叔都比不上。

“三太太快三個月了,我總要過來瞧瞧。”秦姌月認為是個有責任感的大夫。

“我聽說可以從脈象分辨腹中的胎兒是男是女?”

“确有此說,妊娠四月,可從脈象看出男女,另外還可以從胎型來看,兩者道理相同,男左女右,左為陽,右為陰,不過,是男是女有那麽重要嗎?”

章清蘭無奈的苦笑,“我娘不給我爹生個兒子,祖母還是會吵着納妾的事。”

“這不是兒子,再生一個啊。”

章清蘭忍不住賞她一個白眼,“你說得可真容易。”

秦姌月覺得好無辜,“過幾年我就不敢說了,但你娘如今年紀還不大,生上三個也沒問題,當然,飲食方面要按着我的規矩。”

章清蘭擺了擺手,“我懶得跟你辯了,你啊,就是個古裏古怪的。”

“不是我古裏古怪,而是我多讀了一些書,知道的比你還多。”她都作弊了,若還跟章清蘭一樣,她就是個豬腦,白多活了人家一世。

章清蘭沒有異議的點點頭,她早見識過這丫頭的厲害,不只是懂得比別人多,腦子還轉得比別人快,難怪四叔說若非遇到姌兒,她只怕動不了二伯母。

“對了,我有事請教章四爺,請三姑娘帶我去百草堂。”

一直以來,她總是被動等待機會,章清蘭又一心想報前世的冤仇,從不參加賞花會,她根本沒機會接觸威武侯的女眷,自然無法打聽她爹的事。

接着因為皇上多事,她去了成國公府,被動的心态依然沒變,不過,也不知道是閻子骁太忙了,還是不屑與權貴往來,至今也未曾見到他收到賞花會的帖子,若是那位郡主三天兩頭給她鬧一次納妾的事,她肯定會抓狂,所以,她要化被動為主動了,而章四爺是大夫,還得了皇上一句“小神醫”,想必深得各家權貴喜歡,常有機會出入其中,熟知他們的情況。

“百草堂是靖國公府的禁地。”

“我都忘了這事。”秦姌月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然後傾身靠向章清蘭,賊兮兮的道:“今晚我們翻牆進去吧。”

“不行,四叔警告過我,不準再半夜牆進百草堂,?上看不清楚,很容易壞了他的草藥田。”章清蘭很委屈的看了秦姌月一眼,“四叔根本不知道,沒有你,我才沒那膽子翻牆進入百草堂,單那三只獵犬我就吓死了。”

“你也太不禁吓了,不過是三只喜歡裝模作樣的獵犬。”秦姌月覺得那三只獵犬只是用來撐門面的。

章清蘭忍無可忍又送上一個白眼,“難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不正常,獵犬看了就怕嗎?”

“好好好,我不正常,那我們去百草堂外面叫門,這總可以了吧。”

章清蘭連忙搖搖頭,“我不敢。”

秦姌月真的很想掐人,“那當初你還拉着我去翻牆?”

“我娘有了身孕,敵人不能再威脅到我們,膽子就縮了。”章清蘭嘿嘿嘿的傻笑。

“好吧,我可以明白你的心情,你得罪不起章四爺,不過,你至少可以告近我,如何才能見到章四爺吧?”

“這還不簡單,請閻大公子出面,你随時都可以見到我四叔。”

秦姌月惡狠狠的一瞪,“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閻子骁。”

怔愣了下,章清蘭小心翼翼的道:“你們吵架了嗎?”

“丫鬟可以跟主子吵架嗎?”

“不可以,但你是丫鬟嗎?”雖然章清蘭一直搞不清楚秦姌月如何扯上閻子骁,但是有一回見了四叔,她忍不住問了幾句,四叔叫她別擔心,說若是有人可以壓住閻子骁,非秦姌月莫屬,還說秦姌月的戰鬥力無人能及。

“我……”說她是丫鬟,實在不像丫鬟,說她不是丫鬟,皇上的聖旨又明明白白說她是丫鬟,搞得秦姌月自己都糊塗了。

“若是你不想透過閻大公子,我可以請我爹出面,我爹見得到左管事,請左管事代為傳話,四叔就會派藥童過來帶你去百草堂。”

“如此說來,今日我肯定見不到章四爺了。”

“今日我爹能傳話給左管事,左管事也見不到四叔,今日是四叔進宮給太後請平安脈的日子,按理會順道留在宮裏數日,跟禦醫們切磋交流。”

秦姌月真想绐某個人一拳,這件事為何不早一點說?她們竟然還為了翻牆的問題争論不休,簡直是浪費口水。不過,她倒是省事,正好找到借口留下來。

“那我在這兒打擾幾日。”

章清蘭吓了一跳,“什麽?”

“不行嗎?”

“不是,只是……”她如今是成國公府的丫鬟,可以在靖國公府過夜嗎?章清蘭不解。

“雖然我是丫鬟,但是閻子骁親口允諾我可以随時回靖國公府。今日來看三太太,我認為應該留在三太太身邊照看幾日,這不對嗎?”

“……當然對,你願意留下來照看幾日,我真的很開心,真的。”章清蘭敢對天發誓,姌兒肯定跟閻大公子吵架了。

有必要一直強調“真的”嗎?秦姌月知道不該計較,若非她是章三太太的大夫,章清蘭恐怕也不敢留她住上幾日,沒法子,靖國公府的實力不及成國公府,章清蘭當然擔心得罪閻子骁。

“放心,閻子骁不敢找你麻煩。”秦姌月保證道。

章清蘭趕緊點頭應是,吩咐春晚為秦姌月安排房間,同時琢磨着要不要派人知會閻子骁一聲。

他知道姌兒跑了嗎?不對,只是暫住幾日,不能說是跑了,但無論如何姌兒終究是閻子骁的丫鬟,若閻子骁認定姌兒是“逃奴”,她不吭一聲會不會落個包庇的罪名?可是,姌兒是她的恩人,出賣恩人,她良心如何過得去?算了,還是等他自個兒發現吧。

閻子骁從宮中回來後先去了明春園,不過匆匆說了幾句話,便急急忙忙回湘竹園,卻尋不到秦姌月的身影,也不見麻雀,便随意抓了看守院門的婆子,得知秦姌月去了靖國公府,心想她是去給章三太太診脈,這是身為大夫的責任,因此沒放在心上,隔日便進宮當差。

連着三日夜宿宮中,回到成國公府,他迫不及待直接沖回湘竹園,想先見過秦姌月去明春園向娘親問安,順道陪娘親用膳,沒想到還是不見人影,他立刻感覺到不對勁,便叫閻河先看看府雀是否在府裏,很快的閻河便帶了麻雀過來。

“我要你照顧好姌兒姑娘,可是姌兒姑娘不在,你卻在此,這是為何?”閻子骁冷閨怨的光比寒冬還令人顫抖,吓得麻雀很自然的跪下來。

“公子答應姌兒姑娘随時可以回靖國公府給章三太太診脈,奴婢不敢阻止,本也想跟着一起去,可是礙于身份,姌兒姑娘不便帶上奴婢,奴婢也只能留在府裏。”

“姌兒姑娘去靖國公府那一日,你為何不見人影?”

“奴婢被夫人扣在明春園。”

怔愣了下,閻子骁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日發生了什麽事?”

“夫人派人将姌兒姑娘請去明春園,關着門說了大約一個時辰的話,可是說了什麽,奴婢并不知道。後來姌兒姑娘回到湘竹園,便收拾衣物去了靖國公府,還叫奴婢将此事傳出去,而且要傳到明春園,後來果然如姌兒姑娘所料,夫人派人找奴婢過去問話,奴婢按着姌兒姑娘的指示回話,夫人就将奴婢扣在明春園整整一日。”

閻子骁仔細琢磨,很快就明白娘親惹到了姌兒,她一氣之下便去了靖國公府,而他承諾她随時可以去靖國公府,還特地吩咐門房要安排馬車送她去,府裏當然沒有人敢阻止她,“姌兒姑娘離開明春園過是不是很生氣?”他還是要确認一下。

麻雀用力點點頭,“氣急敗壞。”

“我要你照顧好姌兒姑娘,無論如何,你都應寸步不離跟着她。”

“奴婢怕公子怪罪,可是姌兒姑娘很堅持,還叫奴婢告訴公子,若是她回來見不到奴婢,公子就死定了。”麻雀越說越小聲,還小心翼翼的看着閻子骁,生怕他一氣之下将她掐死。

閻子骁咬牙切齒,“她倒是很懂得保護自個兒的人。”

麻雀不得不在心裏發出贊嘆,姌兒姑娘真是了不起!

“雖然這次她保住你了,但是你聽好,若有下一次,你就別伺候她了。”

“奴婢要伺候姌兒姑娘。”成國公府有四房,每房的主子都是比誰最難纏,姌兒姑娘是她見過最好的主子。

“若想伺候她,無論她上哪兒,你都要寸步不離跟着她。”

頓了一下,麻雀忍不住嘀咕,“公子別答應姌兒姑娘可以随時去靖國公府,今日不就沒事了嗎?”

閻子骁臉都綠了,閻河趕緊跳出來打圓場,“你被姌兒姑娘寵壞了,竟敢頂嘴!”

“奴婢知道錯了。”麻雀連忙趴在地上謝罪。

“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雖然很惱,但閻子不敢動麻雀,再說了,這會兒還有更重要的事,于是轉身大步走出去,“我去接姌兒回來。”

“整個湘竹園沒有一個丫鬟比得上你,你跟了一個好主子。起來吧,伺候好姌兒姑娘,你就有好日子過。”閻河輕輕踢了麻雀一下,趕緊追上主子。

來到靖國公府,閻子骁不能直接闖進內宅找人,只好去了百草堂。

“你來得可真快,我剛剛見到你的丫鬟,你就來了。”章連誠心情太好了,感覺整個人都快要飛起來了。

平日總是高貴優雅,天塌下來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某人,如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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