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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沖了出去，腳步逐漸遠去，我推開高禮格就要追上去，心裏的不安恐懼逐漸被放大，我媽死前的那個畫面不斷在高頻回放，還沒沖出去就被高禮格拉過手摔在那堆布料上面，他又壓了過來，我撐着他，害怕到哭了出來，聲音近似于哀求，

“求求你，讓我去找他，求求你……”

說着就要撐起來，卻又被他無情地推了回去，高禮格冷着臉，語氣冷酷，

“你不是想和他分嗎？”

我死死地抓着他的西裝，哭着反複說，“他會做傻事的，你讓我去，讓我去……”

我媽媽，章溫，一個和小河一樣柔軟的人，這個瞬間，我知道了為什麽小河那個時候那麽吸引我，就像章溫，我明明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依舊把她當作生母，因為太溫暖了啊，溫暖到，我根本就舍不得放開，甚至那個時候，為了我媽媽，想過要聽她們的話不去喜歡男孩，也不去弄設計，就普普通通地當個乖孩子就好了。可就是這樣一個充滿溫暖的人，最後在我面前了無生氣，小河……小河……小河……

我推着高禮格的手逐漸變成錘，下手越來越重，那些不安像突發的洪水一樣将窩淹沒，令我窒息。

“他不會。”高禮格站着不動。

“你讓開！”我大聲吼道。

高禮格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欺身壓了下來，覆住我的唇，另外一只手伸到我背後撫順着。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決堤噴湧而出，

最終我還是沒有出去。

被迫平靜下來之後，就一直拿着彩筆在稿紙上塗畫，我也不知道畫的什麽，只知道一直畫一直畫，把我能想到關于我媽媽以前似乎喜歡的畫重複着畫，是不是真的是她喜歡的那個樣子，不知道。

“錯了，這個地方的結構錯了。”

“錯了，光影效果錯了。”

“錯了，這個角度不可能看到這樣的。”

“錯了，沒有這個顏色”

……

高禮格一邊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說着錯了錯了錯了，我反複地拿着橡皮擦拭，反複修改，反複思考，反複嘗試新的光影結構和角度。

“錯了，筆觸輕重不一，你功底太差了。”

到了最後，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什麽在畫，看起來就像是為了得到高禮格的認可一直在修改，明明這個本來只是随便畫，是藝術，藝術哪有什麽妥協，設計才，結果最後越畫越認真，認真到後來根本沒注意到高禮格說了什麽，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逐漸散去的窒息，沒有注意到空氣中浮動着逐漸緩和的氣流，沒有注意到一邊的高禮格已經睡去，沒有注意到天越來越黑到了天越來越亮。

塗上最後一筆的色彩，我興奮地拿起稿紙抖了抖把橡皮屑抖了下來，在上面吹了幾口，像小時候那樣畫了畫之後要拿給我媽炫耀和表揚那樣四顧着找人來看，然後我才清楚的認識到，我媽媽，真的不在了。髒亂差的小出租屋裏，只有高禮格靠在牆的一邊睡着了，每天只有兩個小時能擠進來的太陽貪婪地覆在了高禮格的臉上。

高禮格這人，太沒情緒了，不管什麽時候和他說事，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想起昨晚差點又擦槍走火了，有點汗。仔細回想，好像第一次在酒吧見到高禮格的時候，就喜歡他喜歡的不行，我說的是臉，整個烏煙瘴氣的酒吧裏，高禮格就像是一朵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瞬間就吸引了我的目光，想着能不能勾搭一下，哪知道高禮格根本就沒興趣，就像時他經常看我的那種讓人不自覺感到寒冷的目光盯着我，然後對我的邀請置之不理，我試圖了幾次被他一句“對你沒興趣”給頂了回來，還好我不是執著的人，勾搭不到高嶺之花也就放棄了，只是後來沒想到他是溫一的朋友。

他眉毛動了一下，應該是做夢了吧。

我放下稿紙走了過去，小聲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撲扇了一下睫毛，像春天的蝴蝶抖動翅膀那樣睜開了眼睛，他盯着我看了一會，似乎并沒有什麽下一步動作。

“小赟。”

“嗯？”

然後他又閉上眼睛了。

剛剛他……醒着的嗎？

我又小聲地叫了他的名字，這次他沒有任何反應。我只好坐在一邊等他醒來，可是等着等着，一晚上的情緒消耗體力消耗已經都到了盡頭，那些被塗畫給壓下去的疲倦又冒了出來，席卷全身，我逐漸感到疲倦，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一邊倒下去。

意識消失的時候，我還掙紮了一下，旁邊是高禮格，不要惹他。

我和高禮格都是被急促的鈴聲吵醒的，我揉了揉眼睛，高禮格已經接電話了，電話那邊說話很大聲，我聽得見。

“高總，‘初戀’被爆出抄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