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我是怪物

新年。

就算是已經沒有什麽味道的節日，但依舊讓人覺得喜慶。

俞聲早早就從床上起來，換上前幾天買的新衣服，把自己捯饬好然後去書房找池晏。

“忙完了麽？”俞聲悄悄探出小腦袋問他。

池晏把電腦合上，起身去扶他：“怎麽醒這麽早，我不是跟你說要多睡會，不困了？”

“先生，新年快樂，心想事成，身體健康。”

俞聲眉眼帶笑的送祝福，嘴角的小梨渦蕩漾着，甜的人心裏去了。

池晏微微挑眉，拉着他到書桌邊坐下：“把抽屜打開看看。”

“什麽？”俞聲有些疑惑，手上卻乖巧的去打開抽屜，裏面放着一抽屜的紅包，“這麽、這麽多哇！”

“小財迷，挑一個。”池晏按着眉心逗他。

俞聲看他一眼伸手去拿那些紅包，挨個挑揀撫摸，最終從滿抽屜的紅包裏挑了一個最厚的。

池晏瞧他拿着那紅包，心裏一股酸軟的情緒蔓延，俞聲挑的不是最多的，最多的那個是最薄的，是一張輕飄飄的支票，重的是上面的許多個零。

俞聲知道他會這樣做，所以只挑一個最少的。

“這麽多呀。”他打開粗略數了數，有一千塊。

多麽，其實一點都不多，比起其他的可以說少之又少，但池晏願意這樣逗他開心，他也願意哄着對方。

可和暖的氣氛還沒有持續多久，玄關處的門鈴就開始不間斷的響起來，俞聲嘴角的笑意收斂，他知道儲昇又要來了。

果然。

池晏打開門就看見儲昇抱着一個保溫桶，他笑道：“阿晏新年快樂，我來給俞聲送補湯，你也可以喝的。”

眼下是新年，就算再不喜歡也不能把人拒之門外。

見池晏情緒松動，他趕緊順着門縫擠進來，剛進門就看見俞聲捧着肚子靠坐在沙發上，他垂眸看了一眼懷裏的湯，臉上揚起和善的笑。

“俞聲新年快樂，喝點湯吧。”儲昇把湯放在桌子上，背對着池晏，臉上得意的笑都要克制不住了。

俞聲咬牙，清早起來的好情緒在這一刻全都蕩然無存，他起身發怒把保溫桶掃在地上，他咬牙：“你給我滾！”

湯灑了一地，連帶着弄髒了昂貴的地毯。

“俞聲你做什麽？我是好心來看你，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要為難肚子裏的孩子啊！他是無辜的，你總這樣動氣，是不喜歡這個孩子嗎？”儲昇面上難過的看着他，仿佛當初說俞聲懷的是怪物的人不是他。

換做以往，俞聲定然也要跟着難過一番，裝裝白蓮花，可現在他沒有任何情緒，他只想趕走儲昇，甚至殺了他！

“不是你一直說我要生個怪物嗎？現在又裝什麽好人，儲昇你惡不惡心，你怎麽不去死啊！”俞聲怒罵。

他有些崩潰大喊大叫，任何可以觸碰的東西全都丢在地上砸個稀爛！

儲昇委屈的要死：“我真的沒有，俞聲你不能自己不想要阿晏的孩子，就這樣誤會我吧？”

“閉嘴！”儲昇的話猛的刺激到池晏，他看向儲昇怒吼，“滾出去！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他拎拽着儲昇把他扔到門外，然後又拽着俞聲上樓。

是了，他怎麽就沒反應過來。

俞聲自從懷孕就變得那麽奇怪，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還總沒事就發脾氣，肯定是不想要他的孩子卻不敢說，想着用這樣的方法甩孩子甩掉他！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你是不是和岑書有一腿？還是之前在拉斯維加和你吃飯那個學生？你說！你是不是想着背叛我？”池晏瘋狂的掐着他的脖子，甚至還狠狠的給了俞聲一巴掌。

俞聲連哭都忘了。

他早就和池晏說過很多次，他沒有和任何人有多餘的情愫，他可以忍受池晏的冷嘲熱諷拳打腳踢肮髒謾罵。

唯獨、唯獨不能容忍的是自己一顆真心奉上卻還要接受無端的猜測和不信任。

他咬牙瞪着池晏：“那又怎樣？打死我？是要打死我嗎？這個孩子你以為我想要嗎？我每天聽着儲昇罵我是怪物，說我要生一個怪物，你為什麽還要把他迎進家門！說好的不讓他來，你什麽都不記得，什麽都忘了！”

他說着也不掙紮了，揮着拳頭狠狠捶自己的肚子，一拳又一拳。

池晏瞬間慌了，趕緊阻止他：“我錯了，我錯了寶寶，我錯了，你別這樣我求求你。”

“我也求求你……不喜歡就放我走吧。”

這事他第二次真的動這樣的念頭，他突然覺得很難過，他為什麽要活着，早在父母把他扔進雪地裏那一天，他就應該死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而不是在這裏茍延殘喘！

“不可能！”聽着他說要走，池晏又慌了，慌的身體都在顫栗，“不行、你不能走！不行！”

他拿起旁邊的領帶緊緊捆住俞聲的雙手，然後掐着他下巴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藥塞進他嘴裏，灌了一口水渡進他嘴裏，強迫他咽下那些藥片。

“吃了吃了你就能永遠陪着我了，聲聲……”

藥效比以往更甚，俞聲剛咽進去沒多久就直接昏了過去。

池晏愣了愣急了：“聲聲？聲聲！”

他邊叫邊搖晃，猛的看到床上那些殷紅的血跡，徹底慌了神。

他趕緊給駱霁打電話，颠三倒四的把人給叫了來。

駱霁看到俞聲這樣子，連罵人的功夫都沒有趕緊解開俞聲的衣服查看，肚子上那麽明顯的紅痕和拳打過的痕跡，絲毫不難看出下手的人有多重。

“池晏！”駱霁扭頭震驚的看着他。

“他自己打的。”池晏無力的抱着頭，聲音啞的不像話。

駱霁冷笑：“他自己打？他有多喜歡這個孩子你不知道？我看你這病是沒得救了！”

“要趕緊把他送醫院，孩子興許還能保得住。”駱霁狠狠踹他一腳。

池晏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抱起俞聲，只是床上那些血跡像是從他心口流出一般，疼的他渾身發冷。

他不能沒有俞聲，他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