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19

嗚——

水仙號一聲清澈的長鳴,如一顆流星重重地撞進了車站。

車門早在鳴笛之時就打開了,人群如同色彩各異的綿羊一般,湧了出來。

郎臣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由得心中一驚:

車窗外,一個身着帝國制服的十五人中隊,正站在距離站臺不遠處的出口,仔細地檢查着什麽。

郎臣沒有貿然下車去——她目前雖然不屬于任何勢力,但是做過的違反帝國條律的事情也不少,難保沒有東窗事發的那一天,她必須要小心。

這一次郎臣并非獨自一人回來,她的身邊還跟着一位從海歌王宮帶回來的司空。

“郎臣小姐,”站在郎臣身邊的少女穿着淺綠色的長袍,皮膚白皙——

即便她刻意保持着蓬頭垢面的糟糕形象,身上仍然流露出巫姆一族特有的柔和氣息。她見郎臣遲遲不動,不由得遲疑道,“有麻煩嗎?”

郎臣看了司空一眼,又看向窗外,輕聲說道:“窗外出站口,身着藍色帝國制服那女孩,是帝國理刑司的副司夜莺,很有些手段。我在帝國身份有些敏感……”

不需要郎臣再說下去,少女司空已經完全明白了。

透過渾濁髒污的玻璃車窗,司空看了那位金發藍眼的夜莺一眼,扭頭對郎臣說:“郎臣小姐,司空正是為此而來。如果您有需要的話——”

郎臣略微一思考,就制止了司空的請求。

無他,只是因為環境不允許:司空使用她改變別人記憶的能力,前提條件是在不被任何人打擾的情況下,與對方對視至少三秒。這樣才有成功的可能性。而且強行抹除對方記憶裏特定時空中的某個形象,對于司空的精神力量消耗非常大,導致司空不能連續使用能力,必須有時間間隔——和每個司空的能力強弱有關。

如果司空這一次使用了她的能力,勢必引起帝國方面的警覺,郎臣的換身份的計劃也要推遲,至少得等到司空的能力再度恢複才能進行了。

因為在郎臣看來,夜莺雖然厲害,但畢竟只是理刑司的副司,而且夜莺常年外派,對郎臣的印象并不深刻,最需要抹除記憶的人并不是她。

随着乘客的離開,剛剛還擁擠非凡的車廂立刻變得寬松了起來,而水仙號上的乘務員們也開始了趕人。

郎臣不想引起更多的注意,對身邊的司空囑咐道:“走,先下車再說。”

二人一前一後下了車,排着隊等候檢查出站。

就在這時候,一抹紅色闖進了郎臣的眼睛。

她像是招搖的旗幟一樣,大步走到站臺出口——

她的目光也望了過來,郎臣很确信狐旬也看到了自己,她甚至還沖郎臣眨了眨眼。

郎臣想開口叫狐旬——這個時候,她明知狐旬是帝國的人,卻很相信狐旬,甚至覺得狐旬會幫助她。

但是在想到如果夜莺的目标真的是自己的話,那麽自己還是不要和狐旬說話了,免得連累人家。

然而下一刻,前面的人群卻騷動起來——他們紛紛往邊上讓開了一條路來。

郎臣收回目光,前頭的理刑司小隊分成了兩組,其中一族仍舊留在原地檢查放行,而以夜莺為首的那一組,正循着人群往這站臺而來!

隊伍排得很長,夜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從衆人身上掃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低眉順眼,生怕與這位趾高氣昂的大小姐對視。

夜莺相當滿意自己在人群中的威懾力——

實際上只要這些醜陋卑賤的凡夫俗子對她表現出臣服畏懼的狀态,她就連看她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她的眼光看似在審視這些人,實際上卻只是虛浮在半空中掠過,像是掠過一條透明的規則線——

但是很快,她那一往無前的目光就受到了阻礙。

夜莺不悅地眯起眼睛。

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黑衣女人,盡管她也像那些貧民或者億客一樣低眉順眼,可是她的脊背卻挺得直直的,像是一顆狂風裏的小白楊,一點也不顯得卑賤,反而顯出了幾分可恨的精明和機變。夜莺把這種行為理解為無聲的抗争。

呵呵,無聲的抗争,又有什麽用呢?

夜莺嘲諷地想着,這個黑衣女人顯然點燃了她的怒火,于是她快步地走上前去。

“喂,”對方和她身高相似,讓她一下子失去了那種居高臨下的視覺效果,夜莺毫不客氣地說,“小姐,拿出你的籍證來,例行檢查!”

郎臣還沒有反應,跟在郎臣身後的少女司空卻身子不明顯地微微一震。

盡管這并不明顯,但夜莺是還是注意到了。

她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嚴厲無比,轉而吩咐身邊的下屬:“将這位小姐身邊的幾個人的籍證,都好好查一查,看仔細了!”

這時候,郎臣已經拿出了兩張青色的小卡,遞給夜莺,并輕輕地扯了一下司空的袍子:

“大人,這位是我的表妹,她在索恩娜城居住過很長時間,剛剛回來,有些不習慣,請您別見怪。”

夜莺結果籍證卡,檢測無誤之後,冷哼了一聲。

她忍不住又看了跟在郎臣身後的綠袍少女一眼,發現後者面色蒼白得不尋常——

索恩娜是個地下城市,久居其中的人不見日光,臉色蒼白也說得通。

但她的心中仍舊感到奇怪,正不知何處出了問題的時候,忽然福至心靈,轉而看向郎臣:

“你認識狐旬?”

郎臣一愣。見夜莺這副樣子,今天顯然不是沖她而來的。

但在沒有搞清楚狐旬和這女孩之間的關系前,郎臣不打算将她和狐旬之間的關系說得太詳細:“和狐旬小姐有過數面之緣。”

“哼!”夜莺冷笑了一聲,語氣十分譏諷地搖頭,“我說呢,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原來是狐旬那丫的——”

說到這裏,她赫然想起來,郎臣是狐旬的任務目标,也就是帝國的目标,現在任務尚未結束,她不能透露出去。

當即住了口,陰陽怪氣道:“呵呵,我當你和狐旬是那種關系呢,沒想到在你心裏,只是見過幾次面啊?狐旬那丫要是知道,不得氣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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