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他救不了

可是，有什麽可看的呢？

他以往全部目光都放在對方身上的時候，分明什麽都得不到。

是真的感覺特別累，比他連夜跑外賣都要累，他不是沒有察覺到池晏的變化，可那年凜冬過于寒冷，室內和屋外溫差太大，暖的他的心都燙了起來。

“我好累……”俞聲張了張嘴輕聲說着，渙散無神的眼睛緩緩閉上。

池晏吻了吻他額頭，卑微祈求：“你再看看我，看我一眼，好不好？”

瞧啊。

他心尖上屹立不倒的人，他滿腔熱血愛着的人，現在居然這樣低聲下氣的哀求。

俞聲沒有覺得寬慰，反而憤怒。

“你別這樣說話！”俞聲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縱然他心中百般怨恨，可池晏不該是這樣卑微，他就應該端坐明堂，不染塵霜，就該高高在上。

“為什麽總對我這麽殘忍，人都一個樣，把自己最體貼的一面留給不相幹的人，惡劣言語似刀永遠都朝着自己人。”俞聲盯着他落淚，“我看你了，可又能怎樣呢？”

人家都說，要是戀愛談了三五年還沒有談婚論嫁，幹脆就算了。

俞聲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算了。

愛池晏是他這輩子最勇敢最堅定最孤注一擲的事情，他已經沒有賭注可以再下注了，他現在空蕩蕩赤裸裸，什麽都沒有了。

池晏似乎是被俞聲激烈的态度給驚着了，想到醫生的話不敢再刺激他，只說自己還會來看他，便匆匆離開了。

再次被池晏折騰進醫院裏，消息不胫而走的傳到了廖柔耳朵裏，于是在他情緒稍微穩定之後，一通越洋電話打進了病房裏。

“聲聲，身體好些了嗎？有沒有好好吃飯？”

廖柔的緊張和擔心做不得假，情真意切的語氣聽的俞聲雙眼通紅。

“媽媽……”俞聲開口就帶上了哽咽。

廖柔心疼的很：“乖孩子，委屈壞了吧，想哭就哭吧。”

“媽媽……我真的很喜歡阿晏。”

俞聲哭訴，哪怕到如今這地步，他還是可以直白的說喜歡說愛，他是委屈，看他也迷茫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麽治好池晏的病。

藥一天天吃着，情緒卻越來越暴躁，他救不了池晏，也救不了自己。

“你要不要，離開他一段時間？”廖柔勸說，“也許你們都該冷靜下來好好調整一下情緒，聲聲，你不能總覺得自己沒了阿晏就不行，你是個成年人，你可以獨立起來。”

“離開……”俞聲微愣，低聲重複着這兩個字，他愛池晏愛的那樣瘋狂，從未想過離開對方。

“要試試嗎？”廖柔很喜歡俞聲，也想讓他進池家，可只是她想是沒有用的。

原本只是池晏的問題，現在卻演變成了兩個人都有問題，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事情。

俞聲突然有些害怕，他慌亂道：“我不行的，媽媽，我不知道……”

“不要害怕，好好想想。”廖柔不知道自家兒子拯救了幾輩子銀河系才能換來一個俞聲，但是她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這兩個人就這樣無疾而終。

好好的新年弄成這個樣子，原本還剩餘的一些歡快氣氛随着俞聲這幾天住在病房裏也跟着蕩然無存。

池晏不敢刺激他，每次來都是忙前忙後照顧他的瑣碎，一旦俞聲閉上眼睛，他立馬落下一吻匆匆離開。

他已經察覺到了，有些事情……真的在一點點不受自己控制。

過了這樣驚慌的新年，池晏幹脆讓宋青告訴大家假期要提前結束，但是會在原有的基礎上給大家增加加班費。

有奶就是娘的，有錢就是爹。

池晏幹脆投身在工作裏，下班的時候再去看看俞聲和他說說當天發生的事情。

他沒敢再喂俞聲吃那種藥，那雙失去神采的眸子變得空洞無神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害怕。

“我最近有在好好吃藥，只是偶爾還是會頭疼，公司最近也很忙，我一閑下來就想來看看你，聲聲……”

池晏壓着內心的焦灼和煩躁，他其實還想說很多話，可那些話說出來就會像枷鎖一般緊緊禁锢住他們兩個。

掙不脫逃不開，他恐怕會更加傷害到俞聲。

“我還要加班，先走了，晚點再來看你。”池晏匆匆奪門而出，一出病房轉身進了衛生間裏。

他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居然覺得面容可怖。

“池晏，你應該将俞聲綁住，藏起來，只有你能見他，他要背叛你，他要喜歡別人，他眼裏以後再也沒有你了！”

“閉嘴！不要再說了！”

“他不喜歡你，俞聲不喜歡你了，他讨厭你！”

“閉嘴閉嘴！”

池晏攥着拳頭狠狠捶在眼前的鏡子上，鏡面四分五裂，鮮血從骨節處流出，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他勾唇笑了笑，他不允許俞聲會背叛他離開他！

“一會不見你就發瘋！”駱霁聽俞聲說的時候還有些不相信，眼下看見卻不得不信，這樣下去藥效早晚會沒用，“阿晏，你也許該做催眠。”

池晏聽到這話淡淡看他一眼：“我沒事，吃藥就很好，不需要催眠。”

“你到底在怕什麽？你的病情只會越來越嚴重，不要諱疾忌醫！”駱霁這幾天總往婦科跑，差點就要以為自己是婦産科的醫生了。

池晏十分抵觸，堅決不肯：“我要回公司加班了。”

駱霁無奈：“至少先包紮了傷口，要不是俞聲跟我說你情緒不對讓我來看看，你以為我想對着你這張冷漠無情的臉？你也真是不讓人省心。”

駱霁沒有再為誰覺得不值，愛情本就是不講道理且盲目的，即便是他，當初也是和明長雪互相折磨過，只是他清醒的早，沒有将人越推越遠。

“謝謝。”池晏淡漠着一張臉，思緒早就又飄到了俞聲的病房裏，陰暗的想法逐漸吞噬理智，面上卻不顯山水。

駱霁給不動聲色的給他包紮，就連他這個心理醫生也看不出池晏現在的情緒。

他拍了拍池晏：“阿晏，最愛的人別傷他最深。”