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2
“狐小姐,”郎臣說,“現在可以說了嗎?我們幾次三番的相遇,絕非偶然。你是為了什麽而來呢?”
狐旬放下酒杯,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一對通訊耳機。
她一邊拎起其中一只,一邊站起身來:
“郎臣,這兩只耳機,彼此添加有我們雙方的通訊頻道。這一只給你。”
狐旬說着,将一只耳機帶在自己的左耳上,緊接着,她就俯身過去。
郎臣只覺得面前的燈光倏然暗淡了,狐旬一下子起身朝她撲來,似乎就要落到她的懷裏去——
對方的臉離她越來越近,只差貼在一起。
郎臣微微吃驚,就要後仰避開的時候,狐旬卻狡猾地往左邊錯開了。
旋即,郎臣感到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戴在了她的左耳上。
随後,眼前光明驟亮,耳朵裏傳來狐旬清脆又清晰的聲音——郎臣甚至能聽見她細微的呼吸聲:
“你看,這樣我們随時都可以聽見對方的聲音。”
她們之間的距離,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了很多。
郎臣下意識擡手,撫在耳機上。
緊跟着她擡眼望去,狐旬一臉狡黠,正看着她微笑呢。
郎臣心中升起一陣奇異的感覺,她垂下眼,禮貌地表達謝意:
“狐小姐,謝謝你的禮物。但是如你所見,”郎臣攤攤手,“我沒有給你帶禮物。以我這樣的身份,也沒有什麽新鮮的東西可以給你……”
不,以你的身份,你的異能,只要搞定你,就意味着我可以獲得五分的積分呢——
狐旬的腦海裏瞬間閃過這樣的念頭。
她卻只是微微一笑,輕聲打斷了郎臣的話:
“郎臣,我們見過這麽多次,也挺聊得來的,不是嗎?”
狐旬将百利甜一口氣喝完,虛僞的甜膩感湧上心頭,酒精烈烈地灼燒着她胸膛裏的那顆心,她眨眨眼睛說:“我們算是朋友了吧,姐姐,你為什麽要這麽生疏地稱呼我呢?”
人聲鼎沸的酒館裏,這個角落卻顯得尤其地安靜。
狐旬透亮的嗓音穿過耳機,精準地擊中了郎臣的心髒。
——姐姐,你為什麽要這麽生疏地稱呼我呢?
那種奇異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直令郎臣恍惚了一瞬。她的腦海中一下子清晰地出現妹妹郎曼倔強的小臉。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在颠沛流離的路上,郎臣和妹妹第一次吵架了。
那時候的郎臣遠沒有現在的好脾氣,情緒上頭之下她對年幼的妹妹說了些重話,并賭氣地不肯再叫她曼曼,直接冷冰冰地叫她郎曼。
“姐姐,你為什麽要這麽生疏地對待我呢?”
這是妹妹和郎臣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時光飛逝,一晃這麽多年。
如果一切正常的話,當時還是小學年紀的曼曼,肯定也會長得像狐旬一樣活潑,一樣古靈精怪的吧?
郎臣喝了一口杯中的殘酒,灼熱的酒意讓她心中略感不安,但她顧不了那麽多。
“當然了,狐旬。”郎臣點頭微笑,“我們當然算朋友了。”
“真的嗎!”
狐旬語氣中充滿喜悅,她開心地從高腳椅上跳下地。酒館絢麗的燈光從她身上打過——
裸露在淺綠色吊帶超短裙外的肌膚像雪一樣白,狐旬施施然斜靠在吧臺邊上,神态嬌媚又可愛。
“不請我跳一支舞嗎,郎臣?”
郎臣微笑着站起來,輕聲說了句“好”。
在新的一支舞曲響起的那一剎,郎臣微微低頭,一手牽起狐旬,一手勾住後者的腰身。同時,狐旬也勾住了郎臣的脖頸。
狐旬微微仰着頭,看着郎臣的眼睛:“你平時都會做什麽?”
“在水仙區的一家發動機廠工作。”
“噢,那工作之外呢?”
郎臣忍不住想捉弄她,故意道:“工作之外幹的事,你不是都知道麽?盜竊藥店,在街上瞎晃悠呢。”
被狐旬看得有些不自然,郎臣微微別開目光,又問道:“你呢?”
狐旬嘻嘻一笑,覺得這是個試探郎臣的好機會。她故意壓低聲音道:“報告姐姐,我在帝國大廈清理部任職。平時除了殺、人呢,就是寫任務報告,還有——”
“你也看見了,挨罰。”
郎臣一愣。她深知帝國大廈的清理部是個由鮮血染就的部門,也明白在其中任職的狐旬定然難以避免幹些見不得人的活兒。但是和狐旬幾次三番的接觸,郎臣覺得狐旬并不壞——
想起那天狐旬在刑架上“輕車熟路”的模樣,她忍不住心疼狐旬:“你平時……挨罰很多麽?很疼吧?”
狐旬滿不在乎地搖頭:“那些對我來說,并不算什麽。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狐旬說着,恰好在郎臣的牽引下轉了一圈,落回到郎臣的臂彎之中。
狐旬直視着郎臣的眼睛,笑着說:“我是清理部的殺手,你會讨厭我嗎?”
郎臣搖搖頭。
“郎臣,我真喜歡你那雙漂亮的眼睛。”
“還有你漂亮柔順的頭發。黑色的頭發,在這個時代可是很少見呢。”
“你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郎臣回視着狐旬,衷心地贊嘆,“你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赫古拉南部的漂亮巫姆。”
“巫姆”是赫古拉叢林南部的一個特殊的人類種族,天生擁有從自然身上獲得力量的能力,因此遭到大陸各部勢力的垂涎,蓄意捕捉陷害,數量稀少。
郎臣意識到這一點,連忙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
就在這時候,舞曲結束了。
兩人松開對方。
她們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随即并肩走出酒館大門。
喧嚣的氣氛瞬間褪去,夜晚的紅月城泛着微微的寒意,霓虹在她們身上争相閃爍。
晚上八點,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郎臣替狐旬把外套整理拉好,後退一步,笑着說:“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狐旬一臉輕松地指了指耳機,也笑着說:“姐姐想我的話,我一直都在。”
她說完,轉身往前走。
冷風一吹,狐旬的酒意完全消散了,卻越發不甘心。
“按照現在這個進度,搞定郎臣不需要很久。今天已經可以了,再多做什麽的話,就顯得刻意又可疑了。”
狐旬如此告誡自己,可是她那顆不安分的心卻越來越浮躁——
理智告訴她最好就此收手,可是她止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她想和郎臣做,但不是為了任務。
狐旬忍不住回頭。
郎臣還站在原地。看見她回頭,郎臣面上泛起溫柔的笑意,在閃爍變幻的流光中愈發顯得神秘和可親;
她的兩鬓的發絲被微風吹起,輕柔地飄揚,就像招搖的情花。
郎臣揮了揮手,“回去吧。”
她的聲音通過耳機和空氣,一同傳達到狐旬這邊。
狐旬心髒猛跳了一拍,她忽然回身,一邊大步往回走,一邊大聲問道:
“郎臣,你喜歡我嗎?”
郎臣被狐旬的舉動搞得愣了一秒,但還是溫柔地答道:“當然喜歡啊。”
狐旬幾乎要被這個滿意的回答給逗笑。
她順着風走,腦後的頭發都被吹到胸前。
狐旬将頭發撩到耳後,在郎臣面前站定,坦坦蕩蕩地大聲說:
“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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